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十四上 列傳第一百四十四上

    卷一百九十四上 列傳第一百四十四上 (第2/3页)

窮後,乃來投我,我所以不立爾為可汗者,正為啟民前事故也。改變前法,欲中國久安,爾宗族永固,是以授爾都督。當須依我國法,整齊所部,不得妄相侵掠,如有所違,當獲重罪。」五年,徵入朝,至并州,道病卒,年二十九。太宗為之舉哀,詔中書侍郎岑文本為其碑文,子賀邏鶻嗣。

    突利弟結社率,貞觀初入朝,歷位中郎將。十三年,從幸九成宮,陰結部落得四十餘人,并擁賀邏鶻,相與夜犯御營,踰第四重幕,引弓亂發,殺衛士數十人。折衝孫武開率兵奮擊,乃退,北走渡渭水,欲奔其部落。尋皆捕而斬之,詔原賀邏鶻,流于嶺外。

    頡利之敗也,其部落或走薛延陀,或走西域,而來降者甚衆。詔議安邊之術。朝士多言突厥恃強,擾亂中國,為日久矣。今天實喪之,窮來歸我,本非慕義之心。因其歸命,分其種落,俘之河南兗、豫之地,散居州縣,各使耕織,百萬胡虜可得化為百姓,則中國有加戶之利,塞北可常空矣。唯中書令溫彥博議請準漢建武時置降匈奴於五原塞下,全其部落,得為捍蔽,又不離其土俗,因而撫之,一則實空虛之地,二則示無猜心。若遣向河南兗、豫,則乖物性,故非含育之道。太宗將從之。祕書監魏徵奏言:「突厥自古至今,未有如斯之破敗者也,此是上天勦絕,宗廟神武。且其世寇中國,百姓冤讎,陛下以其降伏,不能誅滅,即宜遣還河北,居其故土。匈奴人面獸心,非我族類,強必寇盜,弱則卑服,不顧恩義,其天性也。秦、漢患其若是,故發猛將以擊之,收取河南,以為郡縣,陛下奈何以內地居之。且今降者幾至十萬,數年之間,孳息百倍,居我肘腋,密邇王畿,心腹之疾,將為後患,尤不可河南處也。」溫彥博奏曰:「天子之於物也,天覆地載,有歸我者則必養之。今突厥破滅之餘,歸心降附,陛下不加憐愍,棄而不納,非天地之道,阻四夷之意,臣愚甚謂不可。遣居河南,所謂死而生之,亡而存之,懷我德惠,終無叛逆。」魏徵又曰:「晉代有魏時胡落,分居近郡,平吳已後,郭欽、江統勸武帝逐出塞外,不用欽等言,數年之後,遂傾瀍、洛。前代覆車,般鑒不遠,陛下必用彥博之言遣居河南,所謂養獸自遺患也。」彥博又曰:「聞聖人之道,無所不通,古先哲王,有教無類。突厥餘魂,以命歸我,我援護之,收居內地,稟我指麾,教以禮法,數年之後,盡為農民,選其酋首,遣居宿衛,畏威懷德,何患之有?光武居南單于於內郡,為漢藩翰,終乎一代,不有叛逆。」彥博旣口給,引類百端,太宗遂用其計,於朔方之地,自幽州至靈州置順、祐、化、長四州都督府,又分頡利之地六州,左置定襄都督府,右置雲中都督府,以統其部衆。其酋首至者皆拜為將軍、中郎將等官,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餘人,因而入居長安者數千家。自結社率之反也,太宗始患之。又上書者多云處突厥於中國,殊謂非便,乃徙於河北,立右武候大將軍、化州都督、懷化郡王思摩為乙彌泥孰俟利苾可汗,賜姓李氏,率所部建牙於河北。

    思摩者,頡利族人也。始畢、處羅以其貌似胡人,不類突厥,疑非阿史那族類,故歷處羅、頡利世,常為夾畢特勤,終不得典兵為設。武德初,數來朝貢,高祖封為和順郡王。及其國亂,諸部多歸中國,唯思摩隨逐頡利,竟與同擒。太宗嘉其忠,除右武候大將軍、化州都督,令統頡利舊部落於河南之地,尋改封懷化郡王。

    及將徙於白道之北,思摩等咸憚薛延陀,不肯出塞,太宗遣司農卿郭嗣本賜延陀璽書曰:「突厥頡利可汗未破已前,自恃強盛,抄掠中國,百姓被其殺者不可勝紀。我發兵擊破之,諸部落悉歸化。我略其舊過,嘉其從善,並授官爵,同我百僚,所有部落,愛之如子,與我百姓不異。但中國禮義,不滅爾國,前破突厥,止為頡利一人為百姓之害,所以廢而黜之,實不貪其土地,利其人馬也。自黜廢頡利以後,恒欲更立可汗,是以所降部落等並置河南,任其放牧,今戶口羊馬日向滋多。元許冊立,不可失信,即欲遣突厥渡河,復其國土。我策爾延陀日月在前,今突厥理是居後,後者為小,前者為大。爾在磧北,突厥居磧南,各守土境,鎮撫部落。若其踰越,故相抄掠,我即將兵各問其罪。此約旣定,非但有便爾身,貽厥子孫,長守富貴也。」於是命禮部尚書趙郡王孝恭齎書就思摩部落,築壇於河上以拜之,并賜之鼓纛。突厥及胡在諸州安置者,並令渡河北,還其舊部。又以左屯衛將軍阿史那忠為左賢王,左武衛將軍阿史那泥孰為右賢王以貳之。

    薛延陀聞太宗遣思摩渡河北,慮其部落翻附磧北,預蓄輕騎,伺至而擊之。太宗遣勑之曰:「擅相侵者,國有常刑。」延陀曰:「至尊遣莫相侵掠,敢不奉詔。然突厥翻覆難信,其未破前,連年殺中國人,動以千萬計。至尊破突厥,須收為奴婢,將與百姓,而反養之如子,結社率竟反,此輩獸心,不可信也。臣荷恩甚深,請為至尊誅之。」時思摩下部衆渡河者凡十萬,勝兵四萬人,思摩不能撫其衆,皆不愜服。至十七年,相率叛之,南渡河,請分處於勝、夏二州之間,詔許之。思摩遂輕騎入朝,尋授右武衛將軍,從征遼東,為流矢所中,太宗親為吮血,其見顧遇如此。未幾,卒于京師。贈兵部尚書、夏州都督,陪葬昭陵,立墳以象白道山,詔為立碑於化州。

    先是,貞觀中,突厥別部有車鼻者,亦阿史那之族也,代為小可汗,牙在金山之北。頡利可汗之敗,北荒諸部將推為大可汗,遇薛延陀為可汗,車鼻不敢當,遂率所部歸於延陀。為人勇烈,有謀略,頗為衆附。延陀惡而將誅之,車鼻密知其謀,竄歸於舊所,其地去京師萬里,勝兵三萬人,自稱乙注車鼻可汗。西有歌羅祿,北有結骨,皆附隷之。自延陀破後,遣其子沙缽羅特勤來朝,貢方物,又請身自入朝。太宗遣將軍郭廣敬徵之,竟不至,太宗大怒。貞觀二十三年,遣右驍衛郎將高侃潛引迴紇、僕骨等兵衆襲擊之。其酋長歌邏祿泥孰闕俟利發及拔塞匐處木昆莫賀咄俟斤等率部落背車鼻,相繼來降。永徽元年,侃軍次阿息山。車鼻聞王師至,召所部兵,皆不赴,遂攜其妻子從數百騎而遁,其衆盡降。侃率精騎追車鼻,獲之,送于京師,仍獻于社廟,又獻于昭陵。高宗數其罪而赦之,拜左武衛將軍,賜宅於長安,處其餘衆於鬱督軍山,置狼山都督以統之。車鼻長子羯漫陀先統拔悉密部。車鼻未敗前,遣其子菴鑠入朝,太宗嘉之,拜左屯衛將軍,更置新黎州以統其衆。

    車鼻旣破之後,突厥盡為封疆之臣,於是分置單于、瀚海二都護府。單于都護領狼山雲中桑乾三都督、蘇農等一十四州,瀚海都護領瀚海金微新黎等七都督、仙萼賀蘭等八州,各以其首領為都督、刺史。高宗東封泰山,狼山都督葛邏祿社利等首領三十餘人,並扈從至嶽下,勒名於封禪之碑。自永徽已後,殆三十年,北鄙無事。

    調露元年,單于管內突厥首領阿史德溫傅、奉職二部落始相率反叛,立泥孰匐為可汗,二十四州並叛應之。高宗遣鴻臚卿蕭嗣業、右千牛將軍李景嘉率衆討之,反為溫傅所敗,兵士死者萬餘人。又詔禮部尚書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太僕少卿李思文、營州都督周道務等統衆三十餘萬,討擊溫傅,大破之,泥孰匐為其下所殺,并擒奉職而還。永隆元年,突厥又迎頡利從兄之子阿史那伏念於夏州,將渡河立為可汗,諸部落復響應從之。又詔裴行儉率將軍曹繼叔、程務挺、李崇直、李文暕等討之。伏念窘急,詣行儉降。行儉遂虜伏念詣京師,斬于東市。永淳二年,突厥阿史那骨咄祿復反叛。

    骨咄祿者,頡利之疏屬,亦姓阿史那氏。其祖父本是單于右雲中都督舍利元英下首領,世襲吐屯啜。伏念旣破,骨咄祿鳩集亡散,入總材山,聚為群盜,有衆五千餘人。又抄掠九姓,得羊馬甚多,漸至強盛,乃自立為可汗,以其弟默啜為殺,咄悉匐為葉護。時有阿史德元珍,在單于檢校降戶部落,嘗坐事為單于長史王本立所拘縶,會骨咄祿入寇,元珍請依舊檢校部落,本立許之,因而便投骨咄祿。骨咄祿得之,甚喜,立為阿波達干,令專統兵馬事。

    永淳二年,進寇蔚州,豐州都督崔智辯擊之,反為賊所殺。文明元年,又寇朔州,殺掠人吏,則天詔左武威衛大將軍程務挺為單于道安撫大使以備之。垂拱二年,骨咄祿又寇朔、代等州,左玉鈐衛中郎將淳于處平為陽曲道總管,與副將中郎將蒲英節率兵赴援,行至忻州,與賊戰,大敗,死者五千餘人。三年,骨咄祿及元珍又寇昌平,詔左鷹揚衛大將軍黑齒常之擊却之。其年八月,又寇朔州,復以常之為燕然道大總管,擊賊於黃花堆,大破之,追奔四十餘里,賊衆遂散走磧北。右監門衛中郎將爨寶璧又率精兵一萬三千人出塞窮追,反為骨咄祿所敗,全軍盡沒,寶璧輕騎遁歸。初,寶璧見常之破賊,遽表請窮其餘黨,則天詔常之與寶璧計議,遙為聲援。寶璧以為破賊在朝夕,貪功先行,又令人出塞二千餘里覘候,見元珍等部落皆不設備,遂率衆掩襲之。旣至,又遣人報賊,令得設備出戰,遂為賊所覆,寶璧坐此伏誅。則天大怒,因改骨咄祿為不卒祿。元珍後率兵討突騎施,臨陣戰死。骨咄祿,天授中病卒。

    默啜者,骨咄祿之弟也。骨咄祿死時,其子尚幼,默啜遂篡其位,自立為可汗。長壽二年,率衆寇靈州,殺掠人吏。則天遣白馬寺僧薛懷義為代北道行軍大總管,領十八將軍以討之,旣不遇賊,尋班師焉。默啜俄遣使來朝,則天大悅,冊授左衛大將軍,封歸國公,賜物五千段。明年,復遣使請和,又加授遷善可汗。

    萬歲通天元年,契丹首領李盡忠、孫萬榮反叛,攻陷營府,默啜遣使上言:「請還河西降戶,即率部落兵馬為國家討擊契丹。」制許之。默啜遂攻討契丹,部衆大潰,盡獲其家口,默啜自此兵衆漸盛。則天尋遣使冊立默啜為特進、頡跌利施大單于、立功報國可汗。聖曆元年,默啜表請與則天為子,并言有女,請和親。初,咸亨中,突厥諸部落來降附者,多處之豐、勝、靈、夏、朔、代等六州,謂之降戶。默啜至是又索此降戶及單于都護府之地,兼請農器、種子,則天初不許。默啜大怨怒,言辭甚慢,拘我使人司賔卿田歸道,將害之。時朝廷懼其兵勢,納言姚璹、鸞臺侍郎楊再思建議請許其和親,遂盡驅六州降戶數千帳,并種子四萬餘碩、農器三千事以與之,默啜浸強由此也。

    其年,則天令魏王武承嗣男淮陽王延秀就納其女為妃,遣右豹韜衛大將軍閻知微攝春官尚書,右武威衛郎將楊齊莊攝司賔卿,大齎金帛,送赴虜庭。行至黑沙南庭,默啜謂知微等曰:「我女擬嫁與李家天子兒,你今將武家兒來,此是天子兒否?我突厥積代已來,降附李家,今聞李家天子種末總盡,唯有兩兒在,我今將兵助立。」遂收延秀等,拘之別所,偽號知微為可汗,與之率衆十餘萬,襲我靜難及平狄、清夷等軍,靜難軍使左玉鈐衛將軍慕容玄崱以兵五千人降之。俄進寇媯、檀等州,則天令司屬卿武重規為天兵中道大總管,右武威衛將軍沙吒忠義為天兵西道前軍總管,幽州都督張仁亶為天兵東道總管,率兵三十萬擊之。右羽林衛大將軍閻敬容為天兵西道後軍總管,統兵十五萬以為後援。默啜又出自恒岳道,寇蔚州,陷飛狐縣。俄進攻定州,殺刺史孫彥高,焚燒百姓廬舍,虜掠男女,無少長皆殺之。則天大怒,購斬默啜者封王,改默啜號為斬啜。尋又圍逼趙州,長史唐波若翻城應之,刺史高叡抗節不從,遂遇害。則天乃立廬陵王為皇太子,令充河北道行軍大元帥,軍未發而默啜盡抄掠趙、定等州男女八九萬人,從五回道而去,所過殘殺,不可勝紀。沙吒忠義及後軍總管李多祚等皆持重兵,與賊相望,不敢戰。河北道元帥納言狄仁傑總兵十萬追之,無所及。

    二年,默啜立其弟咄悉匐為左廂察,骨咄祿子默矩為右廂察,各主兵馬二萬餘人。又立其子匐俱為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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