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赋步屈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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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赋步屈原之后 (第1/3页)

    据《汉书·艺文志》载,贾谊有赋七篇。今存《吊屈原赋》、《鹏鸟赋》,均载《史记》和《汉书》本传,《惜誓》载《楚辞》,《旱云赋》及《虡赋》载《古文苑》。在现存的这五篇赋中,《虡赋》为残篇,《惜誓》和《旱云赋》有人疑其非贾谊所作,对于各种怀疑的理由,我在第二章中己作了分析,认为都站不住脚。因此,这五篇赋均可以作为分析贾谊文学成就的根据。

    (一)贾谊的骚体赋

    马积高先生在《赋史》中将赋的体制按其起源而分为三类:一类是由楚歌演变而来的骚体赋,一类是由诸子问答体和游士的说辞演变而来的文赋,一类是由《诗》三百篇演变而来的诗体赋。贾谊现存的赋作大部分属于骚体赋,也有文赋,而无单篇的诗体赋。下面,我拟对贾谊这几种体制的赋分别作一些分析。

    贾谊的《吊屈原赋》、《惜誓》、《旱云赋》、《虡赋》都是骚体赋,这说明他在赋的创作方法上是刻意模仿屈原的。我们知道,屈原的赋作就其句法而言,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以《离骚》为代表,基本上是两个六言句为一组,当然也有少数例外;一类以《九章》为代表,以四、五言句式为主,而杂以六、七言句。贾谊的《惜誓》、《旱云赋》、《虡赋》大体是两个六言句为一组,当然也有少数例外,如《旱云赋》有个别的七、八言和四言。但基本上可以说还是仿效《离骚》的句式。《吊屈原赋》正文句式仿效的则是《九章·怀沙》,即以四、五言句式为主。对于这一点,已经有人论及。如王季星在《贾谊和他的作品》(载《东北人大学报》1956 年第4 期)一文中说:"《吊屈原赋》在写作艺术上,值得特别注意的,是它的形式风格,和屈原赋《怀沙》很相似。"王氏认为,"这是因为《怀沙》是屈原的绝笔,感情最沉痛,贾谊在写这篇追吊文字时,很自然地首先注意到它。"感情最沉痛,固然是一条重要理由,但还有更深刻的原因,这就是《怀沙》和《吊屈原赋》一样,都包含着怀古之情。过去,朱熹释《怀沙》为"言怀抱沙石,以自沉也。"(《楚辞集注》)但也有人不同意这种看法,认为"怀沙"是怀念长沙。姜亮夫先生就是持这种观点的。他说:"'怀沙'过去有人说是'怀石',怀石而死,作为绝笔。这是不确的。从内容体会,上述的说法也欠妥。文中虽有许多愁思的话,但并不激烈,不过想去长沙看看而已。其原因是,楚始祖熊绎受封之地是长沙。回楚都既不可能,远游、求贤都不成了,唯一就是想回去看看祖先的坟墓。所以'九年不复'以后,便慢慢顺着沉水走,要到长沙去,所以'沙'应解为'长沙'。清代蒋骥就是这样讲的。既回不了郢都,就是死在祖先始封之地也是好的。"(《楚辞今绎讲录》,北京出版社1981 年版,第65 页)我觉得不能否认《怀沙》有怀古之情,即怀念祖先故地的感情。贾谊作《吊屈原赋》的时候,正在当长沙王太傅,其所处之地正是当年屈原所怀念之地,而两人又均遭君王疏斥之忧,所以其写作风格和形式仿效屈原的《怀沙》,也就是很自然的了。因此,不仅两赋的句法形式比较一致,而且其思想感情也是息息相通的,即都是对现实社会中那种是非颠倒、黑白不辨的现象愤愤不平。例如《怀沙》言:"玄文处幽兮,朦瞍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替以为无明。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鸟在笯兮,鸡骛翔舞。"《吊屈原赋》则曰"鸾凤伏窜兮,鸱枭翱翔。阘茸尊显兮,谗谈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谓随、夷为溷(一作贪)兮,谓跖、为廉;莫邪为钝兮,铅刀为铦。"这两段赋用的例子有的相同,有的不同,但其共同特点都是通过强烈的、生动的形象对比,抨击他们所面临之"浊世"。过去有的论者根据屈原和贾谊在如何对待祖国的问题上讲过一些不同的话,因而断定两人的处世观不同,甚至认为贾谊不了解屈原的心。的确,屈原十分强调"重仁袭义",满怀爱国之情,却忠而被谤,他"欲依楚国以居,则为小人之所侧目;欲出奔他国,非无所往也,特忠臣有死无贰,故不忍往。进退两难,苑结曲念"(王夫之:《楚辞通释·惜诵》),所以最后只好"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史记·屈原列传》)。贾谊在《吊屈原赋》中对屈原的遭遇充满了同情,他在分析屈原之所以"独离此咎"之"故"时,的确也说过与其不善于处世有关的话:"已矣,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淴深潜以自珍;偭■獭以隐处兮,夫岂从虾与蛭螾?所贵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骐骥可得系而羁兮,岂云异夫犬羊?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凤皇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征兮,遥曾击而去之。彼寻常之汙渎兮,岂能容夫吞舟之巨鱼!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缕蚁。"贾谊这段话有"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的意思。他认为屈原处在战国纷争的时代,本来可以"历九州而相其君",但他却要执着地依恋楚国,结果象"横江湖"的鳣鲸一样被蝼蚁所制也就是必然的了。贾谊在《惜誓》中也表述过类似的看法:"非重躯以虑难兮,惜伤身之无功。已矣哉!独不见夫鸾凤之高翔兮,乃集太皇之野;循四极而回周兮,见盛德而后下。彼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骐麟可得羁而系兮,又何以异乎犬羊?"对于贾谊的这些看法,工夫之是这样分析的:"且吾(指贾谊--引者)所为惜屈子,而欲其远引者,非畏祸难而偷生也。梅比(指梅伯、比干--引者)死而殷亡,屈子沉而楚灭,无救于国,徒陨其躯,亦何益邪!??圣人远屈伸以利用,无道则隐。屈子远游之志不终,自投于渊,无救于楚,徒以轻生,谊所为致惜也。其哀屈子至矣,其为屈子谋周矣,然以为知屈子则未也。"(《楚辞通释·惜誓》)我认为王夫之说贾谊"哀屈子至矣"是对的,但说他"知屈子则未也"却与事实不符。

    因为尽管贾谊"为屈子谋周矣"之"谋"。带有某些道家遁世的色彩,即所谓"所贵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但他并不是完全主张遁世,因为其"历九州而相其君"的主张仍是人世的。如果综合其"自藏"与"相君"这两个方面的说法,便可发现它与儒家所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并无本质区别。在某种意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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