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风之卷-8

    宫本武藏 风之卷-8 (第2/3页)

在这里迷路的时候,见过叫阿通的人。”



    “阿通已不在这里了,你和阿通说了什么话?”



    “我们没说什么。那个人是又八哥从小就有婚约的阿通姑娘吧!”



    “唉!以前曾有这么一回事。”



    “又八哥也是因为养母才……”



    “那之后,你就一直一个人吗?你变了不少呀!”



    “因为养母的关系,我吃了许多苦。我念在她的养育之恩,所以一直忍耐。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去年底我趁着到住吉玩的时候,逃了出来。”



    “那个阿甲竟然如此虐待你我这样的年轻人。畜牲!等着瞧,她一定不得好死!”



    “今后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的前程也是一片黑暗啊!我也对那女人发过誓,要功成名就给她看……哎!光说不练是没用的……”



    两人隔着窗户互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命运。阿杉则一直在整理行李,她咋了一下舌头:



    “又八!又八!别跟没事的人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今夜不是要离开这里吗?你来帮忙打点行李吧!”



    朱实原本还要说些什么,怕惹阿杉生气,便说道:



    “又八哥,以后再说吧!”



    她悄悄地走开了。



    没多久———



    这间厢房点上灯火。



    晚餐时,店小二送来酒菜,也送来账单。旅馆的掌柜和老板等人都一一前来道别。



    “今夜您们就要离开了。您们住宿期间,我们没有好好招待,还请见谅。下次来京都时,欢迎再光临本店。”



    “好!好!也许下次我们还会再来。从去年底到今年初,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三个月。”



    “总觉得有点舍不得呢!”



    “老板,离别之际,我敬你一杯!”



    “不敢当……敢问老前辈,您这就要回故乡去吗?”



    “不是,不过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听说您半夜要离去,为什么选这个时刻呢?”



    “临时有急事。对了,你有没有一乘寺村的地图呢?”



    “一乘寺村?沿着白河直走,到睿山荒凉的山中小村庄就是了。为何要半夜到那种地方?”



    又八从旁打断老板的话。



    “别问那么多了!画一张往一乘寺村的地图给我们就是了。”



    “好的。正好我们这里有一个从一乘寺村来的佣人,我去叫他画一张地图。话说回来,一乘寺村也是地广人稀啊!”



    又八已微醉,对老板如此郑重的行为,觉得很烦:



    “你不必替我们担那么多心,我们只是顺便问问而已。”



    “对不起!那么请慢慢整理。”



    店主搓着手,退到房外去。



    此时,三四名旅馆的佣人在主屋和厢房附近来回寻找。有个伙计一看到店主便慌慌张张地过来问道:



    “老板,有没有逃到这边来?”



    “什么事……什么逃到这边?”



    “那位———一个人住在后面的那位姑娘。”



    “噢!逃掉了?”



    “傍晚我们还看到她呢……可是现在房里却……”



    “人不见了吗?”



    “是的。”



    “你们这群笨蛋!”



    像是喝到滚烫的水一般,店老板马上变了一张脸。和他刚才在客人面前搓手哈腰的情形完全两样。出口骂道:



    “人都已经逃走了,再找也没用。我第一眼看到那女子就觉得有问题。你们却让她住了七八天才发觉她身无分文。这样客栈还能做生意吗?”



    “实在非常抱歉。当初我想她只不过是位少女,没想到竟然被她给蒙骗了。”



    “柜台赔钱也就罢了,要紧的是先调查住宿的客人是否遗失了东西。哼!真是气死人了!”



    店主无可奈何的咋了一下舌头,走到外头黑暗处张大着眼睛寻找。



    母子俩等半夜来临之前,喝了好几壶酒。



    阿杉先拿起饭碗说道:



    “又八,你喝得差不多了吧?”



    “再喝这杯就好了。”



    他边倒酒边回答:



    “我不吃饭了。”



    “你不吃点饭,会弄坏身体喔!”



    阿杉看到旅馆的人提着灯火在前面的田地和路口进进出出。



    “好像还没抓到!”她自言自语说道:



    “刚才在店主人面前,我没说什么,免得受到牵连。没付住宿费就逃掉的女子不就是白天和你在窗口说话的那个朱实吗?”



    “嗯。”



    “阿甲教出来的养女一定没什么正经的。以后碰到可别再理她了。”



    “可是想想,她也挺可怜的。”



    “怜悯别人的处境是件好事。但是要帮她付旅馆费,我可做不到。离开这里之前,我们就装作不认识她,知道吗?”



    “……”



    又八好像想起什么事情,抓抓头发,横躺下来:



    “那可恶的女人!一想到她,她的脸就浮现在天花板上……事实上,害我一辈子的仇人,不是武藏也不是阿通,是那个阿甲!”



    阿杉听到他这么自言自语,责备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你找阿甲那女人算账,不但无法获得故乡众人的夸赞,反而丢了家声和面子呀!”



    “哎!世间的事情真是麻烦!”



    此时,旅馆主人提着灯笼出现在走廊。



    “老前辈,丑时的钟响了。”



    “喔!该出发了!”



    “要走了吗?”



    又八伸伸懒腰:



    “老板,那位骗吃骗喝的女子抓到没有?”



    “没有,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找着。本来我看她长得标致,心想即使付不出住宿费,背后一定有人会替她付钱的,才让她住下来。没想到会上她的当。”



    又八走到房外系草鞋带。



    “喂!母亲,你在做啥啊?你总是拼命赶我,自己却慢吞吞的。”



    “怎么,等得不耐烦了啊?别急嘛……喂!又八,那个东西有没有放在你那里啊?”



    “什么东西?”



    “我放在行李袋旁边的钱包啊!住宿费我是用缠在腰间的钱付的,路上的盘缠则放在那钱包里啊!”



    “我没看到钱包。”



    “又八,快来看,行李袋内附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些什么啊……啊!真不要脸,上面写着:看在我们认识的情分上,请宽恕我暂借之罪。”



    “哼!一定是朱实偷走的。”



    “偷窃是不可原谅的罪。老板!客人遭到偷窃,旅馆也该负责吧!帮我们想想法子啊!”



    “啊?老前辈,原来您认识那白吃白喝的女子啊!果真如此,她欠的钱,请先帮她付一下吧!”



    店主人这么一说,阿杉瞪大眼睛,拼命地摇着头:



    “你、你说什么,我不认识那小偷。又八,你再磨蹭下去,鸡就要啼了。走吧!赶快走吧!”



    19



    天未明,月亮仍高挂天边。



    一群黑影在泛白的街上移动,气氛有点诡异。



    “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嗯!虽然大部分以前没见过,不过也聚集了一百四五十人吧!”



    “大概只来了一半吧!”



    “加上尚未到的壬生源左卫门和他的儿子还有亲戚等人,少说还会再来六七十人!”



    “吉冈家也快完了。清十郎和传七郎这两大支柱已经倒下,真可说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呀!”



    一群黑影轻声地说着。另外坐在倒塌的石墙边的一群人中有人怒斥道:



    “别说丧气话!盛衰乃世间常事呀!”



    另一堆人:



    “不想来的人就不要来。武馆一关闭,众人都在考量各自的出路,也有人忙着计算利害得失。只有意志坚定、充满义气的弟子才会自动自发聚集到这里。”



    “来了一两百人反而麻烦。我们要对付的不是只有一人而已吗?”



    “哈哈!谁敢保证一定会赢呢!还记得莲华王院的事情吗?那时候,在场的同伴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武藏离开!”



    睿山、一乘寺山、如意山岳等连峰,仍然熟睡在静止的白云怀里。



    这里就是俗称的薮之乡下松,是一乘寺的遗迹,也是乡道和山道的分水岭,山道在此分为三个岔路。



    像伞一般伸展开来的松树,高耸得几乎要贯穿清晨的夜空。这里位于一乘寺山的山脚地带,道路倾斜、布满石砾。下雨的时候,路面汇集雨水形成一条河流;天晴的时候则像干涸的河床露出河脊。



    吉冈武馆的人以下松为中心,有如夜晚的螃蟹盘据了四周。了解地形的人说道:



    “这里有三条路,不知道武藏会从哪一条过来。所以我们要兵分三路埋伏在路边。下松则由掌门人源次郎负责。再加上壬生源左先生和御池十郎、植田良平等十名老前辈把守就可以了。”



    有人持另一种看法:



    “不,这个据点太过狭隘,聚集太多人反而不利。倒不如拉开距离,埋伏在武藏必经的路线,等武藏通过时再团团围住。这样铁定万无一失啊!”



    人数一多,自然意志高昂。只见地面的影子时聚时散。有的持长刀,有的拿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胆怯的。



    “来了!来了!”



    虽然离约定时刻还早,但是对面有人这么一叫,让人听了为之振奋,所有的影子立刻静了下来。



    “是源次郎!”



    “乘坐轿子啊!”



    “毕竟还小嘛!”



    众人一起眺望———看到远处三四盏提灯在明亮的月光下逐渐接近睿山。



    “啊!大家都到齐了。”



    先下轿子的是一位老人,接下来的是年仅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和老人头上都系着白布条,裤裙两侧的开口高高扎起,他们是壬生源左卫门父子。



    “喂!源次郎。”



    老人对儿子说道:



    “你只要站在那棵松树下就行了,可别乱动喔!”



    源次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老人抚着他的头说道:



    “今天的比武你是名义上的决斗人,但是打斗则交给众弟子。你还小,只要一直守在这里就行了。”



    源次郎又点点头,老实地走到松树下,像个布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还不必戒备,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老人故意显得从容的样子,伸手入腰间拿出一支烟斗,问道:



    “有没有火?”



    御池十郎左卫门向前走一步回答:



    “壬生老前辈,打火石有好几个,但在抽烟之前,要不要先分配人手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毫不吝惜的将自己年幼的儿子当做名义上的决斗人,真是个容易沟通的老先生。他二话不说,完全配合大家的看法。



    “那我们赶紧准备迎敌吧!这些人要如何分配呢?”



    “以这棵下松为中心,在三条道路上,以间距约三十五米在道路两旁埋伏。”



    “那这里呢?”



    “我和您以及十名人手负责保护源次郎。不管武藏从哪一方来,只要打个信号,我们就可合力攻击。”



    “等等!”



    姜还是老的辣,他深思着:



    “即使分成好几个地方,也不知道武藏会从哪个方向来。所以打前锋与他迎战的仅有二十几名而已。”



    “之后,大家再一起围上去。”



    “不,没这么简单,武藏一定会带打手来。不只如此,那天的下雪夜,武藏在莲华王院打败传七郎之后迅速撤退,可知武藏这个人不但剑法利落,退场手法也很高明,可说是一个懂得撤退之道的人。也许他会因人手不足而先杀三四个人再逃开,然后再到处散播谣言,说是自己一人在一乘寺遗址打败吉冈七十几名遗弟子。”



    “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这样只会变成没有休止的争议而已。无论武藏带多少打手,世人只会以为他是单枪匹马赴约。一人和众人对峙的比武,世间的舆论会谴责人多势众的一方。”



    “我明白了。总之,这次绝对不让武藏活着逃走。”



    “正是如此!”



    “您不说我们也知道。万一再让武藏逃脱,事后再怎么辩解也无法洗清我们的污名。因此,今天早上只有一个目的,非置武藏于死地不可。这一来死无对证,世人只能相信我们所说的了。”



    御池十郎左卫门说完,环视人群,喊了四五个人的名字。



    三个门人手中提着弓箭,另一个则扛着枪走上前来,应声道:



    “您叫我们吗?”



    御池十郎左卫门点点头:



    “嗯!”



    之后,面向源左老人说道:



    “老前辈,事实上我也准备了这些家伙。所以请不用担心。”



    “啊!会飞的家伙呀?”



    “可以埋伏在高一点的地方或是树上发射。”



    “你不在乎世人批评你这种卑鄙的手法?”



    “与舆论相比,最重要的是置武藏于死地。惟有战胜,方能改变舆论。如果失败,即使是真相,世间也只会发牢骚而已。”



    “好,既然决定豁出去,那我就没异议。即使武藏带再多帮手来,我们有弓箭、枪炮,一定可以打赢的。但是,可别在我们商量的时候被对方偷袭了。部署由你负责,快去准备。”



    老人同意之后,十郎左卫门命令道:



    “埋伏!”



    为了应变敌人出没的地方,采取前后夹攻的方式,埋伏在三岔路两旁的是前卫;而下松处则为大本营,大约有十名中坚分子据守。



    芦苇丛中的人影像雁子般分头散开。有的藏匿到茅草中,有的躲到树阴下,有的则趴在田埂间。



    附近也有一些背着弓箭的黑影往树上爬。



    另外,扛枪的男子,爬到松树上。为了避免月光照射留下黑影,处心积虑地藏住自己的影子,以免被敌人发现。



    枯萎的松叶和树皮稀稀落落地掉了下来。站在松树下如布偶般的源次郎,打了好几个寒颤,并伸手拉紧衣襟。



    源左老人瞪了他一眼:



    “怎么,你在发抖呀?真是个胆小鬼!”



    “我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松叶掉到我背上。”



    “那就好,这次比武对你是个难得的经验。待会儿打斗就要开始了,好好看清楚啊!”



    此刻,三岔路最东边的修学院道方向,突然传来一声:



    “笨蛋!”



    接着,那附近的芦苇丛便一阵骚动。



    很明显地是埋伏的人在移动。源次郎紧紧抱住源左老人的腰,随口叫道:



    “好可怕啊!”



    “来了啊!”



    御池十郎左卫门立刻提高警觉,往喧闹的方向奔过去。



    出乎意料地,那人并不是来赴约的敌人,而是前几天在六条柳街大门前调解敌对双方的人。他就是蓄刘海的年轻人佐佐木小次郎。



    他态度高傲,站在那里滔滔不绝地斥责吉冈门人:



    “你们瞎了眼啊?战斗之前还这么粗心大意,竟然把我当成武藏,糊里糊涂地就猛扑过来,真是冒失鬼。我是今早比武的见证人,竟然有人把枪口对着我,不!是有人拿枪从芦苇丛中狙击我,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吉冈这边的人情绪也相当激昂,因此有人怀疑起小次郎来。



    “这家伙可真嚣张!”



    “也许是受武藏之托先来刺探情况呢!”



    吉冈门人细声谈论着,虽然没人再出手,但并没有从他四周撤离。



    十郎左卫门赶紧过来。小次郎不再理会众人,直接向后来的十郎左卫门大发牢骚。



    “我今天是来当见证人的,吉冈门人却将我视为敌人,难道这是你的吩咐?果真如此的话,我佐佐木小次郎已经很久没用鲜血来磨传家的长剑‘晒衣竿’了———这真是我的荣幸。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当武藏的帮手,但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我会跟你们较量一下的。现在,我想听你们怎么说。”



    他像一头威猛的狮子咆哮着。



    这种傲慢姿态是小次郎惯常的态度。光从他的态度和刘海就震慑了不少人。



    但是,御池十郎左卫门却不吃这一套。



    “哈哈哈!这的确令人生气!但是,有人委托你来当今早比武的见证人吗?我们吉冈门这边不记得拜托过你,是武藏托你来的吗?”



    “住口!前几天在六条街上立布告栏的时候,我确实跟双方都说过。”



    “原来如此,那时你说过了啊!是你自己说要当见证人的———那时候武藏并没有托你,我们这边也没有拜托你。总之,是你自己好管闲事,一个人唱独角戏罢了。世上像你这样鸡婆好管闲事的人倒是不少呀!”



    “你倒真敢说啊!”



    小次郎被激怒了,这回可不是虚张声势而已。



    “回去!”



    十郎左卫门极其不悦。



    “这可不是杂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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