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夫人赖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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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夫人赖婚 (第1/3页)

    话说莺莺小姐,自从孙飞虎兵围寺院,由内堂回到妆楼以后,忧心忡忡,眼泪不曾干过。尽管有两个小丫环在旁边劝解,仍然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在自思自叹。自古红颜多薄命,自己想想却不能算是红颜,为什么如此命薄?自己一个人死了,倒也并不可惜,将来要我去嫁给一个无赖子,倒不如死了的干净。但是要连累一家大小,要连累寺院和寺院中的许多僧俗人等,他们都是我害的,我成了罪魁祸首!难道女人真的是祸水吗?年迈的老母亲将为我而死,年幼的小弟将为我而死,胜如姊妹的红娘将为我而死,最对不起的是那英俊多情的张秀才,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留在普救寺的,现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和我一起遭难,多么痛心啊!不过这也好,我和他生不能同罗帐,也许死后可以做夫妻,倒也是一件美事。小姐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一直到大天亮,忽听得外边金鼓喧天,杀声震地,吓得小姐几乎晕了过去。她想,一定是强盗放火烧寺,杀进来了,昨晚拖过去了,今日一定难逃此动,大概我莺莺命中注定要横死!



    正当小姐悲痛的时候,红娘却满面春风地上楼报喜来了。昨天红娘离开了小姐,到外边看看情况,主要看看这个傻角究竟仗义不仗义。她一直在老夫人身边,跟着到大雄宝殿,听着老大人两次让老和尚传话,看着张生挺身而出,老夫人当面亲口许婚,惠明送信,白马将军领兵破贼,一天乌云,全都吹散,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更为开心的却是替小姐高兴,老夫人在佛殿亲口许婚,小姐从此再也不必为中表联姻而愁闷了。小姐如果知道了,还不知有多高兴哩!那张相公我错怪了他,他不是傻角,想不到他不仅多情,还是胸怀奇才的义士,如果没有他那封书信,我们崔府一家,合寺僧俗,全都变作刀头之鬼!红娘眉飞色舞,喜气洋洋地踏进内房,却见小姐泪流满面,闷坐在床沿上,心想,小姐啊小姐,你现在哭哭啼啼,我要马上让你笑出声来,于是说道:“啊,小姐!”



    小姐正在悲痛欲绝的时候,听得有人在叫,抬头一看,见是红娘,虽然只有一夜未见,却觉得比一年还长。现在红娘回来,感到格外亲切,连忙拉住红娘的手,说道:“红娘,我害苦你们了!”说着,又痛哭起来。



    红娘道:“小姐休要悲伤,你怎么会害苦我们呢?”



    小姐道:“强盗是为我而来,马上就要放火烧寺,那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岂不是我害苦你们了?”



    红娘道:“小姐,别哭了,大家不是好好的吗?红娘来,是来向小姐报喜的。”



    小姐一听,什么!报喜!红娘是不是被吓昏了,在胡言乱语,说道:“想我死在眼前,喜从何来?”



    红娘笑嘻嘻地说道:“小姐,你在楼上光顾了悲伤啼哭,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外边的情况大变了,小姐,要听吗?”



    小姐连忙道:“红娘,快些讲来!”



    红娘道:“红娘和小姐分手以后,一直跟着老夫人,到了大雄宝殿,老夫人先命法本长老传言:不论僧俗,谁人能退强盗,赏给我们崔家的一半财产。”



    小姐问道:“可曾有能人否?”



    红娘道:“大殿两廊人山人海,竟无一个能人!”



    小姐忧愁地说道:“这便如何是好!”



    红娘道:“老夫人没法,第二次让长老传言:谁人能退得强盗,愿把小姐许配给他,叫做恩上联姻,还倒赔妆奁哩!”



    小姐一听,不禁呆住了,心想娘啊,怎么可以把女儿当作赏格呢?大概被强盗给吓昏了,不然,不会出此下策的。再一想,这也好,总比被孙飞虎抢去当强盗婆要强得多。就问道:“可有能人否?”



    红娘道:“有的!”



    小姐听了,半喜半忧,喜的是总算有人出来退贼了。忧的是不知是何等样人,别离了虎口,又入狼窝,那才糟呢!不无担心地问道:“但不知是何等样人?”



    红娘道:“是法聪小和尚……”



    红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姐突然哭着说道:“啊哟,我好命苦呵!”她想我免嫁了强盗,却嫁给和尚,我还能见人吗?我们崔家的颜面何存!



    红娘笑着说道:“小姐你别急嘛,红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哩!是法聪小和尚的朋友啊!”



    小姐白了红娘一眼,说道:“死丫头,说话不吞不吐的,看我不捶你!”红娘道:“小姐,别生气,这个人红娘包你称心如意!”



    小姐听了,不禁心中痒痒的,说道:“究竟如何。快说!快说!”



    红娘说道:“此人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秀才,长得风流多情,一表人才。



    他胸怀锦绣,足智多谋,先用缓兵之计,骗得强盗退去一箭之地,延期三日。然后写了一封书信,命惠明和尚闯出重围,连夜到蒲关请了白马将军到来,剿灭了贼兵,杀了孙飞虎。现在太平无事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红娘恭喜小姐,贺喜小姐了!”



    小姐听了,不觉笑逐颜开,说道:“红娘,这是真的吗?”



    红娘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等大事,岂可胡说!”



    小姐问道:“红娘,那位大恩人姓甚名谁?”小姐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自己一直不满意中表联姻,这恩上联姻听红娘的口气,那个人似乎蛮不错,这有关我的终身大事,所以要问问清楚。



    红娘露出一丝狡黠而又神秘的笑容说道:“嗯,这个嘛,这个嘛……小姐,此人的姓名,不知道也罢。”



    小姐一听,好啊,小丫头卖关子了,我非问出来不可!说道:“红娘,这般的大恩人,他的姓名,怎么可以‘不知道也罢’呢?”



    红娘道:“此人嘛,小姐你不久就可以知道了。”



    小姐道:“哎,红娘,早些知道比晚知道好。你再不说,我要生气了。”红娘见小姐急了,说道:“小姐,此人其实你也认得的。”



    小姐觉得有点奇怪,说道:“我一直在妆楼,怎么会认得他呢?”



    红娘道:“小姐,你不仅认得,而且见过三次面,一次比一次亲。”



    小姐道:“红娘,你又胡说了!我怎么一点也记不得。”



    红娘道:“小姐,让红娘来提醒你吧。第一次是在大雄宝殿上无心相遇,第二次是月夜隔墙吟诗,小姐你不是还和了他一首诗吗?他在墙头上露出了半个身子,你不是也看到的吗?第三次是道场附斋,陪着小姐你一起痛哭的,他就是那个大恩人。”



    小姐听了不禁心花怒放,说道:“噢,原来是他!”



    红娘笑着说道:“小姐,这回可心满意足了吧!”



    小姐羞得满面通红,低头不语,但心中却如倒海翻江,她想,佛殿许婚是一件无奈的事,所幸有情人能成眷属。不过她很了解母亲的为人,她是一心一意要中表联姻的,佛殿许婚也许是一个权宜之计,口说无凭,不要危难一过,就要变卦,倒也拿她没办法。想到这里,原来的喜气洋洋不由得变成了忧心忡忡。小姐的这种担心,倒不是杞人忧天,换句话来说,也许就是“知母莫若女”吧!



    却说崔老夫人,自从解围以后,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落地,不知有多轻松!但轻松过后。心事又来了。现在一女许了两家,这可怎么办呢?一家是老相爷的遗言,也是她一力促成的,女婿又是自己的侄儿,老相爷的遗言不能违背,她本人的主意不能放弃,又是中表联姻,亲上加亲,门当户对,所以这一门亲事是万万不能退的。现在这家是大恩人,受恩必报,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中自己亲口所许,长老为证,再看看张生的人品、学问、智谋样样都胜过自己的宝贝侄儿,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实在也难以反悔。但她心中却认为侄儿终究是自己人,门第又高。张生是个什么东西?好煞也是外头人,尽管也是尚书门第,却是败落了的,门不当,户不对,将有损崔家的声誉!她权衡轻重,横下心来,决心赖婚。但是用什么方法去赖呢?老夫人终究不愧为相国夫人,也算得上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已经胸有成竹了。第一步,她决定先让张生搬到院内来住,以此制造“亲近”的气氛,让大家和张生不提防有赖婚这一着狠棋。



    话说张生送走兄长白马将军杜确以后,因为尚未向崔老夫人告辞,故仍旧回到崔家大院。



    老夫人对张生道:“先生的大恩,永世难忘,从今以后,你不要住在寺里了,就搬来家里西厢书院安歇。老身立即命人去收拾,请即日就搬过来!”张生听了,心里非常高兴,终究是自己人了,应该住在一起。从此和我家小姐见面的机会更多了,越想越美,几乎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了。但哪敢在未来的丈母娘面前放肆,所以在表面上不露一点声色,很坦然地说道:“晚生遵命。多谢老夫人厚爱,晚生告辞了。”说罢,一揖到地,很潇洒地走了。



    老夫人望着张生的背影,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



    张生飘飘然地从崔府出来,心里美滋滋的。未来的岳母大人已经把他当作自己人,要他搬进去同住,这事儿得和长老说一声,于是往方丈而来。长老正在蒲团上打坐,紧张了几天的神经也得放松放松,见张生进来,长老忙从蒲团上站起来,说道:“相公,请坐,辛苦了!阖寺生灵,全仗相公得救,老衲谨此致谢了!”说罢,双手合十顶礼。



    张生一边还礼,一边说道:“长老不必客气,救人自救而已,不足挂齿。”长老道:“相公过谦了!”



    张生道:“长老,小生的亲事,你看如何?”



    长老道:“莺莺小姐,不用怀疑,肯定是相公的娇妻了!”



    张生道:“刚才老夫人要小生搬到她家西厢书院去住,看来这门亲事确是不用怀疑的了。”



    长老道:”这是好事的先兆。相公,老衲恭喜你了!”



    张生说道:“托长老的福!小生去收拾行李,告辞了!”



    西厢书院的环境十分幽静。原是当年老相爷在正屋西边另外建造的一座小院落,作为读书养性的地方。它和正房有围墙分隔,崔府处在普救寺内,是寺中院,而西厢书院则处在崔府大院之内,是院中院。现在张生搬了来,一看这个地方,十分满意,确实比容膝山房强得多。那小院的月门上方嵌一块小横匾,上写“退思”二字。进入书房,陈设更为高雅,粉墙上挂一幅中堂,是玄宗朝大诗人王维画的山水,画意取梁朝诗人王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诗意。中堂两边配了一副对联,上联是“闭门即是深山”,下联是“读书随处净土”。周围放着不少书柜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诸子百家,四书五经,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那珍宝架上,陈列着夏鼎商彝,秦砖汉瓦,各种古玩,全是稀世之珍。张生看了这些陈设,心里非常感激老夫人,她确实是把自己当作女婿看待了。张生此时感到一切都称心如意,心想,从此以后,近水楼台先得月,虽不能和小姐朝夕相处,至少见面的机会是不会少的,更何况不久的将来就要结为连理,白头偕老,我张珙也不虚此生了!



    第二天,老夫人带了欢郎一起来到西厢。她来的目的是让欢郎拜张生为师,表面上是要造就儿子,实则只要你张生一接受下这个学生,那么,婚事已经差不多赖掉了。因为在古代,伦常观念特别重要,在社会上,最受尊重的是“天地君亲师”。如果张生收了这个学生,就是老师,在辈分上就上升一级,和老夫人平辈欢郎和莺莺小姐是姊弟。张生于是不知不觉成了小姐的长辈了。按照“五伦”中“长幼有序”的原则,长辈是绝对不能娶小辈的。这样,张生如果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就会自动取消这门亲事。老夫人的这一招棋十分恶毒。且看张生是否上当。



    老夫人到了西厢,张生接进书房,分宾主坐定。



    老夫人道:“先生,来此习惯否?照看不周,还请鉴谅!”



    张生道:“多谢老夫人关怀,晚生不胜感激!”



    老夫人道:“先生,老身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答应否?”



    张生道:“老夫人,但请吩咐,只要晚生能办到的,当尽绵薄。”



    老夫人道:“小儿欢郎,今年七岁,天资尚佳,因家道变故,久失帅教。先生才高八斗,欲命他从先生为师,幸勿推辞为盼!”



    张生听了,不觉沉吟起来。按理说,以张生的才学,教个把小学生是绰绰有馀,简直是屈才,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何况欢郎又是未来的小舅子。更应该出把力教寻教导。还可以在丈母娘面前讨好。但是一旦当了欢郎的老师。自己就成了莺莺小姐的长辈。哪还能成亲?这老师是万万当不得的。一定要推辞掉。于是道:“老夫人,晚生才疏学浅,不足以为人师表,请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道:“先生过谦了!欢郎,过来!拜见师尊!”



    欢郎的奶娘立刻把带来的红毡毯铺在张生的面前,欢郎像傀儡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红毡毯上趴下叩起头来。



    张生一看,怎么,要霸王硬上弓?这是不能接受的!我跟欢郎是平辈,即使要我教,我也只能当一个不挂名的老师。所以他连忙侧身让开,说道:“老夫人,晚生万万不能受此大礼!至于欢郎的学业,晚生一定尽力辅导就是,当先生则万万不敢!”



    老夫人见张生不上钩,也没有办法,如果再要逼得急了。恐怕露了赖婚的馅,将会前功尽弃,这书生确实不能小看他!现在要赶快补救这一疏忽。说道:“既然如此,欢郎,就拜见哥哥。”



    欢郎刚才跪在红毡毯上还没有站起来,也就趋势向张生拜了一拜,张生也回了个半礼,双手把欢郎扶了起来。



    老夫人说道:“先生,你安心在此,不必见外,和在家里一样,欢郎的学业就拜托了!至于和小女的亲事,本该早日成婚,但有一事,也许先生已经知道,先相爷在世之时,小女已中表联姻,现在必须去退亲。老身已命总管前往办理,等到有了回音,即可和小女成亲。”其实这老婆子根本没有去退亲,总管是到博陵去的。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时光过得飞快,一眨眼已经到了八月。这些日子里,张生除了教欢郎读书以外,老夫人从未请他去过内堂,小姐也无法见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无计可施。



    老夫人的心里也没有踏实过,一直在周密策划赖婚之事,心想此事不可再拖了,现在所要考虑的是如何赖才能赖得体面一些。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可以开始实施她的计划了。通知张生的差事则要派给红娘,因为红娘是小姐身边的人,可以起迷惑、麻痹作用,让张生想不到有赖婚的阴谋。为了赖婚老夫人真可谓煞费苦心了。只听她吩咐身边的秋菊,说道:“秋菊,去妆楼上把红娘叫来!”



    秋菊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红娘到了,道:“红娘参见老夫人!”



    老夫人道:“罢了!红娘,命你去书院,对张先生说,我在明日特备小酌,有要事商议,请张先生一定要来赏光!”



    红娘道:“是,红娘就去!”说罢,转身就走。不一会儿,红娘来到书院,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到,青苔上点点的露水还没有于。到得书房门口,红娘咳嗽一声,说道:“先生在家吗?”



    张生听得有人,说道:“在家,你是谁啊?”



    红娘答道:“是我,红娘。”



    张生一听是红娘,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是小姐的贴身丫环,她来了,就能打听得到小姐的情况了。还要对她尊敬一些,对红娘的尊敬,也就是对小姐的尊敬。故连忙起身,亲自开门,见了红娘,就一揖到地,说道:“不知红娘姐姐驾到。有失远迎,敬请恕罪!”



    红娘也还了一个万福,说道:“先生,红娘还礼了!”



    张生道:“不知红娘姐姐到此有何贵干?请坐!看茶!”



    红娘道:“多谢先生,不用啦!我家老夫人命红娘来说,明日特备小酌,有要事商量,请先生一定要赏光!”



    张生听了,十分高兴,忙说道:“是是是!请姐姐上复你家老夫人,小生谨遵台命!敢问姐姐,明日小酌,有小姐否?”



    红娘道:“这个嘛,红娘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老夫人特地派红娘来知照先生,很可能小姐也要来。”



    张生道:“如此嘛,小生就放心了。”



    红娘道:“红娘还有别的事,不便久留,告辞了!”



    张生道:“恕不远送!”



    到了次日,老夫人精心安排好了一席酒筵,一切都准备就绪,叫秋菊道:“秋菊,去把红娘叫来!”



    秋菊应命而去,不一会儿,红娘到了,道:“参见老大人!”



    老夫人道:“罢了!命你去书院,把张先生请来,说我特备小酌,有要事商议,请他一定要来!”



    红娘想,昨天要我去了,今天还要我去。昨天说了一遍,今天还要说上一遍,这老太太倒不怕罗嗦!心里在腹诽,嘴里应命,说道:“是!红娘就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老夫人却又叫住她,说道:“慢来!你一定要把张先生请到,不得推辞!”红娘听了,心想,老夫人真是多余,张相公不请还想来,听说请,还不是八只脚都跑不及,能不来吗?就说道:“老夫人放心,包在红娘身上,一定请到!”红娘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夫人要赖婚,就兴高采烈地去请张生了。一路行来,一路在想,这次如果没有那张相公,我们崔家一家子的性命难保。现在,那半万贼兵,一眨眼就灰飞烟灭。今天高高兴兴地备办了山珍海味的酒席款待他,那也是应该的。想当初小姐和张生都觉得绝望了,谁能想得到就这么一封书信倒成就了姻缘。今天在东阁吃着丰盛的酒筵,比在西厢照着月亮苦等要强得多!早先你一个人睡冻得个半死,今晚上你那薄被子、单枕头就有人替你暖了。你可以受用足新房里的宝鼎香浓,绣帘垂下没有一点儿风,闺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你们俩情意正浓!她为朝夕与共的小姐高兴,也为多情多义的张生高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西厢。



    再说张生,昨晚兴奋得几乎一夜未曾合眼,今天一早就起床,叫醒了琴童,侍候梳洗。特意拿出了青铜镜,仔细擦洗,皂角用掉了两个,水也换了两盆,把脸儿擦得白里泛红,光莹剔透。那顶软脚乌纱小帽也揩刷的闪光发亮,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襴衫,黄澄澄的角带,粉底皂靴,平添了许多风韵。他装扮好了在书房里等,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在镜子里照照,人影儿还在,心已经到了莺莺小姐身边。昨天老夫人派了红娘来,明明说特备小酌,请我前往,怎么到现在还不见有人来请?真急死人也!



    说曹操,曹操就到,红娘已经在窗外了。她隔着窗子照旧咳嗽了一声,伸手敲门,说道:“相公,开门!”



    张生问道:“是谁啊?”



    红娘想,不妨跟这个秀才开开玩笑,于是道:“是你娘!”



    张生一听是红娘,连忙开门,对着红娘一揖,说道:“红娘姐姐,小生有礼了!啊哟哟,小小年纪,居然要做起我的娘来了,羞也不羞!”



    红娘不觉脸一红,是有点难为情,只好强辩着说道:“先生,你的耳朵老背,听错了!我说的是‘是红娘,。”



    张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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