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牡丹芙蓉领密令,人海茫茫寻潘四

    第十二回 牡丹芙蓉领密令,人海茫茫寻潘四 (第3/3页)

宗等为中军;总兵胡良作、袁国祥副之;提督曾成武为中军援兵;提督郭训诂为左路援军,总兵杨谦万为右路援军,总兵杨德琛率轻骑精锐为往来游动之军。

    清军部署既定,任柱指挥步军首先迎战。你看:任柱骑着他的电掣留烟棕红色宝马,在他左右,是一字排列的捻军阵容,蓝旗捻军所有着装,都与自己的旗帜颜色一致,众捻军健儿一色的蓝布袍裤,红帕包头,胯下坐骑嘶鸣,个个精神抖擞,紧握手中的各种兵器,摩拳擦掌,准备随时与清军决一雌雄。坐在清军队列中的鲍超,止不住暗自赞叹道:“眼见人家捻军士气高昂,斗志充沛,岂是我大清军队所能比也!”

    在两军尚未交战的瞬间,我们不妨挤出一点时间,把鲍超此人的来龙去脉简单介绍一番:

    鲍超,四川奉节县都里六甲安坪藕塘人氏,初字春亭,后改为春霆,小时家庭极贫穷,五岁时便过继给其伯父做了养子。因为家庭贫穷,没受任何教育,所以,鲍超胸无点墨,大字不识几个,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字一概不识。然而,人有一短,也必然会有一长,别看鲍超不识字,但其智商却无比的高,他就是靠了自己的聪明,才使他步步青云,一路高升,很快便爬到了提督的宝座,这就是鲍超的过人之处。此人性格外向,说起话来常常口无遮拦,就像唐朝的程咬金和宋朝岳飞的部将牛皋相似。此是题外之话,不必多说。

    鲍超指挥官军用枪炮压住阵脚,捻军面对雨点般的铅弹,毫不畏惧,不为所动。鏖战一时许,捻军前队中弹扑地,后队继进,人人争先恐后,犹如大海涛涌,一波接着一波,勇往直前。清军将领宋国永、胡良作等虽经奋力突击,仍然无法抵挡捻军的勇猛冲杀;中路左偏陈由立、曹志中大呼一声,冲入捻军阵中。少顷,捻军中路抵挡不住清军的冲击,首先败溃,官军骑兵乘势进攻。方在酣战之中,捻军马军分左右两翼包围清军,捻军愈集愈多,刹那之间又占据了优势。

    清军将领郭训诰等急忙连发进步连环枪,枪声响起,如群雷隐辚,捻军勇士多应声倒地,唐仁廉调遣马队从捻军背后偷袭,捻军无法抵挡,仓皇败走。鲍超见时机一到,打马前行,指挥诸将兵开始追杀。捻军死伤累累,已是溃不成军,只顾各自逃命去了。

    适会大雨如注,久久滂沱不止。河港水深齐胸,捻军铤而走险,慌不择路,因互相拥挤践踏掉入河中淹死者不计其数,战争之残酷壮烈,尽为彰显。官军追击斩杀六十余里,亡酋倒马盈积沟壑,双方死者以数万计。原太平军天将丞相以下八千余人,尽为清军俘获,丢弃的粮食器械有如山积。任柱、赖文光率领蓝旗捻军数千人冲出重围,直奔河南境内去了。

    就在这次战役之后,清军提督鲍超因为伤病突发,疏请解除兵权,回籍养病。曾国藩、李鸿章交章慰留。鲍超病重不能起身,乃遣部将宋国永、唐仁廉接统霆军,鲍超则卸职到樊城养病,从此离开霆军,不复领军打仗,其从军打仗生涯便从这一天起画上了句号。

    自从牡丹、芙蓉离开刘铭传军营之后,已经有两月之久。二人骑马奔驰,游走在罗田、黄冈、麻城、应城、黄安、孝感各地,逢人便打听潘四的下落,你想,蓝旗捻军亦有十几万人马,而且居无定所,行动飘忽,在这人多多如牛毛的世界里,寻找一个人,那还不像大海里捞针一样困难么?二位姑娘多次想打退堂鼓,一走了之,可是刘铭传和唐殿魁的话,时时刻刻都在耳边响起:“跑得了和尚,不是还有庙在么!”如果她们就此一走了之,那些清朝的大官,如曾国藩、李鸿章,特别是那个满脸麻子的刘铭传,是轻易不会放过她们的父亲的。想到最后,决定还是继续找下去,不管时间多久,总要给刘铭传一个满意的答卷。

    这一日,她们骑马来到罗田县的城门下,见城墙上张贴着一张告示,马也未下,就坐在马背上观看起来。布告内容如下:

    布告为守圩条约事:

    罗田县正堂王谕为分类圩约,严立条规事:照得筑圩原以卫民,兴利必先除害;原防微而杜渐,须因地以制宜;各应凛遵无违!特谕。

    户口宜清也。或十数村,或数十村,互相联络,共筑一圩。圩长立户册一本,凡邻村人入圩时,册上书明某村某人,共男几丁、女几口,孤身无着素不识面者,须于本村或邻村觅人具保,册后附注。本村亦挨户登册该户宅中寄居亲友,共几姓,计几人,一一详注,以备稽察。户口一清,匪类自难匿迹矣。

    奸细宜防也。凡遇异言异服面生可疑之人,须详加盘诘。间有口称委员,或称公差,须看有无委札及公文护票。有则放行,无则送官审讯,慎无私行扣留,妄加拷打,滋生事端。致流乞游僧,摇铃卖艺等辈,立即驱逐,不准存留。圩中粮米露集,衣物零碎,鼠窃狗盗,在所不免,如有拿获,送官究惩,枷号圩门。

    僭越宜戒也。圩中大小事件,自应权归圩长。遇有作奸犯科,或桀骜不遵约束者,禀官惩治,不准擅设公座,私造刑具。历来团总、圩长,尾大不掉,抗官藐法,肆行无忌,皆不慎于始所致。倘敢故违,准邻圩圩长举首。否则,一经觉察,除将该圩长严办外,应首不首,一律同罪。

    四、枪炮宜慎也。鸟枪、抬枪、铜炮、铁炮,民间制造,均于例禁。但诸般火器,贼匪具备,概行禁止,良民反无以自卫。宜于枪杆、炮身,漆写某县某圩字样,共计枪若干杆,炮若干尊,具呈报探查验存案,除枪试炮试药外,非贼匪逼近,不准施放,惊惶人心。

    布告共计十八条,可谓条条详细,面面俱到。牡丹、芙蓉看了半天,眼睛看累了,看花了,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便翻身下马,牵马入城。

    处在战争中的罗田城内,城垣颓圮,满大街都是污物,商贾客栈大多都已关门停业,只有少数几家还在营业。牡丹、芙蓉牵马而行,人们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心中可能在纳闷: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竟然还有二位风貌年华、相貌出众的美貌佳人骑马闯荡,她们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牡丹、芙蓉走到一家叫做“好客来”的客栈门前,停住了脚步。这时,店内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用好奇的眼神在牡丹、芙蓉身上下打量了半天,然后才开口问道:“二位姑娘鞍马劳顿,从何处而来,可是要住店吗?”

    牡丹回答道:“不错,我们是要住店。店家,有适合我们住的铺房吗?”

    店家答道:“在这兵慌马乱的年月,商旅断迹,行人稀少,住店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今日能遇到二位姑娘的光临,也是本客栈的幸事了。您二位是近半个月来本客栈接待的第一拨客人。只是客房久无人住,积了不少灰尘,您二位先进客栈暂且休息一下,喝点茶水,待我吩咐内当家的先将房屋打扫干净,然后再请二位入住。”

    后经交谈,牡丹、芙蓉得知,客栈老板姓崔名灿,时年四十二岁,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因为捻军前不久曾对罗田发动攻击,县令官绅为保自己活命,多数弃城而逃,崔灿夫妇为保女儿无虞,将女儿送往乡下她舅舅家去了。崔灿妻子刘氏,也是个老实本分、勤劳有加的好主妇,二人三年前在城内租下这间铺房,挣钱养家糊口,没想到战乱一起,生意大受影响,现在只能勉强维持而已。

    这时,刘氏三下五除二,早已将客房打扫干净,走进客厅对牡丹、芙蓉说道:“女客官,房舍已经打扫干净,请二位进房内休息去吧!”

    芙蓉说道:“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可不是什么“官”,你们今后可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们了,听着叫人感到别扭!“

    崔灿将两匹马牵到马房,在马槽内添加好草料,然后转身回到客厅,对刘氏耳语道:“我看二位姑娘的打扮,再看她们的行止举动,我断定她们必定是身怀绝技的练功之人,否则,战乱犹酣,刀光剑影,枪炮铅丸满天飞舞,若不是身怀绝技,满身武艺之人,谁敢在两军阵中穿行如履平地,除非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氏答道:“可不是咋的。俗话说得好,艺高人胆大么。我看她们不光武艺高强,恐怕还背负有重大使命呢,否则,谁会放着太平日子不过,离乡背井,出来冒这个险呢!”

    此时,只见芙蓉走出自己的客房,来到崔灿夫妇面前问道:“老板,我们想写点东西,不知客栈内有无文房四宝之类,可好借与我们一用?”

    崔灿答道:“这个,我大字不识几个,平日里也很少与这些东西打交道,恐怕令姑娘失望了!”

    刘氏用手指指着崔灿的脑袋,假装生气地说道:“你是猪脑子呀,谁说没有?咱女儿平时学习,不是常用笔墨纸砚吗?我去给姑娘拿来。”

    不一会,刘氏手捧笔墨纸砚走了回来,高兴得一伸手递给了芙蓉姑娘。芙蓉接过来一看,不禁心中凉了半截,由于长久不用,一只毛笔早已干得像一条小木棒,根本无法用来蘸墨写字了。后来芙蓉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有办法了!”

    只见她飞步跑回自己的房内,找来一只洗漱用的大碗,将碗中灌满水,然后再将干瘪的毛笔泡在水中,等了大半天,总算将硬邦邦的毛笔泡得松散了。这时,牡丹早已将墨磨好了,顺手拿过纸张,在上面写了起来。题目叫做“寻找表哥潘四”,内容是这样书写的:

    表哥名叫潘四,凤台县内居住,离开家门三年多,至今杳无音信。如若表哥你能看到此,千万要将表妹寻;我在附近等待你,双方必定要相见。

    最后是居住地址:罗田城好客来客栈。

    牡丹、芙蓉轮换着写,一直忙活了好几日,写了几十张。又过一日,二人收拾好行装,将写好的寻人纸条一并打点完毕,然后骑马出城,到各地去张贴。她们在罗田、黄冈、黄陂、麻城、黄安、孝感、应城诸城市,及这些城市附近的大的乡村,到处张贴,张贴完毕后,然后又骑马返回罗田好客来客栈,静候佳音。牡丹、芙蓉如何等待,她们有没有得到回音呢?这,咱们以后再做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