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貨篇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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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貨篇第十七 (第1/3页)

    (一)

    陽貨欲見孔子,孔子不見。歸孔子豚。孔子時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諸塗。謂孔子曰:“來!予與爾言。”曰:“懷其寶而迷其邦,可謂仁乎?曰:不可。好從事而亟失時,可謂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歲不我與。”孔子曰:“諾。吾將仕矣。”

    陽貨欲見孔子:陽貨,季氏家臣,[光案:“陽貨,季氏家臣”之有一逗號,東大版原作“陽貨季氏家臣”之無一逗號。]名虎。嘗囚季桓子而專魯國之政。欲令孔子來見己,意欲孔子出仕助己也。或疑陽貨、陽虎各自一人,今不從。

    歸孔子豚:歸讀如饋,以物相贈。古禮,大夫有賜於士,士拜受,又親拜於賜者之室。陽貨故遺[光案:據《中文大辭典》,“遺:予也,贈也。與饋通。”。]孔子豚,令孔子來拜而見之。

    時其亡也而往拜之:亡,同無。時其亡,猶云伺其出。孔子不欲見陽貨,故伺陽貨出門乃往拜謝。

    遇諸塗:孔子伺其不在而往,不意歸而遇之途中。

    懷其寶而迷其邦:謂懷藏道德而不救國之迷亂。

    曰不可:此“曰”字或說乃孔子答,[光案:“此‘曰’字或說乃孔子答”,東大版原作“此曰字或說乃孔子答”,“曰”字無引號。]或說乃陽貨自問自答,下文“曰不可”同。[光案:“下文‘曰不可’同”,東大版原作“下文曰不可同”,“曰不可”三字無引號。]今從後說。

    好從事而亟失時:亟,數也,猶屢義。失時,謂失去時機。言孔子心好從事而屢失時機。

    日月逝矣,歲不我與:逝,去義。歲月已去,不再與我,謂年老當急仕。

    孔子曰:此下始是孔子答陽貨。陽貨欲親孔子,絮絮語不休,孔子默不出聲,最後始作五字答之,謂:“我將出仕也。”[光案:“謂:‘我將出仕也。’”之有一冒號,且句號在引號內,東大版原作“謂‘我將出仕也’。”之無冒號,且句號在引號外。]初若不知陽貨所言之用意,亦不加辨說,只言將仕。孔子非不欲仕,特不欲仕於貨。其語直而婉,雍容不迫,而拒之已深。[光案:“而拒之已深。”之句號,東大版原作“而拒之已深,”之逗號。]此見孔子一言一行無往而不具甚深之妙義。

    【白話試譯】

    陽貨想要見孔子,孔子不見他。陽貨送與孔子一豚。孔子打聽到陽貨出門,往他家拜謝,路上兩人遇見了。陽貨對孔子說:“來呀!我有話和你說。”陽貨道:“你身藏了道德寶貨,而儘讓一國之人迷惑失道,這好算仁嗎?怕不好算仁呀!你心好做事,又屢失時機,這好算知嗎?怕不好算知呀!光陰一天天過去,年歲不會等待着你呀!”孔子說:“嗄!我快打算出仕了。”

    (二)

    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

    子貢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光案:“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之有一逗號,東大版原作“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之無一逗號。]《論語》惟本章言及“性”字,[光案:“論語惟本章言及‘性’字”,東大版原作“論語惟本章言及性字”,“性”字無引號。]而僅言其相近。性善之說始發於孟子。蓋孔子就人與人言之,孟子就人與禽獸言之。孔子沒而道家興,專倡自然,以儒家所言人道為違天而喪真,故孟子發性善之論以抗之。然亦未必盡當於孔子之意,故荀子又發性惡之論以抗孟子。本章孔子責習不責性,以勉人為學。

    【白話試譯】

    先生說:“人的天性是相近的,由於習慣而相遠。”

    (三)

    子曰:“唯上知與下愚不移。”[光案:“不移”,東大版原作“為不移”,多一“為”字。經查新興書局版,何晏《論語集解》;藝文印書館版,程樹德《論語集釋》;世界書局版,朱子《四書集注》;世界書局版,簡朝亮《論語集注補正述疏》;三民書局版,謝冰瑩等之《新譯四書讀本》,均作“不移”,無“為”字。故知東大版誤,當遵聯經版。]

    本章承上章言。中人之性,習於善則善,習於惡則惡,皆可遷移。惟上知不可使為惡,下愚不可與為善,故為不可移。孟子言“人皆可以為堯舜”,惟“自暴自棄”者不然;[光案:“孟子言‘人皆可以為堯舜’,惟‘自暴自棄’者不然;”,“人皆可以為堯舜”與“自暴自棄”二處各有一引號。東大版原作“孟子言‘人皆可以為堯舜,惟自暴自棄者不然’,”,只有“人皆可以為堯舜,惟自暴自棄者不然”一個引號。蓋,此乃錢子約集孟子數處之大意也。“人皆可以為堯舜”語出〈離婁?上〉,“自暴”及“自棄”語出〈告子?下〉,非一處也。故聯經版分之較精。但,《孟子》書中並無聯經版“自暴自棄”之連言者,乃分言“自暴”及“自棄”於二語,故,聯經版此處“惟‘自暴自棄’者不然”,亦當改作“惟‘自暴’‘自棄’者不然”。又,此處句尾“不然;”之分號,東大版原作“不然,”之逗號。]此與孔子立言若有異。然孔子曰:[光案:“然孔子曰:”之冒號,東大版原作“然孔子曰,”之逗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則下愚亦因其不學耳。故荀子又曰“人皆可以為禹”。[光案:“‘人皆可以為禹’。”之句號,東大版原作“‘人皆可以為禹’,”之逗號。]不言堯、舜而轉言禹,亦孔子勸學之旨。或曰:“子曰”二字乃衍文。[光案:“‘子曰’二字乃衍文”,東大版原作“子曰二字乃衍文”,“子曰”二字無引號。]

    【白話試譯】

    先生說:“只有上知與下愚之人不可遷移。”

    (四)

    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爾。”

    子之武城:之,往義。武城,魯邑名,時子游為武城宰。

    聞弦歌之聲:弦,指琴瑟。子游以禮樂為教,邑人皆弦歌。

    夫子莞爾而笑:夫子與上文“子”字複,[光案:“夫子與上文‘子’字複”,東大版原作“夫子與上文子字複”,“子”字無引號。]此亦《下論》文字未純之一例。莞爾,微笑貌。莞字本作莧[光案:據《中文大辭典》,“莧:山羊細角者。《集韻》莧《說文》山羊細角者,或作羦。”],山羊細角,人笑時兩眉角微垂似之。

    割雞焉用牛刀:此有兩解。一言其治小邑,何必用禮樂大道。其實則深喜之。一言子游之才而用於武城之小邑,則是深惜之也。然承上“莞爾而笑”,[光案:“然承上‘莞爾而笑’”,東大版原作“然承上莞爾而笑”,“莞爾而笑”四字無引號。]則終是喜深於惜。

    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此兩語,蓋孔子常言之。君子小人以位言。[光案:“君子小人以位言。”之句號,東大版原作“君子小人以位言,”之逗號。]在上在下皆當學道,子游言雖宰小邑,亦必教人以禮樂。

    二三子:從行者。

    前言戲之耳:戲言蓋出於嘉喜之情。之字指子游。游、夏皆孔門後進弟子,而列文學之科。子游宰武城時尚年輕,已能行禮樂之教,知孔門四科皆能實見之於行事;[光案:“實見之於行事;”之分號,東大版原作“實見之於行事,”之逗號。]即在文學,亦非徒務空言。

    【白話試譯】

    先生去游武城,聽到弦歌之聲。先生微笑道:“割鷄[光案:此“鷄”字,三民版原作“雞”,與正文“割雞焉用牛刀”之“雞”字同,右方從“隹”不從“鳥”,宜從之。若然,東大版、聯經版俱誤。],那用牛刀呀?”子游對道:“往日我曾聽先生說過,君子學於道,便懂得愛人。小人學於道,便易從使命。”先生對從游的人說[光案:“先生對從游的人說”,三民版原作“先生(對從游的人)說”,“對從游的人”五字加小括號。]:“諸位!他的話是呀!我前面所說只是對他開玩笑的。”

    (五)

    公山弗擾以費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說,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

    公山弗擾以費畔:公山弗擾即公山不狃,季氏家臣。以費畔,畔季氏也。語詳《左傳》。或曰:其事在魯定公十二年,孔子方為魯司寇聽政,主墮三都,弗擾不肯墮,遂畔,寧有召孔子而孔子欲往之理?《論語》乃經後儒討論編集成書,其取捨間未必不無一二濫收,不當以其載在《論語》而必信以為實。或曰:弗擾之召當在定公八年,陽貨入讙陽關以叛,其時不狃已為費宰,陰觀成敗,雖叛形未露,然據費而遙為陽貨之聲援,即叛也。故《論語》以叛書。時孔子尚未仕,不狃為人與陽貨有不同,即見於《左傳》者可證。[光案:“即見於左傳者可證。”之句號,東大版原作“即見於左傳者可證,”之逗號。]其召孔子,當有一番說辭。[光案:“當有一番說辭,東大版原作“當有一番說辭,”之逗號。”之句號。]或孔子認為事有可為,故有欲往之意。或曰:孔子之不助畔,天下人所知,而不狃召孔子,其志不在於惡矣。天下未至於不可為,而先以不可為引身自退,而絕志於斯世,此非孔子“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精神。[光案:“此非孔子‘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精神”,東大版原作“此非孔子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精神”,“知其不可為而為”七字無引號。]則孔子有欲往之意,何足深疑![光案:“何足深疑!”之驚歎號,東大版原作“何足深疑。”之句號。]

    末之也已:末,無義。之,往義。末之,猶云無處去。已,歎辭。或說:已,止義,當一字自作一讀,[光案:意指“已”字獨立,即斷句成“末之也,已。”。]猶云無去處即止也。

    何必公山氏之之也:下“之”字亦往義。[光案:“下‘之’字亦往義”,東大版原作“下之字亦往義”,“之”字無引號。]謂何必去之公山氏。

    而豈徒哉:徒,空義。言既來召我,決非空召,應有意於用我。

    吾其為東周乎:一說:言興周道於東方。一說:東周指平王東遷以後。[光案:“東周指平王東遷以後。”之句號,東大版原作“東周指平王東遷以後,”之逗號。]孔子謂如有用我者,我不致如東周之一無作為,言必興起西周之盛也。就文理言,注重“乎”字,[光案:“注重‘乎’字”,東大版原作“注重乎字”,“乎”字無引號。]語氣較重,應如後說。注重“其”字,[光案:“注重‘其’字”,東大版原作“注重其字”,“其”字無引號。]語氣較緩,應依前說。惟前說徑直,後說委曲,當從前說為是。

    【白話試譯】

    公山弗擾據費邑叛季孫氏,來召孔子,孔子考慮欲往赴召。子路心中不悅,說:“沒有去處了!何必還要去公山氏那裏呀?”先生說:“來召我的,難道只是空召嗎?儻有真能用我的人,我或者能興起一個東周來呀。”

    (六)

    子張問仁於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矣。”請問之。曰:“恭、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

    不侮:侮,侮慢義。猶言不為人所侮慢。

    敏則有功:敏,疾速義。應事疾速,易有成績。或說:敏,審也,審當於事則有成功。

    本章頗多可疑。《論語》記孔子與君大夫問答始稱孔子,對弟子問只稱子,此處對子張問亦稱孔子曰,後人疑是依《齊論》,亦無的據。又此章孔子答語乃似答問政,與答問仁不類。或說此乃問仁政,然亦不當單云問仁。又孔子答子張,《論語》所載共十一條,多欲其鞭辟近裏,慎於言行,而此章語不然。孔子以天下告者,“顏淵問仁”章以外惟此,[光案:“‘顏淵問仁’章以外惟此”,東大版原作“顏淵問仁章以外惟此”,“顏淵問仁”四字無引號。]或疑以為因子張之才大,豈其然乎?或說:就文體言,此章與六言、六蔽、五美、四惡之類皆與其他各章不相似。[光案:“此章與六言、六蔽、五美、四惡之類皆與其他各章不相似”之有三頓號,東大版原作“此章與六言六蔽五美四惡之類皆與其他各章不相似”之無三頓號。]且子張乃孔子弟子,稱問即可,而此章及〈堯曰篇〉“子張問政”皆稱問孔子,[光案:“而此章及堯曰篇‘子張問政’皆稱問孔子”,東大版原作“而此章及堯曰篇子張問政皆稱問孔子”,“子張問政”四字無引號。]更為失體。或編者采之他書,未加審正。

    【白話試譯】

    子張問仁道於孔子。先生說:“能行五事於天下,是仁了。”子張請問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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