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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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了,睡意就深浓了,但是,我却一直都没有对这些家族故事感到过厌烦,也从未对他们三兄弟心生过什么反感。

    可是今天听哥哥说来,我却总感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我定定地看着哥哥,虽然哥哥今天所讲述的,也与父辈们当年坐在我家的草屋檐底下所讲述的,差不了多少,但是,我却总在怀疑着,此时的哥哥,他的思维和思想,是不是又回到了他那间牛味儿远远重于了人味儿的书房中去了,是不是他仿佛又在写着写广播稿了?

    我不由得小声地问道:难道,你忘记了当年……

    哥哥却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再说,他郑隐人不也是我们当年的老祖宗吗?

    我无话可说。我觉得,对于郑氏老祖以前的那段冗长的郑氏历史,我们割裂掉它是完全正确的,也是非常必要的。但是,在我们跟随着郑氏老祖一起来到这片川东丘陵之后,对于这段才两百多年的郑氏历史,我们还要再进行分割?难道,这也已经成为了我们家族思维中的一种生命力极其强大的惯性了吗?

    即使大多数的族人们都已经自觉地完成了这种分割,或者即使是大多数的族人们都已经接受了这种分割,但是,作为郑牯牛的嫡传子孙,难道,我们也可以容忍这种分割,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分割?

    即使哥哥当年并没有听到过族人们的对骂,但他也应该知道吧,当年,他们的祖先,是用了怎样的手段逼走了我们的那位小头领,并十分卑劣地从我们的手中,抢过了那个本应该属于我们的族权的?

    要不然,续写出我们郑氏家族的那段民国英雄历史的人,会是他们吗?

    不过,我还是大度地原谅了哥哥,因为在此之前,我不也短暂地遗忘过郑九对我家的陷害之仇么?况且,我也喝得有些醉了,高粱白酒那浓烈的酒精,烤灼着我有些错乱的神经。我也已经分辨不清了,对于那段血腥的家族历史,我们到底应该是铭记呢,还是应该遗忘?

    我感到很热,起身走出门外。我望到了我们的山寨,不知为何,今天我看到它小了很多,也低矮了很多。在这个初春的时节里,它还显得有些干巴,似乎也少了些我记忆中的那个山寨的灵气。

    在那圈曾经长时间消失,今天又渐渐高大、茂密起来的树林丛中,今天的山寨,真的有点像当年的陈妮儿站在她的父亲身后所望到的那个山寨了。它确实就像是戴在树稍顶上的一顶旧瓜皮帽,或者是破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