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色月光下

    第一章 红色月光下 (第2/3页)

了一句“要发动全体警察去投他的票”。警界官僚的派阀常与政界派间连成一气,彼此互扯后腿。虽然不可能真的发动“全体警察”,不过尾同另外还写了一本《觉醒吧!日本人》这种光看书名就觉得丢脸的书,并以出版纪念派对为名目举行了这场晚宴。每个人要缴三万日圆的参加费!除了用餐饮酒之外,还能得到一本作者亲笔签名的书。这种派对的餐点跟酒类都相当粗糙,受邀的企业团体大多只缴参加费而不出席。总而言之,光是今天这一晚,尾冈先生的口袋里就滚进了五千万日圆的选举经费。

    不用说,尾同先生自然喜上眉梢,不但在台上用了三十三分四十八秒致词,甚至抓起麦克风唱着他年轻时期……在凉子来说是石器时代的——流行歌曲,对听众而言,这大概跟拷问差不多,原本就不是很想参加的凉子终于受不了这种煎熬,中途飞奔出来。

    身为“我行我素”这个名词的具体形象,如同cg电脑动画一般活蹦乱跳的凉子虽然百般不情愿,却仍乖乖出席这种派对,可说是十分难得。事实上,受邀的是她的父亲,也就是全日本最大的保全公司jaces的社长,他也曾是是警界的一员。由于本人到国外出差,于是由凉子代理出席,不过她的原则是以父亲的代理人而非现职的警官身分参加。一名广受女性观众欢迎的知名男影星原本预定前来祝贺,却因为父亲病危而不克出席,这个“全是老头子”的派对,让凉子简直连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单凭jaces社长千金的头衔,药师寺凉子这名女性就具备了相当高档的社会价值。

    jaces的公司名称为“大日本警备保障”,主要分为警卫保全与征信调查两大部门运作,而这两大部门的业绩也是号称全国首屈一指。

    除此之外,jaces还将企业的触手扩及各项居家保全、损害保险、企业情报、急救医疗、大楼管理体系、海外日人安全保障等方面,成立五十年来,已成为年度营业额五千亿日圆的庞大企业。

    另一方面,jaces也出资成立若干财团,例如“海外危机管理协会”、“电脑安全协会”,这些财团的成员几乎都是警界的退休官么。

    创立jaces的药师寺正基,也就是凉子的祖父,从公司成立最初,就有计划地与警界建立深厚关系。

    对于多数警官而言,jaces是相当重要的二度就职管道!因此他们在面对董事长的孙女……将来可能成为第三代继承人的凉子时,根本不敢摆出强硬的姿态。不过原因还不仅止如此。

    jaces的第二代社长为药师寺弘毅,此人正是凉子的父亲,他从东**学系毕业之后便成为career警官,阶级为警视监,最后晋升为警政署交通局长,然后光荣退休。

    接着以一年的时间,自费到英国大学的犯罪学研究所留学,回国后便继承jaces的社长职位。由于他的人脉广阔,对后辈又照顾有加,现任的艮宜在弘毅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换句话说,等于在凉子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那个小丫头,仗着jaces的势力为所欲为,实在教人看不顺眼!”

    说归说,基于敬鬼神而远之的道理,众人仍尽量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甚至还听说凉子利用jaces的组织,掌握了警界高层所有人的弱点与秘密;例如某人在sm俱乐部接受银行的招待,结果整个人陷了进去,开始沉迷起sm游戏,有一次被凉子鞭打,还跪下来叫她女王……诸如这一类跟名誉沾不上一点关系的谣言如同深海鱼一般,在警界内部深处回游着。

    至于凉子本人则对谣言采取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乐得欣赏长官们的脸色跟交通号志一样变来变去。实际的情况是只见一群高官成天提心吊胆,又不敢当面向凉子质问谣言的真伪。就我的猜测,放出这些不当流言的也许就是凉子本人。这么做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然而她很有可能只为了好玩而做出这种事清,因为她是我所认识全日本最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

    此时,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说话了。

    “这咖啡比‘bastel’的还难喝。”

    “bastel”是警视厅大楼第十七楼的一家自助餐厅的店名。

    “俄国最有名的是红茶才对吧,我没听过这个国家的咖啡好喝。”

    “既然敢写在菜单里,就应该端出好东西,这是开店的义务!”

    说的有理我未加反驳,迳自啜着俄式热红菜,凉子在批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时,论点总是相当准确。

    一垂下视线,动作大胆的凉子跷高的双腿冷不防跳进我的视野,我连忙把目光移向窗外。

    “遮住这双腿是全人类的损失。”

    凉子曾如此大发豪语过。伤脑筋的是正如同她所自夸的,她的确有一双美腿。

    到目前为止,我知道有五名罪犯被这双腿引开了注意力,又被这双腿踢中胯裆,痛得昏死过去。唉,怪就怪在男人实在太蠢了——包括我在内。

    凉子把视线转向窗外的夜景,嘲讽地挑起唇瓣一端。

    “想必都知事(译注:相当于市长)一定喜极而泣。”

    “那是当然了,如果不盖这座大厦,他自豪的湾岸副都心就要成了一望无际的荒野。”

    六百公顷的广大海埔新生地没有任何企业进驻,只有前来郊游或冲浪的观光客,还传出无聊的谣言,说一到夜晚就会冒出老鼠跟狐狸。

    这栋巨大的综合大厦“海滨都市广场”就建筑在这里。

    建筑本身占地面积九万九千平方公尺,延伸的腹地面积则有六十万平方公尺,建筑经费总计三千亿日圆。前来的游客一天平均约五万人,大厦内部有饭店、高级公寓、百贸公司、商业区以及美术馆、运动俱乐部,甚至连音乐厅都有。公寓的月租金从三十万日圆到二百万日圆不等,某国大使就是其中的住户,饭店套房住一晚五十万日圆,听了让人不禁很想打听究竟住在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过无论经济再怎么不景气,再贵的房间还是有人住得起。这座从地面耸立五十层的摩天大楼,看起来仿佛像是一群由钢铁、水泥、玻璃与大理石做成的恐龙。

    3

    “您觉得还满意吗?”

    这时经理又过来我们的桌边,应该不是为了打发时间,看他对凉子一副戒慎恐惧的态度,我完全可以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最后的咖啡扣三十分。”

    “实在是非常抱歉,咖啡就算免费好了。”

    “这还用说,总不能让特地前来这个偏远地区的客人败兴而归吧。”

    “您说的是。提到这个偏远地区,记得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日本军在地下研究所秘密进行人体实验。战败后便把尸体丢进东京湾,后来填海做了海埔新生地,因此有人认为湾岸副都心从一开始就被诅咒了。”

    “你信吗?”

    凉子的反应平淡,仿佛被泼了冷水的经理面带苦笑,右手在半空比画着。

    “反正只是市民的一种谣传,就算日本军真的做过这种事,顶多也只属于小规模的吧,我比较在意的是……”

    说到这里,经理的舌头突然紧急煞车,只见一位高大的中年绅士走过他的眼前,经过三秒钟的沉默之后,经理才细声说道:“那位正是经营这座摩天楼的湾岸开发事业团理事长高市先生。听说他不仅精明能干,对于代表东方智慧象征的风水学也有深厚的造诣,这使大楼便是依据风水学的理论盖的……”

    “真无聊。”

    凉子对于所谓的“东方智慧象征”嗤之以鼻。

    “如果说风水的说法都是对的,那么自古以来就不会有那么多改朝换代的情形发生了。虽说比血型或占星术较具理论上的依据,但说穿了,也仅止于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罢了。”

    “是、您说的完全正确。”

    经理的手抚着稀薄的顶上,而我则思索着高市这个人。他曾经担任东京都副知事相当长一段时间,但听说他当时在幕后操控单凭人气当选、却对政务一窍不通的知事,将东京都厅拖进深不见底的**泥沼当中……不,这并非谣传而是事实。后来他挪用了五十忆日圆的活动经费,将全部责任推卸给知事,紧接着提出辞呈,经过一段时日竟然成了这座摩天大楼的主人。我想起当时被迫下台而变得精神耗弱的可怜知事,这时候就实在说不出“我不干警察了”这种话。

    与我有天壤之别的凉子,就算辞掉(或者被迫辞掉)警察的工作,还有jaces的高层干部一路直升社长的前途等着她。即使是现在,她也是jaces的大股东,每年有三亿日圆的股息进帐,警察的薪水对凉子来说,感觉就跟一杯咖啡的价格差不多。

    凉子的住所位于港区高轮一带的超高级公寓,而且是最顶层。客厅的大小以和室来计算,约有四十张榻榻米的大小,饭厅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其它有寝室、书房、会客室、附有壁龛的和室、做为更衣间的西式房间,两套卫浴加上三个收藏枪弹的房间,另外还有厨房以及宽广又实用的空中庭院。为什么我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我曾经到她的住处拜访过一次,因为她说要亲自下厨。

    当时我对于那宽广的公寓与豪华的家俱装璜惊讶不已,凉子则满脸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注定要被人羡慕,过个被人羡慕的生活,也算是克尽对社会的义务。”

    凉子解释成“被人羡慕”,话中是否隐含着“被人讨厌”或“被人嫉妒”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这样的美女却有不少人表示“绝对不想再看到她”,这也算是世间少有的吧!虽然憎恨她的人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不管怎么说,在人前高笑着“被无能的废物羡慕的感觉真好,噢呵呵呵!”的她,会被人讨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刚过七点半,原子与我走出“bosstalk”,凉子以信用卡忖帐,收据交给我保管。

    由于这次饭钱不能报公帐,之后我就不得不回讲凉子吃全套法国料理,这对于薪水微薄的我而言,犹如被剥了一层皮。

    走出餐厅,“接下来……”凉子刚开启红唇的瞬间,空气与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轰隆隆的巨响同时摇撼着耳膜、肠胃与鞋底,凉子与我面面相觑,接着俯视楼梯天井的出入大厅,随即冲向二楼走廊的扶手。

    “吊灯掉下来了!”

    某位好心人描述了整个情况,说明相当正确。重达将近一公吨的华丽吊灯由楼梯的天井掉落至地板上,玻璃碎片与扭曲的金属散落一地,灰尘四处飞舞。若是仅止如此就是单纯的意外,问题是吊灯与地板之间夹杂着人影,而且还是复数,穿着衬衫的手臂由吊灯下方伸出,穿着高跟鞋的脚延伸到地板,连一动也不动。

    4

    在犯罪史上,一九九五年是变化剧烈的一年。东京地下铁散布了德国纳粹时代所发明的沙林毒气,造成五千人以上的伤亡,由这个惨案,才逐步揭露出一桩狂热宗教恐怖组织所犯下的大屠杀事件,震惊了日本以及全世界,从此以后全世界似乎开始脱序。

    在此之前,任谁也不相信有人会做出“在地下铁散布毒气”、“在水塔施放细菌”这种行为,还会嘲笑道“别笑死人了,又不是漫画”。然而自从一九九五年之后,已经没有人笑得出来,任何荒谬怪诞或者极端不合理的犯罪行为都有可能发生。

    基于这种心理层面因素的考量,凉子和我都认为这次吊灯落下并非偶发的意外。

    我们立刻冲下宽广的阶梯,冷不防瞧见凉子从不知是爱马仕还是香奈儿品牌的手提包里抓起一把手枪,我讶异地看着她。

    “你来出席宴会还带手枪?”

    “我是随身携带,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逮到机会以正常防卫的姿态枪毙看不顺眼的家伙,这正是当警察的乐趣!”

    “我想一定会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随他们去说吧,言论自由。”

    凉子携带的手枪为colt三二口径,日本刑警通常将手枪集中在警局寄物柜统一保管,除非必要,否则平常是不能随身携带的。不过以凉子的情况来说,她这个人连同自身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可理喻。

    穿着高跟鞋,却以惊人的速度奔到吊灯坠落现场的凉子,命令伫在周遭不动的人群“叫救护车!”接着向我喊道“助手a!你过来这边一下!”

    你叫谁助手a啊?不过想归想,我并没有顶撞回去。

    如果不想被现场围观的人群知道自己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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