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卷第六 性理三

    朱子語類卷第六 性理三 (第2/3页)

    鄭問:「仁是生底意,義禮智則如何?」曰:「天只是一元之氣 。春生時,全見是生;到夏長時,也只是這底;到秋來 成遂,也只是這底;到冬天藏斂 ,也只是這底。仁義禮智割做四段,一箇便是一箇;渾淪看,只是一箇。」淳。  問:「仁是天地之生氣 ,義禮智又於其中分別。然其初只是生氣 ,故為 全體。」曰:「然。」問:「肅殺 之氣 ,亦只是生氣 ?」曰:「不是二物,只是斂 些。春夏秋冬,亦只是一氣 。」可學。

    仁與智包得,義與禮包不得。方子。

    仁所以包三者,蓋義禮智皆是流動 底物,所以皆從 仁上漸漸推出。仁智、元貞,是終始之事,這兩 頭卻重。如坎與震,是始萬物、終萬物處,艮則是中間接續處。  味道問:「仁包義禮智,惻 隱包羞惡 、辭遜、是非,元包亨利貞,春包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不知木如何包得火金水?」曰:「木是生氣 。有生氣 ,然後物可得而生;若無生氣 ,則火金水皆無自而能生矣,故木能包此三者。仁義禮智,性也。性無形影可以摸索,只是有這理耳。惟情乃可得而見,惻 隱、羞惡 、辭遜,是非是也。故孟子言性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 善矣。』蓋性無形影,惟情可見。觀其發處既善,則知其性之本善必矣。」時舉。

    問:「孟子說仁義禮智,義在第二;太極圖以義配利,則在第三。」曰:「禮是陽,故曰亨。仁義禮智,猶言東西南北;元亨利貞,猶言東南西北。一箇是對說,一箇是從 一邊說起。」夔孫。

    四端猶四德。逐一言之,則各自為 界限;分而言之,則仁義又是一大界限,故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如乾文言既曰「四德」,又曰:「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文蔚。  正淳言:「性之四端,迭為 賓主,然仁智其總統也。『恭而無禮則勞 』,是以禮為 主也;『君子義以為質』,是以義為 主也。蓋四德未嘗相離,遇事則迭見層出 ,要在人默而識之。」曰:「說得是。」大雅。

    學者疑問中謂:「就四德言之,仁卻是動 ,智卻是靜。」曰:「周子太極圖中是如此說。」又曰:「某前日答一朋友書 云:『仁體剛而用柔,義體柔而用剛。』」人傑 。

    問:「仁義禮智四者皆一理。舉仁,則義禮智在其中;舉義與禮,則亦然。如中庸言:『舜其大智也歟。』其下乃云,『好問,好察邇言,隱惡 而揚善』,謂之仁亦可;『執 其兩 端,用其中於民』,謂之義亦可。然統言之,只是發明『智』字。故知理只是一理,聖人特於盛處發明之爾。」曰:「理固是一貫。謂之一理,則又不必疑其多。自一理散為 萬事,則燦然有條而不可亂,逐事自有一理,逐物自有一名,各有攸當,但當觀當理與不當理耳。既當理後,又何必就上更生疑!」大雅。

    仁義禮智,才去尋 討他時,便動 了,便不是本來底 。又曰:「心之所以會 做許多,蓋具得許多道理。」又曰:「何以見得有此四者?因其惻 隱,知其有仁;因其羞惡 ,知其有義。」又曰:「伊川榖種之說最好。」又曰:「冬飲湯 ,是宜飲湯 ;夏飲水,是宜飲水。冬飲水,夏飲湯 ,便不宜。人之所以羞惡 者,是觸著這宜,如兩 箇物事樣 。觸著宜便羞惡 者,是獨只是一事。」節。末數 語疑有脫誤。

    「仁」字須兼義禮智看,方看得出。仁者,仁之本體;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斷 制;知者,仁之分別。猶春夏秋冬雖不同,而同出於春:春則生意之生也,夏則生意之長也,秋則生意之成,冬則生意之藏也。自四而兩 ,兩 而一,則統之有宗,會 之有元,故曰:「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又曰:「仁為 四端之首,而智則能成始而成終;猶元為 四德之長,然元不生於元而生於貞。蓋天地之化,不翕聚則不能發散也。仁智交際之間,乃萬化之機軸。此理循環不窮,吻合無間,故不貞則無以為 元也。」又曰:「貞而不固,則非貞。貞,如板築之有榦,不貞則無以為 元。」又曰:「文言上四句說天德之自然,下四句說人事之當然。元者,乃眾善之長也;亨者,乃嘉之會 也。嘉會, 猶言一齊好也。會 ,猶齊也,言萬物至此通暢 茂盛,一齊皆好也。利者,義之和處也;貞者,乃事之楨榦也。『體仁足以長人』,以仁為 體,而溫 厚慈愛 之理由此發出也。體,猶所謂『公而以人體之』之『體』。嘉會 者,嘉其所會 也。一一以禮文節之,使之無不中節,乃嘉其所會 也。『利物足以和義』,義者,事之宜也;利物,則合乎事之宜矣。此句乃翻轉,『義』字愈明白,不利物則非義矣。貞固以貞為 骨子,則堅 定不可移易。」銖。

    問仁。曰:「將 仁義禮智四字求。」又問:「仁是統體底否?」曰:「且理會 義禮智令分明,其空闕一處便是仁。」又曰:「看公時一般氣 象如何,私時一般氣 象如何。」德明。

    蜚卿問:「仁恐是生生不已之意。人唯為 私意所汨,故生意不得流行。克去己私,則全體大用,無時不流行矣。」曰:「此是眾人公共說底,畢竟緊要處不知如何。今要見『仁』字意思,須將 仁義禮智四者共看,便見『仁』字分明。如何是義,如何是禮,如何是智,如何是仁,便『仁』字自分明。若只看『仁』字,越看越不出。」曰:「『仁』字恐只是生意,故其發而為 惻隱,為 羞惡 ,為 辭遜,為 是非。」曰:「且只得就『惻隱』字上看。」道夫問:「先生嘗說『仁』字就初處看,只是乍見孺子入井,而怵惕惻 隱之心蓋有不期然而然,便是初處否?」曰:「恁地靠著他不得。大抵人之德性上,自有此四者意思:仁,便是箇溫 和底意思;義,便是慘烈剛斷 底意思;禮,便是宣著發揮底意思;智,便是箇收斂 無痕跡底意思。性中有此四者,聖門卻只以求仁為 急者,緣仁卻是四者之先。若常存得溫 厚底意思在這裏,到宣著發揮時,便自然會 宣著發揮;到剛斷 時,便自然會 剛斷 ;到收斂 時,便自然會 收斂 。若將 別箇做主,便都對 副不著了。此仁之所以包四者也。」問:「仁即性,則『性』字可以言仁否?」曰:「性是統言。性如人身,仁是左手,禮是右手,義是左腳,智是右腳。」蜚卿問:「仁包得四者,謂手能包四支可乎?」曰:「且是譬喻如此。手固不能包四支,然人言手足,亦須先手而後足;言左右,亦須先左而後右。」直卿問:「此恐如五行之木,若不是先有箇木,便亦自生下面四箇不得。」曰:「若無木便無火,無火便無土,無土便無金,無金便無水。」道夫問:「向聞先生語學者:『五行不是相生,合下有時都有。』如何?」曰:「此難說,若會 得底,便自然不相悖,喚 做一齊有也得,喚做 相生也得。便雖不是相生,他氣 亦自相灌注。如人五臟,固不曾有先後,但其灌注時,自有次序。」久之,又曰:「『仁』字如人釀酒:酒方微發時,帶 些溫 氣 ,便是仁;到發到極熱 時,便是禮;到得熟時,便是義;到得成酒後,卻只與水一般,便是智。又如一日之間,早間天氣 清明,便是仁;午間極熱 時,便是禮;晚下漸敘 ,便是義;到夜半全然收斂 ,無些形跡時,便是智。只如此看,甚分明。」道夫。

    「今日要識得仁之意思是如何。聖賢說仁處最多,那邊如彼說,這邊如此說,文義各不同。看得箇意思定了,將 聖賢星散說體看,處處皆是這意思,初不相背,始得。集注說:『愛 之理,心之德。』愛 是惻 隱,惻隱是情,其理則謂之仁。心之德,德又只是愛 。謂之心之德,卻是愛 之本柄。人之所以為 人,其理則天地之理,其氣 則天地之氣 。理無跡,不可見,故於氣 觀之。要識仁之意思,是一箇渾然溫 和之氣 ,其氣 則天地陽春之氣 ,其理則天地生物之心。今只就人身己上看有這意思是如何。纔有這意思,便自恁地好,便不恁地乾燥。將此 意看聖賢許多說仁處,都只是這意。告顏子以『克己復 禮』,克去己私以復 於禮,自然都是這意思。這不是待人旋安排,自是合下都有這箇渾全流行物事。此意思纔無私意間隔,便自見得人與己一,物與己一,公道自流行。須是如此看。孔門弟子所問,都只是問做工夫。若是仁之體段意思,也各各自理會 得了。今卻是這箇未曾理會 得,如何說要做工夫!且如程先生云:『偏言則一事,專 言則包四者。』上云:『四德之元,猶五常之仁。』恰似有一箇小小底仁,有一箇大大底仁。『偏言則一事』,是小小底仁,只做得仁之一事;『專 言則包四者』,是大大底仁,又是包得禮義智底。若如此說,是有兩 樣 仁。不知仁只是一箇,雖是偏言,那許多道理也都在裏面;雖是專 言,那許多道理也都在裏面。」致道云:「如春是生物之時,已包得夏長、秋成、冬藏意思在。」曰:「春是生物之時,到夏秋冬,也只是這氣流 注去。但春則是方始生榮意思,到夏便是結裏定了,是這生意到後只漸老了。」賀孫曰:「如溫 和之氣 ,固是見得仁。若就包四者意思看,便自然有節文,自然得宜,自然明辨。」曰:「然。」賀孫。

    或問論語言仁處。曰:「理難見,氣 易見。但就氣 上看便見,如看元亨利貞是也。元亨利貞也難看,且看春夏秋冬。春時盡是溫 厚之氣 ,仁便是這般氣 象。夏秋冬雖不同,皆是陽春生育之氣 行乎其中。故『偏言則一事,專 言則包四者』。如知福州是這箇人,此偏言也;及專 言之,為 九州安撫 ,亦是這一箇人,不是兩 人也。故明道謂:『義禮智,皆仁也。若見得此理,則聖人言仁處,或就人上說,或就事上說,皆是這一箇道理。』正叔云:『滿腔子是惻 隱之心。』」曰:「仁便是惻 隱之母。」又曰:「若曉 得此理,便見得『克己復 禮』,私欲盡去,便純是溫 和沖粹之氣 ,乃天地生物之心。其餘人所以未仁者,只是心中未有此氣 象。論語但云求仁之方者,是其門人必嘗理會 得此一箇道理。今但問其求仁之方,故夫子隨其人而告之。」趙致道云:「李先生云:『仁是天理之統體。』」先生曰:「是。」南升。疑與上條同聞。

    「仁有兩 般:有作為 底,有自然底。看來 人之生便自然如此,不待作為 。如說父子欲其親,君臣欲其義,是他自會 如此,不待欲也。父子自會 親,君臣自會 義,既自會 恁地,便活潑潑地,便是仁。」因舉手中扇云:「只如搖扇,熱 時人自會 恁地搖,不是欲他搖。孟子說『乍見孺子入井時,皆有怵惕惻 隱之心』,最親切。人心自是會 如此,不是內 交、要譽,方如此。大凡人心中皆有仁義禮智,然元只是一物,發用出來 ,自然成四派。如破梨相似,破開成四片。如東對 著西,便有南北相對 ;仁對 著義,便有禮智相對 。以一歲言之,便有寒暑;以氣 言之,便有春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便有金木水火土。且如陰陽之間,儘有次第。大寒後,不成便熱, 須是且做箇春溫 ,漸次到熱 田地。大熱 後,不成便寒,須是且做箇秋敘 ,漸次到寒田地。所以仁義禮智自成四派,各有界限。仁流行到那田地時,義處便成義,禮、智處便成禮、智。且如萬物收藏,何嘗休了,都有生意在裏面。如穀種、桃仁、杏仁之類,種著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見得都是生意。如春之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漸漸收斂 ,冬是生意收藏。」又曰:「春夏是行進去,秋冬是退後去。正如人呵氣, 呵出時便熱 ,吸入時便冷。」明作。

    百行萬善,固是都合著力,然如何件件去理會 得!百行萬善摠 於五常,五常又摠 於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這裏。方子。拱壽 同。

    學者須是求仁。所謂求仁者,不放此心。聖人亦只教人求仁。蓋仁義禮智四者,仁足以包之。若是存得仁,自然頭頭做著,不用逐事安排。故曰:「苟志於仁矣,無惡 也。」今看大學,亦要識此意,所謂「顧諟天之明命」,「無他,求其放心而已」。方子。拱壽 同。

    問求仁。曰:「看來 『仁』字只是箇渾淪底道理。如大學致知、格物,所以求仁也;中庸博學、審問、慎思、明辨、力行,亦所以求仁也。」又問:「諸先生皆令人去認仁,必要人體認得這仁是甚物事。」曰:「而今別把仁做一物事認,也不得;羇說鶻突了,亦不得。」燾。

    或問:「存得此心,便是仁。」曰:「且要存得此心,不為 私欲所勝 ,遇事每每著精神照管,不可隨物流去,須要緊緊守著。若常存得此心,應 事接物,雖不中不遠。思慮紛擾於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視處也不知視,合聽處也不知聽。」或問:「莫在於敬否?」曰:「敬非別是一事,常喚 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鶻鶻突突過了,心都不曾收拾得在裏面。」又曰:「仁雖似有剛直意,畢竟本是箇溫 和之物。但出來 發用時有許多般,須得是非、辭遜、斷 制三者,方成仁之事。及至事定,三者各退,仁仍舊溫 和,緣是他本性如此。人但見有是非、節文、斷 制,卻謂都是仁之本意,則非也。春本溫 和,故能生物,所以說仁為 春。」明作。  或曰:「存得此心,即便是仁。」曰:「此句甚好。但下面說『合於心者為 之,不合於心者勿為 』,卻又從 義上去了,不干仁事。今且只以孟子『仁,人心也;義,人路也』,便見得仁義之別。蓋仁是此心之德;才存得此心,即無不仁。如說『克己復 禮』,亦只是要得私欲去後,此心常存耳,未說到行處也。纔說合於心者行之,便侵過義人路底界分矣。然義之所以能行,卻是仁之用處。學者須是此心常存,方能審度事理,而行其所當行也。此孔門之學所以必以求仁為 先。蓋此是萬理之原,萬事之本,且要先識認得,先存養得,方有下手立腳處耳。」

    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文蔚。

    耳之德聰,目之德明,心之德仁,且將 這意去思量體認。○將 愛 之理在自家心上自體認思量,便見得仁。○仁是箇溫 和柔軟底物事。老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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