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林江湖深藏玄秘 天机太平初斗百毒

    第一章 武林江湖深藏玄秘 天机太平初斗百毒 (第2/3页)

内俱焚。庄家又丢了一把骰子,伸手来收他面前最后银子,他一急之下,张口便咬,那庄家万想不到他会发横,手一闪,砰的一声,袖中落一粒骰子,登时将碗都打碎了。

    众赌徒见庄家用灌铅骰子骗赌,都纷纷喊打,那知庄家一声大喝,手起脚抬,将众人纷纷打倒。那少年拼了命抱住庄家之腿,那庄家一声狞笑,一拍少年后脑,扬长而去,那少年昏倒地下。待到醒过来时,四周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

    他愈想愈恨,只觉世上弱肉强食,人间尽是恨事,一时想不开,便走到林中寻死。

    颜百波忽道:“那做庄的可是左额上有个刀疤,双眼突出的汉子么?”

    少年一惊,颤声道:“你……你……认识他?”

    颜百波微微一笑道:“我们这就走去找他。”

    少年惊道:“你……你找他干么?”

    颜百波道:“要银子啦!输的银子不要了么?你爹爹的命不要么?真是傻瓜。”

    他噗嗤一笑,那少年受他一顿抢白,心中反到高兴,心想这人认识那庄家,说不定真可要回银子来。

    颜百波一笑上马,俞佑亮道:“兄台此去何处找人?”

    颜百波道:“小弟颇识些江湖好汉,关中豪杰,要寻个把人倒也不是难事。”

    适才寻死少年,跟在两人马后走着,颜百波虽是已放慢坐骑,但那少年步行那里跟得上,走一刻便要停下来等他赶上。颜百波十分不耐,但又不愿在俞佑亮面前发脾气。俞佑亮道:“小弟这坐骑虽非名驹,但体高健壮,尽坐得起两人,这位仁兄请上。”

    那少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毛手毛脚翻身上马,颜百波心中好笑忖道:“和这种呆瓜也是称兄道弟,这姓俞的书生,真是不知世事,怕是初次出门的吧!”

    瞟眼只见那少年满面都是感服之色,怔怔望着俞佑亮,颜百波心道:“这傻小子也真现实,一定恨我小气不带他骑行去,待会看是谁出手替他申冤。”

    马行迅速,不一会便跑出林子,行了小半个时辰,只见远远灯火辉煌。那少年道:“那骗子便在……在前面镇中骗赌。”

    颜百波不语,忽见前面人影一闪,一个汉子蹒跚行来,口中低哼着小调:“天为被兮地为榻,五湖财帛兮尽我取,人生醉兮最是好,觉来无味兮又买酒,哈!哈!哈!”

    那汉子边唱边走上前来,还未到三人面前,已是酒气熏人,颜百波微微皱眉,策马避身而过,那汉子似乎借酒装疯,伸手抓住马尾,醉容可掬地道:“老常,人生难得几回醉,来来来,我请你喝酒去。”

    颜百波不理,拍马向前,那知那醉汉力大无穷,马儿前蹄扬起,却硬生生被他抓住,无法移动分毫。

    颜百波一回头,双手漫不经意划了半个圈,那醉汉突然伸手,马向前疾冲,颜百波一提马缰,身子贴在马鞍之上,那马一受力拉,嘶溜溜双足凌空,几乎倒翻过来。

    颜百波心中微忿,那醉汉恭身作揖道:“不知颜公子驾到,真是有眼无珠,万祈公子原谅。”

    颜百波微微一笑道:“你怎知我姓颜?”

    那醉汉恭然道:“天下人或者不识公子,但无人不识公子的震天神功。”

    颜百波道:“人言酒里神仙终年常在醉乡,今日一见,果然不差。”

    那醉汉道:“公子此去长安,参加英雄聚会么?”

    颜百波点点头,那“酒里神仙”大喜道:“有公子出马,闽南百毒教何足道哉!”

    颜百波一皱眉道:“那批满身是毒的教徒都北来了?”

    “酒里神仙”道:“闽南百毒教近年高手辈出,那教主更是神出鬼没,早思扩张地盘,这次乘天下英雄大会北来,只怕便是要和中原好汉较量。”

    颜百波点头沉吟,俞佑亮只见那“酒里神仙”一刻工夫,脸上神光奕奕,并无半点酒意,不禁暗暗称奇,“酒里神仙”道:“公子请便,小人沿途探听一下消息。”

    他恭身行了一个礼,颜百波坐在马上微微欠身,那“酒里神仙”施展轻功,身形一晃一颠,却是快得惊人,一会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颜百波道:“俞兄,这人终年饮酒,却是清醒得紧,他天赋异禀,如果饮酒到了十分,才正是他运筹入神的时候,他外表粗迈,实是一个没遮掩的好汉。”

    俞佑亮点头道:“草莽之中尽多豪士,天生异才,岂可以常情度之。”

    两人谈话间,已进入小镇,才一走到街上,那少年忽然指着人丛中失声叫道:“便是……便是前面那人。”

    颜百波神色一沉道:“蓝老六,你给我站住。”

    前面的汉子老早便看见他三人,正想往人丛中钻去,闻声只有站住,回转头来,脸上苍白,又是惭愧,又是害怕,只有那头上刀疤还是红肉依旧。

    颜百波沉声道:“蓝老六,你上次给我说什么话?你难道永远不想上进么?你沉湎博射,流落江湖,真正把你们蓝家祖上的脸都丢尽了。”

    那脸上有刀疤的汉子蓝老六脸色由白变红,简直无地自容,低头恨不得有个洞钻下去,俞佑亮心中忖道:这汉子年纪比他至少大个十几岁,可是被他训斥起来,真好像被长辈训一般,难得又如此心悦诚服。

    颜百波又道:“你把这个傻小子救父之资骗去了,还不赶快还给他。”

    蓝老六忙道:“多少银子?”

    那少年抢着道:“一千两整。”

    颜百波看了那少年一眼,心道:“傻小子并不傻,也会以少报多,他原本需要一千两。”

    蓝老六半句也不多说,从怀中摸出一大叠银票来,先拿了其中两张递给那少年道:“六百加四百,恰好是一千两,我走了。”

    颜百波见他囊中甚丰,知他最近混的很是不错,不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沉声喝道:“且慢!”

    蓝老六虽是一万个想走,但毕竟不敢,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颜百波道:“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无信,不如死去吧!”

    蓝老六道:“颜公子,非是我蓝某不愿学好,实在是我文不能博览群籍,连做个蒙馆先生都无人要,武不能弄棒使剑,到镖局去跑个趟子手也不成,公子你想想看何以为生计?”

    他感怀身世遭遇,竟是侃侃而谈,连先前畏惧羞惭之色亦是大减,俞佑亮暗道:这汉子性子庸懒,形容猥狻,谈吐倒是不错。

    颜百波想了想道:“听说朝廷大将袁崇焕在关内招兵,你何不去投身军旅,说不定百战功成,光耀家门?”

    蓝老六道:“公子说得是。”从怀中取出两粒骰子,用力摔在地上,向颜百波行了一礼,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颜百波呆了呆,对那少年道:“你好好将你爹爹救出来,你告诉那绑匪,有个姓颜的公子,不准他们再做这勾当。”

    那少年紧紧握着两张银票,仿佛活了一世,连谢也忘了。

    颜百波和俞佑亮策马缓缓走向街心,颜百波只见自己威名如此,不禁甚是得意,愉快得道:“这姓蓝的汉子也非等闲人物。”

    俞佑亮道:“瞧他谈吐,不像是市井无赖。”

    颜百波道:“有一天赶路错了宿头,心一慌又迷失路途,幸好找到一处荒山野庙,我轻步上前推开庙门,只见一个汉子伏在贡案上用炭笔画来画去,就是这蓝老六,一会儿他又将画好的纸揉成二团,抛在一旁,我当时好奇心起,悄悄走到他身后,只见他画来画去都是一样图形,像是机簧一类的东西,真是麻麻密密复杂已极,但却画得极快。这一刻工夫已画了十张,总是不满意都揉破了不要。

    我看了实在觉得可惜,忍不住问道:‘喂,你到底画什么东西?’

    他一回头,吃了一惊,但马上便拉住我,仿佛见到知已,指着纸上的图形,津津有味的给我解说,讲了半天,那图形又是线条,又是圆圈,我瞧都瞧得眼花缭乱,那里听得懂,他却诲人不倦似的一遍遍的讲解,我当时有点不耐烦了,但见他头头是道地说着,实在不能说他没有道理,好半天才算听清一个原委,原来是洛阳巨富张员外征求巧匠制造自动报时的机簧铜人,他想去应征。”

    颜百波歇了歇,俞佑亮微微一笑忖道:“这少年口才极佳,随便一件事,由他口中道来,都是娓娓动听。”

    颜百波接着道:“他说完便又沉思作图,我见他脸上一会烦恼,一会儿苦思,一会儿又露出喜色,真是如痴如醉,心想这人只怕是妄人,便不理他,将墙角打扫一番,将就在这破庙在过上一夜,忽然他大喜若狂,站起来又跳又叫的,我自认倒霉,无端端地遇到了一个疯子,休想安宁,却见他欢喜得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冲出门去了。过了半年,我经过洛阳,投宿张员外家,亲眼看到了那机簧铜人,真是巧夺天工。”

    俞佑亮听得很有趣味,笑道:“这人手巧如此,赌钱作假,真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了。”

    颜百波见俞佑笑得开心,一路上从未见他如此愉快,心中不由一喜道:“那是当然了,那机簧铜人不但装作栩栩若生,眼珠镶着猫儿眼宝石,光线照在上面,当真是目光流转,注视四周,最巧的是每隔一个时辰,自动走到钟前敲着铜板报时,周周月月,不差分毫。”

    俞佑亮道:“天下竟有这等巧物,他日有暇,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颜百波道:“后来我又碰上这汉子,却是潦倒江湖,以赌为生,这人每赌必假,是以生活也混得过去。但有一次碰到几个无聊镖师,输急了扭住他退钱,他不肯,被人咬了一口,正要削他双耳,恰巧我路过,便出手救了他。”

    俞佑亮道:“是以他对你感恩图报。”

    颜百波道:“那倒也不是,我后来连续解了他几次围,他愈来愈是惭愧,上次他发誓要务正业,痛哭流涕的跟我说了他的身世,原来祖上竟是本朝开国重臣蓝玉大将军,他不但精于机械制造。而且,对于地理之学也是研究精湛,随口道来,天下边关险要,都了若指掌。”

    俞佑亮叹道:“这样的人材不为国用,流落江湖,实在可惜。”

    颜百波道:“但愿他此去真是投军,作出一番事业来。”

    俞佑亮点点头,只觉这新交识的朋友,行事稳健中肯,又是正直俐落,以他小小年纪,实在出入意表,天生奇才,自来便有一番气度,不由增加几分敬意。

    颜百波哦了一声道:“只顾说话,咱们愈走愈远,又快出镇了。哈!哈!”

    俞佑亮见他笑得无忧无虑,脸上肤色又白又红,心想这少年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两人回马镇中。颜百波找了一家顶大的客栈,要了一个独院,五、六间房子就只他两人住。

    两人在相邻两间安放好行李,洗了一下脸上尘沙,颜百波便邀俞佑亮去镇上酒肆吃酒,走了一刻,到了一家“龙门楼”酒店,走上楼来,只见楼上高朋满坐,都是精悍矫捷江湖中人,颜百波附耳悄悄道:“华山四侠和他们宝贝师妹也来啦。”

    俞佑亮扫了众人一眼,点头微笑,便和颜百波走到窗旁去了。

    那颜百波手面极大,点了七、八样大菜,又要了最好的“竹叶青”酒,俞佑亮不作声坐在一旁。待酒温菜上,他举起杯道:“俞兄,你我一见如故本当陪兄台畅饮,只是小弟素来量浅,兄台只管痛饮,小弟一旁作陪便是。”

    俞佑亮连声道谢,举杯而尽,颜百波略一沾唇便放下杯杯子,俞佑亮心道:“这人行事爽快俐落,喝酒却不够豪气。”

    他酒量极佳,心中有事,闷声饮了十数杯,颜百波时时夹菜劝吃,虽是闲谈,但引经典古,出语如珠,令人忘倦,那酒楼上原是猜拳行令,闹得不亦乐乎,但到后来,很多人都倾耳听他说话,安静不少,听到妙处,都不禁会心一笑,那颜百波也不理会众人注意,只管和俞佑亮说话。

    山西“竹叶青”是天下著名醇酒,俞佑亮不知不觉中已喝了数十杯,酒入愁肠,不禁微醉,颜百波见他脸色由白转青,心巾忽然十分怜惜起来,暗想:“这姓俞的兄长,心里一定苦得紧,便是笑也很勉强,不知是什么原因。”

    当下也无暇细想,伸手按住酒壶道:“俞兄,小弟有句不知轻重的话要说,兄台莫怪。”

    俞佑亮三分酒意地道:“你我相交虽浅,但莫逆于心,兄台何话不可说?”

    颜百波心中暗喜,低声道:“酒多伤身;依我看俞兄并非善饮之士,借酒浇愁,不如不饮。”

    俞佑亮道:“颜兄说得是,再喝一杯便用饭。”

    颜百波眼睛一转天真地道:“一杯便一杯,可不准赖皮。”

    他拿起酒壶,只替俞佑亮倒了大半杯,好像多一点便会伤身一般,俞佑亮正要举杯,忽然嗤的地一声轻响,一物直堕酒杯之中,俞佑亮一看,原来是一只酒蝇,不早不迟,不偏不歪正好像落在酒中。

    颜百波道:“俞兄,有人嘴馋,这酒赏给他吧。”

    说完接过一杯,用食指拇指夹住一挤,那酒杯旋转而出,呜呜发出声响,去势又疾又直,到了墙角一桌,突然砰的一声,瓷杯破裂,碎片四射,只听见一个雄厚的声音道:“好功夫!”

    呼声一起,碎片纷纷往屋顶上飞去,片片射入横梁之上。众人见一个发一个破,都是极上乘内功,不由喝起爆堂彩来。

    俞佑亮低声道:“又是那淘气的华山姑娘弄鬼么。”

    颜百波忿怒道:“怎么不是?”忽然想起这位俞兄背对华山五侠,心暗暗佩服忖道:“这姓俞的兄台心思细密,他见我抛酒杯的方向,便把两件事连想起来,其实他头都没回一下。”

    那掌击飞碎片的正是华山五侠老大,他见途中所碰见的少年又露了这一手,借物蓄劲,自己万万办不到,心中吃惊,狠狠瞪了小师妹一眼,怪她太不安份,但一时之间,要树立起兄长威严,真是谈何容易?那小师妹一脸不屑的样子,根本不放在心上。

    颜百波道:“咱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兄台高明之士,你说如和一个无知的女子闷气,是不是失了身份?”

    俞佑亮一笑不置可否?心想:“你出言讥讽,那淘气姑娘岂肯甘心?要走只怕也没这样轻松了。”

    但却出他意料。那少女只重重哼了一声,并未有甚举动。两人正要离开,忽然脚步声起,走上一个五旬左右老者来。

    他一上来,口中不停的打招呼:“俞老师,张舵主,哈哈,袁大侠您也来了,真是群英毕集,天下盛举。哦!华山五位爷台也到啦!真是了不得,了不得,邵五侠!人言羞花闭月之貌,小老头今日总算瞧见了。”

    华山五侠小师妹听他赞自己容颜,心中窃喜,口中想骂他一句油嘴,却不知怎样住口了。

    这老儿一来,场面立刻热闹起来,他似乎对酒楼上的人全认识,经过他的关系介绍,那些原本不认识的好汉,都是久闻对方声名,心中均暗道:“原来名震武林的某某人便是这汉子。”

    当下自是热烈寒喧,众人见适才劈空掌破瓷片的大汉,便是鼎鼎大名的华山杜大侠,那花容月貌的少女便是华山门中唯一女徒了,不由改容相向。

    那老者是关中武德镖局东主,一生交游遍于天下,为人慷慨仗义,交朋友挥金如土,黑白两道都对他甚为敬重,镖旗所至,大家都买交情,是以分局遍于全国,可说是举国第一大镖局。

    他不但人缘奇佳,武功也自了得,一手内家“玄玄刀法”是关中武林一绝,施刀少见的高手。他和众人打了招呼,一拍掌招来酒楼掌柜道:“这些好朋友的酒帐,都替我挂上了。”

    众人都是豪迈汉子,也不推辞,向他道了谢,又开怀痛饮起来。

    颜百波低声笑着对俞佑亮道:“碰到这人,实在运气不坏,此去长安,吃喝是都不会要帐了。”

    他话刚说完,忽然远远传来一阵嘘嘘哨声,不一会四周纷纷响应,此起彼落,向酒楼移动,音调凄厉已极,真如鬼哭神号,一刻之间,乱哄哄的酒楼一片肃静,众人纷纷变色,其中有一个汉子站起身道:“小可还有急事,先请告退,”

    众人面上惊惶,都是一般心思,但又都是有头有脸的好汉,虽都不愿先溜,落人话柄,这时见山西孟家堡当家的老大一走,不约而同的争先恐后,告罪疾走,生怕慢走一步。有天大祸事降临一般。

    忽然哨声一止,远远一个清晰的声音传上酒楼:“天下武林,百毒至尊!天下武林,百毒至尊!”

    那声音极远,至少在数里之外,这时偌大一个酒楼,只剩下华山五侠中杜老大和他五妹,颜百波以及俞佑亮和关中武德镖局东主玄玄刀林百让。

    林百让满脸忧色地道:“杜大侠,咱们这次聚会长安,不但要团结天下武林共赴国家之难,而且也是商量对付江湖上滥杀无辜,狠毒无比的百毒教,现在尚未到时候,咱们犯不着和他们争强斗胜。”

    那华山杜大侠摇摇头道:“林老,我杜元冲一生怕过谁来?总不能在这些跳梁小丑面前破例吧。”

    林百让急道:“杜大侠,你功夫不见得比他们差,但……但百毒教下毒害人,真是千方百法,防不胜防……你……你……”

    杜本侠摇手止住他说话,林百让叹口气快步下楼,那华山杜大侠面色一整对他师妹道:“五妹,你要听我一句话,赶快离开,和三个师兄一同连夜往长安去。”

    他那小师妹一怔,杜大侠道:“你不知道百毒教厉害,杀人从不留活口,我不成,你在此也是白饶,五妹,你……你……这一生便算听我大哥这一次话,快快不要再讲理由。”

    他连哄带催,目光竟流露诀别的神色,那小师妹平日虽是顽皮,但对这大师兄爱护,这时见大师哥如此神情。心中一酸,眼圈都红了,柔声道:“大哥,林镖头说得对,他们人多势众,咱们犯不着和他们拼。”

    杜大侠沉声道:“华山派几十年威名,岂能在我手丧灭?五妹,你再不听话,便当没有我这个大哥吧!”

    他师妹从未被师兄如此重言说过,当下哭道:“哥哥,我不是华山派的么,你为什么留下,不准我留下?”

    杜大侠凝视小师妹一眼,只见她楚楚可怜,但却神色坚决,他熟知师妹执拗的脾气,知道劝是没有希望的,忽然手中一暖,一只又温又滑的小手握住自己,师妹哭泣的声音道:“大哥,你不走,我也不走。”

    杜大侠哈哈一笑道:“乖师妹,你从不听我的话,当然也不能在这些贼子身上破例了。”

    他劝不走师妹,心中反而坦然,回头只见那两个少年也并未离开之意,却听见两显身手的少年低声劝另一人避开。那少年和声道:“颜兄,咱们酒饭共享,苦难同当。”

    虽是平和说话,但凛然有一种不可移的气势,杜大侠心中暗暗喝彩,叫道:“两位兄台,咱们萍水相逢,此刻却是同舟共济,安危相关,如能脱过今日之难,他日小弟置酒华山,务请两位光临。”

    颜百波听他说得豪爽,不由笑道:“如不能脱得今日之难,黄泉路上,也要敬兄台一杯浊酒了。”

    杜大侠道:“好说!好说!”

    突然哨声又起,这次声音已到了跟前,更是慑人心魄,颜百波只见俞佑亮一刻之间,脸色连转几次,他忍不住柔声道:“俞兄莫惊,小弟自忖胜不定,自保有余……”

    他话未说完,那清晰声音阴森地道:“刚才不走,现在要走也走不成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替本香主留下命来。”

    虽是声音低沉,但众人听着,不禁心神动荡,忽然那一直沉然未言的俞佑亮大喝道:“大丈夫生而何憾?死且不惧,怎会怕装神弄鬼跳梁伎俩?”

    杜大侠哈哈长笑,声如龙吟,将哨声压盖下去,笑声中,华山女侠邵婵张大含泪的美目,怔怔地看看大哥,又看看那两个少年,但目光总是落在颜百波身上多一些。

    笑声一止,酒楼下有人接口道:“好一个生而何惧,死而何憾,这位兄台咱哥们交定了。”

    杜大侠脸上忧喜参半,沉吟间,剑光闪烁,鱼贯走上三个汉子,华山五侠到齐了。

    众人尚来不及互道姓名,青影连闪,从窗户跃进十几个青衣人,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每人手中提着一个麻布袋,森森地看不出半丝表情。

    华山大侠道:“素闻百毒教称霸闽省浙东,今日有缘得见,真是大开眼界。”

    那十几个人在酒楼四角站定,一言不发,仿若未闻。杜大侠又说了一遍,仍是不闻不理,华山邵女侠忍不住了骂道:“师哥给你们讲话,你们干么不回答?都是聋子哑吧么?都是死人么?”

    华山四侠都是暗暗戒备,怕百毒教突然发难攻击师妹,那批青衣人仍是呆立,连头都不动一下。

    众人丝毫不敢怠慢,凝神紧气,酒楼的掌柜伙计早都走得精光,这时楼上静悄悄地,但气氛极为紧张,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楼下一阵香风,叮叮当当铃声不绝,走上八个千娇百媚的白衫少女,摇着金铃缓缓上楼,后面跟着一个灰袍汉子,也是罩着面具。

    那十几个青衣人一声暴吼:“灰衣香主驾到!”

    声音宏亮,震人耳膜,连屋梁也震动了,灰土洒洒落下,那灰衣人缓步走到楼中央坐下。

    颜百波暗忖道:“这人不过百毒教一名香主,排场如此浩大,看来这百毒教当真不可轻视。”

    那灰袍人缓缓取下面具,原来是个三旬左右青年,脸上惨白,冷冰冰地没有一丝血色,五官长得颇是端正秀气,但看起来却比丑陋脸孔更令人不耐。邵五侠瞧了两眼,心中暗暗发毛,掉头不看。

    华山杜大侠道:“在下少行东南一带,对贵教主生疏得紧,实在惭愧,阁下一昧扮神弄鬼,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