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吴敬梓的思想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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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吴敬梓的思想局限 (第1/3页)

    传主吴敬梓是一个生活在封建社会晚期、出身于官僚地主阶级家庭的作家,自幼接受了儒家正统思想的教育,又极为崇仰魏晋六朝的社会风尚和文学创作,先后还受到时代先进思潮以及自然科学的影响和薰染,更由于家道中落、仕途坎坷,逐步从世家大族走向市井下层,随着生活条件和社会关系的改变,他的思想也逐步有所发展,在他的世界观中逐步滋长了进步的因素。对于他的进步思想以及在这种思想指导下进行的文艺创作,在上述有关各章节中已有所论及。但吴敬梓毕竟是封建时代出身于地主阶级的作家,在他的世界观中也自必留有封建意识的鲜明烙印,这也是不足为怪的。但每个作家的封建意识则有各自独特的表现,传主吴敬梓的封建思想的具体特性又是什么呢?这就是他的门阀意识。这种门阀意识在他的创作中(无论是抒情的还是叙事的)都有明显的表露,也是他的作品产生局限的重要原因。

    门阀制度是随着封建制度的产生而出现、并为巩固封建等级制度服务的。《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序》说:"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德立宗庙定社稷者曰勋,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积日曰阅。"当然,此处仅就立功者本人而言,至后世则扩大为始封者以其积功所得的高官厚爵的遗泽所庇荫的家族后人,以致一些仕宦子弟每以郡望门第自诩。尽管门阀制度随着历史的推移已逐步陵替,但一些高门显宦子弟的门阀意识并没有随之消失。正如钱大昕所说:自魏晋以门第取士,单寒之家,屏弃弗齿,而士大夫始以郡望自矜。唐宋重进士科,士皆投牒就试,无流品之分。??士既贵显,多寄居他乡,不知有郡望者,盖五六百年矣。惟民间嫁娶名帖,偶一用之。言王必琅琊,言李必陇西,言张必清河,言刘必彭城,言周必汝南,言顾必武陵,言朱必沛国。其所祖何人,迁徙何自,概置弗问,此习俗之可笑者也。

    --《十驾斋养新录》卷十二,"郡望"这正反映了社会意识落后于社会存在、门阀意识落后于门阀制度的现实情况。甚至在封建社会后期的明清之际,一些比较进步的思想家也并不能完全摆脱这种门阀意识的影响,例如顾炎武在《与卢某书》、《莱州任氏族谱序》、《裴村记》以及《日知录》卷十二"流品"等文中也流露了这种封建意识。因而传主在他的思想和创作中存在着门阀意识,也就不是不可理解的事了。传主吴敬梓的门阀意识最为强烈地表现在他对自己的出身显赫、门第高贵的陶醉,以及对先人的功名仕宦和道德文章的赞美。

    旧时代的文人为了抬高自己的氏族门第,总要在历史上找出自己的显赫远祖来。传主也不能免俗,自称为泰伯、仲雍的后人,并津津乐道。这也和屈原、司马谈、班固一样,只是述祖德之清芬而已,其中自然潜伏着程度不同的门阀意识。

    在《移家赋》中,传主首先极力铺陈宣扬先人的仕宦功绩和道德文章。

    远祖吴聪在"永乐时从龙"有功,授官正五品骁骑卫。吴敬梓对此极力铺扬说"赐千户之实封,邑**而剖符"。吴聪之后,因无子弟再立新功,自然失袭,以致吴凤"自**迁全椒"务农,成为《儒林外史》中胡屠夫所说的"平头百姓"。凤子谦,曾自学成医,吴敬梓随即赞扬说"僦贷季以为师","治青囊而业医"。吴谦行医之后,家道渐丰,乃命其子吴沛专攻儒业,多次应举,但"七战皆北",最后乃以乡里私塾先生告终,吴敬梓又说他"乃守先而待后,开讲堂而雒诵,历阳百里,诸生游从"。从吴凤至吴沛,由务农、行医而教书,没有仕宦之人,吴敬梓自然也无法铺扬他们的政绩。由于吴沛教子有方,并以自己的失败教训告诫国鼎、国器、国缙、国对、国龙诸子,终于四人考中进士,国对且是探花。吴敬梓对此极为得意地说:"曾祖兄弟五人,四成进士。"并且,还对他们仕宦经历一一铺陈,赞美表彰。吴国鼎是中书舍人,接近"紫禁",因此说"伯则遨游薇省";吴国缙是江宁府学教授,坐冷衙门,所以说"叔则栖迟槐署"。"遨游"与"栖迟"显然有张扬与潜郁之分,这正暴露了吴敬梓热衷功名的庸俗一面。任给事中的吴国龙,则被说成是"季抗疏于乌台",似乎是个敢于风议朝政的言官,其实却是个出仕两朝的"贰臣",原为明崇侦朝的户部主事,降清后于康熙时任工部给事中。吴敬梓并不隐讳,反说他"受两朝之眷顾",感恩戴德之情溢于言表。至于亲曾祖国对,吴敬梓更是极尽铺扬美化之能事:"三殿胪传,九重语温;宫烛宵分,花砖月午",是写他考中探花;"张珊网于海隅",是写他曾任福建乡试主考;"悬藻鉴于畿辅",则指他提督顺天学政;"羡白首之词臣,久赤墀之记注",是写他由编修而升任侍读。总之,他的曾祖一辈,是他的家族鼎盛时期,因而也就成为吴敬梓追慕不已的一段家史,他曾加以总结性的描写:"五十年中,家门鼎盛。陆氏则机云同居,苏家则轼辙并进。子弟则人有凤毛,门巷则家夸马粪。绿野堂开,青云路近。宾客则轮毂朱丹,奴仆则绣镼妆靓。卮茜有千亩之荣,木奴有千头之庆。"此后,祖父吴旦以下,功名逐渐下降,虽然叔祖辈中有两个进士,但总不如曾祖辈显赫一时,因而吴敬梓也就不再大肆铺陈他们的功名仕宦。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表现出来。这就是赞扬其先人的道德文章。对"讲孝友于家庭,有代传之清节"的封建道德传统,传主颇为自诩。特别对于谦让孝悌等德行的赞扬更是不遗余力。既然他自称是泰伯、仲雍的后裔,泰伯曾"三以天下让","可谓至德也已矣"(《论语·泰伯》),所以在《移家赋》中对于始迁全椒的"转弟公",明明是失去千户爵的承袭资格,却美化为"让袭",以表彰其所谓"让德"。至于吴谦之所以"翻玉版之精切。研金匮之奥奇"(《移家赋)),则是因为其母病久,他"不忍听之庸医",乃"自习歧黄学,遂精针灸之术"(张其浚《全椒志·吴谦传》),学医乃是为了尽孝。至于传主的嗣父吴霖起更是孝子,母在则"六艺竞进以延年,五采戏前而色喜";母死则"肝干肺焦,形变骨立"(《移家赋》),孝行彰著。

    此外,对于文章传家,吴敬梓同样也是沾沾自喜地大加赞扬,说他的高祖吴沛"绍绝学于关闽,问心源于邹鲁"、"初奋发于制举,仍追逐于前贤",可见只是一个遵循孔孟程朱之道、沿着科举阶梯一心向上爬而未爬上去的秀才。至于探花公曾祖吴国对,则"常发愤而揣摩,遂遵循而得路",显然是依靠揣摩举业、遵循儒术而得官翰林侍读。传主还赞扬嗣父吴霖起极有学问,"网罗于千古,纵横于百代",其实只是一个"暮年黉舍,远在海滨"的教授八股举业的拔贡、江苏赣榆县学教谕。从这里可以看出吴敬梓极力赞扬的传家的"文章",其主要内容只是儒术和举业,并未涉及其先人的学术研究领域。其实,他的家庭有着治《诗》的传统,代有著述。虽然这并不能不受儒家思想的支配,但并不全同于完全力应科举考试的儒术。因此从传主所钦迟和追慕的具体内容来看,实际上只是自诩门第的思想意识的表露,并未能摆脱时俗的见解。如他的友人王又曾就曾赞叹地写道:"国初以来重科第,鼎盛最数全椒吴"(《丁辛老屋集》卷十二《书吴敏轩文木山房诗集后》),这倒十分切合传主的思想。

    传主经常以出身这样一个家庭而自负,说自己从小受到诗文的教育和熏陶,所谓"少有六甲之诵,长馀四海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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