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科举发家

    五 科举发家 (第2/3页)

是五兄弟中最高的,为顺治十五年(1658 年)戊戌科一甲第三名即俗称的探花。《移家赋》曾如此记叙了这件事:"似子固兄弟四人,吾先人独伤晚遇。常发愤而揣摩,遂遵道而得路。"子固,指宋代作家曾巩(字子固)与弟牟、宰、布、肇等先后进士及第。"先人"指曾祖国对,因其考中进士较迟,所以说"独伤晚遇"。

    但国对功名最高,因而传主又不无得意地写道:"三殿胪传,九重温语,宫烛宵分,花砖月午。"不过,吴国对此次考中一甲第三名,也的确得之不易,因为在戊戊科会试的前一年即顺治十四年(1657 年)丁酉科乡试时,南闱(江南)北闱(顺天)都发生科场舞弊案,福临大为震怒,顺天乡试正副主考曹本荣、宋之绳降五级处分,房考官李振邺、张我朴等七人正法,家属老幼流放尚阳堡达一百零八人;江南乡试正副主考方猷、钱开宗正法,妻子家产籍没人官,其余有关人员或处绞,或流放宁古塔,牵涉之广,处罚之酷,大大超过对顺天乡试有关人员的处分。对这场科场案次年即戊戌十五年(1658年)举行的会试,福临特别注意,严加防范,亲自出题目,半夜派遣亲信大臣送到试场,声称:"吾既以法惩除积弊,宜可得天下真对"。"正由于此,福临"于是岁所取士,恩意尤有加焉。连数日引见宫门,拔其为庶吉士者三十二人"(陈廷敬《吴国对墓志铭》)。传主曾祖吴国对就于是科先行参加由福临亲自主持的复试,仍然侥幸获得举人资格,再行参加会试,乃成进士。据金埴记叙:顺治十四年科丁酉,京闱及江南乡试皆被论劾。世祖章皇帝震怒,御殿亲校,可□□天仗森严,士子惊惧,多不能成文。有全椒吴公国对捧卷手战,仅书"天子独怜才"五字。御览大赏,准中举人。是科戊戌,遂赐榜眼及第。

    --《不下带编》卷五吴国对既然高中一甲三名,自然获得顺治的"恩眷",除按例授官翰林院编修外.福临游幸景山瀛台、南苑诸处,经常召他从行,偶而还"赐坐延问如家人",吴国对对此颇引以为荣,极为感激,每遇福临有所垂问,必"侃侃以对",颇得顺治皇帝的"圣眷"。当时翰林人选,以能习满文者为重,而吴国对尽管"专精辞翰","风采言议,慑伏一世",却偏偏"于国文(满文)

    不能竟学",因而不能受到更大的重用。对此,他又引以为莫大的憾事,经常"喟然叹曰:'乃天之所以限我才也。'明年则以病去"(《吴国对墓志铭》)。乡居六年以后,于康熙丙午五年(1666 年)出任福建乡试主考,后"迁国子监司业、侍读,又乞迁葬,去居八年,补侍读、提督顺天学政。事竣,又以病去"(《吴国对墓志铭》)。《移家赋》中所说的"张珊网于海隅,悬藻鉴于畿辅"就是指他先后出任福建主考和顺天学政的任官经历。

    陈廷敬在墓志铭中称赞国对"为学政稍久,故声绩尤著"。的确,在其任职学政期间,颇能发现人才,例如颜元学说的主要传人李塨,就是吴国对在顺天学政任上所识拔的。据冯辰纂《恕谷年谱》卷一:"丁巳康熙十六年(1677 年)十九岁,学院吴公国对迸县学生员第一名。吴公深喜先生文,开雕行世。" 国对"深喜"李塨"文",可见他们的思想主张有某些相似之处。颜、李学说后来对传主吴敬梓一度产生很大影响,早于此际就埋下了根苗。吴国对极其重视教育,在他中进士之前就曾发表关于教育问题的意见,顺治甲午十一年(1654 年)乡试时,他以《圣学》一文论述儒生之学与帝王之学有所不同,而开代帝王与守成帝王之学又有所不同,提出"选儒臣"、"审大义"、"广进见"、"弘纳受"、"复制度"等五项建议,认为这"五者集古酌今,窃于圣学不无少助涓埃"。在另一篇制策中,他认为:"帝王抚有天下而敦进至治也,甚贵乎有养天下之道,而后家给人足,为万世保基之永图。更贵乎有教天下之道,而后学正性明,为万几奏理之芳轨。然养天下之道不在乎煦煦以为爱,而在勤民之心,宽民之力,使得各致其养,而养始为不穷。教天下之道,不在乎赫赫以为功,而在启民之觉,动民之良,使得自率乎教,而教始为无弊。"他这种重视教和养的思想,后来对他的曾孙吴敬梓显然产生了相当的影响.在《儒林外史》中也有相当的表现。根据这样的见解,吴国对建议皇上重视人才的选用,认为"治天下有其法,不若有其人",朝廷应该"重巡方之遣,慎守令之除,覈抚按之荐剡,剔科场之弊窦,广开贤额,博采真才,天下之人咸蒸焉"(《对》)。在他任职学政时,就贯彻自己这一主张,"颁三则以教士:敦孝悌、崇实学、正心术",以致"士风丕变"(张其浚《全椒志·吴国对传》)。他从事教育多年,弟子颇众,方嶟就说"一时名公巨卿,多出其门,李文贞公其一也"(《文木山房集序》)。李文贞公即理学名臣李光地。

    吴国对之所以能高中探花,与他写得一手漂亮的八股文不无关系,所谓"其所为制义,衣被海内"(方嶟《文木山房集序》),是清代有名的八股文大家之一。著有《赐书楼集》二十四卷。他还擅长书法,"兼右军、松雪所长,碑版存者,士人多拓之"(张其浚《全椒志·吴国对传》)。至今尚有残碑,保存在他的后人吴炽棨处,现已移交吴敬梓纪念馆。

    陈廷敬在为吴国对写的墓志铭中极其赞赏他的古文、诗赋,说吴国对"于古文研论最深,而工于骚赋之作。故独喜多为诗,其愁忧、欢愉、离合、讽谕、警戒之旨,恒发之于诗,名曰《诗乘》,数十卷藏于家"。从现存的吴国对作品看,确有一些同情人民疾苦的作品,如《春正雪后,洪邑侯招同傅韶加集署斋》二首:草亭雪压万条冰,一片光明是玉灯。不及使君心照远,逃亡屋遍几千里。

    官厨如洗食无鱼,椽烛高烧话夜初。风雪几村闻盗发,论文还及救荒书。

    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逃亡"现象的严重,以及农民被迫起义的频繁。不过,吴国对毕竟是一个官僚地主,虽然流露了对农民的一定同情,但却主张通过"救荒"的措施来缓和矛盾,竭力反对农民"闹事"甚或武力反抗。

    他写有《救荒末议》十二条,认为当此荒年,民众无食,少者逃亡,老者等死,"民饥"就有可能触发"盗起",因而劝说商贾及有力之家,"多借籴本,庶补饥民万一"。同时主张"严禁夜行"、"严申夜巡"、"禁抢夺并造讹言",认为"抢夺,即小盗也。小盗者,大盗之渐也。严治抢夺,则小盗绝。严治小盗,则大盗消。涓涓江河,乌得以小慈滋大忍哉。至讹言动,早立法以定人心,又禁盗之先着也。"康熙己酉八年(1669 年),他路过山东郯城,听当地父老谈起明正德年间县尉康济民曾经剿袭刘六、刘七起义队伍的历史,颇有感慨地写下《过郯城吊康尉济民》一首长诗:蕞尔郯城县,旧是郯子国。何代频荒残,萧然无起色。为忆康县尉,曾官明正德。时值刘六七,猖獗号蓟贼。一日攻城下,城小且破缺。守将弃城逃,尉独愤忠臆。抱鼓厉众心,大声激群匹。植木为垣堵,发门为雉壁。精锐率百人,劫贼伏城侧。贼营大扰乱,斩获不胜诘。杀贼贼转怒,卷土焚掠炽。轰天发一炮,乃毙其渠白。

    诸贼相骇顾,捧金求君释。大骂不受金,跃马直追北。贼遂截缰去,我师无一折。贼平功不录,位卑自无力。诸生鸣奇冤,空劳上书笔。

    我来古城下,凭吊增于邑。故老说前事,精魂鬼雄泣。长吟一搔首,悲风动荆棘。我为太史官,特书励臣职。不为香火情,招魂滋惨恻。

    由此诗看来,他对武力反抗封建统治和剥削的农民起义,是抱着敌视的态度的,充分表露了他的维护封建地主阶级利益的立场。也正由于他的封建地主阶级意识十分强烈,致使他在《救荒末议》中虽然也谴责了"商人唯利是图"的剥削本质,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从敌视资本主义萌芽势力的立场出发的,例如他就曾强烈地反对开矿,认为"矿利无一而矿害有百",并上书县令、制台,"俱蒙许可,已张示严禁"(《复蓝父母禁开矿书》)。

    吴国对还是一个孝悌"君子"。在他主持福建乡试时,即以"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论"(《清秘述闻》卷二)为题考试士子。他自己也颇能身体力行。据《吴国对墓志铭》云:"君性笃孝,时时语其先人,辄呜咽下泣。"而当其弟国龙先他而亡时,他曾极其伤感地对陈廷敬说:"吾弟之亡,吾盖不能委顺焉,吾亦无意于斯世矣。"在其诗作中,也保存一些追悼、祭奠先人的诗作,如《同弟国龙谒石狮塘先人墓》"年年兄弟拜田来,踏得秋鞋染古荄";《入石狮塘》"那堪初侍翻长痛,大外何如泪欲寻"等,都为祭奠其父吴沛而作。总之,吴国对主张从培养人才以改良朝政、同情灾民、反对农民"闹事"、贱视商人、重视孝悌等思想言行,对吴敬梓是产生一些影响的。

    全椒吴氏与东林党、复社诸君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深浅不同的交往。为吴沛《西墅草堂集》作序的姜日广就在天启七年(1622 年)夏,被魏忠贤"党以""东林"而"削其籍"(《明史·姜曰广传》)。吴国对与复社成员更有直接来往。据杜登春《社事始末》记载:壬辰(顺治九年、公元1652 年)春仲奉檄选贡,??全椒之吴子玉随国对与余皆与焉。

    又记道:戊戌(顺治十五年,公元1658 年)当场屋大创后,主司与举子兢兢守法,单寒之士悉进,鼎甲三人一为琴川孙子,一为盐城孙子,一为全椒吴子,皆余同年拔贡,同盟中人。

    杜登春所说的琴川孙子,是指状元孙承恩,字扶桑,江南常熟人;盐城孙子,指榜眼孙一致,字止澜,盐城人;全椒吴子即指吴国对(见《清秘述闻)卷一)。

    吴国对交游颇广,与清初大诗人王渔洋、施闰章以及冒辟疆都有唱和。

    他与冒辟疆为顺治十一年(1654 年)甲午乙榜同年,康熙壬寅元年(1662年)曾去如皋水绘庵访问冒辟疆,并写有《王寅秋访辟疆年兄于水绘庵呈赠》诗四首,录其之四如下:二十年前事,与君同苦辛(余与辟疆同列甲午乙榜),难忘尚落魄,无恙作高人。玉树成诸子,卿云供老亲。自惭多病客,碌碌听风尘。

    他还写有和施闺章、邹祇谟"长歌"的"短偈",同上面四诗同被冒辟疆辑入《同人集》卷六,其"短偈"如下:朴巢居士先世有洗钵池,足用放生,后乃有变。尚白(施闺章)、訏士(邹祗谟)两君子为长歌纪其事,更属余作。日以病通疏笔砚,勉拈短偈,果能博众怒为喜乎?

    四十年前,人鱼俱乐;四十年后,鱼苦人觉。巢民悲忍,泪如水落。悲忍奈何,何如转却。鱼转江湖,水转川壑。无些子事,是名解脱。

    从这诗、偈中,不难发现吴国对与冒辟疆等文士交谊颇深,不时游从。

    吴国对与诗人王渔洋也有往还,两人同为顺治十五年(1658 年)戊戌甲科同年,他们的相识过程十分有趣,王渔洋曾自述其事:余以顺治乙未举礼部,戊戍始赴廷对。一日期集礼部,新郎君皆在,全椒吴玉随(国对)大呼入曰:"此中何者为济南王郎乎?"众愕然。余方跂脚榻上,笑曰:"君自辨之。"吴直前捉余臂曰:"此即是也。"众为一笑。

    --《带经堂诗话》卷八王渔洋虽然认为国对"诗来人格,而颇有胜情",但仍与之时相唱和。在《香祖笔记》卷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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