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百二

    卷之二百二 (第3/3页)

能悉心殫慮、敷陳先王之典、以仰稱休命者、不意旬日以來側聞議論分揉、人懷異見、昨見詹事霍韜之奏、則又大可駭懼、臣心亦不能無疑矣夙夜再三思惟、求其說之不得、於是考先王之遺訓、稽國朝之典章、殊未見其不可、然後知韜之言過矣、臣茲不容於不言也請先以郊祀之禮為對、而後辨韜之失言、臣聞之中庸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又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盖天之祚君。實為神主。君之受命。惟典神天。武王伐商以其不祀上帝。周公稱繼志□事。惟以致孝鬼神。 陛下聖喻議及於此。盖敬天之誠。禮神之至。實為天地神人之慶也。竊聞周禮一書言祭祀甚詳。大宗伯掌禮者也。而首及於天神人鬼地祗之三禮。此即有虞秩宗典朕三禮之意。是故以祀天神。則有禋祀實柴槱燎之禮。以祀地祗則有血祭貍沉疈辜之禮。以享人鬼。則有獻祼饋食祠禴蒸嘗之禮。大司樂冬日至地上圜丘之制。則曰禮天神。夏日至澤中方丘之制。則曰禮地祗。圜丘禮天。方丘禮地。則天地分祀。從來久矣。宋儒引昊天有成命為郊祀天地之詩。則曰郊祀無天地之分。劉安世以豐年潛有多魚二詩證之。以為郊祀天地。皆歌此詩。何嘗言其合祭。朱熹則斷以此詩多道成王之德。疑祀成王之詩。以今觀之。盖終篇無一語涉天地。此朱熹之言的然可據。而小序不足準也。况周禮掌次王大旅上帝、則設氊案、設皇邸、司裘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皆言天而不及地、宗伯六器、則以蒼璧禮天黃琮禮地、是天地之禮玉有別也。典瑞則以四圭祀天、兩圭祀地、是天地之祀玉不同也。祀天於冬至、以陽氣來復于上天之始、祭地於夏至以陰氣潛萌於下地之始、時不同也。用圜鍾于震之宮取其乾出乎震之義、用函鍾於末之地取其坤居於末之義、是樂不同也。小宗伯言五帝旦兆於四郊。而不言與昊天上帝同郊祀。况可與后土地祗合祭乎。則天地不合祀。從來亦久矣。是故宋儒葉時之言曰。郊丘分合之說。當以周禮為定。今之議者。以社為祭地。而不知天子之社有三。曰大社。曰王社。曰亳社。大社為百姓而立。王社為籍田而立。亳社則遷國之社也。而祭地不與焉。朱子釋中庸曰。社祭地。不言后土者省文耳。盖祭地之名亦曰社也。祭地之社。總大地言之。與天對者也。大社乃自王畿千里之地言。故諸侯國社以至庶民鄉社。皆社其所主之土也。故社字从示从土。義有在矣。且議者既以大社為祭地矣。則南郊自不當祭皇地祗。何又以分祭為不可乎。議者又疑古無北郊。然郊特牲曰。兆於南郊。就陽位也。則南郊固見于經矣。祭天而兆於南郊。以就陽位。則祭地而兆於北郊。以就陰位。曷見其不可也。程子曰。北郊不可廢。况陳氏禮書。直曰祭地於北郊。方丘者北郊之丘也。丘□而下所以象地。則古人固嘗行之矣。議者又謂莫大於天。地實天中之一物耳。不必別祭。則以天為尊。以地為卑。不得與天抗。似也。此辨更能折服人然天地合祀則同尊並大是崇地以抗天與天為敵矣乃不以為非何也程子曰郊天地與共祭父母不同。此是報本之祭。須各以類祭。豈得同時。又曰。冬至祭天。夏至祭地。此何待卜。朱子曰、古時天地、定是不合祭、日月山川百神。亦無合共一時祭享之禮、又曰、天下有二件極大底事、其一是天地不當合祭于南郊、夫程朱三代而下。大名儒也。然則其言皆不足據乎。秦去古未遠。則祀天不於圜丘而於山下。祭地不於方丘而於澤中。漢之制祀天於甘泉。祀地於汾陰。則秦漢天地之祭猶分也。至元始之制。則天地同牢于南郊。此則莽賊陰媚元后之計欲以妣並祖故不得不以地並天也。合祭之說。實自王莽始矣。自漢而唐而宋皆合祭。而地之特祭少矣。漢之前皆主分祭。而漢之後亦間有之。如魏文帝之泰和。周武帝之建康。隋高祖之開皇。唐睿宗之先天。皆分祭也。開元制禮。則專主合祭矣。元豐一議。元祐再議。紹聖三議。皆主合祭。而卒不可移者。以宋人有郊賚之費。故三年一郊。至傾府藏之財而不足以從事。所以必於合者從省約安簡便也亦未嘗以分祭為非禮也蘇軾言祖宗幾年合祭。一旦分之恐致禍。朱子謂其說甚無道理。然兩郊之說。在宋似為難行。與今日之事異矣本朝丘濬之言。以類于上帝。類字強訓為合。此盖臆說。又以元始禮天地同牢。不可以莽廢。又謂夏至祭地。則地先天食。其辭多歸美本朝之制。盖從周之意而不知其言之悖於義也。今之議者。大率主濬之言。而??山王???山王?以 太祖之制為嫌為懼。然知合祭乃 太祖之制為不可改。而不知分祭固 太祖之初制為可復也。知大祀文乃 太祖之明訓為不可背。而不知存心錄固 太祖之著典為可尊也。且皆 太祖之制也。從其禮之是者而巳矣。矧敬天法祖無二道也。 陛下固巳灼見禮之實矣。當旹學士解縉。固嘗請復掃地之儀矣。使 太祖尚在。知禮之臣。亦當請而改之。况 陛下以聖子神孫。有聖人之德。而在天子之位。顧不得操制作之權。以隆繼述之孝乎。且 陛下今日之舉。欲復古禮以大報天也。欲遵祖初制。以求盡善也。欲遠跡三代之隆。而正千古之謬。建一代中興之業。而陋漢唐宋於下風也。所謂功光 祖宗。業垂後裔之事。未有大於此者。是故文武之制未備。周公作禮樂以成之。未聞周公變文武之舊也。况禮樂必積德百年而後興。今以其時考之則可矣。我 太祖天造草昧。規模宏遠。訐猷懿範。此條不無附會可守可則者多矣。乃若禮樂之興。恐亦有不能不待於後世者。至于振起而拓充之。雖我聖祖之心。豈無所望於後世之 聖子神孫者乎。豈有泥於 祖宗已然之迹、遂一成而不可變也。

    ○申議郊祀不當以 二祖並配疏 【 郊祀分配】

    欽覩 聖制、南郊祀天、北郊祀地、以二至日行事、臣無任慶幸、以為天地合祀南郊、自東漢以來、歷代循襲、朱子所謂千五六百年無人整理、而 陛下今日獨破千古之謬、一旦舉行、誠可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者也、又伏覩 聖制南北二郊、俱以我 皇祖高皇帝奉配仍於歲首祀上帝於大祀殿、以我 皇祖文皇帝奉配、臣無任慶幸、以為虞夏殷周四代之郊、惟配一祖、後儒穿鑿分郊丘為二祭、及誤解大易配考、孝經嚴父之義、以至唐宋變古、乃有二祖並侑、三帝並配之事、宗周典禮、隳棄蕩然、而 陛下今日獨觀萬化之原、一旦更定、誠可謂質諸鬼神而無疑者也夫天地合祀之非。與祖宗並配之失。一也。漢唐而下。天地之祭。或分而復合。合而復分。祖宗之配。或正而復失。失而復正。中間大儒名賢之論。未嘗不確有定見。而時君世主。膠於淺陋。疑於信從。使郊祀大禮。卒不得以大明於世。此聖人之所以難逢。而大道之所以日隱也。恭惟我 皇上以天縱之聖、挺生千載之後、而一旦為此度越百王之舉、誠可謂考諸三王而不謬、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奈何今日禮官、廷臣、乃猶或依違疑沮於其間、臣誠不知其何也。昨於十日、禮部會官於東闕集議、尚書李時首言天地分祀南北郊、 聖諭已定、無容議矣、惟 太祖 太宗功德並隆、並配天地已久、今宜仍舊大祀殿及圜丘方丘、俱當以 二聖並配、於時臣應之曰、 聖諭以太祖配天、 太宗配上帝、正是各全其尊、天與上帝也、因是功德並隆、故皆得配天、非有差等、大祀殿並配、則兩失其尊矣、臣不敢擅議、宜從 聖制、萬一遷就、猶為非禮、若圜丘方丘、俱配 二祖、則是今日之失、况是我 皇上肇建大禮、豈可重貽後人之議、臣不敢從、於是尚書方獻夫贊之曰、言之言亦是、兩郊之配、今日新禮也、當求至當、李承勛亦贊之曰、是宜以兩請議上、以俟 宸斷、羣臣次第畫題、臣亦畫題而退、自是不知禮官議奏云何、然疏上今九日矣、不奉明旨、連日外間傳聞少傅璁、大學士鑾、聯翩上奏、必欲 二祖並配、臣不勝疑駭、初意 聖制已明示在廷、得禮之正、無容喙矣、及久候明旨不下、竊恐 聖心亦不免於疑、疑則不免於改制矣、萬一有是、則違經叛禮、貽譏萬世、非細故也、臣敢不昧死為 陛下陳之、臣謹按孝經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春秋傳曰、自外至者無主不止。則天地之祭。必有所配者。皆侑神作主之意也。且對越天地。神無二主。禮專一配。所以奉天帝之尊。明不敢凟耳。稽諸神理。其不可並配一也。且三代兩漢之盛。莫之敢易。西漢以高祖配天。東漢以光武配上帝。義亦正矣。唐初始有兼配之事。垂拱中禮官希旨。郊丘諸祠。遂有三祖同配之禮。開元十年。明皇親饗圜丘。禮官建議遂罷三祖同配。宋至道三年、詔書親郊圜丘以太祖太宗並配、至景祐二年詔禮官詳按典禮、辨崇配之序、仍以太祖定配。嘉祐六年、諫官楊畋論水災繇郊廟未順。禮院亦言三祖同配非禮。翰林學士王珪等曰、推尊以享帝、義之至也、然尊之不可以凟、故郊無二主、今三后並侑、欲以致孝也、而適所以凟乎享帝、非所以寧神也、請如禮官議、七年、詔南郊以太祖定配、司馬光曰、古之帝王。自非建邦啟土。及造有區夏者。皆無配天之文。故雖周之成康。漢之文景明章。其德業非不美也。然而子孫不敢推以配天者。避祖宗也。光之言可為萬世訓矣。此漢唐宋之故事如此。考諸往牒。其不可並配二也。禮曰父坐子立。孔子曰事死如事生。又曰祭之以禮。今 太祖父也。 太宗子也。然則 太祖在御之日。我 太宗敢與並坐否乎。以分則父。以功德則肇基受命之祖。我 太宗建北都以垂子孫萬世久安長治之業。功則盛矣。然克平僭亂。混一區宇。掃彌天之虜。以復我中國帝王所自立之天下。而全付於 聖子神孫者。則 太祖之功德。又振古帝王之所無也。今以父子之間。連袵並席。尊卑不協於序。幽明不通於理。豈所以安我太宗之心乎。豈所以安我 太祖之心乎。豈所以安我 皇上之心乎。揆之倫理。其不可並配三也。且 聖諭曰、朕原因缺祀天報本之典、故所為問、當遵復皇祖之始制、露祭于壇、方合古先聖王之意、以盡事天之本、又曰、人君祭天、乃報本之祀、大哉王言、真洞達禮樂之本矣、程子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以祖配之、以冬至氣之始也、是故人本一祖也、萬物本一氣也、寧有二本乎哉、若以 二祖並配、則失一本之義矣、先儒陳氏曰、古者祭天於圜丘、掃地而行事、器用陶匏牲用犢、其禮極簡、聖人之意、以為未足以盡其意之委曲、故有大享之禮焉、此周家明堂之祭、所繇起也、天即帝也、郊而曰天。所以尊之也。故以后稷配焉。后稷遠矣。配稷於郊。亦以尊稷也。明堂而曰帝。所以親之也。以文王配焉。文王親也。配文王於明堂。亦以親文王也。尊尊而親親。周道備矣。故郊者古禮。明堂者周制也。周公以義起之也。欲尊文王而不敢以配天者避稷也。此周事然也。今 陛下覽觀古昔。更定大禮。正允合於宗周之典。是故奉我 太祖配天於圜丘。則周之后稷配祭於郊者也。所以尊 太祖也。奉我 太宗配上帝於大祀殿。則周之文王配祭于明堂者也。所以尊 太宗也。二配至重。萬世不遷之法也。豈有抑揚輕重於其間哉故並配則各失其尊、分配則各全其尊矣、臣不知議者又何所疑也、以臣觀之、所謂聖人復起、不可易者也、仰惟 陛下、天資英邁、聖學淵微、志崇業廣、才大有為、臨御十年于茲、敬天法祖、敏學懋政、二帝三王之美、萃于一身、臣下仰承休德之不暇、盖所謂無間然矣、乃者降詔大議郊祀始而外廷之臣、因一二臣之言、以分祀為不可、則譁然而爭之、今則咸以為是矣、 二祖分配之禮、 陛下既勑下禮官、外廷之臣聞者歎服、無不以為是也、乃內閣輔臣則又疑以為非而爭之、卒使 陛下不得以宣昭誕布、雷震而風行之、此臣之所以獨抱惶惑而莫知所措也、

    得旨禮部會同原議官申議來說

    ○請舉雩壇祀典疏 【 大雩】

    臣昨者伏覩 勑諭、以太廟享祀制宜、未稱孝敬之情、伏惟 太祖高皇帝、聖德豐隆、神功偉盛顧不得南面居尊、乃尊奉 聖祖為始祖、居 始祖之位、每歲孟春行特享之禮、自 太宗而下、並各居一幄而同日行禮、其夏秋冬三享、仍於 太祖之室相向行時祫禮、仍於季冬行大祫禮、以 德祖居尊、及 懿熙仁三祖合享於 太廟、親王功臣俱配食於兩廡、歲暮節祭、歸之奉先殿行禮、 世廟止行四旹之享、歲暮之祭、亦歸之崇先殿、聖謨丕顯、卓越古今、祀事孔明、茂延基祚、甚盛舉也、竊惟前代表列 祖宗功烈、稱秩廟祀、多出儒臣建議、禮官詳定、幾於聚訟、猶或過差、未有如我 皇上仁孝充積、一旦發自天衷、親摛聖藻、百年之大典遂定、 七廟之神靈以安、但昨該尚書李時會臣、以 聖諭欲於奉天殿行秋報禮、於丹陛上行大雩禮、臣竊伏惟念二禮之行於殿陛、或非其地、竊窺 陛下聖意、必以為秋報類於大享、又明堂乃 天子布政之宮、故以奉天殿擬之、但古之明堂制度。其說非一。有謂去國之南。三里之外。七里之內。要非王者嘗居。故朝諸侯出政令。則居焉。而亦可以祀天地。交神明於此。我 聖祖於圜丘未成之時。固嘗即奉天殿以祀天矣。盖一旹權宜、原非作則。古人禮制。要難盡同。今奉天殿。乃 陛下紫宸正衙。萬國朝會。嚮明出治之所。而一旦以之行奠獻嘏祝之事。臣竊以為未宜。若 陛下聖意以出郊大數。則宜以山川一祀。特遣大臣代行。而秋報仍行於大祀殿庶亦得以伸配帝之敬於我 太宗。而於 陛下分配 祖宗。兼舉祈報之義。盖全且盡矣。至于大雩之禮、臣按春秋左氏傳、龍見而雩、盖於建巳之月、萬物始盛、待雨而大、故祭天為百穀祈膏雨也、又月令雩帝用盛樂、乃命百縣雩祀、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穀實、通典曰、建巳之月、雩五方上帝、其壇名曰雩、榮於南郊之傍、命樂工習盛樂、舞皇舞、本朝大學士丘濬、亦謂天子於郊天之外、別為壇以祈雨者也、三代盛時、當龍見之月。則有大雩之祭。但後世此禮不傳。而在位者。遇有旱暵之災、??山王???山王?假異端之人。為祈禱之事。不務以誠意感格。而以法術刼制上帝之靈。誣亦甚矣。濬意欲請於郊兆之傍。擇地以為雩壇。命禮官參酌古今雩祭之禮。每歲孟夏以後舉行。庶幾上感天心。以致雨暘之旹若。其說似亦可從。臣愚以為 陛下於孟春上辛。既祈穀於上帝矣。祈穀云者。固所以祈雨暘旹若。以大我穀黍也。苟自二月以至四月以後。旹雨而雨。旹暘而暘。則大雩之祭。 陛下可以免於親行。而遣官以代之。惟其雨澤愆期。則 陛下躬即其地以行禱祝。其作樂陳舞。亦須少倣古昔之儀。庶足以稱 陛下為民切遠之心。而於古人之禮為不失也。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