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六十九 列傳第九十四

    卷一百六十九 列傳第九十四 (第2/3页)

垍明,倚任方篤,尚不免疑嫌,以信處位之難云。

    李藩字叔翰,其先趙州人。父承,仕為湖南觀察使,有名于時。藩少沈靖有檢局,姿制閑美,敏于學。居父喪,家本饒財,姻屬來弔,有持去者,未嘗問,益務施與,居數年略盡。年四十餘,困廣陵間,不自振,妻子追咎,藩晏如也。杜亞居守東都,表致府中。亞嘗疑牙將令狐運為盜,掠服之,藩爭不從,輒去,後果獲真盜,稍知名。

    徐州張建封辟節度府,未嘗察苛細。建封卒,濠州刺史杜兼疾驅至,陰有覬望,藩泣謂曰:「公今喪,君宜謹守土,何棄而來?宜速還,否則以法劾君!」兼錯忤去,恨之,因誣奏「建封死,藩撼其軍,有非望」。德宗怒,密詔徐泗節度使杜佑殺之。佑雅器藩,得詔,十日不發,召見藩曰:「世謂生死報應,驗乎?」藩曰:「殆然。」曰:「審若此,君宜遇事無恐。」因出詔示藩,藩色不變,曰:「信乎,杜兼之報也!」佑曰:「慎毋畏,吾以闔門保君矣。」帝未之信,亟追藩。旣入,帝望其狀貌,曰:「是豈作亂人邪?」釋之,拜祕書郎。

    時王紹得君,邀藩與相見,當即用,終不詣。王仲舒與同舍郎韋成季、呂洞日置酒邀賔客相樂,慕藩名,彊致之。仲舒等為俳說廋語相狎昵,藩一見,謝不往,曰:「吾與終日,不曉所語何哉!」後仲舒等果坐斥廢。憲宗為皇太子,王紹避太子諱,始改名,時議以為諂。藩曰:「自古故事,由不識體之人敗之,不可復正,雖紹何誅?」累擢吏部郎中。坐小累,左授著作郎,再遷給事中。制有不便,就敕尾批卻之,吏驚,請聯它紙,藩曰:「聯紙是牒,豈曰敕邪?」裴垍白憲宗,謂藩有宰相器。會鄭絪罷,因拜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藩忠謹,好醜必言,帝以為無隱。嘗問前世所以家給或國匱乏者何致而然及祈禳之數。藩具對:「儉則足用,敦本則百姓富,反是則匱。」又言:「孔子病,止子路之禱。漢文帝每祭,敕有司敬而不祈。使神無知,則不能降福;有知,固不可私己求媚而悅之也。且義於人者和於神,人乃神之主,人安而福至。」帝悅曰:「當與公等上下相勗,以保此言。」後復問神仙長年事,藩知帝且有所惑,極陳荒妄謾誕不可信。後入柳泌等語,果為累云。

    河東節度使王鍔賂權近求兼宰相,密詔中書門下曰:「鍔可兼宰相。」藩遽取筆滅「宰相」字,署其左曰:「不可。」還奏之。宰相權德輿失色曰:「有不可,應別為奏,可以筆塗詔邪?」藩曰:「勢迫矣,出今日便不可止。」旣而事得寢。

    李吉甫復相,藩頗沮止。會吳少陽襲淮西節度,吉甫已見帝,潛欲中藩,即奏曰:「道逢中人假印節與吳少陽,臣為陛下恨之。」帝變色不平。翌日,罷藩為太子詹事。後數月,帝復思藩,召對殿中,事寖釋。明年,為華州刺史,未行,卒,年五十八,贈戶部尚書,謚曰貞簡。

    藩材能不及韋貫之、裴垍,然人物清整,是其流亞云。

    韋貫之名純,避憲宗諱,以字行。後周柱國敻八世孫。

    父肇,大曆中為中書舍人,累上疏言得失,為元載所惡,左遷京兆少尹。久之,改祕書少監。載曰:「肇若過我,當擇善地處之。」終不肯詣。載誅,除吏部侍郎。代宗欲相之,會卒,謚曰貞。

    貫之及進士第,為校書郎,擢賢良方正異等,補伊闕、渭南尉。河中鄭元、澤潞郗士美以厚幣召,皆不應。居貧,噉豆糜自給。再遷長安丞。或薦之京兆尹李實,實舉笏示所記曰:「此其姓名也,與我同里,素聞其賢,願識之而進於上。」或者喜,以告曰:「子今日詣實,而明日賀者至矣!」貫之唯唯,不往,官亦不遷。

    永貞時,始為監察御史,舉其弟纁自代,及為右補闕,纁代為御史,議者不謂之私。宰相杜佑子從郁為補闕,貫之與崔羣持不可,換左拾遺,復奏:「拾遺、補闕為諫官等,宰相政有得失,使從郁議,是子而議父,殆不可訓。」卒改它官。遷禮部員外郎。新羅人金忠義以工巧幸,擢少府監,蔭子補齋郎,貫之不與,曰:「是將奉郊廟祠祭,階為守宰者,安可以賤工子為之。」又劾忠義不宜汙朝籍,忠義竟罷。於是權幸側目。

    進吏部員外郎,坐考賢良方正牛僧孺等策獨署奏,出為果州刺史,半道貶巴州。久之,召為都官郎中,知制誥,進中書舍人。宰相裴垍嘗三奏事,憲宗不從。貫之曰:「公亦以進退決請乎?」垍曰「奉教。」事果見聽。垍因曰:「君異時當位於此。」改禮部侍郎。所取士,抑浮華,先行實,于時流競為息。嘗從容奏曰:「禮部侍郎重於宰相。」帝曰:「侍郎是宰相除,安得重?」曰:「然為陛下柬宰相者,得無重乎?」帝美其言。改尚書右丞,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遷中書侍郎。

    討吳元濟也,貫之請釋鎮州,專力淮西,且言:「陛下豈不知建中事乎?始於蔡急而魏應也,齊、趙同起,德宗引天下兵誅之,物力殫屈,故朱泚乘以為亂。此非它,速於撲滅也。今陛下獨不能少忍,俟蔡平而誅鎮邪?」時帝業已討鎮,不從。終之,蔡平鎮乃服。初,討蔡,以宣武韓弘為都統,又詔河陽烏重胤、忠武李光顏合兵以進。貫之諫諸將戰方力,今若置都統,又令二帥連營,則各持重養威,未可歲月下也。亦不從。後四年乃克蔡,皆如貫之策云。

    帝以段文昌、張仲素為翰林學士。貫之謂學士所以備顧問,不宜專取辭藝,奏罷之。皇甫鎛、張宿皆以幸進。宿使淄青,裴度欲為請銀緋,貫之曰:「宿姦佞,吾等縱不能斥,奈何欲假以寵乎?」由是宿等怨,陰構之,又與度論兵帝前,議頗駁,故罷為吏部侍郎。於是翰林學士、左拾遺郭求上疏申理,詔免求學士,出貫之為湖南觀察使。不三日,韋顗、李正辭、薛公幹、李宣、韋處厚、崔韶坐與貫之厚善,悉貶為州刺史。顗、正辭、處厚皆清正,以鉤黨去,由是中外始大惡宿。

    時國用不足,遣鹽鐵副使程异督諸道賦租,异諷州縣厚斂以獻。貫之不忍橫賦,而所獻不中异意,因取屬內六州留錢繼之。左遷太子詹事分司東都。穆宗立,即拜河南尹,以工部尚書召,未行,卒,年六十二,贈尚書右僕射,謚曰貞,後更謚曰文。

    貫之沈厚寡言,與人交,終歲無款曲,不為偽辭以悅人。為右丞時,內僧造門曰:「君且相。」貫之命左右引出,曰:「此妄人也。」居輔相,嚴身律下,以正議裁物,室居無所改易。裴均子持萬縑請撰先銘,荅曰:「吾寧餓死,豈能為是哉!」生平未嘗通饋遺,故家無羨財。

    子澳,字子斐,第進士,復擢宏辭。方靜寡欲,十年不肯調。御史中丞高元裕與其兄溫善,欲薦用之,諷澳謁己。溫歸以告,澳不荅,溫曰:「元裕端士,若輕之邪?」澳曰:「然恐無呈身御史。」

    周墀節度鄭滑,表署幕府。會墀入相,私謂曰:「何以教我?」澳曰:「願公無權。」墀愕眙,澳曰:「爵賞刑罰,人主之柄,公無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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