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林江湖深藏玄秘 天机太平初斗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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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武林江湖深藏玄秘 天机太平初斗百毒 (第1/3页)

    天色渐渐暗了,肃杀的秋风在空中呜呜响着,卷着地上的落叶漫天飞舞,偶尔两只迟归的小鸟儿忽然长鸣掠过天空,只给这一片秋景平添几许悲愁之气。

    这时候,在那丛林绵延的小坡上,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正尽力向着这边奔跑过来,从他的速度上看,那委实是快得惊人,然而从他的姿势上看,显然他已经疲倦不堪了。

    那人毫不逗留地越过了一丛丛的矮林,每一次腾空跃起都像是踬踣欲倒,然而每一次他都能堪堪掠过丛林之梢,飘然落地。

    渐渐,他跑得近了,只见他长得身高体阔,年约三旬,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英雄气慨,但见面上倦容毕露,身上衣衫全被汗水湿透,看上去是一口气奔了无数里路了。

    他奔到山坡的过缘,略一停身,长长嘘了一口气,喃喃道:“从清晨到现在,全是山路崎岖,只要下了这个山坡,便快要到了。”

    他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竹水筒,仰头咕噜灌了—大口,伸袖拭了倒在满脸上的水,然而汗透的衣袖却在脸上抹了一把臭汗。

    他喝完了水,把竹筒绑在腰际,这时月亮已经升了上来,他望了望月亮,轻声细语道:“我还得快些前行呢。”

    只见他微微一个起步,身形直如一片枯叶轻飘飘地飞起,向着山坡下落了下去,就像一支疾矢一般,须臾就落下了十余丈。

    然而,忽然之间,他的身形骤然停住了,那下冲之势是何等威猛,但是他只是十分轻松写意地一个半转身,身躯就骤然停下了,只见他缓缓弯下腰去,从地上拾起一件东西来。

    他的面上带着极其惊诧的神色,手中拿着一柄铁灰色的龙形短戟,戟身上雕着一排小狮子,毛发俱全,巧夺天工。

    他默默数着那一排小狮子:“一、二、三、四、五,呵!这该是点苍掌门的信物了。”

    他仔细再看了看手中的龙形短戟喃喃地道:“点苍掌门千手剑林冰泉的掌门信物怎会失落在这里?莫非……”

    他心中浮起一个想法——武林中珍视掌教信物如同珍视掌门人性命,见物不见人,那就等于说此人已遭不测了。

    刹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侧耳倾听了好一会,但是周遭除了夜风肆劲之外,静悄悄的一片。

    他默默地忖道:“千手剑林老爷子只凭一剑在手,天下有谁能在他八十一路追风快剑下还得出手?又有谁能教他遭到‘不测’?”

    他怀疑地摇了摇头,把手中的龙形短戟放在怀中,开始继续前行。

    他走下了山坡,左转右弯,渐渐走入一条幽秘的羊肠小道,斜斜地向下不知通往何方。他一面走着,一面默想,但是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当的答案,他暗暗对自己说:“管他的,到了目的地一目便知端倪的了。”

    于是他加快了行速,忽然之间,他的视线又被一件离奇的东西吸引住了——

    只见一棵老树干上斜斜钉着一支碧玉的东西,直没于柄。

    他咦了一声,伸手把那支碧玉拨了下来,但见那支玉器长约半尺,头上是个铲形薄片,柄上刻着一个“佛”字,这一看之下,更令他脸色大变,惊震得呆住了。

    他喃喃地道:“佛门碧玉铲……这是当今昆仑掌教浮云大师的东西,怎么也到了这里?难道……”

    他的心中又是一紧,这时前面林森隙中已隐隐露出一角木屋来。

    他收起了碧玉铲,再也不多思索,大步向着林屋走去,暗中对自己道:“看来今天我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了。”

    走出竹林,眼前矗立一栋木屋,然而屋中一片漆黑,亦无半点声响,他走到木屋前,正想报名:“在下苏白风……”

    但他立刻缩口噤声,只因他猛抬眼。发现一柄散红光的奇异宝剑斜叉钉之在木边上。

    “紫红宝剑!武当掌教的镇山之剑也出了手!”他不敢再多想像,猛一推门,欺身而入——

    屋中一片漆黑,迎面而来的只是腥风一阵,他微一闭目,运足眼神从黑暗中看去,顿时之间,使他惊骇得毛发竖立,冷汗直流。

    只见屋中歪歪斜斜地躺着六具死尸,鲜血流了一地,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夜风从被推开的木门口,吹进来,吹得这魁梧的青年汉子衣袂飞舞,然而他丝毫不曾感到寒冷,浑身上下滴着汗珠,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咿呀”一声,这汉子—一苏白风,如闪电一般反过身来,双掌早已错交胸前,然而那只是风吹门动而已。他轻嘘了口气,屋外夜枭咕咕然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过度紧张。

    他小心翼翼地迈步前行,走到木屋的东角,只见地上躺着四具尸身,他微一摸胸,血尚未冷,可见死了没多久。

    躺在左边的一个,道袍髻发,正是闻名天下的武当掌教无为道长,只见他双目怒睁,咬牙切齿,似乎有一种爆炸性的力量呼之欲出,然而他已经死了。

    苏白风收回了颤抖的手,默默思忖道:“武当神剑无为道长是何等功力,世上竟有人能把他杀死于此,这……这……”

    他的目光落在右面的一具死尸上,正是当今点苍的掌门千手剑了,苏白风摇了摇头。再向前看去,只见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并卧在地上,左面的一个缺了右臂,右面的一个少了右腿,两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

    苏白风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暗思道:“这必是天山下来的铁氏双掌了,唉,想当年铁氏兄弟在西北道上谈笑之间,连败中原四十二位高手。那神威英姿真叫天下武林人悠悠神往,却不料一同死在这里……”

    他再向西边走去,一瞥目的是个白发老僧,正是昆仑山掌教浮云大师,苏白风轻抚着怀中的碧玉铲,忽然满面流泪跪了下去,他抱着老僧的死身,喃喃道:“十年前,晚辈承大师相救一场,至今不曾报得大恩,想不到大师身具超凡入圣的佛门神功,竟然暴尸此处……”

    下面的话混着呜咽之声。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了。终于他站起身来走到最后一具尸身前。

    只见那尸身侧卧地上,竟是个完全陌生的少年,看他年龄最多方及弱冠,双目紧闭,曲扭的肌肉现出一种万分痛苦的表情,身上既无佩剑,亦无其他兵器。

    苏白风仔细看了好半天,却是想不起这少年会是什么人,他默默自语道:“哪一派会派这么一个少年来参加这个聚会?难道这少年可以代表一派之长?”

    他忍不住再次打量了这少年一番,只见他剑眉飞入鬓,挺直的鼻梁安放在美玉般的面孔上,虽是一具死尸,却油然生出风采飞扬的感觉。

    他正要按按少年的身躯,陡然之间,一个奇异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地经屋外传了进来。

    苏白风比闪电还要快地跳了起来,他飞快的向四面望了一望,整个木屋空空如也,完全没有可以藏身之处,窗门都只向一面开——正是脚步传过来的方向,他打算跃出屋的念是行不过了,于是他只好采取了最下策,索性一躺身,直挺挺地装着也是一具死尸。

    木门咦呀一荡,忽然走进一个大红袍的老者来,那红色令人看了立刻全身发毛,然而这老者的气质中却透出一种令人慑服的威势。

    这红袍怪人走进屋来,似乎没有注意到屋中死尸的数目,他万万料不到这死尸中间还有一个活人。

    只听得他嘿嘿怪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方才分明那浮云和尚掷出了碧玉铲,千手剑也掷出了龙形戟,怎么这会儿就找不着了?天亮后再好好找一找吧。”

    老人停下身形,突然伸手人怀,迎风一晃,燃着了火折子,登时木屋中一片昏昏黄光。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两只半截的蜡烛斜立在窗椽上,他走了过去点燃起来,烛火照耀之下,满屋鲜血死尸一览无遗。

    苏白风倒在地上,这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知道这老人也许是这天大秘密的重要关键了,这时那老人四下看了看,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那笑声好不阴森,好像是夜鸟泣啼,良久不绝。好一会他停下笑声,冷冷自语道:“莽莽神州,唯我独尊!”

    苏白风心中大大地震动了一下,就是这红袍怪人,一手杀死了天下武林高手?他的冷汗慢慢渗透了发角,那老人又是一声冷笑道:“这一着可真是下对了时候!”

    蓦然他右手一动,呛的一声,一道寒光绕体而出,佩剑已到了手上,他上前一步,走到无为道长身前,仰天冷笑道:“武当神剑也不过如此而已。”

    突然他右手一动,“嗤”的一声,长剑深深扎入道长的小腹,他再一抖手,鲜血随剑而流,他看了一看,足步向右移了一步,冷冷自语道:“点苍龙神戟,嗤嗤!还差得远呢!”右手一沉,也是一剑扎在林大侠的尸身之上。

    他边哼边行,霎时已在东角落上的四个人尸身上各补了一剑,这时缓缓又走到西边来。

    苏白风只觉冷汗不住外冒,心中紧张之极,他从那老人口中所言,推知这老人竟不将各大门的一流高手看在眼内,他的功力想来简直不可思议了。

    这时红袍老人走近苏白风的身边,他身边卧倒的就是那唯一不相识少年,那红袍老人似乎也不识得这少年,他看了一回,口中没有出声,只是照样又是一剑扎在那少年的左腹之上。

    他拔出长剑,向左跨了一步,正好站在苏白风的身前。

    红袍老人看了一眼,忽然惊咦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苏白风的身形斗然之间像一根弹簧般直立而起,他这时心中紧张畏惧疑奇之心兼而有之,不知不觉间已是用足了全力,口中暴吼一声,右掌直劈而出,正正打向那老人的前胸。

    红袍老人万万没有想到这屋中埋伏了活人,面目大大失色,慌忙之中左手一横封在胸前。

    两股力道一触,双方内力齐吐,红袍老人只觉一股巨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道直逼而来,他口中惊骇得哼了一声,身形斗然一个踉跄,倒退两步,那宽大的衣袍袖中被剧烈掌风带起,呼的一声,两只蜡烛扑地被刮熄灭。

    木屋之中斗然一暗,苏白风怔了一怔,那红袍老人怒吼一声,右手长剑闪电般平削而出,苏白风斗然大吼,有若平地焦雷,右掌再度推出。

    “砰”然一声巨响,惨淡月光下只见一道红影跄跄倒退,“呛”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霎时间。一道红影冲天而起,好比离弦之箭向外掠去,苏白风呆了一呆,大吼一声,足上一晃,身形已掠出五丈直追那红影而去,闪眼已在二、三十丈外。

    木屋之中又回复了死一样的沉静,巨震后的余波荡漾不已,白练似的月光从窗中射在地上。

    沉寂,大约一盏茶的时刻过去了,蓦然一阵唏嗦的小声发了出来,死尸堆中忽然又站起一个人来!

    那个人影缓缓移动了几步,月光在他苍白的脸上照耀着,只见他年纪约二十,正是那躺在苏白风身边,无人认得的少年!

    他双手按在左腹之下,鲜红的血泊不断地从指缝间渗出,但他好像不觉得似的,面色深沉,目光幽然,他硬着心肠挨了一剑,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然而——

    他拖着斜长的影子孤零零走开了,也带走了这可怕的秘密。

    一阵疾风忽然吹起,乌云密密地遮住了月亮,大地之上更是一片漆黑黑。

    “此地别燕州,壮士发冲冠,昔日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北方的初冬,冰雪开始封冻大地,寒风凛冽,没有一丝暖意,像刀子一般,着肤生痛。

    夕阳斜斜晒在平直道上,一个骑马少年,儒衣巾冠,昂然坐在鞍上,口中吟着这“易水送人”,他年纪虽轻,可是对诗中之情仿佛,领悟极探,吟得凄迷寂落,寥寥几句,真令人感故剑沉埋,发思古之幽情。

    他正自沉吟于诗中,忽然身后一个清越声音接口道:“初唐四杰,王、骆,卢、杨,骆宾王实该排名首位。”

    那吟诗少年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比他自己还年轻的少年,含笑勒马而前,看来顶多十六、七岁,生得俊秀朗朗,迎面向他点头招呼。

    吟诗少年心中微微一惊,暗忖这人骑马彷若从天而降,到了背后自己还未发觉,不由仔细打量一番,但觉那年轻少年愈看愈是可亲,胯下骑的—匹黑马,通体无一根杂毛,身型适度,目射赤光,实是一匹罕见名驹。

    那后面赶上来的年青少年道:“骆宾王此诗固是千古绝唱,便是兄台领悟之深,适才吟颂真如身处其境,令人心仪不已。”

    那吟诗少年微微了笑道:“兄台谬赞,小可汗颜不胜,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年青少年纵马上前和吟诗少年并肩而行,当下回答道:“小弟姓颜,草字百波,不敢请教兄台台甫?”

    那吟诗少年,脸上不动颜色道:“小弟俞佑亮,得识兄台,幸何如之!”

    颜姓少年连道久仰,他虽年纪轻轻,可是举止之间极为老练,倒像是久在江湖上行走。两人并肩骑行,那颜百波口才极好,学识见闻均广,行不到多久,便和俞姓少年谈得很是投缘。

    俞佑亮道:“兄台才高学富,又是年少若斯,好生叫人敬佩。”

    颜百波道:“小弟幼年学书不成,弃而学剑,只觉文弱书生固是百无一用,一介草莽武夫又能成何事?总望文武并齐,自知才资惊钝,万难臻于此境,蹉跎岁月,至今一事无成,倒教兄台见笑。”

    俞佑亮心中当真好笑忖道:“你年纪一共才几岁,怎能说蹉跎岁月?真是老气横秋。”只见那少年脸上稚气犹存,实在和他言行大不相合,不由暗暗称奇。

    颜百波又道:“俞兄此去何方?小弟妄揣,多半是去长安以应明春之试吧!”

    俞佑亮点点头含糊应是,颜百波大喜道:“小弟也去长安,途中寂寞,与兄结……结伴……”他说到此,忽然语气微窒,脸上一红,偷偷看了俞佑亮一眼,飞快接着说道:“能与兄台结伴,听高士之论,真是平生快事!”

    俞佑亮觉这少年甚是可爱,两人同路,心中也自一乐,正待谦虚两句,忽然后面啼声大起,总有三、四个骑士疾驰而来,俞佑亮勒马让道,但还来不及闪开,后面风声愈疾,呼的一声,眼前二黑,一骑凌空飞过他的头顶,只听见身畔少年冷冷一笑,那越过头顶的人一人一马,端端立在前面。

    俞保亮一瞧,只见马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少女,冲着他笑嘻嘻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马儿不听话,你没吓坏吧!”

    俞佑亮尚未答话,后面数骑已赶上来,一个粗迈的嗓子叫道:“五妹,你又淘气了,早知如此,你便是在地下打滚,我也不带你出来见识。”

    俞佑亮回头一看,身后四骑中,两个中年汉子,两个少年,都是长剑斜佩,坐在马上,声势甚是浩大,那发话的中年汉子,年约三十四、五,长得高大体健,一张端正的国字脸,虽是豪迈之气呼之欲出,但丝毫不见粗鲁,俞佑亮心中暗暗喝了声采:“好一个燕赵大汉。”

    却见那大汉虽然责怪那少女,可是脸上了无怒容,分明是纵容已惯,就像一个大哥哥对年幼小妹调皮捣蛋,打也不是,骂也无用,一脸无可奈何之态。

    那少女又道:“对不住,对不住。”她虽是向俞佑亮道歉,但眼睛瞟着颜百波,注意他的脸色。

    颜百波冷冷地道:“华山五侠本事真不小,在下见识过了。”

    那大汉心中微微吃惊,脸上却愁容满面地道:“这位兄台好厉害的眼色,在下这个小师妹,实在是天生淘气,其实心里并无恶意。说来两位见笑,我这做哥哥的,也不知为她呕了多少气,哈哈!”

    他原本忧心如捣,怪小师妹惹事生非,可是说到后来,想到这小妹子诸般可爱,竟是哈哈笑了起来。颜百波心中暗暗哼了一声,掉头不理。

    那少女见颜百波丝毫不注意自己,心中气苦,便对那大汉发作道:“大哥,你怎知道我心中无恶意,这倒怪了。”

    她双眼直瞧颜百波,一付要打架便上的模样,那大汉双手连搓,神色甚是尴尬。俞佑亮瞧着瞧着,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悲哀,这情景他极是熟悉,仿佛之间,自己变成那大汉了。

    那少女骑着一匹小马,枣红色十分神骏,她人长得很美,这时生起气来,也自十分动人,那大汉怕她再多生枝节,当下上前拍拍她肩道:“五妹,咱们再赶一程。”

    那少女正在没趣,听师哥一说,狠狠瞪了颜百波一眼,拍马而行,才一动步,颜百波叫道:“且慢,这个还你。”

    他缓缓从腹囊中取出一顶小帽,正是适才乘少女纵骑马飞跃时从她头上摘下,那少女一直未发现,这时回头一怔,眼圈一红,口中连叫道:“你欺侮人,你欺侮人。”

    一催马如飞跑了,那大汉师兄弟四人呵呵大笑,也跟着走了。颜百波右手一抖,一顶软帽疾射而去,飞在那少女身前忽地落下,正好落在她头上,真好像有人替她戴上一般。

    那大汉虽怕羞了小师妹,但毕竟忍唆不住,笑意挂到耳边,忍住没有作声。

    那少女脱下帽子用力摔在地下,那大汉回头打量颜百波一眼,暗自吃惊忖道:“这人年轻若此,内力造诣已达化境,马行何等迅速?便是自己也未必能有此功力,将软帽投得恰到好处。”

    蹄声渐渐远了,颜百波若无其事地道:“俞兄,咱们也动身吧!”

    俞佑亮点点头,两人行了一个时辰,天色已是大黑,前面又是一大片林子,俞佑亮心中暗暗叫苦,暗忖今夜只怕多半要露宿了。颜百波道:“咱们再赶十里,便是一处大镇,到时小弟作东,请兄长饮几杯酒来秉烛夜谈如何?”

    俞佑亮只要不必露宿,那还管什么喝酒吃饭?当下先入林子,那颜百波跟在后面,不断指点路径,林中小径极多,转来转去,俞佑亮早就摸不清方向,颜百波胸有成竹,似乎对路径极是熟悉。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哀哀痛哭之声,颜百波道:“马上走出林子便是镇市,咱们先瞧瞧是什么人在哭泣。”

    俞佑亮循声而去,走了不久,哭声愈来愈清晰,颜百波忽然“呀”的叫了一声,顺手从地下拾起一段枯枝,用右手食指中指夹住一弹,但闻“砰”的一声,一物坠地,颜百波长身向前。

    俞佑亮跟上去,只见一个少年倒在地上,他脖子上套了一根麻绳,已然昏绝过去,颜百波回头对俞佑亮微微一笑道:“这人上吊寻死,小弟适才见形势危急,措手不前,幸亏忽中生智,用枯枝打断绳子,这人虽是跌了老大一交,但性命毕竟保住了。”

    他这弹指神功原是生平一大绝技,这时双指轻弹,救人于十丈外,饶他行事老练,但总是少年人心性,按不住心底得意之情,向这儒生吹了起来。

    俞佑亮道:“颜兄真好本事,古之红线,空空之辈,只怕也未及兄台。”

    颜百波见他出口称赞,但并无惊佩结舌张目之色,心中暗忖道:“来自古文武两道,如果学到了化境,都自有一番风风度,这儒生看我施展如此巧妙功夫,并未半点失态,古人说富润室,学润身,看来是不错的了。”

    当下心中对俞佑亮更增好感,弯下身在那自杀少年身上点了几下,那少年悠然醒转,张大眼睛半天才道:“喂,你们也是上吊死的么?阴间里真黑呀!”

    颜百波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笑了一半,忽然用手掩嘴,瞟了俞佑亮一眼,隔了一会对少年道:“傻小子,你为什么要寻死?”

    那少年楞头楞脑。用手摸摸断绳,这才想通原来自己并没有死,而被这两人救了,他从死亡边缘被人硬拉出来,心中一片茫然,真是两世为人,一时之间,连为什么要寻死也答不出来。

    颜百波又问了一遍,语气中已不耐烦,那少年头脑一清醒,想起苦恼并未解决,不由悲从中来,又放声大哭起来。

    “傻小子,你哭有什么用?告诉你,你要死也死不成啦!”

    那少年果真止住哭声,愤然道:“你说什么?”

    颜百波道:“你性命是我刚才救的,你原来一条命你自己老早不要了,这条命是我的,怎么可以随你不要!”

    这虽然是一番歪理,但他—本正经的说着,乍听起来,也有几分意思,那少年心乱如麻,那有心情听他嚼舌?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讲不讲道理?”

    他恼怒之情一长,哀痛之心大减,恶狠狠瞪着这救自己性命的两人,颜百波道:“我偏偏不讲理又如何了?”

    那少年叫道:“那就和你拼了。”叫声未毕,一头撞将上来,颜百波微一侧身,伸脚轻轻一钩,绊倒那少年,冷冷地对他道:“你找我拼命有什么用,要拼命去找逼你死的人啦!”

    那少年一怔,觉得他说的话实在很对,翻身站起来往外便冲,但冲了几步,颓然坐倒地上,哭道:“我还是死了的好,我还是死了的好!”

    颜百波见他哭得伤心,好像尽了一切努力挣扎都是无法,只有死路一条,当下心被他哭得软了,虽觉这少年脓包……却忍不住柔声相问是何事故。

    那少年边哭边说,好半天才说清楚来个大概,原来他父亲被绑匪所执,勒索壹千两白银,他母亲典当赀尽,只凑足六百两,着他先去和绑匪求情,日后再补足银两。虽知此举希望极小,但绝望中只有一试,他经过羊头大镇,看见有人设赌,心中忽然起了一个侥幸念头,想到凑足一千两银子,今夜便可父母子相会,不禁砰然心动。考虑了半天,紧咬牙关上前加入赌局。

    谁知几把骰子一丢,输了一百两银子,他头上冷汗直冒,眼看丢一把输一把,面前银子愈来愈少,想到母亲四处奔走的惨状,真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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