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异闻录 鹫山宗渡 撰

    张郃异闻录 鹫山宗渡 撰 (第2/3页)

马懿各自作为魏军在中央、荆州、关中的最高层领导,关系比较微妙,曹真为诸曹夏侯代表、司马懿为曹丕托孤重臣,通常张郃处于这两人的领导之下。明帝时代,曹真后督关中诸军,司马懿督荆豫诸军,分别应对蜀、吴方面的战事,这可以说是一种结构上的平衡。而这一平衡时期,张郃显然是魏军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一但关中、江汉的有军事行动,张郃部便要奉魏帝之命从一区赶往另一区。在来回奔移与大小作战中,已至黄昏之年的张郃军事上的成就越来越引人注目。

    蜀汉建兴六年,诸葛亮首出祁山。

    《三国志·诸葛亮传》“六年春,扬声由斜谷道取郿,使赵云、邓芝为疑军,据箕谷,魏大将军曹真举众拒之。亮身率诸军攻祁山,戎陈整齐,赏罚肃而号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应亮,关中响震。”

    《三国志·曹真传》:“诸葛亮围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应亮。帝遣真督诸军军郿,遣张郃击亮将马谡,大破之。

    《三国志·张郃传》:“诸葛亮出祁山。加郃位特进,遣督诸军,拒亮将马谡於街亭。”

    由《亮传》与《曹真传》可以肯定的是此战为箕谷、祁山两线作战,作战的先后,《曹真传》:“帝遣真督诸军军郿,遣张郃击亮将马谡”,看似行文有势,然实际上较为含糊,既军郿又何以要击马谡?“遣真督诸军,遣张郃---”这样给人映象似乎对抗蜀军的主力是曹真,张郃所部也为曹真督下,《郃传》:“加郃位特进,遣督诸军”这里却是张郃督诸军,二人职责似有所冲突(注5)。

    而《诸葛亮传》的逻辑则交待得较为清楚,因为扬声取郿,赵云据箕谷,曹真举众拒之,所以才会有《真传》中的“军郿”。雍凉为曹魏所并有年,天水三郡何以骤然响应诸葛亮?也可由《亮传》知其真正原因:曹真的所率的魏军主力已在箕谷被赵云邓芝牵制住,蜀军主力声东击西的转击祁山,顿时无援的天水三郡为情势所迫才不得不叛变魏国(注6)。由此,可以说是曹真军事上的判断失策造成了关中空前的危机。

    对于张郃的出战,《亮传》随后交待得更加清楚:“魏明帝西镇长安,命张郃拒亮,亮使马谡督诸军在前,与郃战于街亭。”关中的剧变,使得魏明帝不安之下移驾西镇长安,此前曹真的关中诸军已无法调动,面对诸葛亮从祁山方向而来的主力,魏明帝派出的领军将领,实际上是张郃。

    “加郃位特进”,〈宋书·百官志〉:“特进,前汉世所置,前后二汉及魏、晋以为加官,从本官车服,无吏卒。晋惠帝元康中定位令在诸公下,骠骑将军上。”东晋制:“特进,骠骑,车骑,卫将军,诸大将军,诸持节都督。右第二品。”综上来看,“特进”在曹魏也应是与“骠车卫”近级的高位,然而,这是临时的加官。张郃行伍起家,根据《三国志》本传的记载来看,此时为左将军、鄚侯,这在曹魏政权下已是外姓将领的极至了,毕竟张郃既非诸曹夏侯嫡系,又非诸帝身边近臣,即使此后再有功,也被当权者想办法把功劳转移给了亲信嫡系。所以终文帝一世与明帝初年,虽张郃数战有功,却未得升进。然而此时明帝的大将,曹真被牵制、司马懿在荆州,能用的就只剩张郃。而一但战败,明帝自身所在的长安便将暴露在蜀军面前,此时明帝也是抱着搏一把的心态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张郃身上,“特进”就是在这关键时刻对张郃的破例提升。

    街亭之战,成为三国的经典战例之一,而马谡由此战成为后人的笑柄。《三国志·马谡》:“亮违众拔谡,统大众在前,与魏将张郃战于街亭,为郃所破,士卒离散。”后人多以此战笑马谡不知兵,然而却很少看到,马谡面对的,是知兵善变的张郃。

    史称马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这样的智商,断不是随便犯低级错误的人,街亭之事,《诸葛亮传》:“谡魏亮节度,举动失宜,大为郃所破”,诸葛亮自贬三等疏对于街亭之败的陈述为“不能训明章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何以为“举动失宜”,?《张郃传》“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郃绝其汲道,击,大破之。”在《王平传》有:“谡舍水上山,举错烦扰,平连规谏谡,谡不能用,大败于街亭。”马谡的“舍水上山,举错烦扰”正违了军法,所以诸葛亮便有“不能训明章法之言”。在优势情况下,统领大军对敌却不敢踞城硬战,试图上山踞险,举错烦扰,无不表明,一向“好论军计”的马谡“临事而惧”了,一惧之下,便失去理智,罔顾军法,这正应了刘备“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之言,马谡之失,不在于才智,而在于器量,令他所恐惧失常的,是张郃的威名。

    而此战中的张郃,的确是与他一直的威名相符,轻松的利用马谡的破绽将其全军击败。在不利情势下冷静应变,最终抓住对方破绽将之击破,使得己方的不利得以全面扭转,这看似平凡实际上却又是难为之事吧。此役之后,诸葛亮费尽心思所造成的大好形势顿时全部丧失,不得不退回汉中。诸葛亮出祁山最成功的一次,却以张郃的完胜而收场。而张郃随后又拔军讨平了叛魏应蜀的南安、安定、天水三郡。

    街亭一战,实际上是张郃以孤军击败蜀军的主力,这样的结果令魏明帝也为之感动,《郃传》:“诏曰:‘贼亮以巴蜀之众,当虓虎之师。将军被坚执锐,所向克定,朕甚嘉之。益邑千户,并前四千三百户。’”壮语之下,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吧。

    街亭之战后,张郃应是协助曹真统领关中诸军。当年冬,张郃督关中诸军至荆州伐吴(注7)。诸葛亮利用关中空虚之机复出攻陈仓,“帝驿马召郃到京都。帝自幸河南城,置酒送郃,南北军士三万及分遣武卫、虎贲使卫郃。”作为外姓将领,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这在曹魏建国以来绝对是未有之事。由此可以看到魏明帝对张郃的信重。而之后的事实,也验证了张郃熟知兵机:“因问郃‘迟将军到,亮得无已得陈仓乎!’郃知县军无谷,不能久攻,对曰:‘比臣未到,亮已走矣;屈指计亮粮不至十日。’"这就是传说中的料敌千里之外吧。尽管张郃已料到了陈仓之战的结果,为使明帝安心,他还是晨夜进军,“郃晨夜进至南郑,亮退。”

    陈仓围解,张郃被招还京都,“拜征西车骑将军”。仅次于大司马曹真与大将军司马懿。这个名号应该是夹杂了种种含义的,“车骑”是由左将军的提升,这本是一直以来行伍出身的外姓将领在曹魏政权下从不曾达到的高度,而“征西”既是一个军号,又隐含了对张郃长期以来在西线诸战特别是街亭之战中立下功绩的感念。这几种复杂的感情夹杂在一起,便产生了“征西车骑”这样一个前所未有又威武无比的军号。在曾经共同奋战的同辈人逝去后这么多年,张郃才达到他的最高点。

    木门道

    黄初五年,诸葛亮复出祁山,大司马曹真病死,明帝使司马懿西屯长安(注8)。此时张郃以征西车骑将军受司马懿节制。品级本是相差不远,又皆是知机善多谋,张郃不可避免的与司马懿发生了摩擦,而且还不止一次。

    最初的部署,《汉晋春秋》:“宣王使要(费)曜、(戴)陵留精兵四千守上邽,余众悉出,西救祁山。”《晋书·帝纪第一》:“张郃欲分军往雍、郿为后镇,帝曰:“料前军独能当之者,将军言是也。若不能当,而分为前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禽也。”遂进军隃麋”(注9)。

    这里的分岐,是司马懿欲以主力救祁山,而张郃建议多留兵后镇以防诸葛亮来袭。

    其结果是《汉晋春秋》:“亮分兵留攻,自逆宣王于上邽,郭淮、费曜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其麦,与宣王遇于上邽之东,敛兵依险,军不得交,亮引得还。”

    《晋书·帝纪第一》:“亮闻大军且至,乃自帅众将芟上邽之麦。诸将皆惧,帝曰:“亮虑多决少,必安营自固,然后芟麦。吾得二日兼行足矣。”于是卷甲晨夜赴之。亮望尘而遁。”

    两种记载的结果大不相同,但也都提到的是,诸葛亮分兵袭了上邽。这正是张郃先前欲分兵防备的,而司马懿的恐前军不能当之虑则多余了。在这里,司马懿初次主持对蜀作战,所求的只是不丧师,而以张郃的丰富战斗经验,他的主张则是制敌之策,两者的处发点都是慎重,而明显在这样的战争中张郃更务实一点。

    另外,从细节上来看《晋书》的这一段记载有许多疑点,司马即然在上邽留兵,不击败守军又何以芟麦,显然,《晋书》缺失的是守军被击败的相关记载,在《汉晋春秋》却便提到了诸葛亮破费曜等之事,从当时的双方主力奔袭的方位形势来看,应是事实。所谓的:“必安营自固,然后芟麦。”也只是《晋书》的一面之辞,并不符合突袭作战的常理。而更现实的一点是:魏军刚奔救祁山,马上又赶返上邽,这样高强度的来回奔返,其疲劳可以想象,而作战力更是令人怀疑。诸葛亮“自逆宣王于上邽”,也是想在魏军疲惫的状态下占点便宜,更不可能“望尘而遁”。还是“敛兵依险,军不得交,亮引得还”更合理一点。这样的交手算下来,其结果是魏军既损守军又被割麦,还来回奔返,吃了不小的亏,另一方面要说的是,蜀军在这激烈攻防转换时间里,也不可能大规模收割上邽之麦。

    诸葛亮退走,司马懿又追至卤城,此时张郃与他发生第二次分岐。“张郃曰;‘彼远来逆我,请战不得,谓我利在不战,欲以长计制之也。且祁山知大军以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于此,分为奇兵,示出其后,不宜进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悬军食少,亦行去矣。’宣王不从,故寻亮。”事在《汉晋春秋》。

    由此也可看出魏军先前奔返上邽之时,祁山附近尚在蜀军围攻之中,魏方之前的奔袭尽管没有产生任何积极战果,但仍有一定的主动,另一方面,蜀军出兵以来,并未有重大损失,在祁山一线还保留着相当的实力,《晋书·帝纪第一》:“亮屯卤城,据南北二山,断水为重围”,由此可见蜀军还占据了一定地利,魏军与之正面冲突未必能占到便宜,在此情况下张郃之策有正有奇,不给蜀方以空隙,也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可谓万全,而司马懿对张郃的理智意见“不从,故寻亮”这样的态度看来有点歇斯底里。也有可能是司马懿不想蜀军粮尽退走,而急于进行主力决战,以在他的第一次对蜀作战中建功。

    《汉晋春秋》:“五月辛巳,(懿)乃使张郃攻无当监(注10)何平于南围,自案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高翔、吴班赴拒,大破之,获甲首三千级,玄铠五千领,角驽三千一百张,宣王还保营。”《晋书·帝纪第一》:“帝攻拔其围,亮宵遁。”二书又是大相泾亭。

    《晋书》为司马懿表功的意图是很明显的,这就大大降了其真实性。真实情况,在《三国志·魏书》诸传不见其详,然则在《蜀书·王平传》里便提到了:“九年,亮围祁山,平别守南围。魏大将军司马宣王攻亮,张郃攻平,平坚守不动,郃不能克。”此段与《汉晋春秋》相符,而无当监何平,便是这里的王平(注11)。所以《汉晋春秋》此事的真实性是很高的。

    这里“平坚守不动,郃不能克。”故有其原因,《王平传》:“丞相亮既诛马谡及将军张休、李盛,夺将军黄袭等兵,平特见崇显,加拜参军,统五部兼当营事。”那么此时王平所领便至少有原五将之兵,加以坚守重围,即使巧变如张郃,也无计可施,“郃不能克”,但也表明不是军败,所以“亮使魏延、高翔、吴班赴拒,大破之”所击破的应是司马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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