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达尔文以前的进化思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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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达尔文以前的进化思想-2 (第1/3页)

    更值得注意的是他没有从化石记录得出应有的结论,这在现在看来是明显不过的。

    由于居维叶对化石记录非常了解而且常常提出很有见地的问题,因而这就更令人惊奇了。

    他坚持认为化石不可能是岩石的自然产物而必然是过去存在过的生物的遗迹。和拉马克不同,他充分重视灭绝的重要意义:“无数的生物成为这些灾变的牺牲品…它们的种族甚至也灭绝了,除了博物学家难于辩认的某些断片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认识到化石对了解地球的历史是多么重要。‘谁都知道关于地球学说的诞生完全有赖于化石;如果没有化石人们可能将会永远也不会梦想到在地球的形成中有互相连续的时期和一系列的不同作用。他并没有借助任何超自然过程来说明这些动物区系的轮替。“我不认为为了现有动物类群的存在而需要新的创造。我只强调,它们在古时候在自然界中并不占有相同的位置,它们必定是来自地球的某些其它地方。”化石还向居维叶提出了下列一连串问题:

    是否有动、植物只限于特定的地层而在其它地层中无从发现?哪一物种首先出现?

    随后又是哪一种?这两个物种有时是否相伴出现?在地层的古老程度之间,化石和现有生物相似或不相似之间是否有恒定不变的关系?在化石之间和与之最相似的现有生物之间是否存在着同样的气候变化关系?这些动植物是在发现其遗迹的地方生活还是从别的地方移过来的?它们现在是否还分布在什么地方或者已经部分地或全部消灭?

    居维叶本人对上述大多数问题作出了部分或完整的解答,但是他最后还是否认从某种动物区系到较高层次地层的动物区系的进化演变,或者更一般地说,他不承认在全部地层系列中有进化演变。只要是其它地区或其它洲的地层学还不明了时是可以有这种否定意见的,还可以设想新的动物区系是由于从其它地区迁入的结果。然而进一步的地质学勘探表明全世界各地的化石序列都很相似。用现代的地层学术语来说,就是有典型的古生代、中生代、早第三纪和晚第三纪的动物区系。正像我们所知道的,恰恰是居维叶本人论证了在最高地层的化石隶属于仍有现存代表生物的种或属,但是地层序列越深,化石就和现有生物的差别越大。在中生代地层中发现了很多与现代爬虫类无关的特殊爬虫(如恐龙、蛇颈龙、翼手龙),而哺乳类则只在更高层次中才出现:它们一旦出现,其头一个代表类型就和现存的物种全然不同。然而居维叶却如此坚决地拒绝承认动物的任何阶元,不论其阶元高低,以致于其化石序列并没有为他带来进化信息。

    后来居维叶竟然干脆拒绝面对现实。动物通过地质时间而演变进展已经成为确凿无疑的事实,问题是要解释其原因。看来只有两种可能:或者是老的区系演变并进入幼年区系(这是居维叶坚决不同意的),或者是新的区系是在每次灾变后重新被创造的。接受后者就将把神学引入科学,这又是居维叶所拒绝的。因此居维叶就采取了鸵鸟政策,干脆不去过问这恼火的问题。

    就人类而论,居维叶接受了笛卡尔的意见,认为在性质上人类和一切动物不同。和亚里斯多德以及其它早期解剖学家相反,他反对这样的观点,即动物学包括(“下贱的”)动物和(“完善的”)人类的比较。对人类的研究和对四大门动物的研究完全是两回事。人类是如此特殊不可能指望在化石记录中去发现它。的确,当居维叶去世时(1832)还没有发现人科(hominid)化石,事实上甚至也没有发现任何灵长类化石,第一个古人猿化石直到1837年才发现。

    居维叶的关于生物世界的概念总的来说其内涵是一致的,虽然也有某些矛盾和重要的偏见。要放弃本质论者的模式并运用新事实去发展一种代替模式就要求具有真正的革新思想。居维叶并不是这样的人物。正如Coleman指出的,居维叶实质上是一位保守派人士,现状的拥护者。虽然他的知识渊博,勤奋,思想锐敏,口才流利,但并不是一个革命的知识分子。在他去世以后,事实与资料迅速积累的结果使得非进化的解说更加使人难以相信。然而居维叶的一些追随者如阿伽西,Owen,Flourens,以及d’Orbigny等则更不谦虚谨慎,而且比居维叶还更加教条化。这就使得他们去支持灾变论的真正狂热。

    就居维叶本人而言,虽然他在和具有进化思想的对手作战时他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但是他去世得太早,没有来得及发现他输掉了整个这场战争。

    8.3 英国

    在19世纪的前半期英国的情况在很多方面与法国及德国的根本不同。例如,自然科学全部由地质学支配;在1790年到1850年之间世界上没有别的国家对地质学作出的辉煌贡献赶得上英国。同时英国在科学与基督教教义的亲密联盟上也很独特。英国大学的科学课程的大部分教学工作是由神职人员担任,一些着名的科学家继承了由牛顿、波义耳、瑞等建立的传统,同时从冀科学和神学的研究。

    虔诚促使物理学家对造物主权力表现的侧重点与生物学家大不相同。宇宙的秩序与和谐促使物理学家探寻造物主所设置的规律和宇宙运行的制度。自然界中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不过这是第二位原因,它是由第一位原因、造物主、所设置的规律(定律)来控制的。物理学家为了能最好的侍奉造物主就要研究这些规律及其作用。

    生物学家(包括博物学家)也研究造物主的功德,但他的侧重点并不是什么机械性活动如落体的运动或行星绕太阳运动,而是生物的奇妙适应现象。这些适应现象可不是那样容易用一般规律(如引力,热,光和运动)就能解释。几乎所有生物的奇妙适应现象是如此独特,如果说它们是由于“规律”产生的那就未免荒谬可笑。但是应当怎样来解释这些现象呢?看来它们是那样特殊只能用造物主直接干预才能解释。因此,生物的功能活动,它们的本性与多种多样的相互作用为设计提供了充分证据,并为造物主的存在构成了无可置疑的证明。舍此而外,生物界的一切奇异适应现象怎么能出现?

    这两类不同的研究者(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所采取的途径也完全不同。上帝在创造的同时制定了规律然后即行放弃权力以利于第二位原因,这样的上帝较之博物学家的上帝要遥远得多;博物学家将上帝的设计印记保留在生物活动的每个细节上。可以这样说,自然神论(deism),信奉一个非人格化的、规律之神(而不是天启之神),几乎是物理学发展的必然逻辑结果。另一方面,博物学家则采取了一般称之为“自然神学”

    (naturaltheology)的信仰。自然神学认为一切结构的适应性以及生物的相互作用中表面上的完善无缺正是造物主设计的证据。自然界的一切是上帝的智慧、无所不能与大慈大悲的精制品或无从改动的杰作。还有什么比研究他的作品更好的办法来向我们的造物主表示敬意?就瑞来说,研究自然就是真正“为神性作准备”。的确,研究自然的奇观成了当时遍布英国的无数乡村牧师所热衷伪爱好。

    英国的自然神学在好多方面和大陆的自然神学有所区别。德国的物理神学是以人为中心。上帝是为了人类的利益而创造了世界,每一种创造物的职能是对人类有用。人类只是在创造已经齐备之后才出现在地球上。英国的自然神学更加强调整个自然界的和谐协调,这就导致了在一切相互适应中研究造物主的设计。英国自然神学之所以长盛不衰很可能是由于它的更加引人的概念化。当自然神论和启蒙运动的浪潮在大陆席卷物理神学而去时,在英国自然神学干18世纪时却保持了它的充分活力(尽管有休谟的贬议),并在19世纪的前半期由于Paley的着作《自然神学》(1802)和八篇Bridgewater论文(1833—1836)的出版而出现了一个新**。在这八篇论文中,八位作者运用不同的科学论题以广博的学识和彻底的严肃性论证了“在创造中显示的上帝的权力,智慧与仁慈”。科学和神学在当时的许多科学家中已经是单一的课题,如地质学家Sedswick,Buckland,Murchison,博物学家阿伽西,甚至他们的科学论文也是自然神学中的课程。

    莱伊尔的《地质学原理》也不例外。

    对于一个别世纪末期的科学家来说,使他感到特别惊奇的是自然神学家以同样的态度自愿接受“超自然的证据”和自然证据。创造不仅作为事实被接受,而且上帝随后对世事的干预也是如此,只要这种干预是上帝愿意的。

    然而自然神学与科学之间的联盟最终也产生了困难和矛盾。客观科学原则和试图借助于超自然力量进行干预之间的矛盾愈来愈多。特别是要调和退化器官、寄生虫和传染病以及像里斯本大地震那样的毁灭性灾变等等的出现和仁慈的造物主的设计之间的矛盾越发无法调和。我们即将看到达尔文在《人类起源》一书中的很多论点就利用了这些矛盾。为了解释化石的序列和世界范围的地理分布格式而提出的一些辅助性假说虽然能够暂时延缓自然神学的衰落,然而并不能阻止它最终的衰亡。

    批评不仅来自科学界也来自哲学界。休谟在《关于自然宗教的对话》(DialoguesConcerning Natural Religion,1779)一文中明确指出自然神学既缺乏科学根据又缺少哲学基础,康德在《判断力批判》(1790)中反对缺乏判断力的目的论。但是这样一来就留下了一段诠释的空白,因为在自然选择学说提出之前,科学对适应现象并没有满意的解释,而拉马克的推测又完全无法使人信服。事实上很多虔诚的科学家兼哲学家如莱伊尔、Whewell,Herschel,和塞吉威克等似乎非常害怕自然解释,害怕它会破坏道德基础。这也许是自然神学在英国于《物种起源》出版之前一直继续存在的主要原因。

    自然神学在进化主义的历史上扮演了一个特别暖昧的角色。达尔文的最坚定的对手是自然神学家,而只要把设计换成自然选择,则自然神学家绘声绘色描述的生物适应现象就为进化提供了一些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进步主义(Progressionism)

    将地质学包罗进自然神学中去是英国的特点(Gillispie,1951)。它是企图调和地质学和古生物学(即化石学)的新发现与圣经创世纪的传说和设计概念之间的矛盾。

    通常引用来论证地质学事件和摩西的记载是一致的两项证据是:第一,化石记录中没有人类(人的创造是创造的最后一幕);第二,遍及整个地球的“大洪水”(GreatDeluge)的证据。

    早在18世纪布鲁门巴赫就已经怀疑过只有一次洪水。当一个又一个化石区系的记录建立起来后,发现前后区系之间几乎都由空白地带隔断。在居维叶的相当温和的解释(见8.2)中,区系的破坏或消亡被看作是“变革”,但在其追随者中则反复灾变的概念占了上风。虽然居维叶绕过了区系轮替的问题,但在他的一些追随者之中则强调在每次灾变后就又发生新的创造,而且每一次后续的创造反映了变化后的世界情况。这一概念被称为进步主义(Rudwiek,1972,Bowler,1976)。从某种意义来说,它是神创论者对自然阶梯的一番新打扮或改造。

    动物区系随时间进步的实质是逐渐才了解的。居维叶的发现主要涉及哺乳动物区系的第三纪变化。当发现了大型化石爬行类(开始时多数是海洋爬行类)之后才了解它们生活在比哺乳类更早的时期(即中生代,因而在英国牛津发现了侏罗世哺乳动物使人不禁感到愕然)。在以前的较晚古生代岩石中含有鱼类化石,而在更早的矿床中则只有无脊椎动物化石。当时的激烈争论涉及到进步的原因(按神创论观点)并提出哪些生物是“低级的”或“高级的”,人类是否进步的终点等问题。每位学者都有自己的看法。阿伽西及其部分学生抱有这样的奇怪观点,认为在前一次灾变后的每一次新创造都反映了上帝对他自己的创造的当前看法,动物区系的更替表示了在上帝心目中创造方案的逐渐成熟。他没有意识到这种观点是多么亵读神祗。它一再暗示上帝创造了一个不完美的世界,为了下一次创造得更好,他不惜将之彻底毁灭掉,然而一次又一次地失败,直到他的最新近一次的创造。

    8.4 莱伊尔与均变论(uniformitaranism)

    长期以来,由T.H.赫胥黎提出的“当把均变论的原理应用于生物学时就必然导致进化”的观点在英国历史学家中已成为既定原则。由于莱伊尔是均变论的积极拥护者,所以就有人认为达尔文的进化思想是直接来自莱伊尔。当我们发现均变论者莱伊尔是多么强烈地反对进化思想后上述说法就益发可疑。赫胥黎论点的缺点只是近年来才由Hooykaas,Cannon,Rudwick,迈尔,辛普森等人指出。然而19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的地质学论据对某些生物学家的观念形成极其重要,对这些生物学家来说,地球上的生命的历史是一个重大问题。尽管主要涉及到地质学,但是在讨论达尔文进化思想的由来时,介绍均变论却是必不可少的前提。

    均变论和灾变论这两个词都是由英国哲学家William Whewell于1832年在评论莱伊尔的《地质学原理》一书时所造的新词,指的是地质学中两个对立的学派。实际上这两个词常引起误解,因为主要问题并不在于是否发生灾变而是地质学上的发现究竟是支持Hutton及莱伊尔的稳定态世界学说还是支持包括灾变论者和进步主义者在内的其它大多数地质学家的定向论(directionalist theory)。定向论者的主要论点是地球上的生命随着地质年代的变迁发生了变化。这是一个相当新的概念,是居维叶在巴黎盆地发现了化石以及随后显示出的连续地层往往具有十分不同的动物区系,这些区系又时常被猛烈的断裂将彼此分隔开;而且低层(早期)的区系主要含有(或完全是)灭绝动物等等一系列发现的结果。而且定向论还认为这些变化是进步型的,这可由无脊椎动物-鱼类-爬行类-哺乳类的序列看出。Adolphe Brongniart的植物地层学也支持这种进步型序列的存在。他区分了三个时期:第一期(石炭纪)的特点是原始隐花植物茂盛;第二期(中生代),裸子植物(及少量的隐花植物);第三期(第三纪),被子植物开始占优势。无论是在动物或植物中,“最高等”的类型都在地球史的最后出现。莱伊尔否认这种进步(型)存在,而后来当他承认它时,便又解释为是一个循环的一部分,到头来又会反转过来(Ospovat,1977)。

    均变论这个词指的是比灾变论要复杂得多的一套学说。实际上它隐含有至少六个概念或原因。

    表1试图将两个对立阵营的最明显的差异列举出来。正如表2所指陈的,莱伊尔除了在一种情况下以外都拥有a;但在灾变论者之中却可发现在各种不同的选择之中有不同的调配。值得注意的是,在我看来达尔文的模式更接近于拉马克而不是莱伊尔。但是我必须提醒读者,我的分类是相当主观的,也可以有其它的分类办法。

    虽然这里分出的均变论的六种成分中的大多数主要只和地质学家有关,但是作为对表1所采用的类别的说明,可以对之作扼要的解释。

    (1)自然主义(Naturalism)。所有参与争议的学者毫无例外的都是虔诚的基督徒,意见相左的唯一问题是他们所设想的上帝对其事务的干预程度。在两个阵营中都有一些人认为在创造之后只有第二位原因在起作用。一切创造,不论是最初的一次性创造还是在每次灾变后的多次创造,显然都是造物主的直接作用。莱伊尔认为世界上的一切地质过程都是第二位原因活动的结果,不需要超自然干预,莱伊尔的批评者则批评他不能前后一贯始终如一地将这原则运用于引进新的物种上,而这一引进新物种表1均变论的组成部分现象或过程

    (1)原因的神学性质(自然主义或超自然主义)均变论者的观点:

    (a)自然主义的(即使最初是强调上帝直接干预,现在则认为是由于第二位原因)

    (b)总体来说是自然主义的,但是容许上帝偶然干预灾变论者或定向论者的观点

    (C)始终容许上帝直接干预

    (2)通过地质时期表现的原因(现实主义)均变论者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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