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火之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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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武藏 火之卷-6 (第1/3页)

    “但是,老大,今天那位修行武者,真的就是四年前住在伊吹艾草屋阿甲家里的那个小毛头吗?”



    “一定是我死去的哥哥典马在指引我———起先我也没有注意到,但是喝了一两杯之后,武藏那个家伙可能不知道我就是风典马的弟弟———在野洲川工作的野武士风黄平。所以他说在关原之役时,他叫做武藏(Takezou),现在改名叫宫本武藏(MuSaSi),我听了之后,从他的年龄和相貌上推断,可以确定他就是用木剑杀死我哥哥的那个武藏(Takezou)。”



    “你本来想以牙还牙,却被他溜走了。”



    “最近社会祥和太平,所以,即使我哥哥典马尚存人间,可能也很难生活,大概只能跟我一样,除了打打铁勉强糊口之外,就是上山当山贼,别无选择余地。但是,一想到哥哥被关原之役的一个无名小卒用木剑打死,就令我愤恨不已。”



    “那时候,除了叫做武藏的那个小毛头之外,还有一个小伙子吧!”



    “对,他叫又八。”



    “对!对!那个又八当天晚上立刻带着艾草屋的阿甲跟朱实连夜逃走……现在不知去向。”



    “我哥哥典马被阿甲所迷惑才会丧命。所以大家要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遇上阿甲也说不定。”



    也许酒精开始作用,梅轩低头打起瞌睡。



    “老大!你躺下来睡吧!”



    “老大!去睡吧!”



    大伙儿亲切地将他扶到刚才武藏睡过的被窝里,并拣起枕头为他垫上,户梅轩立刻合上充满怨恨的眼睛,倒头呼呼大睡。



    “回家吧!”



    “回去睡觉喽!”



    这些人原来都是伊吹的风典马和野洲川的脚风黄平的手下,专门在战场上剥削战利品为生的野武士。时代变迁之后,有的人当猎人,有的当农夫,但还是不改邪恶的本性。此时,夜深人静,这批人走出打铁铺,走出布满白霜的野地,各自回家。



    这些人离开之后,一切又恢复平静,好像从未发生事情一样。在这座屋子里,只听见人的打呼声和野鼠的吱吱叫声。



    偶尔,传来婴儿尚未熟睡发出的咿呀声音。夜已深,婴儿也进入梦乡了。



    接着———



    在厨房和工作房中间,有一个堆满柴火的房间,柴火旁有一座土灶,破旧的墙壁上挂着蓑衣和斗笠。此刻,在土灶后面靠近墙壁处,蓑衣悄悄地移动,有一个人影把蓑衣挂回墙上,然后,就像从墙壁里走出来一样,那人影站了起来。



    那个人便是武藏。



    他一步也没离开这个屋子。



    刚才他逃离被窝,打开柴房,便以蓑衣掩盖身体藏在柴火堆中。



    “……”



    武藏在房间里走动。户梅轩已经熟睡,梅轩似乎鼻子不好,他的鼾声与众不同———武藏听了,在黑暗中不禁露出苦笑。



    “……”



    武藏听着他的鼾声,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他和户梅轩的比武已全然获胜。



    但是,刚才偷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梅轩就是以前在野洲川的野武士,本名叫风黄平,而且和那被自己打死的风典马是亲兄弟,难怪他想要杀自己以报兄仇,户梅轩虽然是个野武士,但个性怪异、好胜心强。



    如果留他活着,以后必定还会千方百计暗算自己,为了自身的安危,武藏必须先下手为强。可是,有必要置对方于死地吗?



    “……”



    武藏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方法。他绕到梅轩的床边,从墙上取下一把锁链镰刀。



    梅轩依然睡着。



    武藏盯着梅轩的脸,用指甲勾出镰刀的刀刃,刀刃和手柄呈垂直状。



    武藏用湿纸包住刀刃,然后将镰刀架在梅轩的脖子上。



    好了!



    挂在天花板上的风车也静止不动了,若非他用纸包住刀刃,明天一早,这家的主人可能就要命撒黄泉了,风车可能会疯狂旋转呢!



    武藏之所以会杀风典马是有缘由的。而且,当时自己刚参加过战争,血气方刚才会如此。现在,杀死户梅轩并无益处,何况他的儿子将来必会为父报仇,就如风车旋转般,冤冤相报,永无终止。



    武藏今夜不知为何,一直回忆起死去的父母,看到这一家人祥和地沉醉梦乡,空气里弥漫着奶香味,武藏好生羡慕,迟迟不愿离去,他在心底默念:



    “谢谢你们的照顾……祝你们有一个好梦。”



    默祷完后,轻轻地打开雨窗,悄悄爬出去。在迷蒙的夜色中,再度踏上他的旅途。



    15



    人在刚步上旅程的头几天,充满新鲜,丝毫不觉疲累。



    这两个人昨夜虽然很晚才赶到追分关卡住宿,今天一大早,两人已经从笔舍山赶到四轩茶馆前,此时,已是晨曦初露。



    “哇!好美啊———”



    她停下脚步,观赏着美丽的日出。



    阿通的脸上泛着红晕,那一刻,她的表情充满朝气,不,应该说天下万物都生机勃勃。



    “阿通姐姐,现在还看不到半个行人呢。今晨,这个街道就是我们两个打头阵了。”



    “你得意什么?早来晚到,还不都是一样。”



    “才不一样呢。”



    “你是说,走在前面的路,十里的路就会缩成七里啦!”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走在路上当然是走在最前面最舒服啦!要是走在马屁股后面,或是尘埃后面,那可就不一样了。”



    “话说得没错,可是像城太郎你这样威风凛凛、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很奇怪了。”



    “因为今天的街上还没有行人,所以感觉上好像走在自己的地盘上似的。”



    “好吧!那我就当你的马前卒为你引路吧!这会儿你可以更趾高气扬了。”



    阿通在路旁拣了一根竹子,边走边唱着:



    “威武、回避!”



    本以为路旁的四轩茶馆还没开门,现在有人听到阿通的声音,探出头来。



    “哎呀!真不好意思。”



    阿通羞得满脸通红,拔腿就跑。



    “阿通姐姐,阿通姐姐。”



    城太郎追上她。



    “你不能把国王丢在后面,自个儿逃跑啊!我可会处罚你呀!”



    “我不跟你玩了,讨厌!”



    “是你自己要玩的。”



    “还不是你害的,哎呀!你看那些茶馆的人还在看我们呢!他们一定觉得我们是疯子。”



    “我们到前面的茶馆去吧!”



    “做什么?



    “我肚子饿了。”



    “啊!你又肚子饿了。”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把中餐的饭团先吃一半好了。”



    “你要节约一点,我们尚未走上二里路呢?城太郎你一天竟然要吃上五餐啊!”



    “那是因为我没像阿通姐姐你能够坐轿子,或骑马,我才会这么饿啊!”



    “昨天是因为要赶到关卡的地方投宿,希望能赶在日落之前抵达,我才会骑马,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今天就不骑了。”



    “今天换我骑吧!”



    “小孩子骑什么马?”



    “我真想骑骑看,好不好嘛!阿通姐姐。”



    “只有今天,下不为例呀!”



    “我到四轩茶馆去,如果有马,我就租来骑。”



    “不行,现在还不行!”



    “那你刚才是骗我啦!”



    “你现在根本还没走累就要骑马,太费钱了。”



    “像我这样,走上百日千里也不觉得累,如果照你这么说,我根本没有机会骑马了……还是趁现在路上无人,先让我骑骑看吧!”



    阿通尚未点头答应,城太郎已经兴高采烈地跑向四轩茶馆。



    四轩茶馆照它的字义就是有四间的茶屋,那四间茶屋不是像老茶屋一样一列排开,而是在笔舍、沓挂等山坡分别建造了四座茶屋,让旅客休息,总称为四轩茶馆。



    “老板———”



    城太郎站在茶馆前。



    “你们有没有马出租啊?”



    城太郎大声叫喊。



    茶馆才刚开门,老板睡眼惺忪地望着这位精神饱满的小客人。



    “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



    “有没有马?快点把马牵出来。骑到水口要多少钱呢?如果便宜的话,我们就再骑到草津好了。”



    “你是谁家的小孩?”



    “人的小孩啊!”



    “我还以为你是雷公的小孩呢。”



    “雷公应该是老板你吧!”



    “你这小孩,真会耍嘴皮子。”



    “把马租给我们吧!”



    “你看,那匹马看起来还能驮东西吗?它已经太老,所以无法出租。”



    “真的不能出租吗?”



    “你这个小鬼,怎么这么啰嗦!”



    茶馆老板从蒸馒头的炉灶下拿出一把正在燃烧的柴火丢向城太郎,不过并没打中城太郎,反而打到屋檐下那匹老马的脚。



    这匹老马终其一生为人类驮物,翻山越岭,任劳任怨,已经老得连眉毛都泛白了。现在被打到脚,痛得嘶嘶尖叫,马背猛撞墙壁,引起一阵骚动。



    “你这畜牲。”



    老板飞奔出来,不知是在骂马还是在骂城太郎。



    “停!停!”



    老板抓住缰绳解开后,将马牵到屋旁树下。



    “老板,租给我嘛!”



    “不行。”



    “求求你嘛!”



    “我可没有马夫啊!”



    此时阿通走过来,一起拜托老板,要是没有马夫的话可以预先付账,到水口之后再托旅人或其他的马夫带回来。老板听完,答应阿通的要求,马骑到水口的旅馆或是草津都行,再托当地的人将马带回来,说完便把缰绳交给阿通。



    城太郎伸伸舌头。



    “老板太过分了,看阿通姐姐漂亮就答应。”



    “城太郎,你别说老板的坏话,要是被这匹马听见了,生起气来,中途将你摔落也说不定啊!”



    “我才不会被这匹老马欺负呢!”



    “你会骑吗?”



    “当然会……只是,我爬不上去。”



    “你抱着马屁股当然爬不上去。”



    “你抱我骑上去。”



    “你可真啰嗦啊!”



    阿通把城太郎放上马背,城太郎高高在上,得意洋洋地说:



    “阿通姐姐,要跟好啊!”



    “你那样骑是很危险的。”



    “没问题,请放心。”



    “那么,我们出发吧!”



    阿通牵着缰绳。



    “老板,我们走了。”



    两人向茶馆道别之后便上路了。



    尚未走上百步,在一片迷蒙的晨雾中,虽然看不见人影,却可以听见背后有人大声喊叫,并且传来急速的脚步声。



    “谁啊?”



    “是在追赶我们吗?”



    停下马,回头一看,白茫茫的晨雾中有一个人影逐渐向他们靠近,最后终于可以看清那人的长相,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夜晚,恐怕两人要拔腿落荒而逃。这时他们看见那个人高举着一把长刀,腰前还插着锁链镰刀,目露凶光。



    他像一阵疾风似的追上来,到了阿通面前突然停下脚步,出手便夺去阿通手上的马缰。



    “下来!”



    他命令城太郎。



    嘶、嘶、嘶,老马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后退数步,城太郎紧抓着马鬃。



    “你、你说什么,不要胡来……这匹马是我们出钱租的。”



    “别啰嗦。”



    锁链镰刀置若罔闻。



    “喂,你———”



    “什么事?”



    “我住在云林院村,就在关卡客栈靠山的地方。我叫户梅轩,因为一些理由正在追赶一名叫宫本武藏的人。天色未亮,他就沿着这街道逃走,现在可能已经逃过水口的旅馆了,无论如何我都得在江州口的野洲川附近逮到他不可……所以,那匹马先让给我。”



    那人一口气说完之后,气喘如牛。虽然此时寒雾笼罩,树枝上凝结雪花,但是梅轩却满头大汗,血脉贲张。



    阿通听得呆若木鸡,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大地吸光了,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绛紫色的双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说武、武藏?”



    马背上城太郎冲口而出,紧紧抓住马鬃,全身颤抖。



    梅轩急着赶路,并未察觉眼前两人异样的表情。



    “喂,小鬼———下来,下来,不要拖拖拉拉,我拉你下来啦!”



    梅轩手握缰绳,做势要拉城太郎,城太郎猛摇头。



    “不要。”



    “你敢说不要。”



    “这是我的马,你不能因为要追人,就抢我的马。”



    “我看你们是妇孺,才对你们客气,小鬼,你别不识相。”



    “阿通姐姐。”



    城太郎着急地对阿通喊着:



    “这匹马绝对不能让给他!”



    阿通不由暗自赞赏城太郎的机智,自己也认为这匹马不能让给对方。



    “没错,也许你是很急,但是我们也得赶路,说不定等一下你过了这个山头,便可以租到更好的马和轿子了。你现在要夺取别人的马匹,就像这小孩说的,太不合理,我们无法答应。”



    “我也不下去,我死也不离开这匹马。”



    两人齐心协力对付梅轩。



    阿通和城太郎态度坚决,对梅轩而言颇感意外,在这个男子眼中,他们敢做如此反抗,不觉纳闷。



    “你们说什么都不肯让出这匹马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



    城太郎一副大人口吻。



    “混账!”



    梅轩不由得大声叫骂。



    在马背上的城太郎宛如一只跳蚤,紧抓住马鬃不放,梅轩一个箭步上前,突然抓住城太郎的脚,准备把他拖下马。



    这时城太郎应该拔出腰上的木剑还击,但他根本没想到面对比自己强上好几倍的敌人,现在脚又被抓住,只会不断叫骂。



    “畜牲!”



    并且向梅轩吐口水。



    城太郎长这么大,从未曾碰过这种事,刚才他看着日出,感觉自己的生命犹如万物欣欣向荣,这会儿却笼罩在恐怖战栗中,阿通也怕在此被这名男子伤害,恐怖之余口干舌燥。



    可是,她又不愿意把马让给他,因为这名男子凶暴的意图是冲着武藏来的,这对武藏极其危险,如果能在此多拖延一分,武藏便可以跑得更远,避开这场灾祸。



    如此一来自己势必会失去与武藏的联系。



    即使如此,阿通还是咬紧牙关,决不将马让给这名男子。



    “你在做什么!”



    阿通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用力向梅轩胸膛一推,梅轩刚才被城太郎吐了满脸口水,现在又被这个柔弱女子如此猛力一推,显得极狼狈,不仅如此,女人的胆识往往超乎男人的想像。就在阿通往梅轩胸前一推时,立刻伸手去抢梅轩腰上的野太刀。



    “你这女人,想要干什么?”



    梅轩大声斥喝,正想抓住阿通手腕,不料阿通已经拔出刀刃,梅轩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碰巧被刀划过,一时血流不止。



    “好痛。”



    梅轩紧握手指,后退数步,刀刃自然脱离刀鞘,这时,阿通手上的大刀,斜拖在背后闪闪发光。



    虽然梅轩有一定的功夫,没料到昨夜失之大意今早又出此差错,这都是因为自己小看这名柔弱女子和小孩的缘故。



    他责骂自己太粗心,立刻又打起精神,而此时,毫无惧色的阿通举起大刀砍向梅轩,但是此刀长近三尺,而且刀刃宽厚,非常沉重,男人都不易挥动,是以阿通砍向梅轩的当儿,身体也踉跄着扑过去。



    接着,阿通以为自己砍到树木,手腕一阵麻木,她看到一股鲜血朝她喷过来,令她一阵眼花目眩,原来,她的刀正好砍在城太郎所骑的马屁股上。



    这匹老马很容易受惊吓,虽然砍得不深,却悲鸣不已,甩着腿上的鲜血,一阵狂乱。



    梅轩大叫一声,想要夺回阿通手中的大刀,正抓住阿通的手腕,不料,发狂的马匹后脚一踢,将他二人摔得老远,马倏然立起前脚,高声嘶鸣,像一支离弦的箭矢,狂奔而去。



    “哇!”



    马蹄扬起尘土,梅轩紧追其后,满腔的愤怒加快了他的脚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匹消失在他眼前……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回望阿通,却不见阿通的踪影。



    “啊?”



    梅轩太阳穴上的青筋暴凸,定睛一看,自己的刀掉在路旁松树下,他飞快过去捡起,顺着地势往下一看,低矮悬崖下有一户农家的茅草屋顶。



    看来阿通被马一踢可能从这里滑落下去了。梅轩这时确信这名女子与武藏必有关联,他既着急想追武藏,又不愿放过阿通,于是他沿着悬崖往下跑。



    “掉到哪里去了?”



    梅轩自言自语,大步绕着那户农家寻找。



    “躲到哪儿去了?”



    他从屋檐下偷窥屋内,打开仓库大门,像个疯子般四处搜寻,那户农家的老人,缩着身子躲在纺织机后面,害怕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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