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第3/3页)

这也许是因为他有吹嘘的资本。至于刘易斯极右的政见,亚历克斯觉得可以不去管它,就象滤茶器滤过的茶一样,只留下纯粹的金融方面的精华就可以了。

    “我相信你一定是我的订户,”刘易斯说。

    “是的,——通过银行订的。”

    “这里是一份我最新一期的通讯。请拿去,尽管你那一份星期一就会邮寄给你。”

    “谢谢你。”亚历克斯接过这份淡蓝色的平版印刷品——折叠起来是四开大小的四页,外表并不吸引人。文章先用打字机密密麻麻地打好,再经摄影、还原。但是这份通讯在外观上的缺陷,却由其金融价值弥补了。刘易斯夸口说,凡遵循其忠告的,一年内可增加四分之一的资本,几年内则可以翻一番或两番。

    “你的秘诀何在?”亚历克斯问。“你怎么会经常都是正确的呢?”

    “我的头脑象一架输入了三十年数据的计算机。”刘易斯抽着雪茄说,接着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敲敲自己的脑门。“我所学到的有关金融方面的点滴知识都贮存在这里啦。我还可以把某一个项目跟另一个项目联系起来,把未来跟过去联系起来。另外,我还有一样计算机所没有的东西——与众不同的直觉。”

    “那干么费尽心思办通讯刊物呢?为什么不自己出马经营,发财致富呢?”

    “这没有刺激。没有竞争。而且,”刘易斯咧嘴一笑,“我现在也干得不坏嘛。”

    “我记得,你的订费标准好象是……”

    “通讯刊物每年三百美元。私人咨询每小时一千美元。”

    “我有时怀疑你究竟有多少订户。”

    “其他人也怀疑。这是我严加保守的一个秘密。”

    “对不起。我不是要打听。”

    “不想打听才怪呢。我要处在你的地位,就想打听打听。”

    亚历克斯想,今天晚上,刘易斯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显得无拘无束。

    “也许我可以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刘易斯说。“人都喜欢自吹自擂。我的通讯刊物有五千多订户。”

    亚历克斯做了一番心算,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这意味着每年一百五十多万美元的收入。

    “除此之外,”刘易斯推心置腹地说,“我每年出版一本书,每月接受咨询约二十次。书的稿费和咨询费用来支付我全部的开支,所以通讯刊物的收入就成了纯粹的进项。”

    “真了不起!”然而,亚历克斯又觉得,或许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任何人听取了刘易斯的意见都可以将其咨询费用成百倍地重新赚回。此外,通讯刊物的订费和咨询费在计算所得税时都可以扣除掉。

    “对于有钱投资或储蓄的人,”亚历克斯问,“你能拿得出一项包罗万象的指导意见吗?”

    “完全拿得出!——自己的钱自己管。”

    “假如此人不懂……”

    “那就摸索着学。学习并不怎么难,而照看自己的钱更是一种乐趣。

    当然要听劝告,但是不可盲从,要谨慎,对接受什么劝告要有所选择。

    经过一段时间后,你就知道应该相信谁,不应该相信谁了。要广泛阅读,其中包括我这样的通讯刊物。但绝不可把决定权让给别人,特别是那些股票经纪人——他们可以把你攒起的钱飞快地花光,还有银行信托部。”

    “你不喜欢信托部?”

    “见鬼了,亚历克斯,你明明知道,你们的银行和其他银行干得实在糟糕透顶。一些大信托账户还算能得到某种个别的服务,中小账户则要么是一锅煮,要么就由那些薪金低微的无能之辈去受理,这些人甚至连行情看涨还是看跌也分辨不清。”

    亚历克斯做出一副苦相,但并没有提出异议。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除了少数难能可贵的例外——刘易斯说得一点不错。

    他们在烟雾弥漫的房间里呷着科涅克白兰地,两人都不说话。亚历克斯把这最近一期的通讯刊物,大致上翻阅了一下,准备以后再仔细阅读。象通常一样,有些材料是由市场内部因素引起的。

    从图表上看,我们似乎开始处于市场跌价的第三阶段。道·琼斯的三种平均指数全在以同样的步子下跌,二百天市场总值的平均趋势因此遂告中断。标志日后变化的曲线正在急剧跌落。

    也有比较简单的内容:

    推荐货币搭配:

    瑞士法郎………………40%

    荷兰盾…………………25%

    西德马克………………20%

    加拿大元………………10%

    奥地利先令……………5%

    美元……………………0%

    另外,刘易斯还向他的读者建议,全部资产的40%应该是金条、金币和金矿股票。

    一个定期专栏里列举了国际证券中哪些该抛出,哪些宜保留。亚历克斯的视线掠过“买进”和“保留”两个表格,然后落到了“抛出”的表格上。他的目光一下子停留在:“超国公司——立即在市场上抛出”。

    “刘易斯,关于超国公司的这一条——为什么要抛出超国公司的证券,而且是‘立即在市场上抛出’呢?多年来你一直是把它的证券称为‘宜长期保留’的一类的。”

    主人经过考虑才回答说:“我对‘苏纳柯’感到不安。我从互不相干的来源得到很多零星的反面情报。一些谣传谈到未曾报道过的巨额损失;还有传说谈到各子公司会计方面的一些不择手段的欺诈行为。一则来自华盛顿未经证实的传说谈到大乔·夸特梅因正在到处活动,寻求一笔洛克希德式的补助金。这就等于说——也许是——也许不是……前面有暗礁。作为一项预防措施。我希望我的读者能够脱身出来。”

    “但是你所说的还只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而已。关于任何公司你都可以听到这种谣言。实质性的根据在哪里?”

    “没有。我的‘抛出’劝告是凭直觉作出的。有时候我是单凭直觉行事的。这一次就是。”刘易斯·多尔西将雪茄烟蒂丢进烟灰缸,放下空酒杯。“我们回到夫人们那里去好吗?”

    “好的,”亚历克斯说着,便跟着刘易斯走了出来。但是他的心思仍留在超国公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