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一种能通过空气传染的疾病

    艾滋病,一种能通过空气传染的疾病 (第2/3页)

太空瘾,比我们赚多了。

    不能不说,人类的航天时代,与艾滋病的爆发,具有某种神秘的关联吧。

    【10】

    尽管采取了种种措施,很快地,全球也已经有三十亿人感染上病毒了。

    其中,九千万是日本人。

    还好,新型艾滋病毒尚没有修改它的潜伏周期密码。一般的HIV携带者,要两到十年后才会发病。

    这仍然相当可怕。一想到两到十年后,这个星球上便会横陈三十亿具尸体,其中也包括我和我的女朋友,我便不寒而栗。

    不,绝不止这个数,只会更多,因为,新的人群正处于被感染上的过程中。那个蔓延的速度,我真的不敢去想。

    这段时间里,作为一名患上了艾滋病的艾滋病志愿者,我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我随着医疗队到各地去做着义务的服务,把活下去的勇气带给灾区的人们。

    这是一种痛苦的选择,跟以前自己没得病时做这份工作的感觉不一样了。那阵子真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最明显的变化是,“歧视”这个词永远地从艾滋病字典里消失了。这才知道,以前的那种帮助,本身就是一种带有歧视性的行为。

    如今,只有那些还没有感染上病毒的人,才会遭到人们的白眼。

    不过,我本来也可以选择其它的事去做,比如,像大多数HIV日本男人那样把所有的存款都拿去找小姐,反正现在也不用怕得艾滋病了。

    甚至就在我们这个公司里,也没有一个干部和员工像我这样做的,虽然他们平时说得都很是慷慨激昂。

    总之,我做出了这样的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选择。一个人此生的行为其实是由他的前生注定的。他现在的种种光荣身份(比如自民党党员),倒是毫不打紧了。

    这也好比一个国家、一个世界或者一个宇宙在这个时空中的行为。

    我就这样去到了祖国各地,然而,所到之处的情况无不使我心惊。

    想一想:一个百分之七十的人口都濒临死亡的国家,是怎样的一个国家呢?

    每每来到那些曾经繁华不尽、贪欲无穷,而如今全城几百万人都没有一人幸免的城市,或者进入那些昔日里还是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而今天已人迹绝无、每家每户都一片惨烈阴森的村寨,我心中便会浮现出以前在毗邻大陆旅行时听到过的诗句:“绿水青山枉自多,华陀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11】

    这个时候,我和女友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恐龙。

    我从外地回东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与她一起来到日本古生物博物馆参观。这事说起来这有点无聊,但的确是鬼使神差。

    据博物馆的解说员介绍,恐龙并不是一夜之间灭亡的。

    它们在遭遇那场莫名其妙的劫难后,还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几十万到一百万年。在此期间,它们才逐渐地消失得一个不剩。

    比恐龙更先进的人类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觉得,如果我们也有恐龙那样长的一段残存时间,是肯定能够发明战胜艾滋病的药物的。

    可是,命运就是捉弄人。它简直太存心了。

    而最不幸的还是,恰恰是我们这一代人赶上了,成为了悲剧的见证者。

    本来,我们已做好了全面建设大同社会的充分思想准备。

    宽敞的展厅里面,恐龙庞大的骨架巍然耸立,这竟然没有让我感到太过凄凉,相反,倒是刺激出了一种不合时宜的豪迈之情。

    如果大和民族有一天也像恐龙这样,主角一般地占据着大厅的中央,等待着另一种新兴的生物如同参拜神灵一般来观摩,那该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那些异类的生物,必定会带着一种敬畏和神秘的感觉前来吧。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觉得,古生物博物馆也像是靖国神社了。

    一想到日本人作为人类中的佼佼者,在创造了如此辉煌的文明之后才慷慨退场,我便有了一种壮烈的殉道感。

    大厅里,像我们这样的参观者还有一些。大家似乎都在希望从恐龙身上能找到某种生存下去的勇气和灵感。

    但是,忽然,就在恐龙的骨架间,却飘散出一片乳白色的发霉光影,使人最后一味沉湎于这近似于美好的虚无飘缈。

    时间的永恒与空寂,便阵风中的松枝般地,在心头来回地交错叠现了起来。

    报纸上的消息说,事实上,一些人口不多的小国,已经名存实亡了。在它们的大街上走动着的,不过是一簇簇会动的尸体。

    科学家以前曾设想,人类或许会因为别的原因而灭亡,比如,小行星碰撞、南北磁极倒转、外星人入侵等,但没有想到,还是艾滋病这个魔头。

    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人们还没有普遍意识到艾滋病的存在。但它很快便蔓延开来了,并从乡村进入了城市,从非洲传向了全球。

    短短二十多年里,人类一直以如履薄冰的态度,如临大敌地防治它,而且,在新世纪到来时,仿佛已经看到曙光了。

    但结果却是这样的,谁能料到呢?

    【12】

    我回到家中,发现父母双双上吊自杀了。

    他们没有留下遗书。写遗书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因为后人们也会很快死去。再往后,恐怕就连后人这种说法都没有了。

    见此情况,女朋友也很担心她的家人。她的老家在北海道山区。但据说,在大山深处的一些村子里,人们还没有染上艾滋病。

    厚生省的专家正在寻找“艾滋病免疫区”。有专家相信,在地大物博的日本,在特殊的地理、水文和大气条件下,肯定存在一些特定的封闭性地域,在那里,艾滋病是不会通过空气传播的。

    这种区域,就像在某些地方,比如冲绳县,人们特别长寿一样。如果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日本就有救了。

    它是不是就在我女朋友的老家呢?

    这谁也说不好。

    【13】

    公共事务都停下来了,企业倒闭了,商店关门了,报纸也都基本上不出版了──除了自民党的机关报《自由新报》。

    在上面,我看到了不少有关抢劫、强xx、杀人、纵火和爆炸的消息。这些可怕的新闻,据说都出在美国和西欧。

    但事实上,同样的事件,我们身边就比比皆是,只是大家都没有心情说罢。

    不仅仅是中西部那些治安乏善可陈的县市,就连首都东京,情况也一天天地坏了下去。

    在我居住的这个小区,居民们一到下午五点钟便不敢出门了。派出所的片警们也都摇身一变成为了明火执仗的强盗。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啊。

    从我家的窗口望出去,许多楼房冒着滚滚黑烟。那是被打砸枪后又被焚烧的场面。还有不少店铺成了一片片的废墟。有的地方,响着零星的枪声。

    不幸的事情终于也轮到了我和女友的身上。

    那是一个中午,我们做贼似地在附近的小摊上匆匆买了两包高价方便面后正准备回家,在人行道上忽然被几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拦住了。

    他们有的操东京口音,有的说着外地话,用枪和刀比着我和女友的头和脖子,把我们身上的钱物搜净,又把我逼到墙角。

    这时,他们在一边开始脱女友的裤子。她把绝望而求救的目光投向我。

    我挣扎着想进行反抗,但额头上的那把枪却更加用力地顶了顶。我只好闭上眼睛装死。

    听着女友杀猪似的嚎叫,羞惭感几乎要使我窒息了。

    过了好一阵,那些家伙才干完了事,拍拍屁股走掉了。

    我走过去扶起女友,帮她拉上裤子拉链,无力地安慰她,也说了许多自责的话。

    她无言,神情怪异地对我笑了笑。我也努力咧嘴笑了笑。

    【14】

    这天晚上,我们两个要死的人并肩坐在阳台上,久久地仰望着满天繁星。

    只有星星的样子是永不变化的。但连它们也不知道,在沥沥星光浇灌数十亿年后,好不容易才盛开起来的地球智慧之花就要枯萎了。

    “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就不会把时间花在那些一无是用的蠢事上了。人类从一开始,便应该集中所有的财力、物力和人力,从事自然科学研究,别的什么都不要搞。”

    “你所说的蠢事,究竟是指哪些呢?”女友披头散发,皱着眉头问。

    “比如,唱什么卡拉OK呀,搞什么插花相扑呀,还有,尤其让人无法容忍的便是,写什么诗啦,出版什么小说啦,等等。简直就是自我**一般的无聊游戏。现在看来,理工农医才是正道。”

    “那些呀,现在很难说蠢不蠢。蚂蚁不会写诗,它们倒是不得这病。”日本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女友淡淡地说。

    “可是,在我看来,的确是蠢事啊。我们现在这种样子还不如蚂蚁呢。”

    “不管怎么说,这正证明,人类已经尽情地享受过生活了,这倒比蚂蚁强。如此去死,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我有些震惊,并略微感到不舒服。倒好像是白天的强xx,使这女孩想开了。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暴自弃吗?

    女友的眼角滚落出了两粒晶莹的泪滴。她怨女似地透视着深刻的星空,念诗一般悠长地说:“以前,从来没有去想过宇宙是这么这么的大。人类其实本来就比微尘还要渺小。可能天天都有很多文明在银河系中消失吧?宇宙大概是要谋求一种平衡与公正的。这便是你给我说起过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吧?人类的灭亡,说不定要为另一种更优秀的生命形式让道呢。说不定,便是蚂蚁吧?现在它们还不行,但将来,它们会比我们更懂得什么是生活。”

    我心里有点想发笑,但我强忍住了。我惊讶地注视着女友俏丽动人的面庞,感受到了存在的一次性。

    而生命一旦经历了这种一次性,确实不可以再说抱怨了。

    我大学学的是机械力学,对自然界的一切有着一份发自内心的关注。但是,现在看来,自然界却似乎是随心而在、随意而动的,跟机械毫无关系。而真正能对它说三道四的,到头来仿佛还是我这位文科出身的女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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