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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痒 (第1/3页)

    咪咪问我是怎么结的婚。

    我答:“独身久了,全世界的人都想来占份便宜分杯羹,年轻的男人想在你身上找寻经验,年纪大的男人想动你歪脑筋,试探你是否能成为他的情人,连女人都不放过你,太太们虎视眈眈,当你是假想敌,同性恋人也看中你,觉得你是同路人,太痛苦啦,不如结婚。”

    咪咪大笑。

    咪咪是我的堂妹,比我小很多,自幼在美国长大,并不会说中文,换句话说,她是“香蕉”,黄皮肤白心,一口英语说得听不出是中国人。

    “结婚仿佛很久了,”我叹口气,“其实不过五六年?”

    “结婚是怎么样的?”咪咪问。

    “很喧哗很吵闹,没有静下来的机会,因此也来不及感觉体会婚姻有什么优劣,大概这就是好处。”

    “照说不错,人的最大敌人应是寂寞与沉闷。”咪咪点点头,“你爱姊夫吗?”

    “我不知道。”我耸耸肩。

    “当然你是爱他的,”咪咪说:“姊夫是个好人。”

    我说:“但是咪咪,这世界上的好人很多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咪咪说:“很虚无飘渺的一件事。”

    “自然我们之间有深切的了解,互相体贴,事事有商有量,做什么都多一个好伴侣,生活因此较为容易,如此而已,当初我做少女时的憧憬中对象,条件要比他好太多。”

    “白色武士?”咪咪问。

    “不,至少是学问气质都比他好的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嫁姊夫?”

    我叹口气,“等不及了……”我仰起头,“一切都是注定的,凡事想太多是不行的。”

    咪咪笑,“或者你真正爱上姊夫。”

    “是吗,”我说:“人在商业社会中活过了三十岁,衣食住行才是最重要的,谁还是罗漫蒂克的傻子?忙着自爱还来不及呢”

    “你听上去并不满足。”

    “是,”我承认,“我认为我应得到更多的关怀,你看李德明,只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换了另外一个女人,穿着我穿熟的衣服,梳着我的发型照样递茶递水给他,他也不会发觉换了人。”

    咪咪又大笑,“我真欣赏你的幽默感。”

    幽默感?这都是事实,也许我的生活太幽默,我快受不了了。

    当晚我对我的丈夫李德明说:“你看过‘克蓝玛对克篮玛’没有?那个太太就是我!”

    李德明在读报,他抬抬眉毛,“别瞎讲,我们又没有孩子,哪来那么动人的故事。”

    “好得很,”我坐下来,“你不受警告,那就算了。”我拿起那本“杜鲁福访问希治阁”。

    李德明终于放下报纸,“你才三十五岁,属狗,还没到更年期吧、怎么会这么古怪?”

    “属狗也只有三十三岁半。”我大声抗议。

    他懒洋洋地说:“有什么分别?反正都已可以做咪咪的妈。”

    我气结。

    结了婚就一文不值了。

    多少女人,廿六七岁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廿九三十还作老飞女打扮,甚至三十老几,还想以风华绝代来倾国倾城呢。

    做了人老婆。就这个样子。

    李德明这个人,应该把他放逐到和尚寺,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朝思暮想的恐怕是蒜泥焖狗肉,也决不会是我。

    完全不解风情。

    此刻咪咪住在我们家,我就挥着手叫她看,“瞧,这就是爱情的坟墓。”

    咪咪侧着头,“通常中国女人一过三十岁,就完全没有童心了,你不同。”

    “你在控诉我幼稚?”我白她一眼。

    “啊不是,一个人有孩子气是优点。”咪咪说:“我最喜欢看到银发的老太太吃冰淇淋。”

    “我不会活到白头发时期,离这时间很远,我就被丈夫气死了。”

    咪咪暑期到香港度假,没想到成为我谈心的对象。她很整洁,非常能做家务,而且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我记得在飞机场接到咪咪的时候,她的美貌与标准身裁马上令我问李德明,“你的背脊痒不痒?”

    他瞪我一眼“你在说什么?”

    “七年之痒呀。”

    他说:“我们结婚才五年半,你瞎说什么?”

    我觉得自己太多余,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上他?我要是再有机会、也会去挑个较为知情识趣的老公。

    咪咪并没有把香港当她的老家,她是探险来的,对她来说,到香港跟去非洲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旅游胜地。她早出晚归,往往要待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与我们两夫妻“团聚”,有她在,我与李德明的对白也多起来,生活没那么单调。

    我不由得想,咪咪终于要回家的。还样的冷清,除非生一个孩子,否则不能解决。现在饭后我与李德明各自拿一本书看,或是他看英文台,我看连续剧——更糟,坐在不同的房间内看电视。

    孩子……也许是时候了,我的心温柔地牵动一下,虽然生命是一个骗局,生老病死紧紧追随我们,但孩子透明的皮肤,晶莹的眼睛……孩子代表我们的顽强的希望……孩子……

    因为咪咪的缘故,我居然想做母亲,人老了就这样,我挥挥手,老了。

    咪咪在香港渡过她十七岁生辰,我送她的礼物是她自己要求的,是在家著名美容院剪一个新发型。当夜我嘱咐女佣人特地做了许多好菜,咪咪还没有回来,李德明先回来了,手里捧着两只盒子,一大一小。

    我顿时问:“怎么,送给谁的?”

    “咪咪,今天她生日,不是吗?”

    你记性倒好。”

    “今天早上你才提醒过我,叫我回来吃饭,这不算好记性吧?”

    “送两样礼物?”

    “是你家的亲戚,不送,说我不给面子,送,又倒翻醋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无端端说了两车话,真被他气结。

    咪咪回来了,她把长发剪成一层层,非常好看,我赞美她,并祝她生辰快乐,李德明送她的礼物是一条金项链与一盒巧克力。

    李德明那日有很多的笑容,很大的兴趣,很明显的耐力,不住与咪咪说着话,结婚这些日子,他很少比今天更快活。

    我叹口气,跟自己说:看,李太太,你是越来越小家子气了,再疑心也不该怀疑到小堂妹身上去,李先生也不见得是那么下流的小人,别瞎想。

    但是我听见自己问咪咪,“那么你什么时候回家?”

    咪咪看李德明一眼,“快了。”

    我说:“住得开心,便住久一点。”非常虚伪。

    李德明说:“我正要介绍男朋友给她。”

    我马上说:“咪咪是外国长大的人,不愁没有男朋友,还用介绍?”

    “我觉得找好对象还是不容易的,”李德明偏要与我争执,“长辈介绍的比较可靠。”

    “我与你有什么人介绍?”我不服气。

    “月老,”李德明嘻皮笑脸,“月老不是长辈?”

    我白他一眼。

    咪咪也笑她说:“姊夫真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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