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言

    弁言 (第2/3页)

我懸目以求的,但販書偶記所著錄的渡海輿記刻本和道光十五年的棗花軒刊本稗海紀遊,當是我所最渴望的。

    近年我又從民國二十八年四月出版北京人文科學研究所藏書目錄史部游記類,見到裨海紀遊一卷,註明清郁永河撰,道光十五年刊本,和棗花軒刊本同年印行,想來就是棗花軒本;可是一作「裨」、一作「稗」,所以在未見原書之前,仍不能作硬性斷定。

    在合校本序文中,我還記錄「臺灣史料集成」中所收入的「臺北州大屯郡北投庄役場藏」節鈔本「採礦資料」和呂海寰舊藏鈔本採硫日記等五種。前者輾轉傳抄,且斷篇殘簡,不錄亦可;後者聊為存目而已。

    此外,另有一版本名「稗海紀游略」,也是我作合校本時所不知的。我未見原書,只見到清仁和羅以智所撰跋文。羅文載恬養齋文鈔,收入民國三十四年五月出版上海合眾圖書館叢書第一集。羅氏便是昭代叢書續編戊編裨海紀遊的刪削者,這「稗海紀遊略」和昭代叢書本裨海紀遊是否相同,在未見原書前,我不敢斷定。「裨」作「稗」,合校本裡,我只舉出連雅堂臺灣詩薈重刊及伊能嘉矩校稿;但原書名作「稗」者尚有道光十五年棗花軒刊本(見販書偶記),近人謝國楨「晚明史籍考」稱有「稗海遊記彙刊本」。見於他書者,除這篇羅以智的跋文和方誌外,雍正二年黃叔璥撰臺海使槎錄有十餘處,乾隆十二年六十七著使署閒情卷二有一處,乾隆三十年朱仕玠小琉球漫註有兩處,嘉慶間李元春臺灣志略有三處,(原書卷二兵燹,最晚為嘉慶十四年)。道光十年鄧傳安蠡測彙鈔、同治十二年丁紹儀東瀛識略兩處,均作「稗」。值得提出。凡我直接間接看到的各版本的序跋題詞,曾輯成「文獻彙鈔」,附於合校本後。但羅以智跋文未收入,今補記於此:

    跋稗海紀遊略

    郁氏永河稗海紀遊略一卷,附偽鄭逸事、番境補遺、海上紀略、暴風日期、海上佔晴雨,予從振綺堂汪氏假得稿本,錄藏之;曾刊入昭代叢書續編戊編,刪削有半,非足本。宇內形勢一則,其文更異。

    永河字滄浪,仁和諸生,久客閩中,遍遊八閩。康熙三十六年丁丑春,會當事採硫黃於臺灣之雞籠淡水。臺灣初隸版圖,在八閩東南,隔海千餘里;滄浪欣然與其役,因紀是編,備述山川形勢、物產土風、番民情狀,歷歷如繪。滄浪以斑白之年,不避險惡,且言:『游不險不奇,趣不惡不快』,其果好游耶?抑欲擴聞見而張膽識耶?

    所載鄭成功攻紅毛為順治十八年四月事,按通志繫之十七年;然三藩紀事:十八年十二月荷蘭降,施靖海侯疏中亦稱十八年,則通志未可據。又載康熙二十二年七月克塽率其族屬朝京師。按洪氏海寇記:閏六月十一日,降表至軍前,舉國內附;七月十五日,繳印;八月十五日,迎官兵進港;十八日,自克塽以下,官民悉遵制鬀發;十一月十一日,齊到閩省,陸續進京。則非十月已朝京師。洪氏之記較詳。又載寧靖王朱術桂詩:『流離來海外,止賸幾莖髮;如今事異矣,祖宗應容納』。他書多作『流離避海外,總為幾莖髮;而今事畢矣,不復采薇蕨』。則傳聞有所不同。所載風信,則不若澳門紀略為尤詳。

    滄浪所作竹枝詞及紀游諸詩,編中兼載之。國朝杭郡詩續輯,吳仲雲方伯專屬黃薌泉丈為搜採;丈久館於振綺堂,滄浪詩獨未之及,所謂失之眉睫者矣。

    三、關於臺海使槎錄引文

    臺海使槎錄,黃叔璥撰,成稿於雍正二年,乾隆元年刊行。它的成書只晚於郁永河來臺二十七年。書中引用裨海紀遊、番境補逸(不作遺)、偽鄭逸事的地方不少,並錄有土番竹枝詞二十四首。以時代言,應該是一個可以作為校勘用的第一個底本。而比使槎錄晚出的臺灣方志,又往往從使槎錄轉錄裨海紀遊等郁永河著述中的文字。三十八年我來臺灣後,所作第一篇文字·是文獻創刊號上的「康熙五十三年測繪臺灣地圖考」,即已引用使槎錄;但在作裨海紀遊合校本時,即因其刪節過多,未列為校勘底本之一。茲舉若干例,以見其刪改之多:

    使槎錄卷一引第一節裨海紀遊,有一小段文字說:『余同王君仲千採硫,仲千登舟,余乘笨車。行十八日,至後坂社』。郁永河乘笨車就道,經過十八個社,化了十八天時間,纔到後坂社,原文在二千字以上;使槎錄只代以「行十八日」四字,而又未註明節刪。即以「乘笨車」以前的兩句而言,原文作『王君圖便安,卒登舟,挽之不可;余與顧君率平頭數輩,乘笨車就道』。二十六字被改成十六字。

    使槎錄所引四月二十四日郁永河到後坂社以後的文字,比較詳細,但亦多刪改。茲將被刪改情形錄後:『甫下車(上三字刪),王君敝衣跣足在焉。泣告(告字下加余字)曰:「舟碎身溺,幸復相見」。余驚問所以不死狀,曰(上九字刪):自初三日登舟,泊鹿耳門,候南風不得(上五字刪);十八日,有微風(上三字刪),遂(遂改乃)行。行一日(上三字刪),舵與帆不洽(改作舵帆不協),斜入黑水者再;船首自俯,欲入水底(上八字改作船首俯入水底),而巨浪又夾之(上六字刪);舟人大恐,向馬祖求庇,苦無港可泊,終夜彷徨(上十四字刪)。十九日,猶如昨(上三字刪);午後南風大至,行甚駛,喜謂天助(上四字刪)。頃之,風厲甚,因舵劣,不任使,強持之(上九字刪),舵牙折者三。風中蝴蝶千百繞船(上二字刪)飛舞,舟人以為不祥;片刻,風稍緩,有黑色鳥數百集船上,驅之不去(上四字刪)。舟人咸(咸字刪)謂大凶,焚楮鏹祝之又(又字刪)不去,至以手撫之,終不去,反呷呷向人,若相告語者(上五字刪)。少間,風益甚,舟欲沉。向馬祖卜筄,求船安,不許;求免死,得吉;自棄舟中物三之一。至二更(上三十二字刪),遙見小港,眾喜幸生(上四字刪),以沙淺不能入;姑(姑字刪)就港口下椗。舟人困頓,各就寢(上七字刪)。五鼓失椗(失椗改椗失),船無繫(上三字刪),復出大洋。浪擊舵折,眾首又裂,知不可為(上八字刪),舟師告(告字刪)曰:「惟有划水仙,求登岸免死耳」!划水仙者(上四字刪),眾口齊作鉦鼓聲,人各挾一匕箸,虛作棹船勢,如午日競渡狀。凡洋中危急,不得近岸,則為之(上十二字刪)。船果近岸,拍浪即碎;王君與舟人皆入水,幸善泅(上十五字刪),得不溺』。

    余文儀所修臺灣府志,引裨海紀遊文亦極多。或和通行各本大體相同,僅稍有歧異,我曾以之為合校本的底本之一。但也有和使槎錄相同,而和其他版本絕不相同的地方;我也就不加理會而未說明,這是我的疏漏。例如使槎錄卷一水程所引第一段文字,亦見於余志卷一附考,注語亦同。臺灣全志本余志「行大海中五十里」,「五」字下奪「六」字;「鼓蕩」作「鼓盪」;又注語「關童」作「關重」。使槎錄原文如下:『澹水登舟,半日即望見官塘山(原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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