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白虎堂上铸大错 红灯影下宵小灭

    十 白虎堂上铸大错 红灯影下宵小灭 (第2/3页)

   那瘦高汉子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阴森森地扫了满厅人众一眼,忽地一转身跳到椅上,“铮”地一声拔出了腰间那根短柄狼牙棒,哑哑冷笑两声,说道:“众位,咱们今日着了那白莲教盗贼的道儿!请在座乡邻耆宿互相辨认,有那行迹可疑的陌生人,立刻指出!”

    一席话惊得满厅众人鸦飞鹊乱,大家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仿佛处处藏着那杀人的草寇,瞪着瞪着,一起煌惧万分地滴溜溜乱转起来。

    人丛中走出一个须发皓白的老乡绅,朝那瘦长汉子拱一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是何来历!”

    那长汉哑哑一笑,指着脱脱乌孙点点头,昂然而不作答。

    脱脱乌孙忙道:“这位便是海州参将、大名鼎鼎的董大鹏董将爷,威镇淮、泗的‘三界无常’!”

    众人一听,那官名倒不吓人,可那诨号却叫人寒森森脊梁发冷,再瞧一眼他那碜人可怖的形象,满厅人众都不觉毛骨悚然。

    倒是那老乡绅仗着老气横秋、见多识广,忍着怯意,又问道:“原来是参将大人,失敬,失敬。小老儿倒有一事不解,今日明明是牛二哥大喜之期,娶一个民家小女,又与白莲教何涉呢?”

    董大鹏叱道:“兀那老儿,真是一段呆木头!这武林中的事儿你只怕还摸不着边儿哩!”

    说着,他那鱼眼般的两只白瞳仁倏地一翻,双肩一耸,“唰拉”一声扯开外罩的长衫,立时露出穿在里面的一袭团龙官服和乌黑锃亮的鱼鳞重铠,腰间的勒甲绦上倒悬着一根纯钢打就的短柄狼牙棒。他一把挥开那不识趣的老乡绅,敞开枭鸟般的嗓子,哑哑说道:“诸位同仁父老!你们哪里晓得,如今世道大坏,民心思乱,俺这淮泗一带近来叛民蜂起,不仅张士诚聚众造反于盐城,就连那隐迹多时的大魔头刘福通也流窜到了高邮湖一线,徐、宿、淮、泗四州十余县已成盗贼渊薮!”

    那老迈颟顸的乡绅心中不忿,又冷冷地回了一句:“朝廷邸报不是早已言之凿凿;宿迁一战,红巾军数千男女贼党全军尽覆,无一漏网,大魔头刘福通早已束手就擒,剖腹剜心,祭献太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刘福通呢?”

    一句话噎得董大鹏呐呐半晌,方才说道:“不错,宿迁一战,刘福通束手被擒,不过,这狡猾的盗魁竟从天罗地网中逃脱,近日早又躲在一处极秘密的地方,招兵买马、积草屯粮,每日里四出杀人越货,近者维扬、泰州,远者盱眙、**,无日不闻警报,就在两日之前,兴化、东台两县便有三四个富豪乡宦被他们捉去,押到荒山野岭,就这样咔嚓一刀——”说到此,他便以掌作刀,“嘭”地一声劈在那老乡绅颈窝之上,直疼得那老疙瘩“哇哇”怪叫,半晌直不起腰来。董大鹏一双眼骨碌碌扫过满厅官绅,哑哑冷笑道:“诸位,眼下是什么局面,你们却蒙在鼓里!睁眼瞧瞧:死亡的秃鹰正在你们头上盘旋,暗夜之中,随时都会有叛党的钢刀架上诸位的头颈,然而,你们却还在悠哉游哉,安享富贵,真正的忘乎所以,不知死活!”

    也不知是董大鹏那哑哑的怪声使人发怵,抑或是体会到了大难临头的恐惧,满厅官绅一个个瞠目结舌,噤若寒蝉。只有董大鹏那鸱鸮般的怪声在不停回响:

    “诸位诸位!俺董大鹏不才,也曾闯荡江湖,浴血沙场,剿灭过几支草贼叛党,降服过四五个元凶巨悫,为朝廷立下小小功劳,官拜六品参将,谬得个‘三界无常’的雅号,今日到此,乃是身负一桩极秘密的公干!”

    他“噌登、噌登”地踱了两步,续道:“数年之前,俺曾俘得一个女贼,谁知一时疏忽,竟被红巾叛匪乘乱劫走。区区一个娘儿们倒不可惜,可惜的是,让她带走了一桩绝世大秘!这桩大秘的确是非同小可,那上面关系着数以百万计的泼天大一笔财富!”

    一句话不打紧,当时逗起了满厅官绅的兴头,什么死亡秃鹰、叛党钢刀早已置诸脑后,一个个咋舌伸颈,仿佛立刻便有金山降到阶前。

    东台县令脱脱乌孙秃着个肥脑袋,讪讪问道:“董大人,那桩大秘密,现在何处?”

    董大鹏哑哑一笑:“怎么,连俺‘三界无常’都几次失手,你这头蠢驴还想染指么?”

    脱脱乌孙讨了个没趣,唯唯而退。

    董大鹏扬颔说道:“诸位,尽管这桩大秘时隐时现,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却也被俺查到线索!”说着,他“刷”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头,晃了一晃,续道:“这便是俺的眼线从兴化白驹场送来的消息:那伙草寇拆解不开秘密,已然派人进了东台县境,俺今日可要建一桩大大的功劳哩!”

    话音未落,只见两个侍卫一人提着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走上厅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两个捆得粽子似的女人,嘴里塞着汗巾,手脚倒缚在脊背上,身上只剩下薄薄的绸衣内裙,半夜冻饿,早已昏死过去。

    人丛中有人惊叫:“哦哟,鲍三娘,韩二姐!这两个骗吃喝坑人的长舌妇,如何这般模样!”

    董大鹏一挥手,叫人将鲍三娘、韩二姐提了下去,然后说道:“看见了吧,这两个女人被缚,说明江洋大盗早已在这牛二府中卧底,少刻,此地便要变成血肉横飞的战场了!”

    一句话末了,满厅里一阵嘈嚷,霎时狼奔犬突,呼爷叫娘,乱过之后,偌大一个庭院里立时变得空荡荡。

    董大鹏一把拽起吓得躲到案几下的脱脱乌孙道:“脱脱乌孙大人,此刻便是你立功的时候,快快吩咐兵丁,挨房挨院搜捉,有俺董大鹏在此,休教走了一个草寇!”

    说毕,他踅入后厅,只见鲍三娘、韩二姐兀自捆在地上,昏迷不醒。

    董大鹏喝声:“快松绑,把她们浇醒。”

    两个侍卫忙解开两人的绑缚,一桶凉水劈面泼在她们头脸上,两个女人呻唤一声,一边揉着捆麻了的手臂,一边睁开眼睛,一见面前站着个鬼魅样的长汉,不禁索索直抖,磕头如捣蒜:“无常大爹饶命,小女子两个为骗人吃喝,坑害了不少少妇闺女,往后再也不敢了!无常大爹饶命哪!”

    董大鹏一声暴喝:“什么无常大爹,马面大叔?俺是朝廷参将。快说,是何人将你们绑住扔进草垛的!”

    鲍三娘到底胆大一些,抖抖地说道:“太爷,夜黑昏暗,小女子瞧不清楚,只看见是三个女子,头裹红巾,腰系短裙,打绑腿,拿长剑,那身手煞是惊人!眼没见,小女子二人便被塞了口缚了臂,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哩!”

    董大鹏一凛:这些白莲教盗匪好大胆,竟派女子前来卧底!他耸身而起,一脚踢倒兀自磕头的两个女人,大踏步奔出后厅,厉声嚷道:“满城搜捉,这一回,定要将那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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