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五十八 列傳第一百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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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五十八 列傳第一百零八 (第1/3页)

    武元衡從父弟儒衡 鄭餘慶子澣 澣子允謨 茂休 處誨 從讜 韋貫之兄綬 弟纁 子澳

    武元衡字伯蒼,河南緱氏人。曾祖載德,天后從父弟,官至湖州刺史。祖平一,善屬文,終考功員外郎、修文館學士,事在逸人傳。父就,殿中侍御史,以元衡貴,追贈吏部侍郎。元衡進士登第,累辟使府,至監察御史。後為華原縣令。時畿輔有鎮軍督將恃恩矜功者,多撓吏民,元衡苦之,乃稱病去官。放情事外,沉浮讌詠者久之。德宗知其才,召授比部員外郎。一歲,遷左司郎中。時以詳整稱重。貞元二十年,遷御史中丞。嘗因延英對罷,德宗目送之,指示左右曰:「元衡真宰相器也。」

    順宗即位,以病不親政事。王叔文等使其黨以權利誘元衡,元衡拒之。時奉德宗山陵,元衡為儀仗使。監察御史劉禹錫,叔文之黨也,求充儀仗判官,元衡不與,其黨滋不悅。數日,罷元衡為右庶子。憲宗即位,始冊為皇太子,元衡贊引,因識之,及登極,復拜御史中丞。持平無私,綱條悉舉,人甚稱重。尋遷戶部侍郎。元和二年正月,拜門下侍郎、平章事,賜金紫,兼判戶部事。上為太子時,知其進退守正,及是用為宰相,甚禮信之。

    初,浙西節度李錡請入覲,乃拜為右僕射,令入朝,旣而又稱疾,請至歲暮。上問宰臣,鄭絪請如錡奏,元衡曰:「不可。且錡自請入朝,詔旣許之,即又稱疾,是可否在錡。今陛下新臨大寶,天下屬耳目,若使奸臣得遂其私,則威令從茲去矣。」上以為然,遽追之,錡果計窮而反。

    先是,高崇文平蜀,因授以節度使。崇文理軍有法,而不知州縣之政,上難其代者,乃以元衡代崇文,拜檢校吏部尚書,兼門下侍郎、平章事,充劒南西川節度使。將行,上御安福門以臨慰之。高崇文旣發成都,盡載其軍資、金帛、帟幕、伎樂、工巧以行。元衡至,則庶事節約,務以便人。比三年,公私稍濟。撫蠻夷,約束明具,不輒生事。重慎端謹,雖淡於接物,而開府極一時之選。八年,徵還。至駱谷,重拜門下侍郎、平章事。

    時李吉甫、李絳情不相恊,各以事理曲直於上前。元衡居中,無所違附,上稱為長者。及吉甫卒,上方討淮、蔡,悉以機務委之。時王承宗遣使奏事,請赦吳元濟。請事於宰相,辭禮悖慢,元衡叱之,承宗因飛章詆元衡,咎怨頗結。元衡宅在靜安里,九年六月三日,將朝,出里東門,有暗中叱使滅燭者,導騎訶之,賊射之中肩。又有匿樹陰突出者,以棓擊元衡左股。其徒馭已為賊所格奔逸,賊乃持元衡馬,東南行十餘步害之,批其顱骨懷去。及衆呼偕至,持火照之,見元衡已踣於血中,即元衡宅東北隅墻之外。時夜漏未盡,陌上多朝騎及行人,鋪卒連呼十餘里,皆云賊殺宰相,聲達朝堂,百官恟恟,未知死者誰也。須臾,元衡馬走至,遇人始辨之。旣明,仗至紫宸門,有司以元衡遇害聞,上震驚,却朝而坐延英,召見宰相。惋慟者久之,為之再不食。冊贈司徒,贈賻布帛五百匹、粟四百石,輟朝五日,謚曰忠愍。

    元衡工五言詩,好事者傳之,往往被於管絃。

    初,八年,元衡自蜀再輔政,時太白犯上相,歷執法。占者言:「今之三相皆不利,始輕末重。」月餘,李絳以足疾免。明年十月,李吉甫以暴疾卒。至是,元衡為盜所害,年五十八。始元衡與吉甫齊年,又同日為宰相。及出鎮,分領揚、益。及吉甫再入,元衡亦還。吉甫先一年以元衡生月卒,元衡後一年以吉甫生月卒。吉凶之數,若符會焉。先是長安謠曰「打麥麥打三三三」,旣而旋其袖曰「舞了也」。解者謂:「打麥」者,打麥時也;「麥打」者,蓋謂暗中突擊也;「三三三」,謂六月三日也;「舞了也」,謂元衡之卒也。自是京師大恐,城門加衛兵,察其出入,物色伺之。其偉狀異製、燕趙之音者,多執訊之。元衡從父弟儒衡。

    儒衡字庭碩,才度俊偉,氣直貌莊,言不妄發,與人交友,終始不渝。相國鄭餘慶不事華潔,後進趨其門者多垢衣敗服,以望其知。而儒衡謁見,未嘗輒易所好,但與之正言直論,餘慶因亦重之。憲宗以元衡橫死王事,嘗嗟惜之,故待儒衡甚厚。累遷戶部郎中。十二年,權知諫議大夫事,尋兼知制誥。皇甫鎛以宰相領度支,剝下以媚上,無敢言其罪者。儒衡上疏論列,鎛密訴其事,帝曰:「勿以儒衡上疏,卿將報怨耶!」鎛不復敢言。

    儒衡氣岸高雅,論事有風彩,群邪惡之,尤為宰相令狐楚所忌。元和末年,垂將大用,楚畏其明俊,欲以計沮之,以離其寵。有狄兼謨者,梁公仁傑之後,時為襄陽從事。楚乃自草制詞,召狄兼謨為拾遺,曰:「朕聽政餘暇,躬覽國書,知奸臣擅權之由,見母后竊位之事,我國家神器大寶,將遂傳於他人。洪惟昊穹,降鑒儲祉,誕生仁傑,保佑中宗,使絕維更張,明辟乃復。宜福冑胤,與國無窮。」及兼謨制出,儒衡泣訴於御前,言其祖平一在天后朝辭榮終老,當時不以為累。憲宗再三撫慰之,自是薄楚之為人。然儒衡守道不回,嫉惡太甚,終不至大任。尋正拜中書舍人。時元稹依倚內官,得知制誥,儒衡深鄙之。會食瓜閤下,蠅集於上,儒衡以扇揮之曰:「適從何處來,而遽集於此?」同僚失色,儒衡意氣自若。遷禮部侍郎。長慶四年卒,年五十六。

    鄭餘慶字居業,滎陽人。祖長裕,官至國子司業,終潁川太守。長裕弟少微,為中書舍人、刑部侍郎。兄弟有名於當時。父慈,與元德秀友善,官至太子舍人。

    餘慶少勤學,善屬文。大曆中舉進士。建中末,山南節度使嚴震辟為從事,累官殿中侍御史,丁父憂罷。貞元初入朝,歷左司、兵部員外郎,庫部郎中。八年,選為翰林學士。十三年六月,遷工部侍郎,知吏部選事。時有玄法寺僧法湊為寺衆所訴,萬年縣尉盧伯達斷還俗,後又復為僧,伯達上表論之。詔中丞宇文邈、刑部侍郎張彧、大理卿鄭雲逵等三司與功德使判官諸葛述同按鞫。時議述胥吏,不合與憲臣等同入省按事,餘慶上疏論列,當時翕然稱重。

    十四年,拜中書侍郎、平章事。餘慶通究六經深旨,奏對之際,多以古義傅之。與度支使于〈丕頁〉素善,每奏事餘慶皆議可之。未幾,〈丕頁〉以罪貶。時又歲旱人飢,德宗與宰臣議,將賑給禁衛六軍。事未行,為中書吏所洩,餘慶貶郴州司馬。凡六載。順宗登極,徵拜尚書左丞。

    憲宗嗣位之月,又擢守本官平章事。未幾,屬夏州將楊惠琳阻命,宰臣等論奏,多議兵事。餘慶復以古義上言,夏州軍士皆仰給縣官,又有「介馬萬蹄」之語。時議以餘慶雖好古博雅而未適時。有主書滑渙,久司中書簿籍,與內官典樞密劉光琦情通。宰相議事,與光琦異同者,令渙達意,未嘗不遂所欲。宰相杜佑、鄭絪皆姑息之,議者云佑私呼為滑八,四方書幣貲貨,充集其門,弟泳官至刺史。及餘慶再入中書,與同僚集議,渙指陳是非,餘慶怒其僭,叱之。尋而餘慶罷相,為太子賔客。其年八月,渙贓污發,賜死;上寖聞餘慶叱渙事,甚重之,乃改為國子祭酒。尋拜河南尹。三年,檢校兵部尚書,兼東都留守。六年四月,正拜兵部尚書。

    餘慶再為相,罷免皆非大過,尤以清儉為時所稱。洎中外踐更,鬱為耆德,朝廷得失,言成準的。時京兆尹元義方、戶部侍郎判度支盧坦,皆以勳官前任至三品,據令合立門戟,各請戟立於其第。時義方以加上柱國、坦以前任宣州觀察使請戟。近代立戟者,率有銀青階,而義方只據勳官,有司不詳覆而給之,議者非之,臺司將劾而未果。會餘慶自東都來,發論大以為不可。由是,臺司移牒詰禮部,左司郎中陸則、禮部員外崔備皆罰俸,奪元、盧之門戟。

    餘慶受詔撰惠昭太子哀冊,其辭甚工。有醫工崔環,自淮南小將為黃州司馬。勑至南省,餘慶執之封還,以為諸道散將無故授正員五品官,是開徼倖之路,且無闕可供。言或過理,由是稍忤時權,改太子少傅,兼判太常卿事。初德宗自山南還宮,關輔有懷光、吐蕃之虞,都下驚憂,遂詔太常集樂去大鼓。至是,餘慶始奏復用大鼓。

    九年,拜檢校右僕射,兼興元尹,充山南西道節度觀察使,三歲受代。十二年,除太子少師。尋以年及懸車,請致仕,詔不許。時累有恩赦敘階,及天子親謁郊廟,行事官等皆得以恩授三品五品,不復計考,其使府賔吏,又以軍功借賜命服而後入拜者十八九。由是,在朝衣綠者甚少,郎官諫官有被紫垂金者。又丞郎中謝洎郎官出使,多賜章服,以示加恩,於是寵章尤濫,當時不以服章為貴,遂詔餘慶詳格令立制,條奏以聞。

    十三年,拜尚書左僕射。自兵興以來,處左右端揆之位者多非其人,及餘慶以名臣居之,人情美洽。憲宗以餘慶諳練典章,朝廷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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