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地之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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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武藏 地之卷-4 (第1/3页)

    树梢发出了飒飒声,好像天狗①在摇这些树一样。啪!斗大的雨滴,打在她的领子,也打在泽庵的头上。



    “哦!下雨了!”



    泽庵用手遮着头。



    “喂!阿通姑娘!”



    “……”



    “爱哭的阿通!就因为你太爱哭,连老天都陪你哭了!起风了,这下子要下大雨喽!趁还没淋湿,快点走吧!别护着即将死去的人了!快点过来。”



    泽庵用法衣蒙着头,逃难似地跑进本堂。



    雨唰唰地下着,黑暗的天边,朦胧地露出白色的云带。



    阿通任由雨水啪啪地打在背上,依然静止不动———当然,树上的武藏也无法动弹。



    阿通怎么样也无法离开那儿。



    雨滴渗过她的背,浸湿了她的肌肤。但是,一想到武藏,这已不算什么。可是,武藏受苦,为何自己也要跟着受苦呢———她却没时间考虑这么多。



    这个少女突然发现一个极为出色的男子形象。她心想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同时,她真心期待武藏不要被杀。



    “他太可怜了!”



    她绕着树走动,不知如何是好。仰望头上,风雨交加,武藏连个影子也看不到。



    “武藏哥哥!”



    她不觉叫了出来,可是没有回答。武藏一定也把自己看成本位田家的一分子,认为自己跟村里的人一样,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受这种风雨吹打,哪能熬得了一个晚上……啊!世间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人愿意救武藏吗?”



    阿通突然跑回去。风像在追她一样,吹个不停。



    寺庙后面,僧房和方丈房都门户紧闭。溢出排水管的雨水,像瀑布一般倾灌到地面。



    “泽庵师父!泽庵师父!”



    阿通从外面猛敲泽庵的房门。



    “谁呀?”



    “是我,阿通!”



    “啊!你还在外面呀?”



    他立刻开门,看看水气弥漫的走廊:



    “唉呀!下得好大呀!雨会打进来的,快进来!”



    “不要,我是来拜托您的。泽庵师父!请您把他放下来。”



    “谁?”



    “武藏。”



    “岂有此理!”



    “我会感激您的。”



    阿通在雨中对着泽庵下跪,双手合十。



    “求求您……我怎么样都没关系……请救救他!救救他!”



    雨声盖过阿通的哭声,但是,阿通却像个瀑布下的修行人,合紧双掌。



    “我拜托您,泽庵师父,我求您!只要我能做的事,我什么都愿意做……请、请您,救救那、那个人!”



    雨点不断地打入她嘴里。



    泽庵像石头一样静止不动,紧闭着眼睛,像一尊神像。后来才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终于睁开眼睛,说道:



    “快去睡吧!你的身体又不强健,继续淋下去会生病的。”



    “如果……”阿通捱到门边。



    “我要睡了,你也睡吧!”



    他重重地关上门。



    然而阿通却没妥协,也没屈服。



    她竟然钻进地板下的隙缝中,爬到泽庵的寝铺附近。



    “我求求您!我这一生惟一的请求……泽庵师父!如果您不答应就太不人道了……您是鬼……您是冷血动物。”



    本来泽庵忍着不动声色,这下子看来是睡不成了,他终于发火跳起来,怒斥道:



    “来人呀!我房间的地板下有小偷呀!快给我抓住啊!”



    10



    经过昨夜那一场风雨,春天的气息被洗得无影无踪。今早,酷热的阳光直射额头。



    “泽庵师父!武藏还活着吗?”



    天一亮,阿杉婆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来寺里到处张望,想看热闹。



    “哦!是阿婆呀?”



    泽庵走到走廊,继续说道:



    “昨夜的风雨可真大呀!”



    “这场风雨来得正是时候。”



    “但是,雨再怎么大,也不会一夜两夜就把人淋死。”



    “下那么大雨,他还活着呀?”



    阿杉婆满脸皱纹,眼睛眯成一条线,望着千年杉的树梢,说道:



    “他像条抹布挂在树上,没有动静耶!”



    “乌鸦还没去啄他的脸,可见武藏一定还活着。”



    “太谢谢您了!”



    阿杉婆边点头,边窥视里面,问道:



    “没看到我媳妇,可不可以帮我叫一下?”



    “媳妇?”



    “我家的阿通呀!”



    “她还不是本位田家的媳妇吧!”



    “再过一阵子,就要把她娶进门了!”



    “你儿子不在,你娶媳妇进门,跟谁结婚呀?”



    “你这个流浪和尚就别管这些闲事了!阿通在哪里啊?”



    “大概在睡觉吧!”



    “这样子呀?”



    她一个人自圆其说:



    “我吩咐她晚上要好好看着武藏,所以白天想睡觉也是理所当然的……泽庵师父!白天就由你看着他吧!”



    阿杉走到千年杉下,仰头望了一阵子,终于拄着桑树拐杖回村子去了。



    泽庵则一进房间,直到晚上都没有露面。只有一次,村里的小孩跑来用石头丢千年杉树梢时,他曾打开格子门大声斥责:



    “鼻涕鬼!干什么?”



    之后,格子门就整天没再开过。



    在同一栋屋子里的阿通房间,格子门今天也是紧闭着,不过小和尚们倒是忙进忙出地端药送粥。



    昨夜的倾盆大雨中,寺里的人发现了阿通,硬是把她拉进屋里,住持还狠狠地说了她一顿。结果阿通染了风寒,发烧在床上,无法起身。



    今夜的天空,一反昨夜的大雨,明月皎洁。寺里的人都熟睡后,泽庵书看累了,便穿上草鞋,走到屋外。



    “武藏———”



    他一叫,杉树高处的树梢摇晃了一下。



    闪亮的露珠纷纷落下。



    “可怜虫,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吗?武藏!武藏!”



    这一来,对方大声回答:



    “干啥?臭和尚!”



    武藏怒吼,力气一点也没衰竭。



    “哦———”



    泽庵再次抬头。



    “声音还很宏亮嘛!看来还可以撑五六天吧!对了……你肚子饿了吗?”



    “少啰嗦!和尚,快把我的头砍下吧!”



    “不行不行!不能随便乱砍头。像阁下这样的莽汉,搞不好即便是只剩个头,还会追杀过来呢……来赏赏月吧!”



    泽庵坐到一块石头上。



    “哼!你要怎么样?你给我记住!”



    武藏的身体被绑在老杉上,他使尽全力,摇得树梢上下晃动。



    杉树皮、树叶纷纷落到泽庵头上。泽庵弹去领子上的落叶,仰头说道:



    “对了、对了!不这样发发怒气,就看不出真正的生命力,也表现不出人的味道。最近的人呀!不是成了不会生气的知识分子,就是装出人格崇高的样子。要年轻人模仿这种老气横秋的举止,真是岂有此理。年轻人不会发怒是不行的呀!再发怒啊!再多发怒啊!”



    “哼!我会把这绳子扯断,跳到地上,把你踢死。你等着瞧吧!”



    “有出息!我等着瞧———对了!要继续吗?绳子还没断之前,你可别断气啦!”



    “你说什么!?”



    “好大的力气,树在动了。可是,大地却没受影响呀!这是因为你的怒气只是私人的怒气,所以非常微弱。男子汉的怒气,必须是为公众而愤怒。为了个人小小的感情问题就发怒,那是女性之怒。”



    “你有屁尽管全放出来———我们走着瞧!”



    “算了吧!武藏,这样只会徒增疲累。不论你再怎么挣扎,别说天地了,连这乔木的一根树枝都不可能断呢!”



    “哼……”



    “以你这么大的力气,即使不为国家,至少也要贡献给他人。要是如此,别说天地,连神明都会为之动容———更何况是人呢?”



    泽庵开始用说教的口吻了。



    “真可惜!你有幸生为一个人,却仍跟山猪、野狼一样,野性不改。连一步都没进到人类的世界,年纪轻轻就即将在此了结一生了!”



    “啰嗦!”



    他从高处吐了一口口水,但是,口水在半途就化成一团雾气了。



    “听好,武藏———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你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人强过自己……结果怎么样啦?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样!”



    “我一点也不觉得可耻,我不是因为能力不足才输给你的。”



    “不管是输在策略还是口才,反正输了就是输了。证据摆在眼前,不管你怎么懊恼,我胜了,坐在石板上;你败了,乖乖被绑在树上,任由风吹雨打,不是吗———我们两个之间到底差在哪里,你可知道?”



    “……”



    “比力气,的确,你是最强的。虎与人是无法比拼力量的,但是,老虎还是比人类低等呀!”



    “……”



    “你的勇气也是如此。以前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不智、不知生命真谛才表现出的蛮勇。这不是真勇,也不是武士应有的作为。真勇,是指能知恐怖之处,懂得珍惜生命,最后怀抱龙珠,死得其所,这才是真正的人呀……我说可惜,指的就是这件事。你生来就具有过人的力量和阳刚之气,但没学问,只学到武道坏的一面,没想过要磨磨你的智德。人们常说文武两道,所谓两道,不是指两个道,而是在人生道上将两者合一———你了解了吗?武藏!”



    石不语,树亦不语,黑夜仍然寂静无声。沉默持续了一阵子。



    终于,泽庵慢条斯理地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武藏,你再想一晚看看。想好了,我再来砍你的头。”



    说完,举步离去。



    走了十步,不,大约二十步左右,当他正要走进本堂的时候。



    “喂!等一等!”



    武藏从树上叫住他。



    “什么事?”



    泽庵从远处回头答道。



    “请再回到树下。”



    “嗯……这样吗?”



    接着,树上的人影突然大声呼唤:



    “泽庵和尚———救救我呀!”



    他似乎哭得很剧烈,上空的树梢摇晃得很厉害。



    “我从现在开始,想要重新活一次……我现在才了解我生为一个人是负有重大使命的……我开始了解生命价值的时候,才警觉到这个生命不就被绑在这树上吗……啊啊!我做错了!已经无法挽救了!”



    “你能觉悟,真是太好了!你的生命可以说现在才晋升为人类。”



    “啊啊!我不想死!好想再活一次。活着,再重新来一次……泽庵和尚!求求你,救救我!”



    “不行!”



    泽庵断然摇头。



    “人生有很多事是无法重新再来过的。世间任何事都是真刀真枪定胜负,你现在就像被对方砍了头,还想把它接回去一样。你虽可怜,但我泽庵不会为你解开绳子。为免死状太难看,你还是念念经,静静体会生死大义吧!”



    泽庵草鞋的声音逐渐消失,武藏也没再呼唤他了!



    他照泽庵说的,闭上大悟的眼睛,放弃求生的念头,也放弃死亡的念头。在萧飒的林风和满天星斗的夜空下,只有一股冰凉直渗入背脊。



    ……好像有人?



    树下有个人影仰望着树梢,接着抱住千年杉,拼命往上爬。那人看来拙于爬树,只爬了一点,就和树皮一起滑了下去。



    即使如此———即使手都被树皮磨破了———那人仍然不屈不挠,一心一意往上攀爬,终于够到树枝,再抓住另一枝树枝,爬上了最高处。



    那人喘着气:



    “……武藏……武藏!”



    武藏转向那人,一张脸只剩眼睛还能动,像个骷髅。



    “……哦?”



    “是我!”



    “……阿通姑娘?……”



    “逃走吧……你刚才不是说死了会遗憾吗?”



    “逃走?”



    “对……我也无法再待在这个村子里了……再待下去,我会受不了的……武藏,我要救你。你会接受吗?”



    “哦!把这绳子割断,快割断!”



    “请等一下!”



    阿通单肩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从头到一身外出旅行的打扮。



    她拔出短刀,一刀就把武藏的绳子割断了。武藏的手脚已无知觉,阿通想支撑他,没想到两个人都踏了空,一起从树上重重掉落下来。



    从两丈高的树上掉下来,武藏竟然还能站得住。他一脸茫然地立在大地上。接着,他听到脚旁传来呻吟声。低头一看,阿通手脚趴在地上挣扎,站不起来。



    “喔!”



    武藏扶她起来。



    “阿通姑娘!阿通姑娘!”



    “……好痛……好痛啊!”



    “摔到哪里了?”



    “不知道摔到哪里了……但还可以走,没关系!”



    “掉下来的时候,连撞了好几根树枝,应该不会受什么大伤。”



    “别管我了!你呢?”



    “我……”



    武藏想了一下,说道:



    “我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呀!”



    “我只知道这点而已。”



    “快点逃吧!越早越好……如果被人看见了,我跟你都会没命的。”



    阿通跛着脚走,武藏也跟着走———默默地、缓缓地,就像失了魂的小虫,走在秋霜里。



    “你看!播磨滩那边已经破晓,露出鱼肚白了!”



    “这是哪里?”



    “中山岭……已经到山顶了!”



    “已经走这么远啦?”



    “专心一志,竟有这么大的力量。对了!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任何东西了!”



    经她这么一说,武藏才感到饥渴难耐。阿通解开背上的包袱,拿出蔴薯。甜甜的馅儿吞到肚里,武藏感到生之喜悦,拿着薯的手不断颤抖。



    我还活着呀!



    他深切体认到这点,同时,他也热切地期待———从现在开始,我要重新生活了!



    嫣红的朝阳照着两人的脸庞。阿通的脸越来越鲜明,武藏突然想到,自己竟然会跟她在这里,简直像在做梦,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到了白天,更不能大意。尤其是快要到边境了!”



    武藏一听到边境,眼睛突然一亮。



    “对了!我现在要到日名仓关卡去。”



    “什么?……你要去日名仓?”



    “我的姐姐被关在那山牢里。我要去救姐姐,阿通姑娘!咱们在此分手吧!”



    “……”



    阿通心里有点愤恨不平,默默地瞪着武藏的脸,终于开口说道:



    “你真的要这么做?如果要在这里就分手,那我何必离开宫本村呢?”



    “可是,这也没办法呀!”



    “武藏哥哥!”



    阿通的眼神逼近他,握住武藏的手,她双颊和全身发热,满怀的热情,使她不断颤抖。



    “我的心情以后慢慢再谈。我不喜欢在这里分手,不管你要去哪里,请都带着我。”



    “可是……”



    “我求求你!”



    阿通合掌说道:



    “即使你不喜欢,我也要跟着你。你要救阿吟姐,如果我碍手碍脚的话,我可以先到姬路城等你。”



    “好吧……”



    说着,武藏正准备离去。



    “一言为定喔!”



    “嗯!”



    “我在城下边的花田桥等你!见不到你,一百日、一千日我都会站在那儿等的。”



    武藏点头答应,一径儿沿着山脊直奔而下。



    11



    “奶奶———奶奶!”



    阿杉的外孙丙太光着脚丫,从外面直奔回来。一进门,用手把青鼻涕一抹。



    “不好了!奶奶!你还不知道吗?还在做什么呀?”



    他对着厨房大叫。



    阿杉婆在灶前,正拿着竹筒吹气升火,回道:



    “什么事呀?大惊小怪的。”



    “村里的人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奶奶你怎么还在煮饭呀———难道你不知道武藏已经逃走了吗?”



    “什么?逃走了?”



    “今天一早,武藏已不在千年杉上了!”



    “真的?”



    “寺里的人也是乱作一团,因为阿通姐姐也不见了!”



    丙太没想到自己说的事,竟然让奶奶的脸色变得如此可怕,吓得直咬指甲。



    “丙太呀!”



    “是!”



    “你赶快去叫你娘和河原的权叔快点来。”



    阿杉婆的声音在颤抖。



    然而丙太还没出门,本位田家的门前已经挤满了人。其中,女婿、还有权叔也在里面。另外,还有其他的亲戚和佃户,都在那儿嚷着:



    “是不是阿通那娘们儿把他放走的啊?”



    “泽庵和尚也不见了。”



    “一定是这两个人耍的把戏。”



    “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女婿和权叔等人,扛着祖传的长枪聚集在本位田家门口,情绪非常激动。



    有人对着屋里问道:



    “阿婆!你听说了吗?”



    不愧是阿杉婆,她心里明白这件大事已是事实,便压抑住满腹的怒气,坐在佛堂里。



    “我马上出去,你们静一静。”



    她在里头回答。接着默祷了一下之后,神态从容地打开刀柜,打点一些衣裳,来到大家面前。



    她把短刀插在腰带上,系紧鞋带,每个人都看得出这位顽固的老婆婆心里已经有了重大的决定。



    “没什么好骚动的。阿婆这就去追那个不知廉耻的媳妇,好好惩罚她!”



    接着,神态自若地走了出去。



    “既然阿婆都要去了,我们就跟随她吧!”



    亲戚和佃农们群情激愤,以这位悲壮的老婆婆为首,大家沿途捡棒子、竹枪当武器,往中山岭追去。



    然而,已经太迟了!



    这些人赶到岭上时,已经是中午了。



    “逃走了?”



    大家跺着脚,非常懊恼。



    这还不打紧,因为这儿已是边境,所以防守的官员阻止他们。



    “不准结党通行。”



    权叔出面向防守的官员说明原委。



    “如果我们在这里放弃追讨,不但有愧代代祖先,还会成为村里的笑柄,本位田家也无法在贵领土待下去了———所以拜托您让我们通行,直到追到武藏、阿通、还有泽庵三个人为止。”



    他想尽办法,力图说服防守的官员。



    理由可以接受,但法令是不能通融的,防守官员断然拒绝。当然,如果他们能到姬路城拿到通行证,则另当别论。可是这么一来,那三个人早就逃之夭夭,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样好了———”



    阿杉婆和亲戚们商量,决定让步。



    “就我这老太婆和权叔两个人,是不是就可以自由进出呢?”



    “五名以下,可以任意通行。”



    防守官员回答。



    阿杉婆点点头,意气激昂,心情悲壮地准备向大家告别。



    “各位!”



    她向大家招呼。



    “我出门离家时,就已经觉悟到,途中定会出这种差错。所以没什么好着急的!”



    这一大家族,每个人都神情严肃,并排站在那儿望着阿杉婆薄薄的嘴唇和露出的门牙、牙龈。



    “我这老太婆,带着家传的腰刀,出门之前已经跟祖先牌位告别,也发了两个誓———一是要严惩那败坏门风的媳妇;二是要确定犬子又八的生死,如果还活在这世上,即使用绳子绑住脖子,也要把他带回来,好让他继承本位田家的家名,再另外娶一个比阿通好上百倍的媳妇,光耀门楣,让村里的人瞧瞧,以雪今日的耻辱。”



    “……不愧是阿杉婆!”



    一大群亲戚当中,不知是谁如此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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