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貨篇第十七

    陽貨篇第十七 (第2/3页)

事。先生說:“恭、寬、信、敏、惠。能恭敬,便不為人所侮慢。能寬大,便易得眾心。能守信,便得人信任。能應事敏速,便易有成功。能對人有恩惠,便易使命人。”

    (七)

    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聞諸夫子曰:‘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緇。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繫而不食!”

    佛肸:晉大夫趙簡子之邑宰。

    君子不入:不入其國。

    以中牟畔:畔趙氏。事見《左傳》,在魯哀公五年。

    磨而不磷:不磷,不敝不傷義。

    涅而不緇:涅,礬石,今云皂礬,染之則黑。緇,黑色。此兩語,言人之不善,將無浼於己也。

    匏瓜:匏瓜味苦,人所不食。或曰:匏瓜指天上星名。

    繫而不食:匏瓜繫於一處,人不食之;[光案:“人不食之;”之分號,東大版原作“人不食之,”之逗號。]我不能如此,故周流求行道於天下。或說:如星之繫於天而不可食。

    本章與弗擾章,皆記孔子之初意欲往,而不記其卒不往,蓋以見孔子仁天下之素志;[光案:“素志;”之分號,東大版原作“素志,”之逗號。]而卒不往之故,則無足深論。後人紛紛疑辨,則當時子路已疑之,不煩重論。

    【白話試譯】

    佛肸來召孔子,孔子考慮欲往。子路說:“我曾聽先生說過:‘那人親身做了不善之事,君子即不入其國。’現在佛肸據中牟作叛,先生要去他處,這怎說呀?”先生說:“不錯,我是說過這話的。不有堅硬的東西嗎?儘磨也不會薄。不有潔白的東西嗎?儘染也不會黑。我難道是一匏瓜嗎?那能掛在那裏,不希望有人來采食呀。”

    (八)

    子曰:“由也!女聞六言六蔽矣乎?”對曰:“未也。”“居!吾語女。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

    居,吾語女:古人對長者問,必起立,孔子命其還坐而告之。居,坐義。女同汝。

    好仁不好學:好者,聞其風而悅之。[光案:“聞其風而悅之。”之句號,東大版原作“聞其風而悅之,”之逗號。]不學則不能深原其所以之道,故必有所蔽。仁、知、信、直、勇、剛六言皆美名,不學則不明其義,不究其實,以意會之,有轉成不美者。愚,若可陷可罔之類。蕩,謂放而無歸,窮高極遠而不知所止。賊,傷害義。如尾生與女子期而死於梁下是也。絞,急切義,如父攘羊而子證之。亂,犯上違法。狂,妄牴觸人。[光案:“妄牴觸人”之“牴”,東大版原作“妄抵觸人”之“抵”。據據教育部《國語辭典》,“抵觸”與“牴觸”二辭相通。若然,則不煩改字,當遵東大版。]見此六言雖美,必好學深求之,乃能成德於己。

    【白話試譯】

    先生說:“由呀!你聽到六言六蔽的說法嗎!”子路對道:“沒有呀!”先生說:“你坐下!我告訴你。好仁不好學,其蔽成為愚蠢。好知不好學,其蔽成為流蕩無歸宿。好信不好學,其蔽反成傷害。好直不好學,其蔽急切不通情。好勇不好學,其蔽常易犯上作亂。好剛不好學,其蔽易於狂妄牴觸人。”

    (九)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小子:呼門弟子而告之。

    可以興,可以觀:《詩》尚比興,即就眼前事物指點陳述,而引譬連類,可以激發人之志趣,感動人之情意,故曰可以觀,可以興。興者興起,即激發感動義。蓋學於《詩》,則知觀於天地萬物,閭巷瑣細,莫非可以興起人之高尚情志。

    可以羣,可以怨:《詩》之教,溫柔敦厚,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故學於《詩》,通可以羣,窮可以怨。事父事君,最羣道之大者。忠臣孝子有時不能無怨,惟學於《詩》者可以怨,雖怨而不失其性情之正。

    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詩》尚比興,多就眼前事物,比類而相通,感發而興起。故學於《詩》,對天地間鳥獸草木之名能多熟識,此小言之。若大言之,則俯仰之間,萬物一體,鳶飛魚躍,道無不在,可以漸躋於化境,豈止多識其名而已。孔子教人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者,乃所以廣大其心,導達其仁。《詩》教本於性情,不徒務於多識。

    【白話試譯】

    先生說:“小子們,為何沒有人學《詩》呀!學了《詩》,可以興起你自己,可以懂得如何博觀於天地,可以懂得在羣中如何處,可以懂得處羣不得意時如何怨。[光案:“可以懂得處羣不得意時如何怨”,三民版原作“可以懂得(處羣不得意時)如何怨”,“處羣不得意時”六字加小括號。]近處講,懂得如何奉事父母。遠處講,懂得如何奉事君上。小言之,也可以使你多認識一些鳥獸草木之名。”[光案:“小言之,也可以使你多認識一些鳥獸草木之名”,三民版原作“(小言之),也可以使你多認識一些鳥獸草木之名”,“小言之”三字加小括號。疑三民版宜改作“(小言之,)也可以使你多認識一些鳥獸草木之名”,即將逗號亦置入小括號內。]

    (一0)

    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光案:“周南、召南”之有一頓號,東大版原作“周南召南”之無一頓號。]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光案:“周南、召南”之有一頓號,東大版原作“周南召南”之無一頓號。]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

    為周南召南:為,猶學也。〈周南〉、〈召南〉,《詩?國風》首二篇名。〈二南〉之詩,用於鄉樂,眾人合唱。人若不能歌〈二南〉,將一人獨默,雖在人羣中,正猶面對牆壁而孤立。或說:〈周南〉十一篇,言夫婦男女者九。〈召南〉十五篇,言夫婦男女者十一。〈二南〉皆言夫婦之道,人若並此而不知,將在最近之地而一物不可見,一步不可行。

    【白話試譯】

    先生對伯魚說:“你學了〈周南〉、〈召南〉的詩嗎?一個人若不學〈周南〉、〈召南〉,那就像正對着牆壁站立呀!”

    (一一)

    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

    玉帛,禮之所用。鐘鼓,樂之所用。人必先有敬心而將之以玉帛,始為禮。必先有和氣而發之以鐘鼓,始為樂。遺其本,專事其末,無其內,徒求其外,則玉帛鐘鼓不得為禮樂。

    或說:禮樂之可貴,在其安上治民,移風而易俗。若不能於此,而惟玉帛鐘鼓之是尚,則不得謂之禮樂。二說皆是,當合以求之。

    【白話試譯】

    先生說:“儘說禮呀禮呀!難道是說的玉帛嗎?儘說樂呀樂呀!難道是說的鐘鼓嗎?”

    (一二)

    子曰:“色厲而內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

    色厲而內荏:厲,威嚴。荏,柔弱。

    譬諸小人:言於諸色小人中譬之。

    穿窬之盜:窬,猶竇。盜,竊義。穿牆壁為洞以求入室行竊。一說:穿謂穿壁,窬謂穴牆。[光案:“穴牆。”之句號,東大版原作“穴牆,”之逗號。]依文法,似從前解為是。

    【白話試譯】

    先生說:“外貌裝得很威嚴,內心實是軟怯,那樣的人,[光案:“內心實是軟怯,那樣的人,”,三民版原作“內心實是軟怯,(那樣的人),”,“那樣的人”四字加小括號。疑三民版宜改作“內心實是軟怯(,那樣的人),”,即將“內心實是軟怯,”之逗號亦置入小括號內。]在諸色小人中作譬喻,好算是穿牆挖洞的小偷一類吧!”

    (一三)

    子曰:“鄉原,德之賊也。”

    鄉,其羣鄙俗。原同愿,謹愿也。一鄉皆稱其謹愿,故稱鄉原。《孟子》〈盡心篇〉有云:[光案:“盡心篇”,東大版原作“萬章篇”。東大版誤引,當遵聯經版。]“孔子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鄉原乎!鄉原,德之賊也。”較本章多三句。或是《論語》編者刪節之,而《孟子》全錄其語。《孟子》又曰:“閹然媚於世也者,是鄉原也。一鄉皆稱原人焉,無所往而不為原人,孔子以為德之賊,何哉?曰:非之無舉也,刺之無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潔,眾皆說之,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故曰德之賊也。”蓋惟特立獨行之士始可入德,故孔子有取於狂狷。若同流合污,媚世偽善,則斷非入德之門。孟子發揮孔子義極精極顯,學者求入德,必細參之。

    【白話試譯】

    先生說:“一鄉中全不得罪的那種好人,是人類品德中的敗類呀!”

    (一四)

    子曰:“道聽而塗說,德之棄也。”

    德必由內心修而後成。故必尊師博文,獲聞嘉言懿訓,而反體之於我心,潛修密詣,深造而默成之,始得為己之德。道聽,聽之易。塗說,說之易。入於耳,即出於口,不內入於心,縱聞善言,亦不為己有。其德終無可成。德不棄人,而曰“德之棄”,深言其無分於成德。

    【白話試譯】

    先生說:“在道路上聽便在道路上說的那些人,是品德中的棄物呀!”

    (一五)

    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茍患失之,無所不至矣。”

    本章下與字同歟。古人文法有緩急,“不顯”而顯,[光案:“‘不顯’而顯”,東大版原作“不顯而顯”,“不顯”二字無引號。]此緩讀。得為“不得”,[光案:“得為‘不得’”,東大版原作“得為不得”,“不得”二字無引號。]此急讀。患得之,即患不得之。無所不至,言其將無所不為。小則吮癱舐痔,大則弒父與君,皆生於其患失之一心。人品大略可分為三類:有志於道德者,此為己之學。有志於功名者,此為人之學。有志於富貴者,即本章之所謂鄙夫,乃不可與共學之人。

    【白話試譯】

    先生說:“一個鄙夫,可和他共同事君嗎?當他沒有得到時,只怕得不到。既已得到了,又怕或失去。若怕或失去,他會無所不為,沒有底止的。”[光案:“他會無所不為,沒有底止的”,三民版原作“他會(無所不為),沒有底止的”,“無所不為”四字加小括號。疑三民版宜改作“他會(無所不為,)沒有底止的”,即將“,沒有底止的”之逗號亦置入小括號內。]

    (一六)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蕩。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詐而已矣。”

    民有三疾:疾,病也。此言人有偏短,指下文狂、矜、愚言。

    或是之亡:亡,同無。求如古人之偏短而不可得,傷今俗之益衰。

    古之狂也肆:狂者志願高,每肆意自恣,不拘小節。

    今之狂也蕩:蕩則無所據,並不見其志之狂矣。[光案:“並不見其志之狂矣”之“並”,東大版原作“幷不見其志之狂矣”之“幷”。據教育部《國語辭典》,“幷”與“並”通,若然,不煩改字,當遵東大版。]

    古之矜也廉:矜者持守嚴,其行矜持。廉,棱角義,陗厲難近。

    今之矜也忿戾:忿戾則多怒好爭,並不見其矜持矣。

    古之愚也直:愚者暗昧不明,直謂徑行自遂,無所防戒。

    今之愚也詐:詐則挾私欺誑,並其愚亦不見矣。

    【白話試譯】

    先生說:“古人常見有三種病,現在或許連這些病也不見了。古代狂者常易肆志不拘,現代的狂者則是蕩無所據了。古代矜者常易廉隅陗厲,現代的矜者則成忿戾好爭了。古代愚者常易徑情直行,現代的愚者則成變詐百出了。”

    (一七)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本章重出。

    (一八)

    子曰:“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惡利口之覆邦家者。”

    紫之奪朱:朱,正色。紫,間色。當時以紫衣為君服,可見時尚。

    鄭聲之亂雅樂:雅樂,正音。鄭聲,淫聲也。

    利口之覆邦家:利口,佞也。以是為非,以非為是,以賢為不肖,以不肖為賢,人君悅而信之,可以傾覆敗亡其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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