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表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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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篇小说 表姐-2 (第1/3页)

    正在我东想西想时,妈妈从一艘木船上走下来了。多么奇怪啊,她从哪里乘这种木船来的呢?

    妈妈穿着蓝布对襟罩衣,花白的头发略显零乱,手里挽着一个很大的蓝布包袱,像农村里那些走亲戚的老婆婆一样。我从未看到过她是这副装束,像换了个人一样。

    "家伟,你表姐还好吧?"

    这是她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说了这句话她似乎就找不出别的话来了,眼神迷惑地打量我们所住的宾馆。我发现她的两只胶鞋上头溅了很多泥。

    "妈妈,我被困在这里了。"我哭丧着脸告诉她。

    "呸!瞎说!我担心你表姐啊,她身体那么单薄,又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您就不担心您儿子吗?"

    "你不是好好的么?你每年过节都外出,我们从不为你担心。这一次,是你表姐把我叫来的。"

    妈妈说话时神气里头显出一种自豪,大概是因为表姐终于主动同她联系的缘故吧。原来这十几年里头,她心里惟一在乎的就是表姐啊。这个雷雨天出生、克死了父母的表姐,居然对她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相形之下,我这个亲生儿子倒根本不在她心上了。

    "您怎么会坐船来这里的?"

    "还不是你表姐的主意。"妈妈翻了翻眼,"她让我先上她父母那里挂坟,然后才来找你们的。"

    "姨妈姨父的坟在哪里?"

    "就离这不远。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经不起她折腾了吧?"

    妈妈理解地看了我一眼。

    "表姐是回到了这里,所以才原形毕露的吧?"我问。

    她不置可否地"嘿嘿"了两声,敦促我快带她去找表姐。我告诉她表姐同旅馆的一名厨师老头打得火热,那种关系很难理解。没想到妈妈一点也不感到惊奇,悠悠地说:

    "那个人嘛,那是她命里的煞星。我就知道他们会搅到一块。"

    "您知道?"

    我们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表姐他们。他们正在厨房里吃东西。表姐的吃相很贪婪,她在家里时从来不是这副样子。她吃的是一种小肉包,她几乎是一口一个。厨师见她爱吃,又兴冲冲地做了一大笼放到灶上去蒸。在这样的美味面前,妈妈也变得很不讲客气,伸手就去抓来吃,吃得满嘴流油,油还滴到了她的罩衫上头。

    我本来也在低头慢慢品味,在我偶然一抬头的瞬间,看见妈妈正在和厨师两人挤眉弄眼,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淫荡。我大吼一声,起身就往外头跑。

    表姐拦在了门口,她盯着我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到哪里去?"

    "我讨饭也要讨回去!"

    "不要这样偏激。"她语气很硬。

    我的脚一软,被她用力拉回到桌前坐下。大家都惊奇地瞪着我,弄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家伟小时候可是个听话的孩子。"妈妈慈祥地看着我说。

    "是啊,那时我仅仅见了他一面,我觉得他将来会有出息。"厨师色迷迷的眼睛也慈祥地转向我。

    大家都友好地将装肉包子的碟子往我面前推,于是我委委屈屈地又吃了起来。厨师的手艺实在高,这些鲜美的小包子一放进口里就像融掉了似的。由他做的包子联想到他这个人,我觉得这个表情淫邪的老男人恐怕决不是平庸之辈。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老是不能容忍他呀?这时表姐凑近我的耳朵说,我应该平心静气地生活。我的眼睛往桌子下面一瞟,瞟见厨师多毛的胖手正放在表姐结实的大腿上,我连忙收回目光。

    吃完美味的小肉包子,厨师忽然又露出了从前那种伤感的样子。他主动提出给大家唱一支歌。于是我又听到了他从前唱过的那支歌。奇怪,这一次,我觉得那支歌里面充满了色情,虽然听不懂,也能强烈地感到歌者的饥渴,这种歌声从老头臭烘烘的口里吐出,显得十分不协调。为什么我从前听他唱的时候,一点也感不到歌里的色情成分呢?厨师唱歌的时候,表姐紧紧地搂着他那粗壮的腰身,将脸贴着他那油腻腻的围裙,妈妈则隔着桌子崇拜地看着他。

    我每年都到这个旅馆来,但从未料到会有今天这种情形发生。反思一下,我为什么会每年往这里跑呢?那初衷就仅仅只是为了躲开人群吗?显然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因素在起作用,即使我努力回想,也是很难弄清的。就比如表姐的父母的埋葬地居然就在这附近这件事,该做什么样的解释呢?我看着妈妈和表姐那种中了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一阵阵伤感。窗子开着,海上起风了,风里有鲨鱼的气味。从前我把这里看作一个世外桃源,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表面的平和安谧下面是险恶的**。

    "家伟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妈妈问,她还在往口里塞包子。

    "我想马上回家。"

    "胡说!怎么能这样轻率!"表姐松开厨师,显得很气愤。

    "他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妈妈在旁边解释道。

    我呆呆地望着她俩,竭力想弄清这两个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表姐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努力,她微微一笑,完全消了气。

    "家伟还是很懂事的。"厨师说。

    他说了这句话就坐到我的身边来,我看见他竟然显出了害羞的样子。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讲又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会,他终于讲了出来。原来他想要我去海里"裸泳",他认为我应该脱得光光的去感受大海。但是我一点去裸泳的**都没有,我还十分害怕鲨鱼,根本不打算下水。于是他和表姐都来说服我,热切地劝我试一试,说试了之后就会"消除虚无主义的生活态度"。我铁了心不听从他们的建议。到后来他们就灰心了,两人一齐转向妈妈,似乎想要妈妈来说服我。妈妈却不急于配合他们,只是不断重复一句话:"家伟是很听话的。"

    吃完饭大家就簇拥着我回到先前的房间。我看到我的手提箱好好地放在房里。已是下午,我感到昏昏欲睡。我把脸转向妈妈问道:

    "您在哪间房休息啊?"

    妈妈飘忽地看了我一眼说:

    "嘘,不要问,这是我的秘密。"

    说完之后她又做出一个同她年龄不相称的调皮表情,还扭了扭屁股。旁边那三个人都显出赞赏的神情看着。我一赌气走到床边倒头就睡。可惜怎么也睡不死了,朦胧中总听见他们四个人谈话的声音。我觉得他们似乎是为我的前途感到忧虑。后来不知怎么妈妈就走到床的那头抬起了我的腿,厨师则来到床的这头抱起我的上半身,他们俩抬着我往窗前走,我想挣扎,可是动不了。他们将我放到窗前的地板上,又没完没了地讨论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似乎对这种讨论厌倦起来了,于是四个人都站起来,默默地从房里鱼贯而出。

    我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我是被妈妈的哭声闹醒的。

    我立刻从地板上站起,将头探出窗外。我看见妈妈正对着大海嚎啕痛哭。表姐神情漠然地站在妈妈身旁,用一只手挡住射到脸上的阳光,又似乎在等什么人。等到妈妈哭够了,表姐就搀着她,两人低着头沿海边往东走。她们一直走、一直走,我的目光护送着她们,最后,她们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海岸线的拐弯处了。我突然感到,这两个多年里头互不来往的人其实内心深处一直就在一起。这些年,我一趟又一趟地往这海边跑,妈妈表面从不过问,她就像她说的那样"很放心"。可是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来到海滨的妈妈,身上显露出我从未见过的一种个性,很可能这才是她的本性,几十年里头她一直在装样子。我还是不明白妈妈到底为什么哭,如果说几十年里头她和父亲、和我们在一起过得是这样不舒心,那她又怎么会从未显出一点迹象来呢?在我的印象中,妈妈是个平庸得很的妇人,只不过偶尔喜欢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话,就好像要故作姿态似的。现在看起来,她身上蓄着惊人的能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和厨师老头**的那种样子也让我大开眼界,她就像在同表姐竞赛,看看谁更下流。那么为什么哭?还是找不出答案。

    雷雨天里头出生的表姐,原来如此地受到妈妈的欣赏!南方的雷鸣闪电,总是闷闷的,既阴险又狂暴,酝酿的时间也很长,而且不彻底发作完决不善罢甘休。当我想到这里时,就听到背后轻微的响动,是厨子悄悄地溜进来了。厨师一反常态,朝我做出谄媚的表情,害羞似的只用半边屁股坐在床沿,偷偷用眼睛打量我。他有话要对我说。

    "你妈妈那种人,比你表姐还难对付,"忸怩了半天他才开口。

    "你是来告诉我这种事啊。"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哪里哪里,顺便说说罢了。其实嘛,我才是这两位的奴隶呢。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到这海滨来的那一天吗?你一定以为是你自己拿定主意跑到这里来的吧?你这个小鬼头,你当然想不到这正是你妈妈的规划。"

    他好像马上就为自己说了这些话感到冒昧,话头一转要我下楼去尝尝他做的一种"三鲜"包子。

    "有的时候,也用老鼠肉做包子,厨房里老鼠太多了。"他边下楼边说。

    "今天的包子馅也是老鼠肉么?"

    "你这个机灵鬼。"

    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机灵,我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可能他是在讽刺我吧。

    "三鲜"包子同上次吃过的一模一样,一想到自己吃下了这么多的老鼠就有点不舒服,不过还是经不住美味的诱惑。于是不知不觉又吃下了五个包子。厨师满意地微笑着,夸我"好样的"。

    忽然我一低头,看见地上有一摊秽物,厨师解释说是他昨天受了凉吐在这里的,没来得及清扫。当我看到秽物里头有根老鼠尾巴戳在那里时,我的目光就凝固了。看着看着,我就想起妈妈狼吞虎咽吃包子的样子,还有表姐嘴角流油的贪婪相。厨师在我耳边唠叨说:"我吃过的老鼠数也数不清啊。"

    我对厨师说我想离开这里,厨师想了想回答我:

    "还是等你母亲来决定吧。如果你撇下她自己一个人回去,她有多么伤心。年轻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妈妈,那个时候的海水是很浑浊的,死鲨鱼一群群漂上来。那种日子真是苦啊。要是没有你妈妈,我这种人就不会走上正道。"

    我听见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正道"这两个字,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见我笑,他也哈哈大笑。

    我们笑着走出厨房,走下很长的阶梯,厨师将我领进黑暗的地下室。那间房很大,只亮着一盏很小的荧光灯,灯又紧贴天花板,几乎什么地方都照不到。我和他坐在靠墙的黑暗里,他要我将耳朵贴墙,说这样就可以听见海底的声音。但是我这样做时,什么都听不到。我想,厨师恐怕在捉弄我。有一只冰冷粗糙的手插向我的腹部,再往下探到了我的生殖器。我跳了起来。厨师在黑暗里发出冷笑,我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脏猪!"我吼了一声,向门口冲去。

    厨师紧跟在我后面,他还想说服我,他那发粘的声音源源不断地钻进我的耳朵,躲也躲不开。

    "干吗这样紧张?身心放松一点嘛!这地方又没有任何人会看见你!"

    当我气喘吁吁时,才注意到这楼梯之长。也许这个地下室真是通到海底的?在这种地方发生过什么事呢?我不敢往下想了,因为身后这条色狼还在不停地用手指捅我的屁股,他显然不甘罢休。然而我终于爬不动了,难道这楼梯变得没个尽头了么?正当我要气馁的时候,上面出现了一小块蓝天。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从旅馆下到地下室的,楼梯出口怎么变成了露天啊?我探出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闪亮的沙滩了。楼梯的出口隐蔽在一块岩石的侧边,很难被人注意到。

    一出地下室厨师就阴沉着一张脸,也不望我,自顾自地往海边走去。他很快将我抛在身后,上了一艘小木船,升起灰色的帆,向大海驶去,一会儿他的船就不见了。我登上那块岩石,我在岩石顶上捡到了一只精致的手提包。打开包一看,里面全是表姐的**照片。她的眼睛里射出那种淫荡的光,体态很像一只波斯猫。有张照片是横拍的,背影里有个模糊的人影,好像是妈妈。妈妈穿着她那件罩衫站在一个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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