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速之客

    第12章 不速之客 (第3/3页)

买点弹药。‘“’好的,‘拉尔·曼肯回答,’你们可走对了地方。‘”

    “布雷德利把一张纸递给了拉尔,拉尔看了看。就我所知,那张纸已经遗失了,但是拉尔说看着上面的东西能让人的血变冷。他们要买38毫米口径的子弹500发;45毫米口径的子弹800发;50毫米口径的子弹60发;那些是猎枪用的。还有22毫米口径的短枪和长枪子弹各1000发;加上45毫米口径的机枪子弹1.6万发。”

    “狗屎!”我说。

    凯尼先生笑了笑,又把药罐子拿过来。我先是摇摇头,然后又拿了一颗甘草糖。

    “‘这可是不小的一笔订单。’拉尔说。”

    “‘走吧,艾尔。’马洛艾说。‘我告诉过你在这个小地方是买不到的。我们去班戈看看吧。那里也许什么也没有,但是我可以走一趟。’”‘等等。’拉尔非常镇静地说。‘这是一笔好买卖,我可不愿失去它。现在我能给你22毫米的,45毫米和50毫米口径的每样我只能提供一百发。其余的……’说到这里,拉尔半闭上眼睛,敲着自己的面颊,仿佛在计算。‘后天才行。你看怎么样?’“布雷德利咧着嘴笑了,说那样很好。卡尔。康克林仍然坚持到班戈去,但是被否决了。

    “‘如果你不能按时交货,现在就应该说清楚。’艾尔·布雷德利对拉尔说。‘因为我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如果你耍我的话,我会发疯的。你懂了吗?’”“‘我知道。”拉尔说道。‘我会按时全部交货的。您贵姓——’”‘雷德’。布雷德利回答。’我叫理查德。雷德。’布雷德利伸出手来;拉尔握住他的手,脸上满是笑容。“非常高兴见到你,雷德先生。”然后布雷德利问拉尔什么时候来提货。拉尔·曼肯说是后天下午两点,他们说那挺好,然后就出去了。他们走出去在人行道上和两个女人还有康迪会面了。拉尔也认出了康迪。”

    凯尼先生说完,眼睛闪亮着问我:“那么,你认为拉尔怎么做了?打电话给警察了吗?”

    “我猜他没有。”我说。“基于发生的情况。如果他打电话的话,我宁愿打断我的腿。”

    “好了,也许你愿意,也许你不愿意。”凯尼先生的脸上同样是那种似乎嘲讽的微笑。我哆嗦了——因为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他一定明白我知道了。

    “也许你愿意,也许你不愿意。”凯尼先生重复着。“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拉尔·曼肯到底子了些什么。此后剩余的时间里,每当有人——某人——进来的时候,他就会告诉他们布雷德利在德里出现了;他认出来了。他还告诉他们,他答应给布雷德利提供弹药;那是一个他要遵守的诺言。”

    “多少?”我问道。凯尼先生那闪闪发亮的眼睛使我神情恍低突然之间,药店里那浓郁的气味几乎要使我窒息……我屏住了呼吸。

    “拉尔结多少人传了话?”凯尼先生问。

    我点点头。

    “不能确定。”他说。“我想,是那些他认为可以信任的人。”

    “那些他可以信任的人。”我沉思了,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没错。”凯尼先生说。“德里人,你知道。不是那些‘怕老婆’的。”他笑了。

    “我在布雷德利一伙拜访拉尔的当天10点左右到了他的体育用品商店。他告诉我那个故事,然后问能帮我什么。我本来是来问我的照片洗好了没有——那时候,拉尔还经营照片冲洗业务——但是当我拿上照片以后,我就说想为我的步枪买些子弹。

    “要打些猎物吗?诺伯特?‘拉尔~边问我,一边把子弹送了过来。

    “‘可能得收拾一些害虫’说完,我俩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凯尼先生大笑着,用手拍着自己的瘦腿,好像那是他听过的最有趣的笑话。他身子向前倾,拍了拍我的膝盖。“我的意思是,消息已经传遍了它该去的所有地方,德里是个小镇。你也知道,你只需告诉某个人,你需要传达的就能传到……明白我说的话吗?再来一颗甘草糖?”

    我用麻木的手指又捏了一颗。

    “会让你发胖的。”凯尼先生咯咯地笑了。那时他看起来是很老了……非常老,眼镜从他的鼻梁滑下,满脸都是皱纹。

    “到了那天,我带着我的步枪到了药店。店里的伙计鲍伯。坦纳也带了他的鸟枪。大概一点半的时候,我在药店门口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请稍等,马上回来’。然后拿了我的步枪从后门走到了理查德小巷。我问鲍伯。坦纳是否也一块去。他说他抓完药马上就去,还说让我给他留个活口。

    “运河大街上几乎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只是偶尔有一辆运货卡车经过,也就那么多。在战争纪念碑旁边的长椅上坐着杰克·皮聂特和安迪·克里斯。

    “在法院外面的台阶上坐着佩蒂埃。万尼斯、艾尔。内尔和基米·格顿,吃着带来的东西。他们一个个都是全副武装。基米·格顿拿的是一条二战时期的斯朴令费尔德步枪,看起来比他自己还大。

    “每个地方都有人,都荷枪实弹,他们或者站在门口,或者坐在台阶上,或者站在窗户旁。”

    “凯尼先生看着我,也看穿了我。他的眼睛不再尖锐;而是因为回忆显得朦朦胧胧。那种神情只有当一个人回忆起他一生当中最辉煌的时刻时才会出现。”

    “我记得听到了风声,孩子。”他像是在梦吃。“我记得听到了风声,还有法院大钟敲响两点的声音。当两点10分的时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然后是两点一刻、两点20分。你也许会想人们可能会起身离开,是不是?但是根本不是那回事。人们都坚守原位。因为”因为你们知道他们会来,是不是?“我问道,”毫无疑问。“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好像是一位老师对学生的背诵感到满意。

    “对了!”他说,“我们知道。根本不必去说。一切都很平静,直到两点25分左右,两辆汽车,一辆红色的,一辆深蓝色的,从阿普枚尔山上疾驶下来,开进了丁字路口。其中一辆是雪佛莱,另一辆是拉萨尔·康克林兄弟,潘特里克·康迪,还有玛莉·霍瑟坐在雪佛莱里;布雷德利兄弟,马洛埃和凯蒂·多纳候坐在拉萨尔里面。

    “他们穿过丁字路口,艾尔·布雷德利突然刹住了那辆拉萨尔,后面康迪开的那辆车险些撞了上去。整条街太安静了。布雷德利是一头野兽,4年的躲藏生活使他变得非常警觉。他拉开车门,蹬在踏板上四处张望,然后给康迪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康迪说了一声‘什么,老板?’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也是我们听到那天他们所说的最后的话语。此时从汽车里射出一道光,那是化妆镜反射出来的——玛莉在瑟正在鼻子上抹粉。

    “就在此时,拉尔·曼肯和伙计比弗·马龙从他的商店里冲了出来。

    “举起手来,布雷德利!你们被包围了!拉尔吼叫着。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布雷德利转过头来,拉尔一枪就打中了他的肩膀,鲜血一下就喷了出来。布雷德利拉上车门,发动了汽车;此刻所有的人都开了火。

    “枪战持续了4分钟,或者5分钟,但是似乎非常漫长。同时开火的一定有五六十个人。事后从拉尔·曼肯商店的砖墙上挖出了36块弹片,而商店所有的窗户都被震碎了。

    “布雷德利把他的拉萨尔轿车转了一个半圆;他的行动并不慢,但是汽车转过头的时候,所有的轮胎已经被打爆了。车前灯被打飞,挡风玻璃也打碎了。坐在后排的马洛埃和乔治·布雷德利每人守着一扇窗户开着手枪。我看见一颗子弹击中了马洛埃的脖子。他又打了两枪,就手臂耷拉着瘫的车窗上了。

    “康迪也想掉头,结果撞上了前面的汽车。他们可真的完蛋了,孩子。两辆车挂在了一起,没有办法挣脱了。

    “乔·康克林从后座钻出来,双手都拿着手枪,站在路口中间朝杰克·皮聂特和安迪·克里斯开火,两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倒在草地上。安迪·克里斯还不停地叫着‘我被打中了!我被打中了’!其实他们俩都毫发不损。

    “乔·康克林打光全部子弹,又从腋下掏出一把手枪来狂射。但是有人打中了他的腿部,他倒下了。事后凯尼。博顿说是他打的,但是没办法证明。任何人都有可能。

    “康克林的弟弟卡尔刚钻出车门,就被一颗子弹击中头部,重重地倒在地上。

    “玛莉·霍瑟也出来了;也许她想投降,我不知道。她尖叫着,但是却很难听得见。她的手里拿着的那个化妆镜被一颗流弹打碎了。她又想回到汽车,但是屁股挨了一枪,她仍然挣扎着爬进了汽车里。

    “艾尔·布雷德利又发动了汽车,而且拖着雪佛莱走了大概10英尺,扯断了保险杠,挣脱了后面的车。

    “弹雨向他们倾泻过去。布雷德利兄弟俩还活着,乔治在后座开着枪。他的老婆死在他的身边。

    “艾尔·布雷德利的汽车拐了个弯停了下来。他跳出汽车,沿着运河大街跑去,结果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潘特里克·康迪从那辆雪佛莱轿车钻了出来,看上去好像要投降,然后他从腋下掏出一把手枪开了火。他也许刚打了三枪,就倒在了汽车旁。

    “此时那个叫霍瑟的女人又出来了;这回她毫无疑问想投降——她高举着双手。也许没有人真的想杀死他,可又是一排交叉火力,她也倒了下去。

    “乔治·布雷德利几乎跑到了战争纪念碑旁的长椅附近,但是一颗子弹掀翻了他的后脑勺。”

    几乎没有意识到我在做什么,我又从药罐里拿了一颗甘草糖。

    “他们继续向那两辆汽车开枪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凯尼先生说。

    “人们头脑一发热可不容易平息下来。我向四周望了望,发现苏利文治安官和内尔他们一起躲在法院的台阶后面。不要听信有人所言说他不在那里;诺伯特·凯尼就坐在你前面,跟你说实话。

    “等火力停下来,那些汽车已经变成了一堆废物。人们开始走过去。没有人说话。你能听见的只是风声和双脚踩在碎玻璃上的声音。

    然后开始拍照了。你也知道,孩子,拍照一开始,故事就结束了。“

    凯尼先生摇晃着椅子看着我。

    “《德里新闻》的报道不是那样。”那是我惟一能想起的话。那天报纸的标题是《州警察、联邦调查局击毙布雷德利帮》;副标题是《当地警方提供支援》。

    “当然不是了,”凯尼先生笑着说,“我亲眼看见出版人马克·朗林把两颗子弹打在了乔·康克林的身上。”

    “上帝。”我嘟哝着说。

    “吃够甘草糖了吗?孩子。”

    “足够了。”我说着,舔了舔嘴唇。“凯尼先生,那么大的事情是……如何……被掩盖的呢?”

    “根本就没掩盖。”他的脸上流露出吃惊的神色。“只不过没有人谈论而已。说实话,谁管呢?那天总统又没有到场。只不过是射杀几条疯狗而已;如果给他们半点机会,他们就会反咬一口。”

    “但是那些女人呢?”

    “几个婊子。”他冷漠地说。“除此而外,这是德里,不是纽约或者芝加哥。洛杉肌发生地地震死上12个人就能成为报纸头条新闻,而在中东一个人杀了3000人也无人问津。”

    除此而外,这是德里。

    这句话简单太自然了,好像任何人都应该明白。

    当然,最糟糕的是我确实明白了。

    我又问了凯尼先生一个问题。

    “那天当射击开始时,你见没见过任何你不认识的人?”

    凯尼先生的回答让我的体温立即下降了10度。“小丑?你说的是?你怎么知道的,孩子?”

    “哦,我在某处听说过。”我说。

    “我只是瞥了一眼。我瞅见他站在一个首饰店的帐篷下面。”凯尼先生说:“他穿的并不是小丑的服装。他穿着棉衬衣,上面套着农民常穿的油套。但是他的脸上涂着白色的油彩,还画着一个红色的笑容。他还戴着假发,你知道,橘黄色的。有点可笑。”

    “拉尔·曼肯从来没看见那个人,但是比弗见过;只是比弗非常困惑,因为他看见那个小丑就在左边一幢公寓的窗户里。一次我问基米·格顿——他死于珍珠港战役——他说他看见那人就在战争纪念碑的后面。”

    凯尼先生摇着头,笑了笑。

    “听起来很有趣,而事后他们想起来的东西更有趣。你可能听到16个不同的故事,而其中没有两个会重合。以那个小丑所拿的枪为例——”

    “枪?”我问道,“他也射击了吗?”

    “没错,”凯尼先生说,“我瞥了一眼,觉得那是一支温彻斯特式的步枪;后来我才想到我那么认为是因为我自己拿的就是那样的枪。

    比弗·马龙想那个人拿了一支雷明顿式枪,因为比弗拿的也是同样的枪;当我问基米的时候,他说那人用的是老式的斯朴令费尔德步枪,就和他的一样。好笑吧?嗯?“

    “好笑。”我应付着说,“凯尼先生……难道你们就不纳闷,那个小丑究竟在做什么?特别是他还戴着农民才穿的袖套?”

    “当然纳闷了。”凯尼先生说。“那不是什么大事,你也明白,但是我们确实纳闷。大多数人猜那人一定想参加却又怕人认出来。也许是一个镇理事会成员,也许是个医生或者律师。如果我的父亲那副打扮我也认不出来的。”

    他又笑了。

    我问他有什么可笑的。

    “有可能是一个真正的小丑。”他说道。“在二三十年代,农村集市比现在来得早,就在布雷德利帮来到的时候,集市刚刚开始了。在农村集市上有小丑。也许其中的一个听说我们要狂欢一下,于是就赶来凑个热闹。”

    他朝我干笑着。“我几乎讲完了。但是既然你这么感兴趣,而且听得这么认真,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是16年以后我们在班戈喝酒的时候比弗·马龙说的。他说那个小丑的身子从那个窗户里伸了出来;伸得那么远,比弗简直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掉不下去。不仅是他的头、肩膀和手臂伸在窗外,比弗说那人的两膝都伸了出来,悬在空中,脸上画着红色的笑容,朝布雷德利他们开火。比弗说,那人简直就像一个杰克灯笼,让人感到害怕。”

    “就像是在飘浮。”我说。

    “没错。”凯尼先生表示同意。“比弗说还有其他的东西,此后几周都困拢着他,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最后就在一天夜里他起来小便时,他突然想到那天下午两点25分当枪战开始的时候,阳光灿烂——但是那个小丑竟然没有影子。一点影子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