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八 列傳第二十三

    卷九十八 列傳第二十三 (第2/3页)

年最少,為鵷鶵。武德中,為祕書郎、天策府參軍,直記室、文學館學士。是時,收與房、杜處心腹之寄,更相結附。元敬謹畏,未嘗申款曲。如晦嘆曰:「小記室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秦王為皇太子,除舍人。於是軍國之務總於東宮,而元敬掌文翰,號稱職。卒于官。

    稷字嗣通,道衡曾孫。擢進士第。累遷禮部郎中、中書舍人,與從祖兄曜更踐兩省,俱以辭章自名。景龍末,為諫議大夫、昭文館學士。初,貞觀、永徽間,虞世南、褚遂良以書顓家,後莫能繼。稷外祖魏徵家多藏虞、褚書,故銳精臨倣,結體遒麗,遂以書名天下。畫又絕品。

    睿宗在藩,喜之,以其子伯陽尚仙源公主。及踐阼,遷太常少卿,封晉國公,實封三百戶。會鍾紹京為中書令,稷諷使讓,因入言於帝曰:「紹京本胥史,無素才望,今特以勳進,師長百僚,恐非朝廷具瞻之美。」帝然之,遂許紹京讓,改戶部尚書。翌日,遷稷黃門侍郎,參知機務。與崔日用數爭事帝前,罷為左散騎常侍。歷太子少保、禮部尚書。帝以翊贊功,每召入宮中與決事,恩絕羣臣。竇懷貞誅,稷以知本謀,賜死萬年獄,年六十五。

    伯陽為駙馬都尉、安邑郡公,別食實封四百戶。稷死,坐貶晉州員外別駕,又流嶺表,自殺。

    伯陽子談,尚玄宗恒山公主,拜駙馬都尉、光祿員外卿。

    馬周字賔王,博州茌平人。少孤,家窶狹。嗜學,善詩、春秋。資曠邁,鄉人以無細謹,薄之。武德中,補州助教,不治事。刺史達奚恕數咎讓,周乃去,客密州。趙仁本高其才,厚以裝,使入關。留客汴,為浚儀令崔賢所辱,遂感激而西,舍新豐,逆旅主人不之顧,周命酒一斗八升,悠然獨酌,衆異之。至長安,舍中郎將常何家。

    貞觀五年,詔百官言得失。何,武人,不涉學,周為條二十餘事,皆當世所切。太宗怪問何,何曰:「此非臣所能,家客馬周教臣言之。客,忠孝人也。」帝即召之,間未至,遣使者四輩敦趣。及謁見,與語,帝大悅,詔直門下省。明年,拜監察御史,奉使稱職。帝以何得人,賜帛三百段。周上疏曰:

    臣每讀前史,見賢者忠孝事,未嘗不廢卷長想,思履其跡。臣不幸早失父母,犬馬之養,已無所施;顧來事可為者,惟忠義而已。是以徒步二千里,歸于陛下。陛下不以臣愚,擢臣不次。竊自惟念無以論報,輒竭區區,惟陛下所擇。

    臣伏見大安宮在宮城右,牆宇門闕方紫極為卑小。東宮,皇太子居之,而在內;大安,至尊居之,反在外。太上皇雖志清儉,愛惜人力,陛下不敢違,而蕃夷朝見,四方觀聽,有不足焉。臣願營雉堞門觀,務從高顯,以稱萬方之望,則大孝昭矣。

    臣伏讀明詔,以二月幸九成宮。竊惟太上皇春秋高,陛下宜朝夕視膳。今所幸宮去京三百里而遠,非能旦發暮至也。萬有一太上皇思感,欲即見陛下,何以逮之?今茲本為避暑行也,太上皇留熱處,而陛下走涼處,溫凊之道,臣所未安。然詔書旣下,業不中止,願示還期,以開衆惑。

    臣伏見詔宗室功臣悉就藩國,遂貽子孫,世守其政。竊惟陛下之意,誠愛之重之,欲其裔緒承守,與國無疆也。臣謂必如詔書者,陛下宜思所以安存之,富貴之,何必使世官也?且堯、舜之父,有朱、均之子。若令有不肖子襲封嗣職,兆庶被殃,國家蒙患。正欲絕之,則子文之治猶在也;正欲存之,則欒黶之惡已暴也。必曰與其毒害於見存之人,寧割恩於已亡之臣,則向所謂愛之重之者,適所以傷之也。臣謂宜賦以茅土,疇以戶邑,必有材行,隨器而授。雖幹翮非彊,亦可以免累。漢光武不任功臣以吏事,所以終全其世者,良得其術也。願陛下深思其事,使得奉大恩,而子孫終其福祿也。

    臣聞聖人之化天下,莫不以孝為本,故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孔子亦言「吾不與祭如不祭」,是聖人之重祭祀也。自陛下踐祚,宗廟之享,未嘗親事。竊惟聖情,以乘輿一出,所費無蓺,故忍孝思,以便百姓。而一代史官,不書皇帝入廟,將何以貽厥孫謀、示來葉邪?臣知大孝誠不在俎豆之間,然聖人訓人,必以己先之,示不忘本也。

    臣聞致化之道,在求賢審官。孔子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是言慎舉之為重也。臣伏見王長通、白明達本樂工輿皁雜類;韋槃提、斛斯正無他材,獨解調馬。雖術踰等夷,可厚賜金帛以富其家。今超授高爵,與外廷朝會,騶豎倡子,鳴玉曳履,臣竊恥之。若朝命不可追改,尚宜不使在列,與士大夫為伍。

    帝善其言,除侍御史。又言:

    臣歷觀夏、商、周、漢之有天下,傳祚相繼,多者八百餘年,少者猶四五百年,皆積德累業,恩結於人,豈無僻王,賴先哲以免。自魏、晉逮周、隋,多者五六十年,少者三二十年而亡。良由創業之君不務仁化,當時僅能自守,後無遺德可思,故傳嗣之主,其政少衰,一夫大呼,天下土崩矣。今陛下雖以大功定天下,而積德日淺,固當隆禹、湯、文、武之道,使恩有餘地,為子孫立萬世之基,豈特持當年而已。然自古明王聖主,雖因人設教,而大要節儉於身,恩加於人,故其下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畏之如雷霆,卜祚遐長,而禍亂不作也。今百姓承喪亂之後,比於隋時纔十分一,而徭役相望,兄去弟還,往來遠者五六千里,春秋冬夏,略無休時。陛下雖詔減省,而有司不得廢作,徒行文書,役之如故。四五年來,百姓頗嗟怨,以為陛下不存養之。堯之茅茨土階,禹之惡衣菲食,臣知不可復行於今。漢文帝惜百金之費而罷露臺,集上書囊以為殿帷,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景帝亦以錦繡纂組妨害女功,特詔除之,所以百姓安樂。至孝武帝雖窮奢極侈,承文、景遺德,故人心不搖。向使高祖之後即值武帝,天下必不能全。此時代差近,事跡可見。今京師及益州諸處,營造供奉器物,并諸王妃主服飾,皆過靡麗。臣聞昧旦丕顯,後世猶怠,作法於治,其弊猶亂。陛下少處人間,知百姓辛苦,前代成敗,目所親見,尚猶如此,而皇太子生長深宮,不更外事,即萬歲後,聖慮之所當憂也。

    臣竊尋自古黎庶怨叛,聚為盜賊,其國無不即滅,人主雖悔,未有重能安全者。凡脩政教,當脩之於可脩之時。若事變一起而後悔之,無益也。故人主每見前代之亡,則知其政教之所由喪,而不知其身之失。故紂笑桀之亡,而幽、厲笑紂之亡,隋煬帝又笑齊、魏之失國也。今之視煬帝,猶煬帝之視齊、魏也。

    往貞觀初,率土霜儉,一匹絹纔易斗米,而天下帖然者,百姓知陛下憂憐之,故人人自安無謗讟也。五六年來,頻歲豐稔,一匹絹易粟十餘斛,而百姓咸怨,以為陛下不憂憐之。何則?今營為者,多不急之務故也。自古以來,國之興亡,不由積畜多少,在百姓苦樂也。且以近事驗之,隋貯洛口倉而李密因之,積布帛東都而王世充據之,西京府庫亦為國家之用。向使洛口、東都無粟帛,王世充、李密未能必聚大衆。但貯積者,固有國之常,要當人有餘力而後收之,豈人勞而強斂之以資寇邪?

    夫儉以息人,貞觀初,陛下己躬為之,今行之不難也。為之一日,則天下知之,式歌且舞矣。若人旣勞,而用之不息,萬一中國水旱,而邊方有風塵之警,狂狡竊發,非徒旰食晏寢而已。古語云:「動人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以陛下之明,誠欲厲精為政,不煩遠采上古,但及貞觀初,則天下幸甚。

    昔賈誼謂漢文帝云「可痛哭及長歎息者」,言:當韓信王楚、彭越王梁、英布王淮南之時,使文帝即天子位,必不能安。又言:賴諸王年少,傅相制之,長大之後,必生禍亂。後世皆以誼言為是。臣竊觀今諸將功臣,陛下所與定天下,無威略振主如韓、彭者;而諸王年並幼少,縱其長大,陛下之日,必無他心,然則萬代之後,不可不慮。漢、晉以來,亂天下者,何嘗不在諸王。皆由樹置失宜,不豫為節制,以至滅亡。人主豈不知其然,溺於私愛爾。故前車旣覆,而後車不改轍也。今天下百姓尚少,而諸王已多,其寵遇過厚者,臣愚慮之,非特恃恩驕矜也。昔魏武帝寵陳思王,文帝即位,防守禁閉同獄囚焉。何則?先帝加恩太多,故嗣王疑而畏之也。此武帝寵陳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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