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火之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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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武藏 火之卷-4 (第1/3页)

    在这令人厌恶的夜晚,清十郎一心只想逃离此处。



    “我要向你们借马。”清十郎对客栈老板道。



    匆忙打点之后,跳上马鞍,植田良平尾随在后,二人快马加鞭穿过住吉昏暗的街树,直奔京都方向。



    10



    “哦!就是肩膀上坐着猴子,衣着华丽的少年吗?那个少年刚刚才经过这里。”



    “哪里?在哪里?”



    “什么?你说他走过高津的真言坡,往农夫桥方向去了?然后,没过桥走到河岸东边的磨刀店,是吗?”



    “这下子有着落了。”



    “没错,一定是他。”



    “快追啊!”



    黄昏时,一群男人站在路旁,睁大眼、骨碌碌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潮,就像海底捞针般,四处搜寻美少年的踪影。



    河岸东侧,家家户户已开始放下门帘,这群男人中有一人跑到一家店里,严肃地询问那里的制刀师父,没多久便出来。



    “到天满去,到天满去。”



    他领先跑在前面,其他的人边跑边问:



    “有下落了吗?”



    得知是好消息之后,大伙儿都高声欢呼。



    “这下子他跑不掉了。”



    不用说,这群人就是吉冈的门徒。他们从今天早上以住吉为中心,分头四处找寻从码头带着小猴子来到城里的美少年。



    刚才向店里的制刀师父打听的结果,那少年的确是由真言坡走过来的。因为制刀师父说:黄昏时,店里正要点灯,一个弱冠之龄的武士将他肩头的小猴子放在门外,走进店里问道:



    “老板在吗?”



    工人回答:“老板刚好不在。”



    “我有一把刀要托你们磨,这是一把无法匹敌的宝刀,老板不在我不放心,所以我想先确定一下,你们店里磨刀装箭的技术如何?可否拿些现成的给我看?”



    工人们恭敬地拿出几把磨得不错的刀给他过目,他只瞄了一眼,便说:



    “看来你们店里磨的刀都太粗糙了。我要磨的就是肩上这把刀,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晒衣竿’。是我家的传世之宝,虽然未刻刀名,却无半点瑕疵,是备前名作。”



    说完,拔出刀鞘亮给他们看,并且滔滔不绝夸赞自己的刀有多好,这些工人已经一肚子不高兴,只得说:“原来如此,晒衣竿这名字取得真好,的确又长又直,这可能就是它惟一的优点吧!”那人听完有点不悦,立刻起身,并询问从天满到京都的渡口如何走。



    “还是到京都去磨吧!大坂这边的制刀店全是一些下杂士兵所使用的劣质刀剑,我要告辞了。”



    说完,表情漠然地离开。



    听起来这个年轻人相当狂妄,想必他想起祇园藤次被他斩断束发的狼狈模样而洋洋自得吧!然而他却未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危险已经尾随在后,他这时还是大摇大摆、得意忘形呢!



    “等着瞧!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好不容易才有了下落,千万别操之过急。”



    这些人从一大早就到处搜索到现在,个个疲惫不堪。可是跑在前面的人却气喘如牛。“不行,不行,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淀川上行的渡船在这个时候可能只剩最后一班了。”



    带头的人望着天满河川大叫:



    “哎呀!糟了。”



    后面的人问:



    “怎么回事?”



    “码头的茶馆已经打烊了,河面上也没看见船只。”



    “是不是已经开走了。”



    大家望着河面目瞪口呆。



    茶馆的人正要关上店门,一问之下得知,带着猴子的弱冠少年的确在船上。又说:这最后一班渡船刚刚才离岸,应该尚未开到豊崎的码头。



    而且上行船只速度缓慢,如果从陆地追赶,应该可以追得上。



    “对,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没在这里赶上,那就不急,先休息一下。”



    他们点了茶水和糕点,囫囵吞食之后,又立刻沿着河边昏暗的道路追赶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河川蜿蜒如银蛇般,在前方分叉成两道支流,淀川在此分为中津川和天满川,在那里可看见河面上灯火闪烁。



    “是那艘船。”



    “这下子可被我们追上了。”



    七个人都露出得意的神色。



    河岸上,干枯的芦苇宛如无数把钢刀,闪闪发光,附近田野不见青草,虽然寒风刺骨,但是大伙儿都不觉得寒冷。



    “追上了。”



    距离越来越近。



    其中一人毫不考虑地扬声大叫:



    “喂!那艘船,等一等啊!”



    船上也传来了一声:



    “什么事?”



    岸上其他的人都在骂扬声喊叫的同伴———现在根本无需打草惊蛇,无论如何,前面约一公里处就有个渡口,必定有乘客上下船。现在大喊大叫不就惊动船上的敌人,让他有所戒备了吗?



    “哎呀!不管怎么样,对方顶多一个人,既然已经喊出声了,那我们就必须提防对方跳入河中逃走。”



    “没错,要特别留意。”



    有人及时劝架才没产生内讧。



    于是,这七个人速度一致地跟上在淀川逆流而上的夜船,并且又大叫:



    “喂!”



    “什么?”



    这回好像是船长在回答。



    “把船靠到岸边来。”



    这么一说,船上扬起了一阵笑声。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不靠岸是不是?”



    这几名男子语带威胁,这回有个客人学他们的语气回道:



    “就是不靠岸。”



    七个沿着河边一路追赶的男子,跑得身体发热、口吐白烟。



    “好,你们要是不靠岸,我们就到前面的渡口去等。船上是不是有一个带着小猴子的弱冠少年?告诉他,要是他知道羞耻的话就站到甲板上。如果这家伙逃跑了,全船的人都要抓来询问,知道了吗?”



    从陆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船上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大家脸色大变。



    靠岸后准会有事发生。光看那些在陆地上追逐的武士,每个人都拉起裤管、卷起袖子、手握大刀。



    “船长,你不要回答。”



    “对方说什么你都不要开口,到渡口之前都不要靠岸就行了,因为渡口那里就会有渡船头的岗哨。”



    乘客们低声交谈,吞着口水,刚才回嘴的乘客更是不敢出声,像个哑巴不敢正视他们,陆地和船之间隔着河水,可以暂保乘客安全。



    陆地上的七个人紧追着船,好一会儿没再喊话,等船上的回音,但未见动静,因此他们又大叫:



    “听到了吗?带着小猴子、乳臭未干的武士,快点走到甲板来,到甲板上来。”



    船上有人回话了:



    “你们在找我吗?”



    本来乘客们说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回话,现在突然有个年轻人站上甲板答腔。



    “噢!”



    “真的在船上。”



    “你这个小毛头。”



    河岸上那七个人看清楚是他之后,霎时瞪大眼睛对着他指指点点,要是船再靠近岸边一点的话,他们恐怕会跳上来。



    那位弱冠少年背着号称“晒衣竿”的大刀,笔直地站在船头,浪花溅上甲板,在他脚边映着水花,隐约可见他正露齿微笑。



    “带着小猴子的弱冠少年,除我之外别无他人,你们又是什么人?是无所事事的野武士?还是饿坏肚子的卖艺人呢?”



    他的声音传到岸边。



    “什么?”



    岸上的七人聚在一起,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个耍猴戏的,竟敢口出狂言。”他们轮流对少年谩骂不已。



    “别太得意忘形,待会儿可别跪地求饶。”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有没有听过吉冈清十郎,我们就是他的门徒,没听过吗?”



    “正好你可以用河水把脖子洗干净。”



    船已经抵达毛马堤。



    那七个人一看船将停靠毛马村,就先一步跑到码头上守株待兔。



    然而船却远远地停在河心绕圈子,船长及乘客都认为事态严重,不靠岸比较安全。吉冈门下那七个人见此光景———



    “喂!为什么不靠岸?”



    “你们以为可以待在那儿等到明天或后天吗?到最后可别后悔呀!”



    “再不把船靠过来,我们会一网抓尽全船乘客,抓来砍头!”



    “等我们划小船过去,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对方不断恫吓,最后那艘三十石的船终于靠向岸边,同时———



    “啰嗦!”



    声音划破河面上的寒气。



    “我让你们如愿,现在就到岸上,你们准备接招吧!”



    弱冠少年熟练地拿起桨,无视于乘客及船长不断的劝阻,船桨嘎嘎地划开水面往岸边靠近。



    “来了!”



    “纳命来吧!”



    七个人手握剑柄围在船即将靠岸的地方。



    船只靠岸使水面泛起了笔直的水波,弱冠少年纹风不动站在船上,而在岸上屏气凝神等待良久的七个人望见少年快速逼近,顿时觉得他的身影变大好几倍。就在此时———



    刷、刷、刷,船开上了长满干枯芦苇的泥地上,这七个人恍惚以为船开到面前,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此刻船头有个圆滚滚的动物形影,从离岸七八米的船上一跃跳过中间的泥淖,跳落在其中一人的头顶上。



    “哎呀!”



    那人大叫,同时七人手中的七道白光脱鞘而出,划向空中。



    “是猴子啊!”



    等他们看清楚之后,剑已经扑了个空。原先他们以为那是他们的敌人弱冠少年跳跃过来,才会如此焦急,此时他们似乎也感到有些狼狈,立刻互相提醒对方。



    “别操之过急!”



    缩在船上角落的乘客们看到那七个人的狼狈模样,虽然紧绷的神经得到一阵舒畅,但是表面上谁也不敢出声。



    只有一个人叫了一声,原来握着船桨的美少年将船桨插入芦苇的泥淖中,身体立刻飞跃上岸,比小猴子更轻快。



    “咦?”



    因为美少年的落点与他们预测有些偏差,于是七个人一齐转身。虽然期待已久,但出了这个小意外,使得他们更加紧张,本来他们是打算围攻美少年,现在计划无法得逞,只能沿着岸边直行,他们形成一列纵队,使得等在他们面前的美少年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出招。



    走在纵队最前面的人,即使胆怯也无法后退了,这时他双眼充血、耳朵听不见声音,平日练的剑法现在一点也使不上来,只好咬紧牙根,硬朝着弱冠少年的方向杀过去。



    “……”



    少年健硕的身体巍巍耸立,他踮起脚尖,挺起胸膛,右手伸握背后的刀柄。



    “你们刚才自称是吉冈的门徒,如此正好,先前我只斩断某人的束发,对方也未继续追究,看来你们好像不肯善罢干休,刚好我也觉得还不过瘾呢!”



    “胡……胡说八道!”



    “反正我这‘晒衣竿’还有待研磨,那我就不客气了。”



    僵立在最前面的人,听完美少年的话想逃也逃不了了,号称“晒衣竿”的长剑顿时像切西瓜般一刀砍死了那个人。



    第一个人倒向后面人的肩膀,其他六个人目睹第一个人如此轻易就被对方的大刀砍死,一时失神,无法一起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多数人反而比一个人更加脆弱,弱冠美少年乘胜追击,耍着号称“晒衣竿”的长剑,长度正适合派上用场,霎时打向第二个人,虽然他的腰没被砍断,但是光这么一打就够他受用了,那人惨叫一声,身体飞向旁边的芦苇丛中。



    “下一个。”



    美少年目光扫射他们,这几个人不擅打斗,也察觉情势不对,立刻改变阵形,像五片花瓣包着花蕊般,将敌人团团围住。



    “别后退!”



    “可别退缩啊!”



    大家互相打气鼓励,看来有点胜算,于是蜂拥而上。



    “乳臭未干的小子!”



    这些人有如初生之犊不畏虎般,只逞匹夫之勇,其中一人竟然:



    “纳命来!”



    边喊边奔向美少年,本想狠狠一刀砍向对方,不料他的剑在离美少年胸前两尺处扑了个空,砍向地面。



    那个人过于自信,铿锵一声砍到了石头,宛如自投罗网般翻了一个筋斗,屁股朝上滚到敌人面前,少年本可轻而易举地砍死他,然而美少年却饶恕了这位战败者,自己则趁势弹开,迎向身旁的敌人。



    “哇!”



    身旁的敌人惨叫一声,剩余三人更不敢轻易出手,立刻逃之夭夭。



    看到他们抱头鼠窜,美少年燃起了极大的杀戮**,两手握着“晒衣竿”追向他们。



    “这就是吉冈的武术吗?”



    他追跑着。



    “太不够意思了,你们给我回来。”



    “等等,你们专程把我从船上叫下来,现在竟然逃走,有这种武士吗?如此一逃了事,京八流吉冈将贻笑天下。”



    武士被另一位武士如此嘲笑乃是极大的侮辱,比被人家吐口水还更严重。但是,那些抱头鼠窜的人已经听不见这些话了。



    毛马堤此时正人潮熙攘。寒风中传来跑马的铃声,白霜和河水映着灯火,不需灯笼也是一片明亮,马背上的人影和跟随在马后徒步的身影,都口吐着白烟,行色匆匆,似乎忘了寒冷。



    “啊!”



    “抱歉!”



    那三人只顾逃命,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马匹,个个往后退了几步。



    骑马的人紧急勒住缰绳,马儿一阵嘶鸣,他望着差点撞上马的三个人。



    “咦,是你们几个啊!”



    马上的人既惊讶又生气:



    “你们这些笨蛋,一整天游荡到哪儿去了?”



    “啊!是小师父。”



    接着,马后面又出现植田良平。



    “瞧你们这副德性,出了什么事?你们是陪小师父前来此地的,竟然不知道小师父已经决定回府。难道你们还在闹酒吗?闹事也该懂得分寸啊,走!”



    这些人被误会是喝酒闹事,觉得非常委屈,他们愤愤不平地告诉小师父,如何为了维护自家流派的权威以及小师父的名誉而奋力一战。他们神情狼狈、口干舌燥,却仍一口气说完。



    “你听,你听,那、那个人来了。”



    他们听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不禁露出紧张的神色。



    植田良平瞧他们如此惧怕,不觉心生怜悯。



    “你们害怕什么?没那么严重,本来你们是要保护自家流派的名誉,却反受其辱。好,让我来见识那个人。”



    植田良平让骑在马上的清十郎以及三个人站在后面,独自往前走了十步左右。



    “等着瞧,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提神戒备,等待逼近的脚步声。



    少年不知就里,依然挥舞着长剑,虎虎生风。



    “哟!等等,逃跑是吉冈流的绝招吗?我不想杀生,可是这把‘晒衣竿’还在叫嚣着呢,回来、回来,你们想跑可以,但是得留下头颅。”



    他从毛马堤的堤防上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



    植田良平手沾口水,紧握刀柄。少年像一阵疾风,无视屈身在下的良平,他大步飞跃过来,几乎要踩到良平头顶上。



    “喝!”



    良平大叫一声,举刀向上挥砍过去,他双手握刀,身体尽量往上伸展,少年着地之后,金鸡独立,回头一望。



    “唉!又来了一个人。”



    良平脚底一阵踉跄,“晒衣竿”从背后砍了过来。



    植田良平从未遇过如此猛烈的剑法,他只感到一阵阴风,人已经跌落在毛马堤堤防下的田里,还好堤防并不高,泥土也冻结了,才不致显得太狼狈,但是很明显,他已失去机会,等他爬回堤防,定睛一看,敌人的身影宛如饿虎扑食般,只见长剑“晒衣竿”已经斩伤三名门徒,正向马背上的吉冈清十郎逼近。



    清十郎本来以为这件事毋须亲自出面,是以十分放心,但是危险竟然瞬间而至。



    那把号称“晒衣竿”的长剑朝他直击而来,剑势凶猛,突然刺向清十郎所乘的马匹腹部。



    “岸柳,等等!”



    清十郎大喊一声,踩着鞍镫的脚移近马鞍,本以为他会站在马鞍上,未料马匹越过少年,疾如箭矢,直奔远方,而清十郎的身体“砰”的一声,往后翻身,跳开丈余。



    “漂亮。”



    夸奖他的并非自己人而是对手。



    少年又重新握好“晒衣竿”朝清十郎一跃而上。



    “刚才你的动作利落,我虽然是你的敌人,却非常欣赏,想必你就是吉冈清十郎,你来的正是时候———看剑。”



    号称“晒衣竿”的长剑,洋溢着热腾腾的斗志直刺过来,清十郎不愧是拳法师的长子,看得出他是身怀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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