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逢国难黑虎令出
第1章 逢国难黑虎令出 (第1/3页)
民国二十九年，即一九四零年，初春，湘中夫夷河岸。
天刚亮，“吱”的一声，梅村大苦楝树下的一户人家的门开了，一个小伙子从门洞里钻了出来。门前穿村而过的锃光瓦亮的石板路，在熹微晨光中发出清冷的寒光。平日里人来人往的逼狭的石板路，可能是此刻因行人稀少的缘故，似乎忽然宽阔了许多。两条在石板路上结伴而行的个子矮小的土狗，跑到他面前停了一下，摇了摇尾巴，接着悠闲地走了过去。
初春的空气里还夹杂着几分寒意，小伙子将双手抱在毛茸茸的嘴边，深深地呵了口热气，狠狠的搓了几下后，跳上了石板路，撒开双脚往山脚下的码头方向奔跑。此刻他的脚下的石板路又变成了一枚枚琴键，发出一声声悦耳的脆响。太阳从东边山头的树梢上露出了半张红彤彤的脸蛋，将柔和的光线洒在在他高大而略显消瘦的身体上。长长的暗淡的身影，也随着他轻盈的脚步，在道路两旁古色古香的民宅的墙壁与屋檐之间欢快地跳来跳去。
“田伢子，到哪里去啊？”一位蹲在自家门口石板上满脸麻子的老汉，一边仰着脸和善地打招呼，一边在石板用力地上磕着旱烟头。他是梅村的有名的老光棍，五十多岁了，无妻无子，常年累月在附近的钟家村首富钟直家打长工，不偷不嫖，唯一的嗜好就是吸几口旱烟。
“老麻叔，您老早晨好！去我姑妈家，昨下午姑父捎了信过来啦。”田伢子忙抱拳行礼打招呼。
“哦，那你快些去吧。”老麻叔和蔼地说，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去，又猫起腰眯着眼睛巴吧嗒吧嗒吸起旱烟来。
田伢子姓李，名大田，他是名震湘中武林的黑虎门名家“五酒罐”罗麒麟的大弟子。
湘中各村落古色古香，几乎都是明朝初年从江西迁徙而来的，数百年聚族而居。大田的师傅——也是他的姑父，罗麒麟，家住在夫夷河对岸的罗家村。这两个古老的村庄和隔河相望，风情绝美，格调却各有千秋：梅村，地处的陡峭的山坡之上，绮丽中透着几分雄峻；罗家村，则像一枚色彩斑斓的树叶，静静地躺在夫夷河谷的一块绿洲之中，娟秀里显露一些散淡。昨天下午，姑父罗麒麟专门托人带话过来，要大田今早晨务必去他家一趟，说有要事商议，具体原因却没说，大田哪敢懈怠。
李大田刚刚满了十八岁，宽宽的肩胛，一米八几的高个，消瘦的脸蛋冒出一层细细的毛茸茸的胡须，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特别有神采。像一匹新近长成的西洋大公马一样，他舒展俊朗，高大挺拔，充满力量感，也非常性感。在梅村同龄的后生中，他确实有些玉树临风，出类拔萃。邻村不少美貌女孩子已对他暗送秋波，只可惜他懵懂少年一个，未解风情。
大田脚下生风，不一会儿来到了夫夷河畔的梅村码头。此刻，江面风平浪静，七八条打鱼的小木船拴在码头的两尊大石狮身上，三四个睡眼惺忪的渔夫刚刚从船舱里爬了出来，正在打着呵欠，懒洋洋地整理白色的渔网。他们的船头已备好了捉鱼的网兜，竹筒里也早就被各自的婆娘灌满了饮用的茶水。渔夫们正准备乘着好天气启程去江上晃悠一下，碰碰运气。
大田跳上了一条黑色的渡船。这是一条有些破烂的敞篷的木船，摆渡的老艄公正缩在船头打盹。船的摇晃将满嘴白胡须的老艄公惊醒了，他和善地冲大田笑了一下,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伸了一个大懒腰后，老艄公熟练地放下船桨，在江面上拨着漂亮的弧线，划向河的对岸。长满绿色水草清澈见底的夫夷河，冒出了一串串白色的涟漪。褐色的水鸟不时尖声地叫着拍打着翅膀从渡船边掠水而过，一会儿又倏地来个高空俯冲扎入水中，不久嘴里准叼着鱼扑腾着翅膀从水中钻了出来，向河边的丛林里飞去了。这些水鸟似乎在向人们炫耀着它们练就的高超的捉鱼绝技。
十年前大田的父母先相继去世，大田一直和大他五岁的哥哥李大方相依为命。姑母怜悯他们兄弟，没少关照他们，经常隔三差五将大田接过去住。这些年，大田一大半的日子几乎都是在姑妈家度过的。
大田喜欢呆在姑妈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姑父。
他的姑父罗麒麟，绰号“五酒罐”。提起他的大名，那个年代夫夷河两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罗麒麟十岁时跑到新化黄泥山武馆拜师学武，专攻黑虎拳。十年寒窗归来，在罗村开馆授徒，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把式。“把式”，是湘中的土话，即武林高手。他性情豪爽，酒量惊人。年轻时曾跑到附近白羊镇，与人打赌，抱起一家酒店五大罐子烈酒，古鲁古鲁一口气喝个精光，震惊四座，绰号也因此而来。他嫉恶如仇，好打不平。但凡地方上出现欺男霸女、强抢恶要之事，他获知后必尽心去管，周边的豪门大户无不对他忌惮三分。后来，但人们提起此绰号，更多想到的是一名威名远扬行侠仗义令人肃然起敬的武侠。
就连盘踞在湘中夫夷河沿岸啸聚山林的土匪们，听到“五酒罐”的大名，也得给他几分薄面。绿林人士干的无非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勾当，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为了保命，大凡走上这条道的人都喜欢练一招两式，在湘中，凶猛刚劲的黑虎拳尤受他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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