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卷二十五 律书第三
史记卷二十五 律书第三 (第1/3页)
史记卷二十五律书第三 阴法鲁注译 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1〕六律为万事根本焉。
【注释】〔1〕“六律”，古代十二律分为“六律”和“六吕”。六律指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吕指大吕、夹钟、中吕、林钟、南吕、应钟。合为十二律。从黄钟律起，按照“三分损益法”连续产生其他十一律。十二律中按音高排列，相邻两律都构成半音关系。这里所说的“六律”也包括“六吕”。无射的“射”，音y@。
其于兵械尤所重，〔1〕故云“望敌知吉凶，闻声效胜负”，百王不易之道也。
【注释】〔1〕“军械”，“械”当是误字。此处非指军械言。今暂译为“军事”。
武王伐纣，吹律听声，〔1〕推孟春以至于季冬，杀气相并，而音尚宫。〔2〕同声相从，物之自然，何足怪哉？
【注释】〔1〕“吹律听声”，古代阴阳学家将十二律、五声和四季、十二月相配合，用以附会说明一些社会现象。可参阅本卷注文末所附图。〔2〕“音尚宫”，《周礼·春官·太师》郑玄注引兵书云：“太师吹律合音：商则战胜，军士强，角则军扰多变，失士心；宫则军和，士卒同心；徵则将急数怒，军士劳；羽则兵弱少威。”
兵者，圣人所以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自含齿戴角之兽见犯则校，而况于人怀好恶喜怒之气？喜则爱心生，怒则毒螫加，〔1〕情性之理也。
【注释】〔1〕“螫”，蜇。音sh@。
昔黄帝有涿鹿之战，〔1〕以定火灾；〔2〕颛顼有共工之陈，〔3〕以平水害；〔4〕成汤有南巢之伐，〔5〕以殄夏乱。递兴递废，胜者用事，所受于天也。
【注释】〔1〕“黄帝”，传说中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曾在阪泉击败炎帝。阪泉在今河北省涿鹿县西，〔2〕“火灾”，古代阴阳五行学说认为炎帝属火德。〔3〕“颛顼”，传说中古代部族首领。曾击败主水官共工。〔4〕“水灾”，古代阴阳五行学说认为共工属水德。〔5〕“成汤”，商朝的建立者。击败夏桀，夏桀逃至南巢而死。南巢在今安徽巢县西南。
自是之后，名士迭兴，晋用咎犯，〔1〕而齐用王子，〔2〕吴用孙武，〔3〕申明军约，赏罚必信，卒伯诸侯，兼列邦土，虽不及三代之诰誓，然身宠君尊，当世显扬，可不谓荣焉？岂与世儒暗于大较，不权轻重，猥云德化，不当用兵，大至君辱失守，小乃侵犯削弱，遂执不移等哉！故教笞不可废于家，刑罚不可捐于国，诛伐不可偃于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逆顺耳。
【注释】〔1〕“咎犯”，也称狐偃、舅犯。晋文公的舅父，辅佐晋文公的功臣。〔2〕“王子”，即王子城父。晋惠公时大夫。〔3〕“孙武”，吴王阖闾时被任为将，攻破楚国。
夏桀、殷纣手搏豺狼，足追四马，勇非微也；百战克胜，诸侯慑服，权非轻也。秦二世宿军无用之地，〔1〕连兵于边陲，力非弱也；结怨匈奴，〔2〕絓祸於越，〔3〕势非寡也。及其威尽势极，闾巷之人为敌国。〔4〕咎生穷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
【注释】〔1〕“宿军”，驻扎重兵。“无用之地”，指边陲地区。虽驻扎重兵，但防远而不能防近。〔2〕“结怨匈奴”，指秦始皇三十二年（公元前二一五年）派蒙恬击匈奴，并连接北方长城事。〔3〕“於越”，这里指岭南地区的南越而言。秦始皇统一岭南后，设置桂林、南海、象三郡。按上举历史事件都不在秦二世时期。〔4〕“闾巷之人”，指陈胜、吴广等起义人民。
高祖有天下，三边外畔；〔1〕大国之王虽称蕃辅，臣节未尽。〔2〕会高祖厌苦军事，亦有萧、张之谋，〔3〕故偃武一休息，羁縻不备。〔4〕【注释】〔1〕“三边外畔”，指北方的匈奴，岭南的南越和东南沿海的东越。“畔”通“叛”。〔2〕“臣节未尽”，指汉初分封的楚王韩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等，因先后叛变被杀。〔3〕“萧、张”，指萧何、张良。都是刘邦的重要谋士。〔4〕“羁”，马络头。“縻”，牛驾具。这里组成的复音词，是笼络的意思。
历至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曰：“南越、朝鲜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1〕后且拥兵阻阸，选蠕观望。〔2〕高祖时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今陛下仁惠抚百姓，恩泽加海内，宜及士民乐用，征讨逆党，以一封疆。”孝文曰：“肤能任衣冠，念不到此。会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之不终。且兵凶器，虽克所愿，动亦秏病，谓百姓远方何？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能？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愿且坚边设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故百姓无内外之繇，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
【注释】〔1〕“南越”，秦时已在此地区置郡县。秦末农民起义后，继而发生楚汉战争，原南海郡龙川县令赵佗乘机自立为南越王。汉朝建立后，南越政权时服时叛，至武帝元鼎元年（公元前一一六年），此地区归汉朝直接统治。“朝鲜”，秦末，燕人卫满率领一批人进入辽河流域部分地区及古朝鲜地区，建立政权。至汉武帝元封三年（公元前一○八年），汉朝在卫氏政权辖区内设置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2〕“选蠕”，蠕动，虫行貌。《集解》：“谓动身欲有前进之状也。”“选”同“巽”，柔弱。
太史公曰：文帝时，会天下新去汤火，人民乐业，因其欲然，能不扰乱，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戏如小儿状。孔子所称有德君子者邪！
《书》曰“七正”，〔1〕二十八舍。〔2〕律历，天所以通五行八正之气，〔3〕天所以成孰万物也。舍者，日月所舍。舍者，舒气也。
【注释】〔1〕“七正”，《尚书·舜典》原作“七政”。孔安国注：“七政，日月五星各异政。舜察天文，齐七政，以审己当天心与否。”观察日月及金木水火土诸星现象的变化，以辨别各项政治措施的得失。〔2〕“二十八舍”，本志太史公论赞引作“二十八宿”。《索隐》认为“二十八舍是二十八宿之所舍也”。舍是停留的意思。古人把天空中可见的星分成二十八组，东南西北四方各七宿。《淮南子·天文训》：“五星八风二十八宿。”高诱注：“二十八宿，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鸟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也。”名称与本志稍异。〔3〕“五行”，指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古人常用这五种物质附会说明万物的起源和变化。
不周风居西北，主杀生。东壁居不周风东，主辟生气而东之。〔1〕至于营室。营室者，主营胎阳气而产之。东至于危。危，垝也。言阳气之垝，故曰危。十月也，律中应钟。〔2〕应钟者，阳气之应，不用事也。其于十二子为亥。〔3〕亥者，该也。言阳气藏于下，故该也。〔4〕【注释】〔1〕“主辟生气而东之”，按本篇文例，应在“气”字下断句，“而”、“之”疑都是衍文，“东”下连“至于营室”。译文即按此义理解。〔2〕“律中应钟”，古代相传，以十二律配合十二月，而以葭灰填充律管一端。不同的节气至，则葭灰自相应的律管中飞出。译文即按此义理解。下同。“应钟”，《淮南子·天文训》高诱注（以下简称《天文训》高注）：“阴应于阳，转成其功，应时聚藏，故曰应钟。”按《天文训》及高注对十二律及二十八宿名称的解释与本志大同小异，今摘引以备参考。〔3〕“十二子”，即“十二支”。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4〕“该”，通“阂”。《正义》引孟康曰：“阂，藏塞也。”
广莫风居北方。〔1〕广莫者，言阳气在下，阴莫阳广大也，〔2〕故曰广莫。东至于虚。虚者，能实能虚。言阳气冬则宛藏于虚，〔3〕日冬至则一阴下藏，〔4〕一阳上舒，故曰虚。东至于须女。言万物变动其所，阴阳气未相离，尚相胥如也，〔5〕故曰须女。十一月也，律中黄钟。〔6〕黄钟者，阳气踵黄泉而出也。其于十二子为子。子者，滋也；滋者，言万物滋于下也。其于十母为壬癸。〔7〕壬之为言任也，〔8〕言阳气任养万物于下也。癸之为言揆也，言万物可揆度，故曰癸。东至牵牛。牵牛者，言阳气牵引万物出之也。牛者，冒也，言地虽冻，能冒而生也。牛者，耕植种万物也。东至于建星。建星者，建诸生也。十二月也，律中大吕。〔9〕大吕者，其于十二子为丑。
【注释】〔1〕“广漠”，广大。〔2〕“阴莫阳广大”，句中可能有讹误。译文按上下文义理解。〔3〕“宛”，《正义》：“音蕴。”〔4〕“冬至”，每年二十四节气之一。〔5〕“胥”，须要；如，随从。附会“须女”读音。〔6〕“黄钟”，《天文训》高注：“钟者，聚也。阳气聚于黄泉之下也。”〔7〕“十母”，即“十干”。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8〕“任”，通“妊”，孕育。〔9〕“大吕”，《天文训》高注：“吕，侣也。万物萌动于下，未能达见，故曰大吕。”
条风居东北，主出万物。条之言条治万物而出之，故曰条风。南至于箕。箕者，言万物根棋，〔1〕故曰箕。正月也，律中泰蔟。〔2〕泰蔟者，言万物蔟生也，故曰泰蔟。其于十二子为寅。寅言万物始生螾然也，〔3〕故曰寅。南至于尾，言万物始生如尾也。南至于心，言万物始生有华心也。〔4〕南至于房。房者，言万物门户也，至于门则出矣。
【注释】〔1〕“棋”，日本学者猪饲彦博认为“棋”通“基”（见《史记会注考证》）。〔2〕“泰蔟”，《天文训》高注：“蔟，蔟也。阴衰阳发，万物蔟地而生，故曰泰族。”〔3〕“螾然”，《天文训》：“指寅则万物螾螾也。”高注：“动生貌。”〔4〕“华心”，疑指种子。“华”同“花”。译文据此义理解。明庶风居东方。
明庶者，明众物尽出也。二月也，律中夹钟。〔1〕夹钟者，言阴阳相夹厕也。其于十二子为卯。卯之为言茂也，言万物茂也。其于十母为甲乙。甲者，言万物剖符甲而出也；〔2〕乙者，言万物生轧轧也。〔3〕南至于氐。氐者，言万物皆至也。南至于亢。亢者，言万物亢见也。南至于角。角者，言万物皆有枝格如角也。三月也，律中姑洗。〔4〕姑洗者，言万物洗生。其于十二子为辰。辰者，言万物之蜄也。
【注释】〔1〕“夹钟”，《天文训》高注：“夹，夹也。万物去阴，夹阳地而生，故曰夹钟。”〔2〕“符甲”，即孚甲。《礼记·月令》：“其日甲乙。”郑玄注：“万物皆解孚甲，自抽轧而出。”孚通稃，谷皮。这里当泛指一切种子的皮壳。〔3〕“生轧轧”，应解作“自抽轧而出”为妥。轧，车辗。抽轧比喻万物抽芽时如由孚甲裂缝中挤出。〔4〕“姑洗”，《天文训》高注：“姑，故也；洗，新也。阳气养生，去故就新，故曰姑洗也。”
清明风居东南维，〔1〕主风吹万物而西之。〔2〕至于轸。轸者，言万物益大而轸轸然。西至于翼。翼者，言万物皆有羽翼也。四月也，律中中吕。〔3〕中吕者，言万物尽旅而西行也。其于十二子为巳。巳者，言阳气之已尽也。〔4〕西至于七星。七星者，阳数成于七，故曰七星。西至于张。张者，言万物皆张也。西至于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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