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风之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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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武藏 风之卷-8 (第1/3页)

    “现在正门已经关了,但是可以从后门进去。如果告诉他们说师父也一起来了,说不定光广大人也会出来呢!师父,泽庵和尚那家伙真是坏心眼,还惹我生气。竟然说师父的事情不管也罢。他明明知道师父在哪里,却偏偏不告诉我。”



    武藏深知他无心机,只是静静地听着。即使如此,城太郎仍然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两人终于来到乌丸家附近,已经可以看到后门了。城太郎用手指着后门说道:



    “师父,就是那里。”



    他告诉停下脚步的武藏:



    “您看得到围墙里面的灯吧!那里是北屋,阿通姐的房间就在那一带……那盏灯还亮着,也许阿通姐还没睡,正等着我们呢!”



    “师父,我们快进去吧!我来敲门叫醒门房。”



    他说着就要跑过去,武藏一把抓住城太郎的手腕:



    “还早啊!”



    “师父,为什么?”



    “我不进官邸,你帮我跟阿通姑娘传几句话。”



    “嗯!什么话……那师父,您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我是送你回来的。”



    城太郎敏感的童心一直担心会有什么变化,果真不出所料。



    城太郎突然大叫道:



    “不行!不行!”



    “师父,不可以!您不能不进去!”



    他拼命地抓住武藏的手。不管怎样,都要把他带到门内,带到阿通姐的枕边。



    “不要嚷嚷!”



    在这寒冷的夜里,四周鸦雀无声,武藏顾忌乌丸家官邸内的人会听到。



    “嗨!你好好听我说。”



    “不听!不听!师父,刚刚不是跟我说要一起去的吗?”



    “我不是跟你一起到这里了吗?”



    “不是只和我到门口而已,我和师父说过去见阿通姐的啊!师父教弟子撒谎,不好吧?”



    “城太郎,不要对我大吼大叫,冷静下来听我说。我武藏近日内尚有生死未卜之事。”



    “一个武士得要一直抱着朝生夕死的觉悟。师父您不是经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吗?如果真是这样,这种情形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啊!”



    “没错!平常教训你的话,由你口中说出,反倒让我有受教的感觉———就像你刚才所说,这次武藏有九死一生的觉悟,所以不要见阿通姑娘比较好!”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等你长大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真的吗?师父在近日内,生命真的会有危险吗?”



    “这件事不要跟阿通姑娘说喔!她现在生病,需要好好照顾自己,尽快康复。痊愈之后,必须对未来做打算,要她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城太郎……你告诉她,这是我说的。其他的事情,不要让她知道。”



    “不要!不要!我要说!这种事我能够不告诉阿通姐吗?无论如何,师父您一定要跟我进去。”



    “你真固执!”



    武藏将他推开。



    “但是……师父!”



    城太郎哭起来:



    “但是……但是……这样阿通姐太可怜了!如果我把今天的事告诉阿通姐,她的病情一定会更加恶化的。”



    “所以才要你这么说啊!一般来说,武术修行期间,如果碰上对手,都是拼个你死我活。一定得克服艰难,动心忍性,将自己的百难抛到九霄云外,否则便无法达成修行……城太郎,如果你没办法越过这条路,就无法成为顶天立地的武者。”



    “……”



    武藏看到哭泣不停的城太郎,心一软,将他拥入怀中:



    “武士随时都可能死,我死了之后,你再找位好师父。我还是不要去见阿通姑娘,直接离开比较好,等到她找到归宿之后,一定能了解武藏的这一番苦心……喂!围墙内灯还亮着,那是阿通姑娘的房间吗……阿通姑娘一定很寂寞,你赶快回去陪她吧!”



    武藏说了一大堆,终于使城太郎稍加理解自己的苦衷了。虽然他仍然哭泣着,但是已慢慢能背对着武藏,表示他对此事已有所理解,不再闹情绪了。他虽然觉得阿通姐可怜,但也无法再强求师父,真是令他进退两难。童心未泯的他,又呜咽闹起别扭。



    “那这样吧,师父!”



    他出其不意地转身面对武藏,使出最后一招纠缠术:



    “修行完了之后,一定要来见阿通姐哦!只要师父认为修行已经可以的时候,一定要来哦!”



    “那时已经……”



    “那是什么时候呢?”



    “无法确定。”



    “两年?”



    “……”



    “三年?”



    “修行是永远无止境的。”



    “这么说,您打算一辈子都不见阿通姐吗?”



    “如果我天赋异禀,也许有达成的一天。如果我资质不好,可能一辈子都还是个迟钝的人。何况,我还有比武之约在身啊!即将面临死期的人怎么可以和前程似锦的年轻女子约定将来呢?”



    武藏不料自己会脱口而出。而城太郎对这点似乎还无法理解,他诧异道:



    “所以……师父!您不需要约定什么,只要和阿通姐见个面就好了。”



    他得意洋洋地反驳。



    武藏和城太郎谈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矛盾、迷惘和痛苦。



    “不能这样,阿通姑娘是年轻女子,而我武藏也是个年轻男子。跟你说实话,要是我见了阿通姑娘,看到她一哭,就拿她没办法了。一看到她的眼泪,我的决心会崩溃……”



    他想起在柳生庄,看着阿通的身影离开的情景和今夜的情景雷同,只是武藏的内心却有极大不同的感受。



    在花田桥以及柳生谷的时候,只是一心向往冲上青云,充满壮志和霸气地一味勇往直前,所以遇上女人的情感时,就会水火不容般地拒绝反抗。而现在的武藏,原有的野性已慢慢随着智能的增长磨炼,有了柔软的一面。



    他开始懂得尊重生命。由于尊重生命,他也开始恐惧起来。他知道除了以剑维生之外,还有其他依靠种种维生的人。这样的人生视野,削减了他自我陶醉的自负心。从吉野身上,武藏看到了所谓“女人”的魅力,而且多少也了解“女人”所谓的感情。尤其面对的是阿通,他没有信心可以克服自己———而且自己也必须考虑到她的一生。



    他默默看着抽噎的城太郎,问道:



    “你懂了吗……”



    城太郎本来一直用手肘捂着脸哭泣,一听到武藏的问话,立刻抬起头来。然而在他眼前的,只有霭雾弥漫的黑夜。



    “啊!师父———”



    城太郎一直追到围墙的尽头。



    城太郎大声喊叫,但是他知道已经于事无补了。他将脸靠到墙上,“哇”的一声,痛哭失声。



    “……”



    他幼小的心灵一心一意地相信大人,现在竟然被大人所伤;而如果遵照大人的想法,即使理解其中的道理和原因,也仍觉得遗憾。



    哭得没声音了,他开始抽噎耸肩,而且还打起嗝来。



    此时———



    大概是官邸的下女,不知从何处回来。在黑暗中她看到有个人影伫立在后门哭泣。她慢慢走近一看,问道:



    “是城太郎吗?”



    “你不是城太郎吗?”



    随着第二次的问话,城太郎抬起头来:



    “啊!阿通姐!”



    “为什么哭呢?而且在这种地方?”



    “阿通姐你病还没好,为什么跑到外面呢?”



    “还问我为什么,你真叫人担心啊!你要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也没跟官邸的人打声招呼,就不知去向。你到底跑到哪里了……眼见天快黑了,你还不回来。我要关大门的时候,也没看到你的影子,让人多心急、多担心啊!”



    “你是跑出来找我啊!”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睡得着吗?”



    “真是个大傻瓜,自己的病都还没好呢!如果再发烧怎么办?赶快回房躺到床上休息。”



    “先说说你为什么哭呢?”



    “待会儿再说。”



    “不,瞧你哭得这么伤心,告诉我什么事?”



    “阿通姐,你先进去躺下来,我再说给你听。搞不好你明天又要呻吟半天,我可不管喔!”



    “我马上进到房间躺下来,你先跟我讲一点……你去追泽庵大师了吧?”



    “嗯……”



    “你向泽庵大师问过武藏的去处了吗?”



    “我讨厌那个没感情的和尚。”



    “那么,你可知道武藏哥的去处?”



    “嗯!”



    “你已经知道了啊!”



    “不要管这档事了,赶快进去躺下来。待会儿再说啦!”



    “为什么要瞒我?如果你那么坏心眼,我就一直站在这里,不进去了。”



    “哎呀!”



    城太郎忍不住夺眶的眼泪,他皱皱眉,硬拉着阿通的手:



    “你和师父两人,为什么都要让我为难呢……阿通姐,如果你不躺下用冷毛巾敷额头,我就不讲。进去吧!要不然,我扛也要把你押回床上。”



    他一手抓住阿通的手,一手敲着后门,大声叫嚷:



    “值班的!值班的!病人从病床跑到外面来了。赶快开门,要不然病人要着凉了!”



    18



    本位田又八心无旁骛地从五条一直跑到三年坡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可能也是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脸颊更为通红。



    他来到一间颇为平常的旅馆。通过布满石子的山坡,再穿过肮脏的长屋门之后,来到菜园后的一间厢房。



    “母亲!”



    他探头入内。



    “怎么又在睡午觉啊!”



    他咋着舌头,自言自语。



    来到井边,喘了口气,顺便清洗手脚。母亲仍未醒,她以手当枕头,正睡得鼾声大作。又八抱怨:



    “简直像只懒猫,一有空就睡觉。”



    看似熟睡的老母,听到又八的声音,微微睁开了眼睛。



    “什么事啊?”



    说着,坐了起来。



    “啊!原来你听到了?”



    “你背地里唠叨老母什么呀?睡觉是我的养生之道啊!”



    “养生倒好,只不过我稍为休息一下,你就严厉斥责说,年纪轻轻的怎么闲下来了,还不快利用闲暇搜寻线索。而你自己却在这里睡午觉,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哎!你就原谅我吧!我老太婆即使再硬朗,体力还是无法战胜年纪啊!而且那天晚上,我和你联手杀阿通未成以来,真是精疲力竭。再说,泽庵和尚那小子扭伤我的手腕,到现在还在痛呢!”



    “我精神好的时候,你就疲惫;你有精神时,我的毅力却消失了。真是恶性循环!”



    “我只不过休息一天而已,还没老到那么不中用呢!我说又八!最近可有阿通或武藏的消息?”



    “就算我不去打听,也已是传言满天飞了。大概只有贪睡的你还不知道。”



    “什么?传言满天飞?”



    阿杉坐过来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



    “武藏要和吉冈门第三度交手。”



    “嗯!地点和时间呢?”



    “青楼区的正门前立了一块布告牌,地点并未写详细,只写着一乘寺村。日期是明天破晓前。”



    “又八!”



    “什么事?”



    “你是在青楼区的大门口看到布告牌的吗?”



    “嗯!看布告牌的人群真是人山人海。”



    “那你是大白天起就在那种地方游荡了吗?”



    “哪有这回事?”



    又八急忙挥手说道:



    “我平常虽然喜欢喝些小酒,但早就脱胎换骨,现在正四处忙着打听武藏和阿通的消息。母亲这样误会我,真令人伤心。”



    阿杉突然兴起怜悯之情:



    “又八,别生气!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不要放在心上。我看得出你已经定下心来不再胡作非为了。我说武藏和吉冈众人的决斗就在明天破晓时分,这事决定得可真匆促呀!”



    “从寅时下刻到拂晓时分,天应该还没亮。”



    “你认识吉冈门的人?”



    “嗯……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有什么事吗?”



    “我要你带我到吉冈的四条武馆。马上就走,我们也得准备一下。”



    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很不通人情。刚才自己还悠闲地睡午觉,现在看到别人歇息,就皱起眉头叫嚣:



    “又八,快点啊!”



    又八一点也没有准备出发的样子,他漫不经心说道:



    “干吗这么慌张?又不是赶着去救火。何况,我还不知道我们去吉冈武馆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当然是我们母子两人去拜托他们呀!”



    “拜托什么?”



    “明天黎明时分,吉冈门人不是要去杀武藏吗?我们可以加入他们,助他们一臂之力。那怕只是砍武藏一刀,也可以泄我心中之恨啊!”



    “啊哈哈哈!啊哈哈!……母亲,你在开玩笑吧?”



    “你在笑什么?”



    “因为你说得太轻松了。”



    “你才是太轻松了!”



    “是我太轻松,还是母亲想得太简单,我们只要到街上去听听路人的传言就知道了。吉冈家先是清十郎战败,再来是传七郎被砍,这次的决斗可说是吉冈的存亡之战啊!受到溃败的打击,现在四条武馆聚集了一些视死如归的弟子。他们已在众人面前表示,无论如何都要杀死武藏。弟子替师父报仇,勿须遵从一般规矩。他们已言明在先,会公然带许多人去杀武藏。”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阿杉光是听就觉得兴奋无比。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么一来,武藏再强也必死无疑。”



    “不,还不知道会演变成怎样呢?武藏大概也会找一些帮手。吉冈那边带很多人手,他那边也是多人迎战。今天京都的人都在说:这一来不就成了打群架而非比武了吗?在这样的骚动下,谁会理你这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婆啊?”



    “嗯……说的也是!可是难道我们母子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路追杀的武藏由别人杀死吗?”



    “明天破晓之前,我们到决斗场一乘寺村去看个究竟。等吉冈门的人杀死武藏之后,我们母子向大家说明武藏和我们之间的恩怨,再在死尸上加一刀以消怨恨。然后剪下武藏的头发和衣袖带回家乡。我们可以跟家乡的人说是我们打败武藏,如此便可挽回我们的面子了。”



    “原来如此……你考虑得真周全。的确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阿杉坐直身子又说道:



    “这样一来,也有脸回家乡了。再来,就剩阿通一人了。武藏一死,阿通也会失去依靠,只要发现她,抓她就易如反掌。”



    她边喃喃自语边独自点头。老年人急躁的脾气终于安静下来。



    此时,又八好像酒醒似地说道:



    “既然这么决定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到丑时三刻吧!母亲,虽然还不到晚餐时间,先让我喝杯酒吧!”



    “酒吗……嗯!你到柜台去叫瓶酒来。我也要小喝几杯,提前庆祝一下。”



    “好吧……”



    又八有点提不起劲,手掌着膝正要站起来时,却睁大眼睛看着旁边的小窗子。



    又八看到有张脸从窗外一闪而过。他之所以吓一大跳,并非单纯的只因那人是位年轻的女性。



    他追到窗边:



    “啊!是朱实啊!”



    朱实像只脱逃不成的小猫,惊慌地站在树下。



    “啊!是又八哥。”



    她惊吓地看着又八。



    从伊吹山到现在,她的身上总是带着铃铛。大概是系在腰带或衣袖上,此时铃铛随着她的颤抖而叮当作响。



    “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呢?”



    “我好几天前就住在这家旅馆了。”



    “噢!是和阿甲一起吗?”



    “不是。”



    “你一个人?”



    “是的。”



    “你没和阿甲住在一起了吗?”



    “你知道祇园藤次吧?”



    “嗯!”



    “她和藤次两人从去年底就潜逃到他乡去了。而我在那之前便离开养母了……”



    铃铛微微地响着。朱实以袖掩面哭了起来。也许是树阴下光线较暗的关系,朱实的颈项和双手看来已不像又八记忆中的样子了。在伊吹山下的“艾草屋”朝夕相处时,她充满少女的娇艳,现在却完全不见了。



    站在身后的阿杉颇费疑猜,问道:



    “又八,是谁呀?”



    又八回过头回答道:



    “我以前曾向母亲提过的那位……阿甲的养女。”



    “那养女为什么站在窗外偷听我们谈话呢?”



    “别把她想得那么坏。她也住在这家旅馆,只是正好经过,并不是有意要听我们说话……朱实,是不是这样?”



    “是的,正是如此。我做梦也没想到,又八哥会在这里……不过,前一阵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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