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志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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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二 志第二 (第1/3页)

    禮儀二

    隋文帝開皇中,將作大匠宇文愷依月令造明堂木樣以獻。帝令有司於京城安業里內規兆其地,方欲崇建,而諸儒爭論不定,竟議罷之。煬帝時,愷復獻明堂木樣并議狀,屬遷都興役,事又不就。終於隋代,季秋大享,恒在雩壇設祀。

    高祖受禪,不遑創儀。太宗平定天下,命儒官議其制。貞觀五年,太子中允孔穎達以諸儒立議違古,上言曰:「臣伏尋前勑,依禮部尚書盧寬、國子助教劉伯莊等議,以為『從崑崙道上層祭天』。又尋後勑云:『為左右閣道,登樓設祭。』臣檢六藝群書百家諸史,皆名基上曰堂,樓上曰觀,未聞重樓之上而有堂名。孝經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不云明樓、明觀,其義一也。又明堂法天,聖王示儉,或有翦蒿為柱,葺茅作蓋。雖復古今異制,不可恒然,猶依大典,惟在朴素。是以席惟藁秸,器尚陶匏,用繭栗以貴誠,服大裘以訓儉。今若飛樓架道,綺閣凌雲,考古之文,實堪疑慮。按郊祀志:漢武明堂之制,四面無壁,上覆以茅。祭五帝於上座,祀后土於下防。臣以上座正為基上,下防惟是基下。旣云無四壁,未審伯莊以何知上層祭神,下有五室?且漢武所為,多用方士之說,違經背正,不可師祖。又盧寬等議云:『上層祭天,下堂布政,欲使人神位別,事不相干。』臣以古者敬重大事,與接神相似,是以朝覲祭祀,皆在廟堂,豈有樓上祭祖,樓下視朝?閣道升樓,路便窄隘,乘輦則接神不敬,步往則勞勩聖躬。侍衛在旁,百司供奉。求之典誥,全無此理。臣非敢固執愚見,以求己長。伏以國之大典,不可不慎。乞以臣言下群臣詳議。」

    侍中魏徵議曰:「稽諸古訓,參以舊圖,其上圓下方,複廟重屋,百慮一致,異軫同歸。洎當塗膺籙,未遑斯禮;典午聿興,無所取則。裴頠以諸儒持論,異端蜂起,是非舛互,靡所適從,遂乃以人廢言,止為一殿。宋、齊即仍其舊,梁、陳遵而不改。雖嚴配有所,祭享不匱,求之典則,道實未弘。夫孝因心生,禮緣情立。心不可極,故備物以表其誠;情無以盡,故飾宮以廣其敬。宣尼美意,其在茲乎!臣等親奉德音,令參大議,思竭塵露,微增山海。凡聖人有作,義重隨時,萬物斯睹,事資通變。若據蔡邕之說,則至理失於文繁;若依裴頠所為,則又傷於質略。求之情理,未允厥中。今之所議,非無用捨。請為五室重屋,上圓下方,旣體有則象,又事多故實。下室備布政之居,上堂為祭天之所,人神不雜,禮亦宜之。其高下廣袤之規,几筵尺丈之制,則並隨時立法,因事制宜。自我而作,何必師古。廓千載之疑議,為百王之懿範。不使泰山之下,惟聞黃帝之法;汶水之上,獨稱漢武之圖。則通乎神明,庶幾可俟,子來經始,成之不日。」議猶未決。

    十七年五月,秘書監顏師古議曰:

    明堂之制,爰自古昔,求之簡牘,全文莫睹。始之黃帝,降及有虞,彌歷夏、殷,迄于周代,各立名號,別創規模。衆說舛駁,互執所見,巨儒碩學,莫有詳通,裴然成章,不知裁斷。究其指要,實布政之宮也。徒以戰國縱橫,典籍廢棄;暴秦酷烈,經禮湮亡。今之所存,傳記雜說,用為準的,理實蕪昧。

    然周書之敘明堂,紀其四面,則有應門、雉門,據此一堂,固是王者之常居耳。其青陽、總章、玄堂、太廟及左个、右个,與四時之次相同,則路寢之義,足為明證。又文王居明堂之篇「帶以弓〈革蜀〉,祠于高禖。下九門磔禳以禦疾疫,置梁除道以利農夫,令國有酒以合三族。」凡此等事,皆合月令之文。觀其所為,皆在路寢者也。戴禮:「昔周公朝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負斧扆南向而立。明堂也者,明諸侯之尊卑也。」周官又云:「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堂一筵。」據其制度,即大寢也。尸子亦曰:「黃帝曰合宮,有虞氏曰總章,殷曰陽館,周曰明堂。」斯皆路寢之徵,知非別處。大戴所說,初有近郊之言,復稱文王之廟,進退無據,自為矛盾。原夫負扆受朝,常居出入,旣在臯庫之內,亦何云於郊野哉?孝經傳云「在國之陽」,又無里數。

    漢武有懷創造,詢於搢紳,言論紛然,終無定據,乃立於汶水之上而宗祀焉,明其不拘遠近,無擇方面。孝成之代,表行城南,雖有其文,厥功靡立。平帝元始四年,大議營創。孔牢等乃以為明堂、辟雍、太學,其實一也,而有三名。金襃等又稱經傳無文,不能分別同異。中興之後,蔡邕作論,復云明堂太廟,一物二名。鄭玄則曰:「在國之陽,三里之外。」淳于登又云:「三里之外,七里之內,丙巳之地。」潁容釋例亦云:「明堂太廟,凡有八名,其體一也。」苟立同異,競為巧說,並出自胸懷,曾無師祖。

    審夫功成作樂,理定制禮,草創從宜,質文遞變。旌旗冠冕,古今不同,律度權衡,前後不一,隨時之義,斷可知矣。假如周公舊章,猶當擇其可否;宣尼彝則,尚或補其闕漏。況鄭氏臆說,淳于謏聞,匪異守株,何殊膠柱?愚謂不出墉雉,邇接宮闈,實允事宜,諒無所惑。但當上遵天旨,祗奉德音,作皇代之明堂,永貽範於來葉。區區碎議,皆略而不論。

    又上表曰:「明堂之制,陛下已發德音,久令詳議。但以學者專固,人人異言,損益不同,是非莫定。臣愚以為五帝之後,兩漢已前,高下方圓,皆不相襲。惟在陛下聖情創造,即為大唐明堂,足以傳於萬代,何必論戶牖之多少,疑階庭之廣狹?若恣儒者互說一端,久無斷決,徒稽盛禮。昔漢武欲草封禪儀,博望諸生,所說不同,莫知孰是。唯御史大夫倪寬勸上自定制度,遂成登封之禮。臣之愚誠,亦望陛下斟酌繁省,為其節文,不可謙拒,以淹大典。」尋以有事遼海,未暇營創。

    永徽二年七月二日,勑曰:「上玄幽贊,處崇高而不言;皇王提象,代神功而理物。是知五精降德,爰應帝者之尊;九室垂文,用紀配天之業。且合宮、靈府,創鴻規於上代;太室、總章,標茂範於中葉。雖質文殊制,奢儉異時,然其立天中,作人極,布政施教,其歸一揆。朕嗣膺下武,丕承上烈,思所以荅眷上靈,聿遵孝享,而法宮曠禮,明堂寢構。今國家四表無虞,人和歲稔,作範垂訓,今也其時,宜令所司與禮官學士等考覈故事,詳議得失,務依典禮,造立明堂。庶曠代闕文,獲申於茲日;因心展敬,永垂於後昆。其明堂制度,令諸曹尚書及左右丞侍郎、太常、國子秘書官、弘文館學士同共詳議。」

    於是太常博士柳宣依鄭玄義,以為明堂之制,當為五室。內直丞孔志約據大戴禮及盧植、蔡邕等義,以為九室。曹王友趙慈皓、秘書郎薛文思等各造明堂圖。諸儒紛爭,互有不同。上初以九室之議為是,乃令所司詳定形制及辟雍門闕等。

    明年六月,內出九室樣,仍更令有司損益之。有司奏言:

    內樣:堂基三重,每基階各十二。上基方九雉,八角,高一尺。中基方三百尺,高一筵。下基方三百六十尺,高一丈二尺。上基象黃琮,為八角,四面安十二階。請從內樣為定。基高下仍請準周制高九尺,其方共作司約準一百四十八尺。中基下基,望並不用。

    又內樣:室各方三筵,開四闥、八窗。屋圓楣徑二百九十一尺。按季秋大饗五帝,各在一室,商量不便,請依兩漢季秋合饗,總於太室。若四時迎氣之祀,則各於其方之室。其安置九室之制,增損明堂故事,三三相重。太室在中央,方六丈。其四隅之室,謂之左右房,各方二丈四尺。當太室四面,青陽、明堂、總章、玄堂等室,各長六丈,以應太室;闊二丈四尺,以應左右房。室間並通巷,各廣一丈八尺。其九室并巷在堂上,總方一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屋圓楣、楯、檐,或為未允。請據鄭玄、盧植等說,以前梁為楣,其徑二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圓柱旁出九室四隅,各七尺,法天以七紀。柱外餘基,共作司約準面別各餘一丈一尺。內樣:室別四闥、八窗,檢與古同,請依為定。其戶依古外設而不開。內樣:外有柱三十六,每柱十梁。內有七間,柱根以上至梁高三丈,梁以上至屋峻起,計高八十一尺。上圓下方,飛檐應規,請依內樣為定。其屋蓋形制,仍望據考工記改為四阿,并依禮加重檐,準太廟安鴟尾。堂四向五色,請依周禮白盛為便。其四向各隨方色。請施四垣及四門。

    辟雍,按大戴禮及前代說,辟雍多無水廣、內徑之數。蔡邕云:「水廣二十四丈,四周於外。」三輔黃圖云「水廣四周」,與蔡邕不異,仍云「水外周堤」。又張衡東京賦稱「造舟為梁」。禮記明堂位、陰陽錄云:「水左旋以象天。」商量水廣二十四丈,恐傷於闊,今請減為二十四步,垣外量取周足。仍依故事造舟為梁,其外周以圓堤,并取陰陽「水行左旋」之制。

    殿垣,按三輔黃圖,殿垣四周方在水內,高不蔽日,殿門去殿七十二步。準今行事陳設,猶恐窄小。其方垣四門去堂步數,請準太廟南門去廟基遠近為制。仍立四門八觀,依太廟門別各安三門,施玄閫,四角造三重魏闕。

    此後群儒紛競,各執異議。尚書左僕射于志寧等請為九室,太常博士唐眕等請為五室。高宗令於觀德殿依兩議張設,親與公卿觀之。帝曰:「明堂之禮,自古有之,議者不同,未果營建。今設兩議,公等以何者為宜?」工部尚書閻立德對曰:「兩議不同,俱有典故,九室似闇,五室似明。取捨之宜,斷在聖慮。」上以五室為便,議又不定,由是且止。

    至乾封二年二月,詳宜略定,乃下詔曰:「朕以寡薄,忝承丕緒。奉二聖之遺訓,撫億兆以初臨,馭朽兢懷,推溝在念。而上玄垂祐,宗社降休,歲稔時和,人殷俗阜。車書混一,文軌大同。檢玉泥金,升中告禪,百蠻執贄,萬國來庭,朝野懽娛,華夷胥悅。但為郊禋嚴配,未安太室,布政施行,猶闕合宮。朕所以日昃忘疲,中宵輟寢,討論墳籍,錯綜群言,採三代之精微,探九皇之至賾,斟酌前載,製造明堂。棟宇方圓之規,雖兼故實;度筵陳俎之法,獨運財成。宣諸內外,博考詳議,求其長短,冀廣異聞。而鴻生碩儒,俱稱盡善,搢紳士子,並奏該通。創此宏模,自我作古。因心旣展,情禮獲伸,永言宗祀,良深感慰。宜命有司,及時起作,務從折中,稱朕意焉。」於是大赦天下,改元為總章,分萬年置明堂縣。

    明年三月,又具規製廣狹,下詔曰:

    合宮聽朔,闡皇軒之茂範;靈府通和,敷帝勛之景化。殷人陽館,青珪備禮;姬氏玄堂,彤璋合獻。雖運殊驪翰,時變質文,至於立天中,建皇極,軌物施教,其歸一揆。考圖汶上,僅存公玉之儀;度室圭躔,才紀中元之製。屬炎精墜駕,璿宮毀籥,四海淪於沸鼎,九土陷於塗原。高祖太武皇帝杖鉞唐郊,收鈐雍野,納祥符於蒼水,受靈命於丕山。飛沉泳沫,動植游源。太宗文皇帝盟津光誓,恊降火而登壇;豐谷斷虵,應屯雲而鞠旅。封金岱嶺,昭累聖之鴻勳;勒石丸都,成文考之先志。固可以作化明堂,顯庸太室。傍羅八柱,周建四門,木工不琢,土事無文,豐約折衷,經始勿亟,闕文斯備,大禮聿修。

    其明堂院每面三百六十步,當中置堂。按周易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一百四十有四,總成三百六十,故方三百六十步。當中置堂,處二儀之中,定三才之本,構茲一宇,臨此萬方。自降院每面三門,同為一宇,徘徊五間。按尚書,一期有四時,故四面各一所開門;每時有三月,故每一所開三門;一期十有二月,故周迴總十二門。所以面別一門,應茲四序,旣一時而統三月,故於一舍而置三門。又周易三為陽數,二為陰數,合而為五,所以每門舍五間。院四隅各置重樓,其四墉各依本方色。按淮南子,地有四維,故四樓。又按月令,水、火、金、木、土五方各異色,故其牆各依本方之色。

    基八面,象八方。按周禮,黃琮禮地。鄭玄注:琮者,八方之玉,以象地形,故以祀地。則知地形八方。又按漢書,武帝立八觚壇以祀地。登地之壇,形象地,故令為八方之基,以象地形。基高一丈二尺,徑二百八十尺。按漢書,陽為六律,陰為六呂。陽與陰合,故高一丈二尺。又按周易,三為陽數,八為陰數。三八相乘,得二百四十尺。按漢書,九會之數有四十,合為二百八十,所以基徑二百八十尺。故以交通天地之和,錯綜陰陽之數。以明陽不獨運,資陰和以助成;陰不孤行,待陽唱而方應。陰陽兩順,天地咸亨,則百寶斯興,九疇攸序。基每面三階,周迴十二階,每階為二十五級。按漢書,天有三階,故每面三階;地有十二辰,故周迴十二階。又按文子,從凡至聖,有二十五等,故每階二十五級。所以應符星而設階,法台耀以疏陛,上擬霄漢之儀,下則地辰之數。又列茲重級,用準聖凡。象皇極之高居,俯庶類而臨耀。

    基之上為一堂,其宇上圓。按道德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又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又按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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