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〇九章     无缘

    第三百〇九章     无缘 (第3/3页)

她也画画,和郑煌是画友,一直有信件往来,但没有见过面,这次一来是向郑煌约画,更主要的还是和他见见面。他们问她,既然是和老板一起出来组稿的,那老板到哪儿去了,怎么不来吃饭?她告诉他们,今晚她和老板分头请客,她请他们,老板请美院的两个著名画家。齐进半开玩笑地对她说,你们老板也真够势利的,美院的著名画家自己请,无名之辈就由她来请。她说什么呀,郑煌是我的朋友嘛,我们虽然以前没见过面,但在信中蛮谈得来的,是吧,郑煌?那还用说,郑煌把一大口酒灌下肚去,女画家中像你这样的真是少见,特有理解力,又特有才气,这次能见面真是高兴,来,咱俩干一杯。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他们都喝了不少酒,尤其是郑煌,一个人差不多喝了有两瓶葡萄酒,把一张瘦猴脸喝成了通红的猴腚,还在不停地提议干杯。齐进私下里劝他悠着点,酒是好,也难得喝上,但这么个喝法恐怕他人吃不消。他说没事没事,这点酒都不能喝了,那以后好日子来了更没法过了。他说的倒也是。席间,喝上了劲儿的郑煌和单霞相谈甚欢,两人似乎很有共同语言,对画的节奏、音乐感、意境、题材等诸多环节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取得了一致意见。不仅如此,齐进也注意到,在他们关于画的热烈的交流中,郑煌的目光还不时地瞟向单霞的身体。是啊,他压抑得够久的了。据他自己说,打从离婚后,他基本上就没闻过女人味儿了。难得今天遇到了一个红颜知己,多瞟上几眼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在单霞起身上洗手间的时候,郑煌悄声对齐进说,等下饭局散了,你先走一步,我和她找个酒吧坐坐,继续切磋画艺。齐进忙说好的好的,我明白。

    过了九点,单霞又要了水果拼盘,她还有继续坐下去的意思,显然她也兴致正浓。郑煌和齐进交换了个眼色,他大概准备提议去个酒吧再坐坐了,可就在这时,单霞的手机却响了,她起身到一边去接,接完了她刚回来坐下没几分钟,手机又响了,她再次起身到一边去接。这次她接完后回来,对他们说,两次电话都是她的老板打来的,催她赶快回宾馆休息,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没办法,她面露无奈之色地说,以后找机会再聊吧。郑煌很扫兴,问她,你不是明天就走吗?哪有机会再聊?她说这次是没机会了,不过他们画廊马上就要正式开张了,到时候,准备请一些人去参加开业庆典。她想和老板说说,看能不能把郑煌也请去。齐进和郑煌都觉得她这话太不着边际了,只是为她现在抽身而去寻找的借口,试想画廊正式开张的典礼是何等隆重的场合,请的还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像郑煌这样的人哪儿能沾得上边。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她去意已决,他们总不能硬拉着她不让她走吧。郑煌怀着满腔欲火,眼睁睁地看着她叫来服务员,买了单,跟他们分手了。

    俩人出了饭店,站在街边谈起单霞匆匆离去的原因。得出的结论是,单霞肯定是那个老板的情人。首先那个老板带着王萍,孤男寡女两个人出差,这就有点非同寻常了。其次是单霞请他们吃饭,那个老板凭什么要催她回宾馆休息,什么时间早不早的,跟他有个屁关系。他们两个要不是情人那才怪了。

    也许是单霞的离去让郑煌失望之极,此外他的酒也喝得确实太多了,反正突然间,他们俩还正说着话,他就支持不住了,蹲在地下大吐了起来。吐完了,站也站不稳了,整个人都歪在了齐进的身上。齐进叫了出租车,半拖半抱地把他弄上去。车一开他又吐了,把车里吐得臭气熏天,一塌糊涂,齐进忙不迭地向司机赔礼道歉,下车时还额外多付了二十铢的洗车费。齐进把他送到他的出租屋,扔到床上,他立刻又吐开了,齐进赶紧给他拿个盆子接着。他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最后还哐啷一声,把一口假牙也吐在了盆子里。齐进想这家伙真够倒霉的,难得吃上这么一顿好东西,还没福享用,全吐光了。

    一个星期后,郑煌在屋里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那男人操着怪腔怪调的英语,再加上说的内容——据郑煌事后对齐进说——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齐进在跟他开玩笑,他说那怪腔怪调的英语活脱脱就像是齐进憋着嗓子装出来的。而且因为那天晚上大醉一场,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缓过劲儿来,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情绪十分恶劣。所以当他以为是齐进在跟他开玩笑时,很不耐烦。

    “喂,喂,你是郑煌吗?”

    “我是,怎么的?”

    “我是梵音画廊的李相林。”

    “噢,噢,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李相林,Steve

    。”

    “你以为你憋着嗓子,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

    “我是神秘梵音画廊的老板。”

    “好啦,你是老板就是老板吧,有什么话快说。”

    “我们梵音画廊将要正式开张,准备邀请一些画家和记者来参加开业庆典。庆典在素贴山风景区举行,为期五天,其间还有一些活动,现在我邀请你来参加,能赏光吗?”

    “呸,说的还蛮像那么回事。”

    “嗯、嗯,你能赏光参加吗?”

    “这么说,你真是那什么老板喽。”

    “对,我是的。”

    “我去你的,你要真是那个什么老板的话,那请问你跟单霞搞得怎么样啦,你这老家伙能耐不小呀,搞起自己手下的经理了。”

    “嗯嗯嗯,我是梵音画廊的老板。”

    “知道你是老板。”

    “你是郑煌吗?我们邀请你参加梵音画廊的开业典礼。”

    “好啦,你个傻子东西玩笑开够了没有,老子还有事呢。”

    “我是梵音的老板,你是郑煌吗……”

    直到这时,郑煌才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真是神秘梵音的老板了。因为如果是齐进在跟他开玩笑,不太可能这么固执地翻来覆去地就跟他说这几句话了,这不像他开玩笑的风格。此外他还想到,印度人说英语好像就是有点这种怪腔怪调的味道,他以前听印度人说过。啊,天哪!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这样……”

    “你能来参加吗?”

    “哦……是这样,我很忙,抱歉……真的抱歉,不来了,不能来了。”

    郑煌急忙挂上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