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卷二十四 (第2/3页)
以八年六月一日罷直學士院為右散騎常侍,受詔判都省月日【九】,式附此議於六月末。) 右金吾衛上將軍王彥超與文明殿學士李昉、翰林學士宋白善。先是,昉、白詣之,時彥超年六十九,謂昉、白曰:「人言七十致仕,出何書?」昉具告之。故彥超遂託白草致仕表,於是再上得請。七月丁卯,以太子太師致仕。千牛衛上將軍許田吳虔裕時年已八十餘,性簡率,發言多輕肆,嘗語人曰:「我縱僵仆殿陛下,斷不學王彥超七十便致仕。」人傳以為笑。
中書舍人、參知政事郭贄與東上閤門使趙鎔有同府之舊。鎔憑恃請託,贄不從,鎔摭堂吏過失以聞。贄見上白鎔私謁,即召鎔廷辯。鎔辭屈,出為梓州都巡檢使。贄嘗因論事奏曰:「臣受不次之遇,惟以愚直上報。」上曰:「愚直何益於事?」贄曰:「雖然,猶勝姦邪。」贄飲酒過量,偶入對,宿酲未解,發言輕易,上怒,辛未,責授祕書少監。尋出知荊南府,俗尚淫祀,屬久旱,盛禱雨之具,贄始至,悉命撤去,投之江流,不數日,大雨。
郭贄既貶,中書惟趙普、宋琪。時普恩禮稍替,將復命相。廷臣謂工部尚書李昉宿舊,上欲用昉參知政事,以琪先入,當班列昉上。庚辰,琪加刑部尚書,昉守本官參知政事。
辛巳,詔開封府諸縣民田為河水所傷者,並蠲其租。
陝西、河北、峽路諸州皆言大水。
八月(宋朝要錄:辛卯,嶺南採珠貢真珠二千八百二十八觔。) 壬辰,德音釋死罪以下,大水故也。(宋朝要錄:制曰:堯、舜之功格天,不能逃陰陽之數;禹、湯之言罪己,所以致邦國之興。)
癸巳,詔:「桂州管內,先配民歲市沙糖,及茶園久荒【一○】,吏歲徵其課;先以官牛給與民,歲取租,牛死而吏猶督其直;關市征常額外【一一】,增錢百八十貫,並除之。」
丁酉,山後兩林蠻王遣其弟牟昂及子牟蓋、摩忙、卑媿、副使牟計等百三十九人以名馬來貢,詔授牟昂懷化大將軍,牟蓋等三人為歸德郎將,牟計等百二十二人並為懷化司戈。 詔自今應臨軒所遣官吏,並送中書門下,考其履歷,審取進止。時選用庶僚,不專委有司,皆引對觀其敷納,有可采者悉與超擢。復慮因緣矯飾,僥倖冒進,載加詳審之意,乃有是詔。
辰州言溪【一二】、錦、敘、富等四州內屬蠻,相率詣州,願比內地民輸租稅。詔遣殿直王昭訓與權沅陵縣令高象元、權辰溪縣【一三】令張用之分往四州仔細相度,察其民俗情偽,委得久遠利便可否,及按視管界山川地形畫圖來上。卒不許。 甲辰,詔:「諸道州府司理判官,比來悉以牙校為之,在其本部必有親黨,自今各於鄰近州府選彊明歷事者充。」尋詔仍舊,滿三年無遺闕者,與酬銟。(尋詔仍舊,乃十一月辛巳,今并書。)
樞密使石熙載,始以病足不能履步,多請告,及寢疾,上幸其第臨問,太醫診視,久之未愈,上表求解職。庚戌,罷為右僕射。 辛亥,詔增周公諡法五十五字,美諡七十一字為百字,平諡七字為二十字,惡諡十七字為三十字,仍令翰林學士承旨扈蒙、中書舍人王祜同詳定。蒙等上奏所增五十五字皆可用,其沈約、賀琛續廣諡,請廢不行。詔可。 太祖初,以扈蒙之言,詔盧多遜錄時政,月送史館,多遜訖不能成書。於是右補闕、直史館胡旦復言:「五代自唐以來,中書、樞密院皆置時政記,中書即委末廳宰相,樞密院即委樞密直學士,每月編修送史館。周顯德中,宰相李穀又奏樞密院置內庭日曆。自後因循闕廢,史臣無憑撰集。望令樞密院仍舊置內庭日曆,委文臣任副使者與學士輪次記錄送史館。」上采其言。是日,詔自今軍國政要,並委參知政事李昉撰錄,樞密院令副使一人纂集,每季送史館。昉因請以所修時政記每月先奏御後付所司,從之。時政記奏御,自昉始也。(會要云:時雖有時政記之名,但題云送史館事件,至景德元年始題云時政記。)
先是,每歲運江、淮米四百萬斛以給京師,率用官錢僦牽船役夫,頗為勞擾。至是,每艘計其直給與舟人,俾自召募,事良便。既而舟數百艘留河津,月餘不得去,上遣期門卒偵之,計吏自言:「有司除常載外,別科置皮革、赤堊、鉛錫、蘇木等物,守藏者不即受故也。」上大怒,詔書切責度支使,奪一月俸。
九月癸丑朔,初置水陸路發運於京師【一四】,以洛苑使許田王賓領濱州刺史【一五】,與儒州刺史許昌裔同知水路發運,軍器庫使領順州刺史王繼昇、駕部郎中劉蟠同知陸路發運。凡一綱計幾舟,每舟計所給挽船之直,悉以付主綱吏【一六】,令自雇民,勿復調發。凡水陸舟車輦送官物及財貨之出納,悉關報而催督之。自是貢輸無滯矣。
宿州言河水泛民田。
郭守文塞決河堤,久不成。上謂宰相曰:「今歲秋田方稔,適值河決,塞治之役,未免重勞。言事者謂河之兩岸,古有遙堤以□水勢,其後民利沃壤,或居其中,河之盛溢,即罹其患。當令按視,苟有經久之利,無憚復修。」戊午,遣殿中侍御史濟陰柴成務、(本志作太常丞劉錫,今從實錄及會要。)供奉官葛彥恭緣河北岸,國子監丞趙孚、殿直郭載緣河南岸,西自河陽,東至于海,同覽隄之舊址,凡十州二十四縣,並勒所屬官司條析隄內民籍、稅數,議蠲賦徙民,興復遙隄利害以聞。載,浚儀人也。
孚等使回,條奏曰:「臣等因訪遙隄之狀,所存者百無一二,完補之功甚大。臣聞堯非洪水不能顯至聖,禹非導川不能成大功。古者派為九河,始能無患,臣以謂治遙隄不如分水勢。自孟至鄆雖有隄防,惟滑與澶最為隘狹。於此二州之地,可立分水之制,宜於南北岸各開其一,北入王莽河以通於海,南入靈河以通於淮,節減暴流,一如汴口之法。其分水河,量其遠近作為斗門,啟閉隨時,務平均濟,通舟運,溉農田。如此,則惟天惠民,茂宣於德澤,分地之利,普洽於膏腴,既防水旱之災,可獲富庶之資也。」朝議以河決未平,重惜民力,寢其奏焉。時多陰雨,上以河決未塞,深憂之,謂宰相曰:「修防決塞,蓋不獲已,而秋霖薦降,役民滋苦,豈朕寡德,致其作沴乎?」趙普對曰:「堯水湯旱,時運使然,陛下勞謙勤□,過自刻責,下臣恐懼無所措,望少□宸慮,以埙天災弭息。」
甲子,詔:「臨淮、壽春浮梁,先禁馬高五尺以上,不得渡淮。今江、浙既平,吏猶守舊法,宜除之。
乙丑,上謂宰相曰:「朕視萬民如赤子,念其耕稼之勤,春秋賦租,軍國用度所出,恨未能去之。比令兩稅三限外特加一月,而官吏不體朝旨,自求課最,恣行捶撻,督令辦集。此一事尤傷和氣,宜下詔申儆之。」乃詔:「諸州長吏,察訪屬縣,有以催科用刑殘忍者,論其罪。凡政治善惡既書於吏部南曹歷子,仍別以其狀聞,當申黜陟。」又謂宰相曰:「民訴水旱,即使檢覆,立遣上道,猶恐後時。頗聞使者或逗遛不發,州縣慮賦斂違期,日行鞭箠,民亦埙檢覆改種。若此稽緩,豈朕勤□之意乎?自今遣使檢覆災旱,量其地之遠近、事之大小,立限以遣之。」
丙寅,上謂宰相曰:「荊湖、江浙、淮南諸州,每歲上供錢帛,遣部民之高貲者護送至闕下。民多質魯,無御下之術,篙工璙師,皆頑猾不逞,恣為侵盜,民或破產以償官物,甚無謂也。」乃詔自今直遣牙吏,勿復擾民。
丁卯,交州黎桓遣使來貢方物。
庚午,吐蕃諸戎以馬來獻,上召其酋長對於崇政殿,厚加慰撫,賜以束帛,因謂宰相曰:「吐蕃言語不通,衣服異制,朕以化外視之。自唐室以來,頗為邊患,以國家兵力雄盛,聊舉偏師,便可驅逐數千里外。但念其種類蕃息,安土重遷,儻加攘卻,必致殺戮,所以寘於度外,存而勿論也。」
癸酉,上謂近臣曰:「國家事不以大小,皆有利害。朕比閱工作,見削藤者,每藤一斤削去皴□,堪用者才三兩許,餘皆棄物。因念藤產南方,距京六七千里,水陸輦送,虛為勞費,宜諭廣南諸州,凡貢藤,但輸堪用者。又大通冶出鐵,每送作坊作兵器,復加烹鍊,十裁得四五,宜諭本冶,自今製成刀劍之樸,乃以上供。若此二事,計省力役不少,天下無限利害,官吏不能為朕經度。此固小事,當有大於此者,卿等宜思之。」
丙子,占城國遣使來獻馴象,能拜伏,詔養於寧陵縣。
丁丑,上以河決未塞,遣樞密直學士張齊賢乘傳詣白馬津,用太牢加璧以祭。 太平軍言颶風壞官寺民舍。
冬十月甲申,詔徵馬軍都指揮使、定州兵馬部署米信赴闕。
上以新譯經五卷示宰相,因謂之曰:「浮屠氏之教有皨政治,達者自悟淵微,愚者妄生誣謗,朕於此道,微究宗旨。凡為君治人,即是修行之地,行一好事,天下獲利,即釋氏所謂利他者也。庶人無位,縱或修行自苦,不過獨善一身。如梁武捨身為寺家奴,百官率錢收贖,又布髮於地,令桑門踐之,此真大惑,乃小乘偏見之甚,為後代笑。為君者撫育萬類,皆如赤子,無偏無黨,各得其所,豈非修行之道乎?雖方外之說,亦有可觀者,卿等試讀之,蓋存其教,非溺於釋氏也。」趙普曰:「陛下以堯、舜之道治世,以如來之行修心,聖智高遠,動悟真理【一七】,固非臣下所及。」 上又謂宰相曰:「近者內外政事,漸成條貫,遠近官吏,無不畏謹。朕思之,不覺自喜。日行好事,利益於人,便是修行之道。假如飯一僧、誦一經,有何功德,朕夙夜孜孜,固不為己,每焚香,惟願民庶安輯,不近理之事,斷不為也。大凡為君為臣,常宜兢畏,不可放逸。後唐莊宗夾河相持,千征萬戰,備嘗艱苦,天下甫定,便恣溺惑,不及三年,果致傾覆,若此可為鑒戒。」宋琪曰:「陛下勤儉于己,勵精政務,以百姓心為心,所謂『其身正,不令而行』也。」(焚香願民安輯等語,別本在十一月乙丑,今從寶訓,宜入此。)
戊子,詔祀土德於黃帝壇,珪、幣、牢具如太祠,俾祠官領之。
庚寅,賜諸軍校建茶有差,并賜諸軍翦草茶,人一斤。 戊戌,衛王德崇改名元佐,廣平郡王德明改名元佑【一八】,第三子德昌改名元休,第四子德嚴改名元雋,第五子德和改名元傑,皇姪孫德雍改名惟吉。惟吉,魏懿王子也,太祖甚愛之,視如己子,故與諸叔聯名。上即位,猶居禁中,於是出閤,始改名焉。
己酉,元佐進封楚王,元佑進封陳王,元休封韓王,元雋封冀王,元傑封益王,並加同平章事。 司徒、兼侍中趙普罷為武勝節度使、兼侍中。
十一月壬子朔,以刑部尚書參知政事宋琪、工部尚書參知政事李昉並本官同平章事。上謂曰:「世之治亂,在賞罰當否,賞罰當其功罪,無不治,或以為飾喜怒之具,即無不亂,與卿等戒之。」琪曰:「賞罰二柄,乃御世之銜勒。若馬無銜勒,何以控御?治天下者,苟賞罰至公,未有不致太平也。」昉初與盧多遜善,待之不疑,多遜屢譖昉,人或告昉,昉曰:「盧與我厚,不當爾。」於是上語及多遜事,昉頗為解釋,上因言:「多遜居常毀卿不直一錢。」昉始悟,上由此益重之。(別本載上與宰相論賞丝,在十月甲午。按宋琪此時未為宰相,今從琪本傳,附琪初拜宰相日也。)
癸丑,詔川、峽民祖父母、父母在,別籍異財者,前詔並棄市,自今除之,論如律。 甲寅,詔自今宰相序立宜在親王之上。李昉、宋琪等頓首請遵故事,上不許。琪等又叩頭固辭,久之,上曰:「宰相之任,實總百揆,與髃官禮絕【一九】。藩邸之設,止奉朝請而已。元佐等尚幼,欲其知廉損之道,卿勿多辭也。」琪等拜舞稱謝。 上撰蓮華心輪回文偈頌十部二百五十卷、回文圖十軸,示近臣。
高陽關捕得契丹生口,送至闕下,戊午,上召見,言契丹種族攜貳,慮王師致討,頗於近塞築城為備。上謂宰相曰:「戎人以剽略為務,乃修築城壘,為自全之計耳。曩者劉繼元盜據汾、晉,周世宗及太祖皆親征不利。朕決取之,為世宗、太祖刷恥,親禽繼元,今日視之,猶几上肉耳。當其保堅城,結北鄙為援,豈易制乎?」宋琪對曰:「臣少陷北庭,備知戎馬之數,自晉末始強盛,然種族蕃多,其心不一。自石嶺關之敗,平繼元,緣邊諸郡,頻有克捷。以臣度之,其部下攜貳必矣,國家不須致討,可坐待其滅亡。」 久之,上復謂宰相曰:「數有人自北邊來,偵知契丹事。自朝廷增修邊備,北人甚懼。威虜軍主財吏盜官錢,盡室奔入契丹,至涿州,州將不敢受,悉遣還。晉、漢微弱,邊陲無盡節之臣,率張皇事勢,以要恩寵,為自利之計。今之邊將,皆朕所推擇,咸能盡心,無復襲舊態也。幽州四面平川,無險固可恃,難於控扼。異時收復燕薊,當於古北口以來據其要害,不過三、五處,屯兵設堡寨,自絕南牧矣。」琪對曰:「范陽是前代屯兵建節之地,古北口及松亭關、野狐門三路並立堡障,至今石壘基堞尚存,將來平定幽朔,止於此數處置戍可也。況奚族是契丹世仇,儻以恩信招懷之,俾為外禦,自可不煩朝廷出師矣。」 己未,太一宮成,凡千一百區,命張齊賢等共視之。齊賢等言:「太乙,五帝之佐,天神之至貴者也。請用祭天之禮,殺其半又小損之。」上令增教坊伶官百人,自□祠至明,如漢制,每歲四立日行祠禮。(此據本紀。本志、實錄於明年八月丙申始書太一宮成,蓋誤也。)
丙寅,楚王元佐等五王同日赴中書視事。 巡檢河堤作坊使郝守濬責授慈州團練副使,坐不救河決,擅赴闕奏事也。
丁卯,宴餞趙普於長春殿,上賜普詩,普捧而泣曰:「陛下賜臣詩,當刻於石,與臣朽骨同葬泉下。」上動容答之。明日,謂近臣曰:「趙普於國家有大勳勞,朕布素時與之遊從,齒髮衰矣,不欲煩以機務,擇善地俾之臥治,因詩導意。普感極且泣,朕亦為之墮睫。」宋琪對曰:「普昨至中書,執御詩涕泣,謂臣曰:『此生餘年無階上答,庶來世得效犬馬之力。』臣既聞普此言,今復聞宣諭,君臣始終之分,可謂盡善矣。」
長春之宴,樞密使王顯等侍側,數視上庣,上怪而問之。顯等曰:「陛下所衣囐,文縷俱倒。」上笑謂曰:「朕未嘗御新衣,蓋澣濯頻所致耳。」上因言:「此雖偪下已甚,蓋念機杼之勞苦,欲示敦樸,為天下先也。」顯等拜舞稱謝。
壬申,以翰林學士李穆、呂蒙正、李至並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樞密直學士張齊賢、王沔並為右諫議大夫、同簽署樞密院事。至,真定人。沔,齊州人也。穆等對于玉華殿,上謂之曰:「朕為官擇人,惟恐不當。今兩制之臣十餘,皆文學適用,操履方潔。穆居京府,尤號嚴肅,故茲銟擢,蓋惟公也。因思閭里間,每旦焚香祝天子萬歲,次則大臣眉壽,朕與卿等焉得不日思善事,以副億兆之禱耶!」穆等咸再拜謝。
上又曰:「朕覽前書,備見歷代治亂。大抵君臣之際,先要情通,情通則道合,故事皆無隱,言必可用。朕厲精求治,卿等為朕股肱耳目,設有闕政,宜悉心言之,斷在必行,采訪外事,條白於朕【二○】,雖浮泛之說,亦以聞也。凡人在下位,見當世之務不合理者,則怏怏于心,既列高位,得以獻可替否,盡展素所蘊蓄矣。或所言不中程度,亦當共議而更之,俾協于道。朕每行一事,偶有未當,久之尋繹,唯自咎責耳,固不以居尊自恃,使人不敢言也。」宋琪曰:「前代髃臣上章論事,或比之『觸龍鱗』。今陛下喻臣等以事無長短,並許敷奏。彼思賢若渴,從諫如流者,要未能比方聖德也。敢不竭誠,上副明詔。」
三佛齊國遣使來貢方物。
鹽鐵使王明言:「沿邊歲運銅錢五千貫於靈州市馬,七百里沙磧無郵傳,冬夏少水,負擔者甚以為勞。戎人得銅錢,悉銷鑄為器,郡國歲鑄錢不能充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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