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相知科里亚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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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两相知科里亚叙情 (第1/3页)

    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在拉娅家中出现,一下子就扩大了拉娅的兴趣范围;对于拉娅来说,奥斯特洛夫斯基正是当时闯进她的命运中的一切新事物之源。至于说到他的生命,他的整个生命是服从于一个目的的——为新社会而斗争,为**思想的胜利而斗争。这在每一秒钟,每一次谈话中,甚至每一句话里都可以感觉到。

    “新社会所需要的,不是冷漠的旁观者,更不是只抱有同情心的‘捧场者’,而是热情的、直接参加伟大建设工程的人!”他说,“不能只做一个建成人类幸福大厦的见证人,更不能奢望溜进现成的大厦坐享其成,因为你们是生活在发生了伟大变革的时代里。诚然,并不是你们完成了这一变革——你们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伟业,这是老一辈同志们为你们所创造的。但是,你们有自己的任务——更繁重的任务啊!让你们的胳膊上也沾满泥灰浆吧;相反,如果你们住在用别人的手建造起来的房屋里,你们一定感到既不温暖,又不自在。”①

    ① 奥斯特洛夫斯基语。

    他讲得兴致勃勃,情绪激昂。拉娅记得当时她站在门口。尼古拉沉默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回答。

    就在这一瞬间,父亲推门进来。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他是听到了尼古拉的讲话,即使没有全部听到,也听到了最后几句。

    “说得多漂亮,”父亲指责说,“实际上是在夸夸其谈。”

    尼古拉并未感到窘惑。连忙转过身去,面向着父亲,眼睛里迸发着怒火,用孩子似的傲慢神气问道:

    “那会怎么样?”

    父亲微笑着,未作任何回答,便向板棚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停下来嚷道:

    “拉尤莎②,马上到邻居家把铁锹拿来,昨天他们借去了。”

    ② 拉娅的爱称。

    尼古拉笑道:

    “他也要对你实行管制了。我觉得,你父亲非常不喜欢我这样的人……”

    拉娅什么也没说,打他身边走过去,来到了小便门口。尼古拉做了一个要跟她去的动作。她小声地请求说:

    “你等一下,我们再谈一谈。”

    尼古拉猛然竖起双眉说:

    “我们再谈一谈,是吗?那好吧。”

    说来也奇怪,他高兴得眉飞色舞起来。他那问话的语调,使拉娅的心突然迅速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应该说,当时拉娅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姐姐性情温雅、恬静,全部闲暇都用来读书。弟弟是她们之间年龄最小的,他体弱多病。而拉娅却是一个好动的、精力充沛的女孩子,什么事情都愿意包揽和承担;她对所发生的事情都感兴趣,她的性格很像一个顽皮的男孩子,总是在父亲的身边转来转去的:比如他在修补篱笆、劈柴火、修补鞋子、挖菜畦、粉刷屋舍——她总喜欢给他当个下手。她经常能急父亲之所需。正因为这样,父亲常常当着她的面故意与尼古拉争论不休。

    这些争论是激烈的,有时争论得面红耳赤,这些争论都涉及到青年和共青团的问题。

    当时拉娅结识了一位女友,是个共青团员,名叫塔娅。她经常来她家串门,给她和科里亚常①讲起港口基层组织的工作和港口共青团的事情。塔娅和尼古拉很快有了共同语言,拉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准备加入共青团。可是,父亲坚决反对这样做。当时,他只知道有一个叫“童子军”的青年组织,他非常看不惯这些青年男女的放荡行为。如果街上一有童子军,她们便好奇地跑出去看那些衣着华丽的小伙子们。父亲却硬要把她们赶回家来。父亲是个识字不多的半文盲,他看不出童子军和共青团的区别。

    ① 尼古拉的爱称。

    尼古拉总是热心地给他讲述共青团员们、共青团的任务和新的、优秀的青年一代,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不能说服老头子。

    他们经常谈起1905年至1907年发生的革命和后来反动势力的猖獗。父亲虽然没有直接参加那次革命斗争,但是他把革命者隐藏在自己家的地窖里,帮助他们坚壁武器。他还参加了募集粮秣的工作。

    1914年至1915年,父亲回到家乡维里亚村探望亲人。他在那里因有人告发而被捕,坐了六个月黑牢。由于没有文化,父亲把这次身陷囹圄的逆境不加区别地归咎于大家。无论尼古拉怎么解释也不能说服他。父亲常常用一句简捷的话结束他们的争论:

    “够了,反正你没有办法使我信服!”

    “唉,他真是个脾气执拗的老头子!让他转变真难啊!”尼古拉说。他们还对新式婚姻问题争论不休。他们常以拉娅姐姐的不幸姻缘为题争论起来。她姐姐和丈夫离婚了,她带着孩子与父亲生活在一起。父亲责怪她结婚时不听他的好言相劝。父亲抱着陈规旧习不放,他认为,只有父母之命的姻缘才是稳固可靠的,不然,就会迅速破裂。

    “他们性格不相投。”父亲有时挖苦说。

    “还必须仔细分析事端的原委,”尼古拉反驳说,“不应一概归咎于新的婚姻。”

    父亲什么也不想弄明白,只是固执己见。

    在争论中,现在拉娅站在尼古拉一边。似乎有一种下意识的感觉使她意识到尼古拉是正确的。

    当她听到尼古拉的争辩和叙说时,一种不安的情绪不时使她感到迷离恍惚。她可怎么办呢?她该做些什么?该出嫁了吗?有时,她简直为此而惧怕起来。因为,她目睹了多少桩不幸的婚姻,不仅有新式婚姻,而且也有旧式婚姻;她目睹了多少起不理想的新式婚姻也以离婚而告终,每一方继续按自己的常规生活着。一些老人们的家庭生活经常在争吵、咒骂和互相责备中度过。

    但毕竟拉娅还要继续生活啊。关于继续上学的事连想也不敢想,因为家境贫寒。当时,大多数家庭的惯例是:只让男孩子上学。但是,尼古拉和父亲的辩论逐渐开阔了她的视野,她渐渐倾心于一种新的生活,倾心于那些新型的优秀分子,尼古拉就是这样的人。

    父亲不喜欢尼古拉那坦率的、尖锐的论点,不喜欢他对她和她姐姐所灌输的那些危言耸听的东西,诸如让她摆脱父亲用旧眼光看待生活的影响之类。

    有一次,正好是星期天,全家人都出门了,姐姐把一个十个月的孩子留下给拉娅,自己也出去了。拉娅只好暂时在院子里照看孩子。尼古拉在厨房里埋头写什么东西。拉娅回到卧室去哄孩子睡觉。孩子睡着后,她继续悄悄地摇晃着孩子,一边和尼古拉谈心。

    他又开她和她的男朋友的玩笑,问她是不是要结婚了。

    然后,他把桌子挪近拉娅的身边,问道:

    “你为什么哪儿也不去?不去散散心?”

    “不想去,哪儿也不想去。和您在一起有趣得多。从您那里我懂得许多新东西。”

    “你为什么总是用‘您’、‘您’的来称呼我,干什么那样客气?”

    拉娅缄默不语,不知如何回答。

    “拉娅,记得吗?前几天你去邻居借铁锹时对我说,我们要谈一谈,谈什么呢?”

    显而易见,拉娅双颊不由又绯红起来,因为他微笑着对她说:

    “你想要我替你说出来你想说的话?”

    “喏,请您说吧!”

    “不应该用‘请您说吧!’应当用‘你说吧!’不要再称呼‘您’啦,我就说……”

    尼古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拉娅的脸庞。

    “你想说,你觉得憋气得很,是这样吗?”

    “是的……”

    “这好极了,拉娅!一切都比我期待的还要好。就是说,要想挣脱家庭束缚,也无须我对你进行宣传鼓动了。当然,你明白,事情主要取决于你。要知道,你家老头子是无法争取了。你应该属于今天这个时代的人。”

    拉娅无言以答。她也不想把内心激起的感情表达出来。此刻,尼古拉也缄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补充说:

    “拉娅,这意味着你将从自己身上找到愿望和力量……”

    “愿望我倒是有,而力量,我不知是否有?”

    ……显而易见,这句话已深深地刻印在尼古拉的脑际。几年过去之后,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小说里,主人公塔娅·丘查姆逐字地重复着这句话。

    尼古拉这几个月生活得怎么样呢?不论谁劝他休息都无济于事。有时一吃完早饭,他就进城了,以便熟悉城市和人们。有时,他整天整天钻进市图书馆里。市图书馆离拉娅家有三公里远。

    每当拉娅谈到他应该注意休息时,他说:

    “疗养院我可住够了,我已经不想去那里住了!两个月之后,我就要开始工作了。应该让脚锻炼走路,不能让它们过分娇生惯养了。”

    晚上,他回家时有些疲劳。但精神很愉快,和拉娅交换感想,开开玩笑。拉娅记得,有一次他对她说,整整一天他是在共青团市委会里度过的。

    “我请求和小伙子们谈谈工作问题。我的请求使他们感到惊异,我看到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谁也没有拒绝我的请求,但是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有责任提醒我应该加强治疗。”

    这些频繁的活动加重了他的病情。两只脚肿得更厉害了,越发疼痛起来。拄着拐杖走路已十分困难——必须恢复使用尼古拉从疗养院随身带回来的那副双拐行走。他常去借书以代替散步。现在,拉娅经常与尼古拉一起到图书馆借还书。借书处的组长是一位翘鼻子的姑娘,名叫杜霞。她不大喜欢尼古拉:看来,她以为尼古拉是个好吹毛求疵和爱挑剔的读者。

    有一次,尼古拉向她借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一书。

    “您怎么啦,同志!我们没有这种书!”杜霞用一种不太满意的口吻声言道。

    “‘这种书’如何解释呢?”

    “‘这种书’就是您要借的!这种书我们已经停止向外借阅。书中有许多有害的思想。借革拉特珂夫①和马雅可夫斯基的书吧。”

    ① 费多尔·瓦西里耶夫·革拉特珂夫(1883—1958),苏维埃俄罗斯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士敏土》、《原动力》、《童年故事》等,先后获得斯大林奖金和列宁勋章 。

    “您听着,”尼古拉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革拉特珂夫和马雅可夫斯基都是优秀的作家,我对他们深为敬慕。但是,我现在向您借的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

    “同志,这种书没有!我们图书馆的工作是要为无产阶级文化使命服务的!”

    尼古拉被激怒起来:

    “您不要用无产阶级文化这种字眼来愚弄我!现在可不是用呆板的公式来从事文化事业的时候!”

    “读者同志!”杜霞抬高嗓门说,“您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如果您是一个紧跟时代的人,您应该明白,令人痛恨的旧社会的一切文化偶像都在泯灭之中。”

    尼古拉的嘴唇颤抖起来。拉娅看见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避免发出狂笑。他仍和颜悦色、语调温和地说:

    “至于谈到旧时代的文化偶像,我们先不要去理睬它们,让它们去泯灭吧。但遗憾的是,您的脑子里产生了一种思想,而这种思想正在泯灭着。”当他们回家的时候,尼古拉说:

    “开始,我真想大发雷霆,而后我又忍不住要笑。你从她那里能得到些什么呢?傻瓜!”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一般说来,这种傻可是非常有害的。”他如饥似渴地刻苦读书。

    应该说,他并不是把所有的书都从头到尾读完。但是每一本书的内容他都能议论一番。他有一套读书的方法。有些书他只读开头和结尾,然后他便检查一下,看其余的内容是否猜得对。有时,他拿起一本书一读就很快猜到下文——这样的书他干脆丢到一边,不想再在这本书上花费时间。

    但是,有些书他不只是一般的泛读,而是逐字逐句地研究它。如普希金、契诃夫、高尔基、列夫·托尔斯泰等人的著作。他以极大的兴趣阅读有关国内战争时期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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