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五

    卷第五 (第3/3页)

贤哉!”师后避世,混俗于长沙浏阳陶家坊。

    朝游夕处,人莫能识。后因僧自洞山来,师问:“和尚有何言句示徒?”曰:

    “解夏上堂云:  “秋初夏末,兄弟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良久曰:“祇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师曰:“有人下语否?”

    曰:“无。”师曰:“何不道:“出门便是草”?”僧回,举似洞山。山曰:

    “此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语。”

    因兹囊锥始露,果熟香飘,众命住持。上堂:“汝等诸人自有本分事,不用驰求,无你是非处,无你咬嚼处。

    一代时教,整理时人脚手。凡有其由,皆落今时,直至法身非身,此是教家极则。

    我辈沙门全无肯路,若分则差,不分则坐著泥水,但由心意妄说见闻。”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空中一片石。”僧礼拜。

    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赖汝不会,若会即打破汝头。”

    问:“如何是和尚本分事?”师曰:

    “石头还汗出么?”问:“到这里,为甚么却道不得。”师曰:“脚底著口。”问:“真身还出世也无?”师曰:“不出世。”

    曰:“争柰真身何!”师曰:“琉璃瓶子口。”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

    师曰:“无须锁子两头摇。”

    师在方丈内,僧在窗外问:“咫尺之间为甚么不睹师颜?”师曰:“遍界不曾藏。”僧举问雪峰:  “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曰:“甚么处不是石霜。”师闻曰:“这老汉著甚么死急!”峰闻曰:“老僧罪过。”﹝东禅齐云:

    “祇如雪峰是会石霜意不会石霜意?若会,他为甚么道死急。若不会,雪峰作么不会?然法且无异,奈以师承不同,解之差别。他云:  “遍界不曾藏。”也须曾学来始得会,乱说即不可。”  ﹞裴相公来,师拈起裴笏问:“在天子手中为圭,在官人手中为笏,在老僧手中且道唤作甚么?”

    裴无对,师乃留下笏。示众初机:未觏大事,先须识取头,其尾自至。疏山仁参,问:“如何是头?”师曰:

    “直须知有。”曰:“如何是尾?”师曰:“尽却今时。”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师曰:“吐得黄金堪作甚么?”曰:

    “有尾无头时如何?”师曰:“犹有依倚在。”曰:“直得头尾相称时如何?”师曰:

    “渠不作个解,会亦未许渠在。”僧辞,师问:“船去陆去?”曰:“遇船即船,遇陆即陆。”师曰:“我道半途稍难。”僧无对。僧问:

    “三千里外,远闻石霜有个不顾。”师曰:“是。”曰:“祇如万象历然,是顾不顾?”师曰:“我道不惊众。”曰:

    “不惊众是与万象合,如何是不顾?”师曰:“遍界不曾藏。”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乃咬齿示之。

    僧不会,后问九峰曰:“先师咬齿,意旨如何?”峰曰:“我宁可截舌,不犯国讳。”又问云盖,盖曰:

    “我与先师有甚么冤仇?”问僧:“近离甚处?”曰:“审道。”师于面前画一画曰:“汝刺脚与么来,还审得这个么?”曰:

    “审不得。”师曰:“汝衲衣与么厚,为甚却审这个不得?”曰:“某甲衲衣虽厚,争柰审这个不得。”师曰:

    “与么,则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曰:“说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师曰:“太懵懂生!”曰:

    “争柰!”师曰:“参堂去。”僧曰:“喏!喏!”问:“童子不坐白云床时如何?”师曰:“不打水,鱼自惊。”洞山问:

    “向前一个童子甚了事,如今向甚处去也?”师曰:“火焰上泊不得,却归清凉世界去也。”问:

    “佛性如虚空,是否?”师曰:“卧时即有,坐时即无。”问:“忘收一足时如何?”师曰:“不共汝同盘。”问:  “风生浪起时如何?”师曰:“湖南城里太煞闹。有人不肯过江西。”问:

    “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落花随水去。”曰:

    “意旨如何?”师曰:“修竹引风来。”问:“如何是尘劫来事?”师曰:  “冬天则有,夏天则无。”

    师颂洞山五位王子。诞生曰:“天然贵本非功,德合乾坤育势隆。始末一朝无杂种,分宫六宅不他宗。

    上和下睦阴阳顺,共气连枝器量同。欲识诞生王子父,鹤冲霄汉出银笼。”  朝生曰:

    “苦学论情世莫群,出来凡事已超伦。诗成五字三冬雪,笔落分毫四海云。  万卷积功彰圣代,一心忠孝辅明君。

    盐梅不是生知得,金榜何劳显至勋。”末生曰:“久栖岩壑用工夫,草榻柴扉守志孤。十截见闻心自委,一身冬夏衣缣无。

    澄凝含笑三秋思,清苦高名上哲图。业就高科酬志极,比来臣相不当途。”

    化生曰:

    “傍分帝位为传持,万里山河布政威。红影日轮凝下界,碧油风冷暑炎时。

    高低岂废尊卑奉?玉裤苏途远近知。

    妙印手持烟塞静,当阳那肯露纤机。”内生曰:“九重密处复何宣,挂弊由来显妙传。

    秪奉一人天地贵,从他诸道自分权。紫罗帐合君臣隔,黄阁帘垂禁制全。为汝方隅宫属恋,遂将黄叶止啼钱。”

    师居石霜山二十年间,学众有长坐不卧,屹若株杌,天下谓之枯木众也。唐僖宗闻师道誉,赐紫衣,师牢辞不受。

    光启四年示疾告寂,葬于院之西北隅,谥普会大师。

    渐源仲兴禅师潭州渐源仲兴禅师,在道吾为侍者。因过茶与吾,吾提起盏曰:  “是邪是正?”师叉手近前,目视吾。  吾曰:“邪则总邪,正则总正。”师曰:“某甲不恁么道。”吾曰:“汝作么生?”师夺盏子提起曰:  “是邪是正?”吾曰:“汝不虚为吾侍者。”师便礼拜。一日,侍吾往檀越家吊慰,师拊棺曰:“生邪死邪?”吾曰:  “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曰:“为甚么不道。”吾曰:“不道。不道。”

    归至中路,师曰:

    “和尚今日须与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打即任打,道即不道。”师便打。吾归院曰:

    “汝宜离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师乃礼辞,隐于村院。经三年后,忽闻童子念观音经,至“应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现比丘身”

    ,忽然大省。遂焚香遥礼曰:“信知先师遗言,终不虚发。自是我不会,却怨先师。

    先师既没,唯石霜是嫡嗣,必为证明。”乃造石霜,霜见便问:“离道吾后到甚处来?”师曰:“祇在村院寄足。”霜曰:

    “前来打先师因缘会也未?”师起身进前曰:“却请和尚道一转语。”霜曰:  “不见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  师乃述在村院得底因缘。遂礼拜石霜,设斋忏悔。他日,持锹复到石霜,于法堂上从东过西,从西过东。  霜曰:“作么?”师曰:“觅先师灵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

    觅甚先师灵骨?”师曰:“正好著力。”

    霜曰:“这里针劄不入,著甚么力。”源持锹肩上便出。﹝太原孚上座代云:

    “先师灵骨犹在。”

    ﹞师后住渐源,一日在纸帐内坐,有僧来拨开帐曰:“不审。”师以目视之。

    良久曰:“会么?”曰:“不会。”师曰:

    “七佛已前事,为甚么不会?”僧举似石霜,霜曰:“如人解射,箭不虚发。”一日,宝盖和尚来访,师便卷起帘子,在方丈内坐。  盖一见乃下却帘,便归客位。师令侍者传语:“长老远来不易,犹隔津在。”

    盖擒住侍者,与一掌。者曰:

    “不用打某甲,有堂头和尚在。”盖曰:“为有堂头老汉,所以打你。”者回举似师,师曰:“犹隔津在。”  渌清禅师渌清禅师,僧问:“不落道吾机,请师道。”师曰:“庭前红苋树,生叶不生华。”僧良久,师曰:“会么?”

    曰:“不会。”师曰:“正是道吾机,因甚么不会?”僧礼拜,师打曰:

    “须是老僧打你始得。”问:

    “如何是无相?”师曰:“山青水绿。”僧参,师以目视之。僧曰:“是个机关,于某甲分上用不著。”师弹指三下。  僧绕禅床一匝,依位立。师曰:“参堂去。”僧始出。师便喝,僧却以目视之。师曰:“灼然用不著。”

    僧礼拜云岩晟禅师法嗣杏山鉴洪禅师涿州杏山鉴洪禅师,临济问:“如何是露地白牛?”师曰:“吽吽!”济曰:“哑却杏山口。”师曰:

    “老兄作么生?”济曰:“这畜生!”师便休。示灭后茶毗,收五色舍利建塔。  神山僧密禅师潭州神山僧密禅师,师在南泉打罗次,泉问:“作甚么?”师曰:“打罗。”曰:“手打脚打?”师曰:

    “却请和尚道。”泉曰:“分明记取。向后遇明眼作家,但恁么举似。”﹝云岩代云:“无手脚者始解打。”

    ﹞师与洞山渡水,山曰:“莫错下脚。”师曰:“错即过不得也。”山曰:  “不错底事作么生?”师曰:“共长老过水。”

    一日,与洞山鉏茶园,山掷下钁头曰:“我今日一点气力也无。”师曰:  “若无气力,争解恁么道?”山曰:

    “汝将谓有气力底是。”裴大夫问僧:“供养佛,佛还吃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举似云岩,岩曰:

    “这僧未出家在。”曰:“和尚又如何?”岩曰:“有几般饭食,但一时下来。”岩却问师:“一时下来又作么生?”师曰:

    “合取钵盂。”岩肯之。问:“一地不见二地时如何?”师曰:“汝莫错否?  汝是何地?”问:

    “生死事,乞师一言。”师曰:“汝何时死去来。”曰:“某甲不会,请师说。”师曰:“不会须死一场始得。”

    师与洞山行次,忽见白兔走过,师曰:“俊哉!”洞曰:“作么生?”师曰:

    “大似白衣拜相。”洞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说话?”

    师曰:“你作么生?”洞曰:“积代簪缨,暂时落魄。”师把针次,洞山问曰:“作甚么?”师曰:“把针。”洞曰:

    “把针事作么生?”师曰:“针针相似。”洞曰:“二十年同行,作这个语话,岂有与么工夫?”师曰:

    “长老又作么生?”洞曰:“如大地火发底道理。”师问洞山:“智识所通,莫不游践,径截处乞师一言。”洞曰:

    “师伯意何得取功?”师因斯顿觉,下语非常。后与洞山过独木桥,洞先过了,拈起木桥曰:“过来!”师唤“价阇黎”

    ,洞乃放下桥木。

    幽溪和尚幽溪和尚,僧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起,绕禅床一匝而坐。僧拟进语,师与一蹋。

    僧归位而立。师曰:“汝恁么我不恁么,汝不恁么我却恁么。”僧再拟进语,师又与一蹋,曰:  “三十年后,吾道大行。”问:“如何是祖师禅?”师曰:“泥牛步步出人前。”问:“处处该不得时如何?”师曰:

    “夜半石人无影像,纵横不辨往来源。”

    船子诚禅师法嗣夹山善会禅师澧州夹山善会禅师,广州廖氏子。幼岁出家,依年受戒,听习经论,该练三学。

    出住润州鹤林,因道吾劝发,往见船子,由是师资道契,微眹不留。﹝语见船子章。﹞恭禀遗命,遁世忘机。

    寻以学者交凑,庐室星布,晓夕参依。咸通庚寅,海众卜于夹山,遂成院宇。

    上堂:  “有祖以来,时人错会,相承至今,以佛祖言句为人师范。若或如此,却成狂人,无智人去。他祇指示汝:无法本是道,道无一法。

    无佛可成,无道可得,无法可取,无法可舍。所以老僧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

    若向佛祖边学,此人未具眼在。何故皆属所依,不得自在。

    本祇为生死茫茫,识性无自由分,千里万里求善知识,须具正眼,求脱虚谬之见,定取目前生死为复实有,为复实无?若有人定得,许汝出头。

    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当取,何处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

    汝若不会,更听一颂:劳持生死法,唯向佛边求。目前迷正理,拨火觅浮沤。””僧问:  “从上立祖意教意,和尚为甚么却言无?”师曰:“三年不吃饭,目前无饥人。”曰:“既是无饥人,某甲为甚么不悟?”师曰:

    “祇为悟迷却阇黎。”复示偈曰:“明明无悟法,悟法却迷人。长舒两脚睡,无伪亦无真。”问:

    “十二分教及祖意,和尚为甚么不许人问?”师曰:“是老僧坐具。”曰:

    “和尚以何法示人?”师曰:

    “虚空无挂针之路,子虚徒撚线之功。”又曰:“会么?”曰:“不会。”

    师曰:

    “金粟之苗裔,舍利之真身,罔象之玄谈,是野孤之窟宅。”  上堂:“不知天晓,悟不由师。龙门跃鳞,不堕渔人之手。

    但意不寄私缘,舌不亲玄旨,正好知音,此名俱生话。若向玄旨疑去,赚杀阇黎。困鱼止泺,钝鸟栖芦。云水非阇黎,阇黎非云水。

    老僧于云水而得自在,阇黎又作么生?”西川座主罢讲,遍参到襄州华严和尚处。问曰:“祖意教意,是同是别?”

    严曰:“如车二轮,如鸟二翼。”主曰:“将为禅门别有长处,元来无。”

    遂归蜀,后闻师道播诸方,令小师持此语问,师曰:“雕砂无镂玉之谈,结草乖道人之意。”主闻举,遥礼曰:“元来禅门中别有长处。”上堂:

    “闻中生解,意下丹青。目前即美,久蕴成病。青山与白云,从来不相到。

    机丝不挂梭头事,文彩纵横意自殊。嘉祥一路,智者知疏。瑞草无根,贤者不贵。”问:“如何是道?”师曰:

    “太阳溢目,万里不挂片云”曰:“不会”师曰:“清清之水,游鱼自迷。”

    问:“如何是本?”师曰:“饮水不迷源。”问:

    “古人布发掩泥,当为何事?”师曰:“九乌射尽,一翳犹存。一箭堕地,天下黯黑。”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

    “风吹荷叶满池青,十里行人较一程。”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

    “直须挥剑。若不挥剑,渔父栖巢。”

    僧后问石霜:“拨尘见佛时如何?”霜曰:“渠无国土,甚处逢渠?”僧回举似师,师上堂举了,乃曰:  “门庭施设,不如老僧。入理深谈,犹较石霜百步。”问:“两镜相照时如何?”师曰:“蚌呈无价宝,龙吐腹中珠。”

    问:“如何是寂默中事?”师曰:“寝殿无人。”师吃茶了,自烹一碗,过与侍者。者拟接,师乃缩手。曰:

    “是甚么?”者无对。座主问:“若是教意,某甲即不疑。祇如禅门中事如何?”师曰:  “老僧祇解变生为熟。”问:“如何是实际之理?”师曰:“石上无根树,山含不动云。”问:“如何是出窟师子?”师曰:

    “虚空无影像,足下野云生。”

    师在沩山作典座,沩问:“今日吃甚菜?”师曰:“二年同一春。”沩曰:

    “好好修事著。”师曰:  “龙宿凤巢。”问:“如何识得家中宝?”师曰:“忙中争得作闲人。”问:

    “如何是相似句?”师曰:

    “荷叶团团团似镜,荾角尖尖尖似锥。”复曰:“会么?”曰:“不会。”

    师曰:“风吹柳絮毛毬走,两打梨花蛱蝶飞。”问:

    “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师曰:“青山元不动,涧水镇长流。手执夜明符,几个知天晓。”上堂:  “金乌玉兔,交互争辉。坐却日头,天下黯黑。上唇与下唇,从来不相识。

    明明向君道,莫令眼顾著。何也?

    日月未足为明,天地未足为大。空中不运斤,巧匠不遗踪。见性不留佛,悟道不存师。

    寻常老僧道,目睹瞿昙,犹如黄叶,一大藏教是老僧坐具。祖师玄旨是破草鞋,宁可赤脚不著最好。”僧问:“如何是佛?”师曰:

    “此间无宾主。”曰:“寻常与甚么人对谈?”师曰:“文殊与吾携水去,普贤犹未折花来。”上堂:

    “我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有僧问:“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是否?”师曰:

    “是。”僧便掀倒禅床。师休去。至明日普请,掘一坑,令侍者请昨日僧至,曰:

    “老僧二十年说无义语,今日请上座打杀老僧,埋向坑里。便请!便请!若不打杀老僧,上座自著打杀,埋在坑中始得。”  其僧归堂,束装潜去。

    上堂:“百草头荐取老僧,闹市里识取天子。”虎头上座参,师问:“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

    “曾到石霜么?”曰:“要路经过,争得不到?”师曰:“闻石霜有毬子话,是否?”曰:“和尚也须急著眼始得。”

    师曰:“作么生是毬子?”曰:“跳不出。”师曰:“作么生是毬杖?”曰:

    “没手足。”师曰:“且去。

    老僧未与阇黎相见。”明日升座,师曰:“昨日新到在么?”头出应诺。师曰:

    “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头曰:“今日虽问,要且不是。”师曰:“片月难明,非关天地。”头曰:“莫沸。”  便作掀禅床势。师曰:“且缓缓,亏著上座甚么处?”头竖起拳曰:“目前还著得这个么?”师曰:“作家!作家!”

    头又作掀禅床势。师曰:“大众看这一员战将,若是门庭布列,山僧不如他。

    若据入理之谈,也较山僧一级地。”上堂:“眼不挂户,意不停玄,直得灵草不生,犹是五天之位。珠光月魄,不是出头时。

    此间无老僧,五路头无阇黎。”问:“如何是夹山境?”师曰:“猿抱子归青嶂里,鸟衔华落碧岩前。”﹝法眼云:

    “我二十年祇作境话会。”﹞师问僧:“甚么处来?”曰:“洞山来。”师曰:“洞山有何言句示徒?”曰:“寻常教学人三路学。”

    师曰:“何者三路?”曰:“玄路、鸟道、展手。”师曰:“实有此语否?”

    曰:“实有。”师曰:

    “轨持千里钵,林下道人悲。”师再阐玄枢,迨于一纪。唐中和元年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

    “吾与众僧话道累岁,佛法深旨,各应自知。吾今幻质,时尽即去。汝等善保护,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辄生惆怅。”言讫奄然而逝。

    塔于本山,谥传明大师。

    翠微学禅师法嗣清平令遵禅师鄂州清平山安乐院令遵禅师,东平人也。初参翠微,便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微曰:

    “待无人即向汝说。”师良久,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下禅床,引师入竹园。师又曰:“无人也,请和尚说。”  微指竹曰:“这竿得恁么长,那竿得恁么短?”师虽领其微言,犹未彻其玄旨。出住大通。

    上堂,举初见翠微机缘谓众曰:“先师入泥入水为我,自是我不识好恶。”  师自此化导,次迁清平。上堂:  “诸上座,夫出家人须会佛意始得。若会佛意,不在僧俗男女贵贱,但随家丰俭安乐便得。

    诸上座尽是久处丛林,遍参尊宿,且作么生会佛意?试出来大家商量,莫空气高,至后一事无成,一生空度。

    若未会佛意,直饶头上出水,足下出火,烧身炼臂,聪慧多辩。

    聚徒一千二千,说法如云如雨,讲得天华乱坠,祇成个邪说,争竞是非,去佛法大远在。诸人幸值色身安健,不值诸难,何妨近前著些工夫,体取佛意好!”  僧问:  “如何是大乘?”师曰:“井索。”曰:“如何是小乘?”师曰:“钱贯。”  问:“如何是清平家风?”师曰:

    “一斗作三个蒸饼。”问:“如何是禅?”师曰:“猢狲上树尾连颠。”问:  “如何是有漏?”师曰:“笊篱。”曰:

    “如何是无漏?”师曰:“木杓。”曰:“觌面相呈时如何?”师曰:“分付与典座。”

    自余逗机方便,靡徇时情,逆顺卷舒,语超格量。天佑十六年,终于本山,谥法喜禅师。

    投子大同禅师舒州投子山大同禅师,本州怀宁刘氏子。幼岁依洛下保唐满禅师出家。

    初习安般观,次阅华严教,发明性海。复谒翠微,顿悟宗旨。﹝语见翠微章。

    ﹞由是放意周游,后旋故土,隐投子山,结茅而居。

    一日赵州和尚至桐城县,师亦出山,途中相遇。乃逆而问曰:“莫是投子山主么?”师曰:“茶盐钱布施我。”

    州先归庵中坐。师后携一瓶油归。州曰:“久向投子,及乎到来,祇见个卖油翁。”师曰:  “汝祇识卖油翁,且不识投子。”州曰:“如何是投子?”师提起油瓶曰:  “油!油!”州问:“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师曰:

    “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州曰:“我早侯白,伊更侯黑。”上堂:

    “汝诸人来这里,拟觅新鲜语句,攒华四六,图口里有可道。我老儿气力稍劣,唇舌迟钝,亦无闲言语与汝。

    汝若问我,便随汝答,也无玄妙可及于汝。亦不教汝垛根,终不说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圣。亦不存坐系缚。

    汝诸人变现千般,总是汝自生见解,担带将来,自作自受。我这里无可与汝,也无表无里,说似诸人,有疑便问。”僧问:

    “表里不收时如何?”师曰:“汝拟向这里垛根。”便下座。问:“大藏教中还有奇特事也无?”师曰:“演出大藏教。”  问:“如何是眼未开时事?”师曰:“目净修广如青莲。”问:

    “一切诸佛及诸佛法,皆从此经出,如何是此经?”师曰:“以是名字,汝当奉持。”问:“枯木中还有龙吟也无?”师曰:“我道髑髅里有师子吼。”问:

    “一法普润一切群生。如何是一法?”师曰:“雨下也。”问:“一尘含法界时如何?”师曰:“早是数尘也。”问:  “金锁未开时如何?”师曰:“开也。”问:“学人拟欲修行时如何?”师曰:“虚空不曾烂坏。”  巨荣禅客参次,师曰:“老僧未曾有一言半句挂诸方唇齿,何用要见老僧?”

    荣曰:

    “到这里不施三拜,要且不甘。”师曰:“出家儿得恁么没碑记。”荣乃绕禅床一匝而去。师曰:  “有眼无耳朵,六月火边坐。”问:“一切声是佛声,是不?”师曰:  “是。”曰:“和尚莫沸碗鸣声。”师便打。问:

    “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是不?”师曰:“是。”曰:“唤和尚作头驴,得么?”师便打。问:“如何是十身调御?”师下禅床立。

    师指庵前一片石,谓雪峰曰:“三世诸佛在里许。”峰曰:“须知有不在里许者。”师曰:“不快漆桶!”  师与雪峰游龙眠,有两路,峰问:“那个是龙眠路?”师以杖指之。峰曰:

    “东去西去?”师曰:“不快漆桶!”

    问:“一槌便就时如何?”师曰:“不是性燥汉。”曰:“不假一槌时如何?”师曰:“不漆快桶!”峰问:  “此间还有人参也无?”师将钁头抛向峰面前。峰曰:“恁么则当处掘去也。”师曰:“不快漆桶!”峰辞,师送出门。

    召曰:“道者。”峰回首应诺。师曰:“途中善为。”问:“故岁已去,新岁到来,还有不涉二途者也无?”  师曰:“有。”曰:“如何是不涉二途者?”师曰:“元正启祚,万物咸新。”问:“依俙似半月,彷彿若三星。

    乾坤收不得,师于何处明?”师曰:“道甚么?”曰:“想师祇有湛水之波,且无滔天之浪。”师曰:“闲言语。”问:

    “类中来时如何?”师曰:“人类中来,马类中来?”问:“祖祖相传,传个甚么?”师曰:“老僧不解妄语。”问:

    “如何是出门不见佛?”师曰:“无所睹。”曰:“如何是入室别爷娘。”  师曰:“无所生。”问:  “如何是火焰里身?”师曰:“有甚么掩处?”曰:“如何是炭库里藏身?”

    师曰:“我道汝黑似漆。”问:“的的不明时如何?”

    师曰:“明也。”问:“如何是末后一句?”师曰:“最初明不得。”问:

    “从苗辨地,因语识人,未审将何辨识?”

    师曰:“引不著。”问:“院中有三百人,还有不在数者也无?”师曰:  “一百年前,五十年后看取。”问僧:

    “久向疏山、姜头,莫便是否?”僧无对。﹝法眼代云:“向重和尚日久。”

    ﹞问:“抱璞投师,请师雕琢。”师曰:

    “不为栋梁材。”曰:“恁么则卞和无出身处也。”师曰:“担带即竮辛苦。”曰:“不担带时如何?”师曰:

    “不教汝抱璞投师,请师雕琢。”问:“那吒析骨还父,析肉还母,如何是那吒本来身?”师放下拂子,叉手。问:

    “佛法二字,如何辨得清浊?”师曰:“佛法清浊。”曰:“学人不会。”

    师曰:“汝适来问个甚么?”问:

    “一等是水,为甚么海鹹河淡?”师曰:“天上星,地下水。”﹝法眼别云:

    “大似相违。”﹞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曰:

    “弥勒觅个受记处不得。”问:“不断烦恼而入槃时如何?”师作色曰:  “这个师僧,好发业杀人。”问:

    “和尚自住此山,有何境界?”师曰:“丫角女子白头丝。”问:“如何是无情说法?”师曰:“恶。”问:“如何是毗卢?”师曰:

    “已有名字。”曰:“如何是毗卢师?”师曰:“未有毗卢时会取。”问:

    “历落一句,请师道。”师曰:“好。”问:  “四山相逼时如何?”师曰:“五蕴皆空。”问:“一念未生时如何?”师曰:“真个谩语。”问:“凡圣相去几何?”

    师下禅床立。

    问:“学人一问即和尚答,忽若千问万问时如何?”师曰:“如鸡抱卵。”

    问: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如何是我?”师曰:“推倒这老胡,有甚么罪过。”

    问:“如何是和尚师?”师曰: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罔眺其后。”问:“铸像未成,身在甚么处?”师曰:

    “莫造作。”曰:“争柰现不现何!”师曰:“隐在甚么处?”问:

    “无目底人如何进步?”师曰:“遍十方。”曰:“无目为甚么遍十方?”

    师曰:“还更著得目也无?”问:  “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不讳。”问:“月未圆时如何?”师曰:“吞却三个四个。”曰:“圆后如何?”师曰:  “吐却七个八个。”问:“日月未明,佛与众生在甚么处?”师曰:“见老僧嗔便道嗔,见老僧喜便道喜。”问僧:  “甚么处来?”曰:“东西山礼祖师来。”师曰:“祖师不在东西山。”僧无语。﹝法眼代云:“和尚识祖师。”﹞问:

    “如何是玄中的?”师曰:“不到汝口里道。”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与人为师。”曰:“见后如何?”师曰:  “不与人为师。”问:“诸佛出世为一大事因缘,和尚出世当为何事?”师曰:“尹司空请老僧开堂。”问:  “如何是佛?”师曰:“幻不可求。”问:“千里投师,乞师一接。”师曰:

    “今日老僧腰痛。”菜头请益,师曰:

    “且去,待无人时来。”头明日伺得无人,又来。师曰:“近前来!”头近前,师曰:“辄不得举似于人。”问:

    “并却咽喉唇吻,请师道。”师曰:“汝祇要我道不得。”问:“达磨未来时如何?”师曰:“遍天遍地。”曰:

    “来后如何?”师曰:“盖覆不得。”问:“如何是无情说法?”师曰:

    “莫恶口。”问:“和尚未见先师时如何?”师曰:  “通身不柰何。”曰:“见后如何?”师曰:“通身扑不碎。”曰:“还从师得也无?”师曰:“终不相孤负。”曰:

    “恁么则从师得也。”师曰:“得个甚么?”曰:“恁么则孤负先师也。”

    师曰:“非但孤负先师,亦乃孤负老僧。”问:

    “七佛是文殊弟子,文殊还有师也无?”师曰:“适来恁么道,也大似屈己推人。”问:“金鸡未鸣时如何?”

    师曰:“无这个音响。”曰:“鸣后如何?”师曰:“各自知时。”问:

    “师子是兽中之王,为甚么被六尘吞?”

    师曰:“不作大,无人我。”师居投子山三十余载,往来激发,请益者常盈于室。

    纵以无畏之辩,随问遽答,啐啄同时,微言颇多,今录少分而已。中和中巢寇暴起,天下丧乱,有狂徒持刃问师曰:“住此何为?”

    师乃随宜说法,渠魁闻而拜伏,脱身服,施之而去。乾化四年四月六日示微疾,大众请医。师谓众曰:

    “四大动作,聚散常程,汝等勿虑,吾自保矣。”言讫跏趺而寂,谥慈济大师。

    道场如讷禅师安吉州道场山如讷禅师,僧问:“如何是教意?”师曰:“汝自看。”僧礼拜。师曰:

    “明月铺霄汉,山川势自分。”问:“如何得闻性不随缘去?”师曰:“汝听看。”僧礼拜。师曰:

    “聋人也唱胡笳调,好恶高低自不闻。”曰:“恁么则闻性宛然也。”师曰:

    “石从空里立,火向水中焚。”问:“虚空还有边际否?”师曰:

    “汝也太多知。”僧礼拜。师曰:“三尺杖头桃日月,一尘飞起任遮天。”

    问:“如何是道人?”师曰:

    “行运无踪迹,起坐绝人知。”曰:“如何即是?”师曰:“三炉力尽无烟焰,万顷平田水不流。”问:“一念不生时如何?”

    师曰:“堪作甚么!”僧无语。师又曰:“透出龙门云雨合,山川大地入无踪。”  师目有重瞳,手垂过膝,自翠微受诀,止于此山。薙草卓庵,学徒四至。广阐法化,遂成丛社焉。

    白云山约禅师建州白云约禅师,僧问:“不坐遍空堂,不居无学位。此人合向甚么处安罝?”师曰:“青天无电影。”  韶国师参,师问:“甚么处来?”韶曰:“江北来。”师曰:“船来陆来?”

    曰:“船来。”师曰:“还逢见鱼鳖么?”

    曰:“往往遇之。”师曰:“遇时作么生?”韶曰:“咄!缩头去。师大笑。”

    孝义性空禅师法嗣歙州茂源禅师歙州茂源禅师,因平田参,师欲起身,田乃把住曰:“开口即失,闭口即丧。去此二途,请师速道。”

    师以手掩耳。田放手曰:“一步易,两步难。”师曰:“有甚么死急?”田曰:“若非此个,师不免诸方点检。”

    师不对。

    枣山光仁禅师枣山光仁禅师,上堂众集,师于座前谓众曰:“不负平生行脚眼目,致个问来,还有么?”众无对。

    师曰:“若无,即升座去也。”便登座。僧出礼拜。师曰:“负我且从大众,何也?”便归方丈。

    翌日,有僧请辨前语意旨如何。师曰:“斋时有饭与汝吃,夜后有床与汝眠。

    一向煎迫我作甚么?”僧礼拜。师曰:“苦!

    苦!”僧曰:“请师直指。”师乃垂足曰:“舒缩一任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