我的心不习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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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不习惯幸福 (第1/3页)

    一

    01年十月,南方的城,空气微量凉。

    黎宴一个人站在新建的女生公寓楼下,看见满树盛开的桂花。这是一个潮湿的城市,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阴糜的霉味。夏天灼热,冬天阴冷,每年有两次梅雨季节,四季变化弹指即过。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常年长着墨绿的叶子,连冬天都有迟开的月季,羞答答的盛开在满目翠绿中。

    宿舍里的女子大都生在南方,相貌平常,性情温和,言谈举止尽显水乡女子的柔媚。唯有黎宴和林夕长在北方,性情耿直,怨憎分明,举手投足已露北方女子的豪爽。

    林夕是个骄傲张扬的女子,颜色过人,聪慧出众。喜欢坐在宿舍的阳台上听黄梅戏,有一把精致的琵琶,偶尔兴起会弹奏一曲。黎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生在北方的女子,会喜好黄梅戏。后来才知道,林夕的母亲便是唱黄梅戏出生。耳熏目染,林夕能自弹自唱亦在情理之中。

    黎宴不喜欢林夕,亦算不上讨厌。生活中总有一些事,一些人,站在莫能两可的边缘,无从细究,林夕便是。

    林夕有一个踢足球的男朋友,喜欢站在女生楼下等林夕吃饭。比起另外几个整日对着穿衣镜,在脸上精雕细琢的女生而言,林夕要省事很多。她经常是直接省略照镜子这个步骤,直奔楼下。向来黎宴不喜过于繁杂的事物,这样张扬坚持的女子,令黎宴心安。

    林夕喜欢拉着黎宴去足球场看温凉踢球,看到兴奋处,她会在看台上高呼温良的名字,心无旁焉。

    温凉便是林夕踢足球的男友,高高瘦瘦,眼睛细长。说话的时候,带着南方人特有的饶舌音,笑起来唇角扬起两个浅浅的酒窝。黎宴不曾见过那样一双好看的酒窝,那样的浅,浅到只消一滴,令黎宴的心便可以醉的不省人事。

    第一次见温良,他站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冲林夕挥手,夕阳在他的身后染了一层好看的橙色。良久,他穿着蓝色的球服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站在黎宴对面,抿起嘴微笑,伸出细长的右手,温良。

    黎宴微红了脸,淡笑伸出右手,黎宴,朋友们叫我宴子。温良的手掌轻轻一握,黎宴的皮肤上便粘了细碎的汗珠,温暖微凉。他唇角绽开的酒窝,明艳的仿若一朵盛开的桃花。黎宴的心,在那一刻平白的添了桩心事。

    此后再见温良,黎宴总是远远的观望,待温良走的近了,便假装有事离开,并习惯性的再转身一次对林夕挥挥手。黎宴不知道自己回头的霎那,是为了向林夕告别,还是为了在转身的一瞬间,再看一眼温良渐渐清晰了的脸。

    不久,南方小城下一场罕见的大雪,兴奋的人群在午夜惊醒,满世界耀眼的白色将黑夜扮成了白昼。黎宴被同宿舍南方女生夸张的尖叫从睡梦中惊醒,女生楼俨然已经沸腾。有人在楼顶欢快的奔跑,阳台上挤满了南方孩子好奇的脸,公寓楼对面的屋顶上铺了一层纯净的白色。

    黎宴从窄小的单人床上爬起来,穿着粉色的飞天猪拖鞋,爬到六楼的天台上。冰凉的空气里有柔软的雪花,轻抚在温热的脸上,厚厚的雪地里满是凌乱的脚印。那是黎宴大学四年,小城下过的唯一一场雪,在此之后的冬天大都阴糜潮湿。爱情像是那场经年不见的大雪,风掣电靡般席卷而来,仓惶失措的来不及端详仔细,黎宴已丢盔弃甲不战而败。

    黎宴在楼顶铺满白雪的栅栏上一遍又一遍的写,温凉,温凉,温暖微凉。

    那个冰雪纷飞的夜晚,黎宴一个人站在飘雪的天台上,内心渴望长久的沉默。唯有沉默,能让她在面对温凉的时候,假装心平气和。能让她在看见温凉的时候,扮做只是路过。这样的路过,不会令她深藏的心事被人看穿。

    二

    02年夏末,林夕突然的开始身体不适,整日整夜吐的翻江倒海。黎宴问起原因,林夕只是笑,很幸福的笑。阳光照在她柔美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见细小的金黄色柔毛,清馨俊雅。

    隔日黎宴和林夕去图书馆找资料,出了图书馆大门,林夕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从台阶上翻了下去。黎宴看见她苍白的脸在脚下一晃而过,微微隆起的腹部重重的撞在坚硬的大理石台阶上。有大团猩红的液体荡开在她纤细的身体下面,似这个城市盛开的杜鹃花,忧伤,绝望。黎宴看着林夕安静的躺在大簇的杜鹃花从里,她身下炫目的红色刺的黎宴的眼睛快要失明。

    林夕失去了孩子,同时失去的还有这一生做母亲的权利,那一年林夕21岁。温良在林夕住院期间只看过林夕一次。黎宴去男生公寓找他,被告知温凉不回宿舍已多日。林夕的母亲在林夕住院后第二天赶到了学校,那个面容决绝的女子,掀手就是一个巴掌,脆生生的落在林夕脸上。林夕骄傲的昂着头不发一言,她的眼神是令人不安的平静和安宁。

    黎宴退出病房阴冷的走廊,站在白色的住院楼下,胃开始一阵一阵细微的痉挛。她背着灰色的帆布包,在夕阳下飞快的奔跑。夏末的风穿过胸膛,钻进心脏,血液凝结成大块大块的薄冰,直至浑身僵硬。黎宴跌坐在路边的公交站牌下低头无声的哭泣,成长的代价如此昂贵。

    十月的时候林夕被学校开除,因为她不愿说出孩子的父亲。她说一切因她而起,就该由她来承担。她骄傲的站在女生公寓的天台上,指间燃着白色的女士香烟。自顾自狠狠地吸一口,再慢慢吐出。细长的眼圈在她精致的五官前,行云流水般缓缓散开。

    她说宴子,你喜欢温凉对么?

    黎宴抬头,迎着林夕犀利的目光,轻叹一声,喜欢又怎样,不过一厢情愿。

    林夕苦笑,若不曾生了这场变故,他定还是你心美好温情的男子。

    黎宴淡笑,或许吧。谁能保证爱情真的就是天长地久呢?我不能,你也不能!

    林夕微皱眉头,黎宴,很多事情不是你我看到的就是真相。

    黎宴抬头,神情凝重,从来,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

    林夕丢掉燃了一半的香烟,黎宴太骄傲的人,往往会输给骄傲。

    黎宴轻笑,可以当作是你对我的忠告么?

    林夕不语。有那么多时候,黎宴痛恨林夕的骄傲,那样一个锦口绣心的女子,若肯屈就,肯将一张神清骨绣的脸稍作收敛,或许会是令一番柳暗花明的景象。偏偏她生了一副铮铮傲骨,任生活千般打磨万般煎熬,始终棱角分明。是骄傲令她成长为一个倔强的女子,令她光鲜的青春满目苍痍。她依旧固执的坚持,不愿妥协。

    这样的骄傲,让黎宴自惭形秽。黎宴自认为也是骄傲的女子,经得起生活千回百转的历练。温凉这个人负心的男人,却那样固执的留在黎宴心里。纵是生活再生枝节,依然一如从前。于是在心里自嘲,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自持清高,却并非骨高节清。

    林夕离开的那天,小城下起了大雨,铺天盖地。黎宴举着蓝底白花的双人伞,站在学府路空寂的广场上,目送林夕林夕拖着黑色的行李箱离去。她细长的高跟鞋,轻叩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骄傲从容。纤细的身体,笔直的挺起,如一只步履优雅的天鹅。

    那一刻黎宴明白,骄傲的女子,纵然输了,姿势依然是骄傲的。就算心里有千般不甘,亦可以藏的滴水不漏。不会念着谁的好,不会记得谁的真。不会纠缠在旧日的良辰美景里,悲悲切切,自怨自哀。

    三

    林夕走后,黎宴开始反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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