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眼流血泪的刀鱼
第100章 眼流血泪的刀鱼 (第3/3页)
尘世的癫痫阴冷！
我缓步行至城北的太平湖旁，
那里正对城中老母的旧住地观音庵，
我想在羁留人世的最后一瞬，
回望儿时老屋向母亲辞别远行。
我远行并不孤单且人数甚众，
浦江边的傅雷旧晋地的赵树理，
他们均是文苑硬直的柏树松林，
却被文革骤起的墨浪击断噬沉！
读者的心河流过老翁低默的锤音，
浩劫墨潮退去凝望老翁悬挂的遗像，
当年他受辱被逼投湖自尽火化，
造反者讥是牛鬼神蛇骨灰丢弃无存，
追悼会上老翁的骨灰盒竟是空的，
仅放入老翁身前使用的笔和眼镜！
读者心绪万般悲楚仰颈望天旻，
似见老翁足踏一缕茶韵慢慢移近，
隐隐嗅到老翁生前喜吸的茉莉花，
发出新一轮洁白而渺远的幽馨！
12、 8、26
六《日瓦戈医生》
——帕斯捷尔纳克在前苏联被挞伐（6）
舒翁茉莉花的幽馨随风向北飘去，
读者神追幽馨来到了俄罗斯的雪岭，
只见岭下铺开茫茫无边的白桦林，
桦林深处浮晃一个夜鹰大小的人影，
人影顶着利刃似的白毛风艰难前行，
一步步丈量着斯大林专制烟斗的直径。
时光沉沉那人跋涉过漫长的年辰，
口鼻喷出大团的热气眉尖挂满霜粉，
一寸一寸移近读者困惑已久的双睛。
读者通过翻译家认出这名雪地夜鹰，
他叫帕斯捷尔纳克是前苏联的著书人，
1914年绘出《云雾中的双子星座》的诗文，
1920年代后拉普的棘针刺肿他的喉咙，
他难以发出自主诚实锥写现实的文音，
只得去译哈姆雷特、浮士德、李尔王，
以度过莫斯科寒冷飘雪的漫长严冬。
时光寂寂他的心被专制的冰水泡浸，
极权政客笞得他周身打起千百个寒噤。
是做胆怯谄眉浑浑噩噩的渺小懦夫，
让灵魂在虚假的白日一缕缕冻枯变灰；
还是当沉毅坚挺清清醒醒的直脊男人，
让眼睛在真实的黑夜溅出一簇簇火星？
他痛苦思索用力推开禁闭的铁窗，
只见一只俄罗斯雪鹰呼地蹿出白桦林，
口中嘎啊嘎啊怒吼射上寒冷的天穹，
逆着凛冽朔风伸开苍劲阔大的翅膀，
铁喙悬吊冻僵的原野一圈圈盘旋叫鸣。
他从雪鹰的高翔叫鸣声中
看见了托尔斯泰和普希金无畏的姿影，
那是沙皇专制铁锤击不倒的峰轮，
正直的俄罗斯人追寻进步自由的精魂！
帕斯捷尔纳克觉得胸间袭入一团暖焰，
蓦地心神一振全身热辣辣地发烫，
脉管里冻僵的血液哗哗流向臂膀，
冲向尖指发出震荡耳鼓的音浪，
我要出去我要呼喊我要鸣唱！
于是帕斯捷尔纳克转过腰身
伏向案台咬破指棒，
让从心间流出带100度体温的血液，
一滴一滴刺向冻僵的稿纸和
前苏联阴冷的天空。
整整八年过去，
他刺写出一部《日瓦戈医生》，
《新世界》审文官却向他恶泼一盆冷冰，
谴责他仇恨SH主义灰视十月革命，
他劳累憔悴的面容渗出苍岩般的悲凉，
默将洇透心血的书稿转与意国出版商。
远方北大西洋敲响1958年的钟声，
从诺贝尔的故乡传来书稿获奖的电音，
他起初感激、激动、光荣继尔羞愧、惶恐，
因前苏联政客的怒嚣洞穿了他的屋顶，
一群御笔驱使的文犬对他诬吠连声，
咒骂他玷污了作家起码的荣誉和良心，
前苏联作协开除他的会籍正义凛凛；
高尔基文学院乳臭香天的一拨学生，
狼崽般卷至他门前猛掷石块击毁门窗，
齐吐年青幼稚而又十分暴厉的贺音；
官方塔斯社受权向世界庄严威胁声明，
甩一捧领奖不追究的报纸包的牛粪；
他的人身安全频受专制墨浪的毒啃，
逼使他手足难措语言矛盾拒领诺奖。
他心境苍凉似坠入8世纪封建领主的狱洞，
周身被一重重冰刃霜剑缚刺噬痛，
两载后孤独地病逝在城郊的作家村。
时光老翁悠悠然在人世的草地蹀躞，
三十年漫长的岁月被浪齿一寸寸挫钝，
他这位前苏联苍老蒙冤的文学弃童，
才被俄罗斯母亲悲悯地重新纳入怀襟，
恢复了名誉文稿一字一字向世人铅印，
日瓦戈医生终于走进桦树返青的现世光荫，
此时他的坟前已蚱蜢跳蹦墓草森森！
读者揉一揉双睛遥望前方的雪岭，
桦树林里艰难跋涉的人影已经远行，
唯见一只俄罗斯的文鹰在云天鸣唤，
终于回来了，《日瓦戈医生》，晨安！
尾声
中外文学史的长河波激浪沉，
一部部经典象巨鲸向前刺行，
封建帝王专制的严酷文网，
现代政客极权的卑劣长绳，
均无法将巨鲸勒杀捆定，
因普通民众会持良心的剑柄，
暗中割破文网切断长绳，
使一度窒息的巨鲸得以偷吸空气，
探望天穹
驰向更远更阔的海洋！
2012、9、16
注：（1）曹雪芹，清朝乾隆时人，《红楼梦》一书作者，因文字忤帝意，书被禁，靠手抄本流传，生前悲凉，四十多岁即早逝。
（2）施耐庵，元末明初人，《水浒传》一书作者，因书内有鼓誉农民起义造反的言辞，明清两个专制王朝曾将此书禁毁。
（3）兰陵笑笑生，明后期万历年间人，《金瓶梅》一书作者，该书暴露批判了现实的腐朽黑暗，因有过度的淫秽描写，明清及之后为禁书，《红楼梦》在题材细节等描写方面明显受其影响。
（4）鲁迅，原名周树人，浙江绍兴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著名文学家，以被国民党查禁的杂文最为后世称誉。
五位青年作家，柔石、殷夫、胡也频、李伟森、冯铿（女），除诗人殷夫外，其余四人系小说家、中共党员，于1931年2月7日，在上海龙华寺被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秘密枪决。
（5）老舍，原名舒庆春，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著有长篇小说《骆驼祥子》、《四世同堂》、《正红旗下》（未完），剧本《龙须沟》、《茶馆》，被授于人民艺术家称号，1968年8月24日在文革浩劫中被逼投湖自尽。
（6）帕斯捷尔纳克，前苏联著名作家，因《日瓦戈医生》获1958年诺贝尔文学奖，身前深受当时专制政治的挞伐与迫害，1988年官方为其恢复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