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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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行里边,一些新来的人正缠着出纳员问这问那,而那些出纳员在这种纷乱嘈杂的情况下反正也干不了什么事,就和他们七嘴八舌地拉扯开了。

    两位襄理亲自来到营业大厅维持秩序,试图控制潮水般的人群,让柜台前腾出一席之地,到头来也只是白忙一阵。

    尽管这样,还是未出现任何含有敌意的表示。银行里挤得水泄不通,但所有的人都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回答银行职员的问话。埃德温娜暗自思忖,看来事前准有人关照过他们,来这儿可要留神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得孟浪造次。

    她拿定主意,现在该由她亲自出面干预了。

    埃德温娜离开工作平台,走出由栏杆分隔的职员工作区,挤过熙熙攘攘的人堆,好不容易来到大门口。她向两个警卫招招手。卫士排开人群,挤了过来。她吩咐说:“银行里边的人够多了,暂时别再放人进来,等里边的人出去后再放人进来。我们银行的老主顾当然不在此例,他们来了,立刻放他们进来。”

    警卫中年长的那个,怕埃德温娜听不清楚,特地把头凑过来说:“这很难办到呢,多尔西夫人。有些主顾我们能一眼认出来,但有很多我们认不出,每天进进出出的顾客那么多,哪能全认得呢!”

    “还有一点,”另一个警卫接口说,“只要一有人走近大门,排在外面的那些人就拉开嗓门直嚷嚷:‘排到后面去!’要是我们不一视同仁,说不定会出乱子的。”

    埃德温娜要他放心:“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你们尽力去办得了。”

    埃德温娜转过身,朝着一些排在那儿的人说话。周围嘈杂的人声不断,很难听出她在讲些什么,因此她只得提高嗓门:“我是这儿的经理。我想请教你们几位。为什么你们全赶在今天上这儿来?”

    “我们是来开户头的,”答话的是个妇女,身边带了个小孩。她一边说一边咯咯直笑。“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对头吧!”

    “你们银行的人不是搞了很多广告,”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说,“存钱不嫌金额少,广告上就是这么说的嘛。”

    “不错,”埃德温娜说,“银行说话算数。但你们大伙儿凑准了日子一块上这儿来,总有个原因吧!”

    “你可以看得出来,”一位脸色苍白的长者接口说,“咱们都是东城新区的人。”

    一个年轻的声音又补充一句:“或是想搬到那儿去的人。”

    “你们还是没说明白……”埃德温娜刚说开头就被打断了。

    “夫人,也许我能给你解释一下。”一位长相不凡的中年黑人被大家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请说吧。”

    这时候,埃德温娜察觉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扭头一看,原来是诺兰·温赖特。大门口又来了几名警卫,忙着协助原来的那两个警卫维持秩序。她用询问的目光瞥了银行保安头子一眼,后者说,“就这么办,你干得不错。”

    那个被人推到前面来的中年男子说:“早安,夫人!我不知道银行还有女经理呢。”

    “当然有的罗,”埃德温娜对他说“而且我们这样的女经理会越来越多,我希望你也是主张男女平权的。先生尊姓?”

    “我叫奥林达,塞思·奥林达,夫人。我自然是主张男女平权的,除此而外,我主张办的事情还有好多呢!”

    “其中的主张之一让你今天上这儿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不妨可以这么说。”

    “究竟从什么意义上说呢?”

    “我想你知道我们都是东城新区的人。”

    她点头表示领会:“这我听说了。”

    “我们今天的行动,不妨称之为‘希望之举’。”这位衣冠楚楚的发言人咬文嚼字地说。这席话是事先准备好的,而且还排练过。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大家不再嘁嘁喳喳,而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奥林达继续往下说:“银行声称手头资金不足,无力继续资助东城新区的建设工程。不管怎么说,总之银行已将贷款砍掉了一半,而我们当中有些人觉得,要是没有谁出来擂鼓呐喊一阵,采取点什么行动的话,那另外一半恐怕也保不住。”

    埃德温娜反唇相讥:“而所谓采取行动,依我看,就是要迫使这家分行整个儿停止营业。”就在她讲话的时候,她发觉人群里出现好几张陌生面孔,这些人还在打开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她明白新闻记者也赶来了。

    显然,有人事先曾向报社吹过风,怪不得出动了电视摄像小组。埃德温娜暗自纳闷,这是谁干的?

    塞思·奥林达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们现在做的,夫人,就是把我们这些穷哥儿能筹措到的子儿全部拿出来,帮助银行度过难关。”

    “可不是,”另一个插了一句,“这就叫‘远亲不如近邻’嘛!”

    诺兰·温赖特厉声反驳说:“胡说八道!银行可没遇上什么难关。”

    “要是没遇上难关,”一位妇女问,“那干吗要对咱东城新区来这么一手?”

    “银行的立场在通告里讲得再清楚不过了,”埃德温娜回答说。“这是个轻重缓急的安排问题。更何况银行已表示过,希望日后能恢复全部投资。”说实在的,这些话连她自己听来也觉得空洞无力。显然别人也有同感,于是人群里迸发出一阵嘲笑声。

    这是第一次出现的带有敌意和无礼的表示。那位仪表堂堂的男子塞思·奥林达猛地转过身来,扬手示意众人节制,嘲笑声戛然而止。

    “不管你们这儿的人怎么个看法,”他用断然的口吻对埃德温娜说,“事实是,我们来这儿是要往你们银行里存钱。我所说的‘希望之举’就是这个意思。估计你们见到我们这些人,了解到我们的心情之后,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吧。”

    “要是我们不回心转意呢?”

    “那我想,我们会召来更多的人,凑集更多的钱。这一点我们是办得到的。今天,明天,后天,我们还有更多好心肠的人要上这儿来。不到周末,这件事儿就会闹个满城风雨——”他转身向那些新闻记者说:

    “所以说,到下星期,还会有其他人,不单是我们东城新区的人,也会前来加入我们的行列。当然罗,只是前来开立账户,帮助这家可怜的银行摆脱困境。仅此而已。”

    接着好多人你一言,我一语,嘻皮笑脸地在一旁敲边鼓:“是嘛,伙计,还有好多好多人哪……”“咱们兜里的子儿不多,人嘛,有的是……”“把你们的朋友都拉来,助咱一臂之力!”

    “当然,”奥林达说,装出一副老实样子,“一些人今天来存钱,说不定明后天或下星期,又得来取钱。大多数人手头并不宽裕,不可能长存不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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