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九 列傳第二十四

    卷九十九 列傳第二十四 (第2/3页)

忠謹,外若不能言,而內剛烈,不可干非其義。對天子爭是非,無回撓。至妻子未始見墯容,事兄嫂以禮聞。位通顯,居陋狹甚。在越州寫書數百卷,及去,留都督署。初,破公祏,以功賜奴婢百口,謂曰:「而曹皆衣冠子女,不幸破亡,吾何忍錄而為隸乎?」縱遣之。高祖聞,咨美,更賜俚婢二十。後破吐谷渾,復賜奴婢百五十口,悉以遺親戚。葬宗族無後者三十餘柩,貲襚加焉。

    嘗以張弼脫其死,及貴,念有以報之。時弼為將作丞,匿不見,大亮求之不能得。一日,識諸涂,持弼泣,悉推家財與之,弼拒不受。乃言於帝曰:「臣及事陛下,張弼力也,願悉臣官爵授之。」帝為遷弼中郎將、代州都督。世皆賢大亮能報,而多弼不自伐也。歿後,所育孤姓為大亮行服如所親者十餘人。

    兄子道裕,貞觀末為將作匠。有告張亮反者,詔百官議。皆言亮當誅,獨道裕謂反形未具。帝怒不暇省,斬之。歲餘,刑部侍郎缺,宰相屢進名,不可。帝曰:「朕得之矣。是嘗議張亮者,朕時雖不從,今尚悔之。」遂命道裕。終大理卿。

    大亮族孫迥秀。

    迥秀字茂之。及進士第,又中英才傑出科。調相州參軍事。累轉考功員外郎。武后愛其材,遷鳳閣舍人。大足初,檢校夏官侍郎,仍領選,銓汰文武,號稱職,進同鳳閣鸞臺平章事。張易之兄弟貴驕,因橈意諧媚,士論頓減。俄坐贓貶廬州刺史。易之誅,貶衡州長史。中宗即位,召授將作少監。累遷鴻臚卿、脩文館學士。出朔方道行軍大總管,還拜兵部尚書。卒,年五十,贈侍中。

    迥秀少聦悟,多通賔客。喜飲酒,雖多不亂,當時稱其風流。母少賤,妻嘗詈媵婢,母聞不樂,迥秀即出其妻。或問之,荅曰:「取婦要欲事姑,苟違顏色,何可留?」武后嘗遣內人候其母,或迎置宮中。後所居堂產芝草,犬乳鄰貓,中宗以為孝感,旌大門閭。

    子齊損,開元中以謀逆誅。

    戴冑字玄胤,相州安陽人。性堅正,幹局明彊,善簿最。隋末,為門下錄事,納言蘇威、黃門侍郎裴矩厚禮之。為越王侗給事郎。王世充謀篡,冑說曰:「君臣大分均父子,休戚同之。公當社稷之任,與存與亡,正在今日。願尊輔王室,擬伊、周以幸天下。」世充詭曰:「善。」俄脅九錫,冑又切諫,不納。出為鄭州長史,使與王行本守武牢。秦王攻拔之,引為府士曹參軍,封武昌縣男。

    大理少卿缺,太宗曰:「大理,人命所繫,冑清直,其人哉。」即日命冑。長孫无忌被召,不解佩刀入東上閤。尚書右僕射封德彝論監門校尉不覺,罪死當;无忌贖。冑曰:「校尉與无忌罪均,臣子於尊極不稱誤。法著:御湯劑、飲食、舟船,雖誤皆死。陛下錄无忌功,原之可也。若罰无忌,殺校尉,不可謂刑。」帝曰:「法為天下公,朕安得阿親戚!」詔復議,德彝固執,帝將可。冑曰:「不然。校尉緣无忌以致罪,法當輕;若皆誤,不得獨死。」繇是與校尉皆免。

    時選者盛集,有詭資蔭冒牒取調者,詔許自首;不首,罪當死。俄有詐得者,獄具,冑以法當流。帝曰:「朕詔不首者死,而今當流,是示天下不以信,卿賣獄邪?」冑曰:「陛下登殺之,非臣所及。旣屬臣,敢虧法乎?」帝曰:「卿自守法,而使我失信,奈何?」冑曰:「法者,布大信於人;言乃一時喜怒所發。陛下以一朝忿將殺之,旣知不可而寘於法,此忍小忿、存大信也。若阿忿違信,臣為陛下惜之。」帝大感寤,從其言。冑犯顏據正數矣,參處法意,至析秋豪,隨類指擿,言若泉涌,帝益重之。遷尚書左丞。矜其貧,特詔賜錢十萬。

    會僕射蕭瑀免,封德彝卒,帝謂冑曰:「尚書總國綱維,失一事,天下有受其弊者。今以令、僕委卿,宜副朕舉。」冑明敏,長于操決,無宿疑。議者美其振職,謂武德以來殆無其輩。復拜諫議大夫,與魏徵更日供奉。進民部尚書。社如晦遺言,請以選舉委冑,由是檢校吏部尚書。然好抑文雅,獎法吏,時以寡學為訾。

    貞觀四年,以本官參豫朝政,進爵郡公。帝將脩復洛陽宮,冑上疏諫曰:「比關中、河外置軍團,彊夫富室悉為兵,九成之役又興,司農、將作見丁無幾。大亂之後,戶口單破,一人就役,舉室捐業。籍軍者督戎仗,課役者責糧齎,竭貲經紀,猶不能濟。七月以來,霖潦未止,濱河南北,田正洿下,年之有亡未可知。壯者盡行,賦調不給,則帑藏虛矣。今宮殿足庇風雨、容羽衛,數年後成,猶不謂晚,何憚而遽自生勞擾邪?」帝覽奏,罷役。冑所敷內,緣政得失,咸有可觀。奏已,即削稾,祕外莫知。帝嘗謂左右曰:「冑於我非肺腑親,然事之機切無不聞,惟其忠概所激耳。」

    七年,卒,帝為舉哀,贈尚書右僕射,追封道國公,謚曰忠;以第舍陋不容祭,詔有司為立廟。聘其女為道王妃。房玄齡、魏徵與冑善,每至生平故處,輒流涕。

    冑無子,以兄子至德為後。

    至德,乾封中累遷西臺侍郎、同東西臺三品。閱十數年,父子繼為宰相,世詫其榮。高宗嘗為飛白書賜侍臣,賜至德曰「汎洪源,俟舟楫」,郝處俊曰「飛九霄,假六翮」,李敬玄曰「資啟沃,罄丹誠」,崔知悌曰「竭忠節,贊皇猷」,皆見意於辭云。

    遷尚書右僕射。時劉仁軌為左,人有所訴,率優容之;至德乃詰究本末,理直者密為奏,終不顯私恩。由是,當時多稱仁軌者,號仁軌為「解事僕射」。嘗更日聽訟,有嫗詣省,至德已收牒,嫗乃復取,曰:「初以為解事僕射,今乃非是。」至德笑還之。人伏其長者。或以問,至德荅曰:「慶賞刑罰,人主之柄,為臣豈得與人主爭也!」帝知,歎美之。儀鳳四年卒,詔百官哭其第。贈開府儀同三司、并州大都督,謚曰恭。

    劉洎字思道,荊州江陵人。初為蕭銑黃門侍郎,南略地嶺表,下五十城,未還而銑敗,遂以城自歸,授南康州都督府長史。

    貞觀七年,擢給事中,封清苑縣男,轉治書侍御史。於時,尚書省詔敕稽壅,按成復下,彌年不能決。洎言:「尚書,萬機本,貞觀初未有令、僕,職併務繁,左丞戴冑、右丞魏徵應事彈舉,無所回橈,百司震肅不敢懈。比者勳親在位,品非其任,功勢相傾,雖欲自彊,先懼囂謗。故郎中嘿奪,惟事咨稟;尚書依違,不得專裁。筦轄玩弛,綱紀不振。今宜精選左右丞、兩司郎中,使皆得人,非惟救曠滯之弊,固當矯拂趨競也。」未幾,拜尚書右丞。洎健于職,於是尚書復治如徵時。累加銀青光祿大夫、散騎常侍,攝黃門侍郎。

    太宗好持論,與公卿言古今事,必往復難詰、究臧否。洎諫曰:「帝王之與臣庶,聖哲之與庸愚,等級遼絕,勢不倫擬。故課愚對聖,持卑抗尊,雖思自彊,不可得已。陛下降慈旨,假柔顏,虛心聽納,猶恐羣臣惴縮不敢進。況以神機天辯,飾辭援古,而迮其議哉!夫天以無言為尊,聖以不言為德,皆弗欲煩也。且多記損心,多語耗氣,心氣內損,形神外勞,初雖無覺,久且為弊。且今之雍平,陛下力行所至耳。欲其長久,匪由辯博,但當忘愛憎,慎取捨,若貞觀初可矣!」手詔荅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雖然,驕人輕物,恐由榷論致之。若形神心氣,不為勞也。」

    皇太子初立,洎謂宜尊賢重道,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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