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篇第十六

    季氏篇第十六 (第2/3页)

四)

    孔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

    便辟:辟,讀如僻。便僻謂習於威儀,致飾於外,內無真誠,與“友諒”之諒正相反。[光案:“與‘友諒’之諒正相反”,東大版原作“與友諒之諒正相反”,“友諒”二字無引號。]諒,信義。

    善柔:謂工於媚悅,與“友直”之直正相反。[光案:“與‘友直’之直正相反”,東大版原作“與友直之直正相反”,“友直”二字無引號。]工媚悅者必不能守直道。

    便:[光案:“便”下有一空白,乃漏植一“佞”字,宜據東大版補上。]巧言口辯,非有學問,與“多聞”正相反。[光案:“與‘多聞’正相反”,東大版原作“與多聞正相反”,“多聞”二字無引號。]便字或作諞,即巧言。

    【白話試譯】

    先生說:“有益的朋友有三類,有損的朋友亦有三類。和正直的人為友,和守信的人為友,和多聞有廣博知識的人為友,便有益了。和慣於裝飾外貌的人為友,和工於媚悅面善態柔之人為友,和能巧言口辯之人為友,便有損了。”

    (五)

    孔子曰:“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樂驕樂,樂佚遊。[光案:據東大版,“樂佚遊。”之句號,應改為逗點。]樂宴樂,損矣。”

    三樂:此樂字讀五教反,心有所愛好。禮樂之樂音岳,驕樂之樂音洛。

    節禮樂:節者有節制。禮貴中,樂貴和,皆有節。以得禮樂之節,不失於中和為樂,[光案:“以得禮樂之節,不失於中和為樂”之有一逗號,東大版原作“以得禮樂之節不失於中和為樂”之無一逗號。]則有益。

    道人之善:稱道人善,則心生慕悅,不惟成人之美,己亦趨於善矣。以此為樂,亦有益。

    多賢友:友而賢,多多益善。[光案:“多多益善。”之句號,東大版原作“多多益善,”之逗號。]以此為樂,亦有益。

    驕樂:恣放自驕,不知節制,認此為樂,憂苦隨至。

    佚遊:惰佚遊蕩,出入不節,日有所損而不自知。

    宴樂:晏安沈溺之樂,必有損。

    求樂,人之常情,然當辨損益。世人各爭占盡樂處,而不知其所樂之有損,亦可憫。

    【白話試譯】

    先生說:“對人有益的快樂有三種,對人有損的快樂亦有三種。喜歡把自己節制於禮樂之中,喜歡稱道別人善處,喜歡多交賢友,這就有益了。喜歡驕縱放肆的快樂,喜歡怠逸遊蕩,喜歡晏安淫溺的快樂,這就有損了。”

    (六)

    子曰[光案:“子曰”,疑漏植一“孔”字。除藝文版《論語集釋》作“子曰”外,新興版《論語集解》、世界版《四書集注》、世界版《論語集注補正述疏》,均作“孔子曰”。又,本書曰:“按:本篇或以為乃《齊論》,因每章皆稱‘孔子曰’”,一一案核,確實如此,僅本章不然。故疑漏植一“孔”字。]:“侍於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

    君子:有德位者之通稱。

    三愆:愆,過失義。

    言未及之而言:如問他人而己對也。

    躁:輕躁,不安靜。此字或本作傲,謂以己知傲人所不知。

    隱:有所隱匿,不盡情實。

    未見顏色而言:謂不避厭惡,為唐突之言。

    瞽:無目者。不能察言觀色,猶如無目也。

    本章三愆,皆因侍於君子而始見。侍於君子必知敬,三愆皆由無敬意生。若竟日與不如己者為伍,敬意不生,有愆亦不自知。故人能常侍君子,則己之德慧日長矣。

    【白話試譯】

    先生說:“侍奉君子,易犯三種的過失。言語未及他,他便發言了,是輕躁。言語及到他,他不發言,是他心有隱匿。不看對方顏色便輕自發言,是如瞽者般無目。”

    (七)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鬬。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血氣,人之生理之隨時有變者。戒猶孟子所謂“持志”。[光案:“戒猶孟子所謂‘持志’”,東大版原作“戒猶孟子所謂持志”,“持志”二字無引號。]孟子曰:“志者氣之帥”,謂以心理統率生理。君子終生有所戒,則其血氣無時不為志所率。後人言志,多指有為,不知有戒,是亦失之。

    【白話試譯】

    先生說:“君子當有三戒。少年時,血氣未寧定,當戒在好色上。壯年時,血氣正剛強,當戒在好鬥上。年老了,血氣已衰,當戒在好貪求得上。”

    (八)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

    三畏:畏與敬相近,與懼則遠。畏在外,懼則懼其禍患之來及我。

    畏天命:天命在人事之外,非人事所能支配,而又不可知,故當心存敬畏。

    畏大人:大人,居高位者。臨眾人之上,為眾人禍福所繫,亦非我力所能左右,故不可不心存敬畏。

    畏聖人之言:古先聖人,積為人尊,其言義旨深遠,非我知力所及,故亦當心存敬畏。

    不知天命:天命不可知,而可知其有。小人不知有天命,乃若可惟我所欲矣。

    狎大人:狎,慣忽義。因慣見而輕視之。初則逢迎長惡,終乃作亂犯上,更無嚴憚之心。

    侮聖人之言:侮,戲侮義。聖言深遠,小人不知,又無忌憚,故加以戲侮。

    本章承上章而深言之。三戒在事,三畏在心。於事有所戒,斯於心有所畏。畏者,戒之至而亦慧之深。禪宗去畏求慧,宋儒以“敬”字矯之;[光案:“宋儒以‘敬’字矯之;”之分號,且“敬”字加引號,東大版原作“宋儒以敬字矯之,”之逗號,且“敬”字無引號。]然謂敬在心,不重於具體外在之當敬者,亦其失。此兩章,言若淺近,然茍於此而忽之,則難乎其為君子矣。

    【白話試譯】

    先生說:“君子有三項敬畏。一敬畏天命,一敬畏在高位的人,[光案:“一敬畏天命,一敬畏在高位的人,”之兩逗號,東大版原作“一敬畏天命。一敬畏在高位的人。”之兩句號。]一敬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有天命而不畏了。對大人只求親狎。對聖人言則多加戲侮。”

    (九)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

    本章知字、學字及知之、學之兩“之”字,[光案:“本章知字、學字及知之、學之兩‘之’字”之有二頓號,且末“之”字加引號,東大版原作“本章知字學字及知之學之兩之字”之無二頓號,且末“之”字無引號。]皆泛指。生而知之,謂不學而能也。困,有所不通。如師襄之於琴,上也。孔子於琴,則次也。推之於道、於藝,[光案:“推之於道、於藝”之有一頓號,東大版原作“推之於道於藝”之無一頓號。]各有先後難易之別。或以堯、舜、孔子為生知,禹、稷、顏淵為學知。證之《論語》,孔子不自承為生知。然則學者不當以非生知自諉,惟當以“民斯為下”自戒懼,[光案:“惟當以‘民斯為下’自戒懼”,東大版原作“惟當以民斯為下自戒懼”,“民斯為下”四字無引號。]斯可。

    【白話試譯】

    先生說:“生來就知道的,那是最上等。學了纔知道的,那是次一等。經歷困境後纔知要學的,又次了一等。若經了困,仍不學,那就只算是下等了。”

    (一0)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忿思難: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故思難也。

    見得思義:義然後取也。

    本章次第,就其與外相接言。先以視聽,次以色貌,次接之以言與事。有事斯有疑,有忿,有得,皆於事舉其要。容之靜謂之色,容之動謂之貌。九思各專其一,日用間迭起循生,無動靜,無內外,乃無所不用其省察之功。

    【白話試譯】

    先生說:“君子有九樣的思。當其視,思欲明。當其聽,思欲聰。其色思欲溫。其貌思欲恭。有言思必忠。臨事思必敬。遇疑思如何問。忿心起,宜思患難在前。見有可得,宜思義之當否。”

    (一一)

    孔子曰:“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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