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二十一

    卷一百二十一 (第2/3页)

    臣聞徒善不足為政,徒法不能自行,天之感物,不為偽動。今陛下惕然自反,已降德音,髃臣將畢精極慮,隨事納說,必有可采。伏望朝廷開許施行。然臣尚有所慮者:今臣下準詔,例得獻言,言不深切,則事不明白。或恐有昧儀矩,罔識禁忌。論安危則便云「泰山累卵」,指宴飲則直曰「酒池肉林」。伏望陛下納汙含垢,一切裁赦,兼容博聽,以取其長,勿令有坐狂言而得罪者,則聖德愈光大矣。



    庚申,除并、代、忻州壓死民家去歲秋稅。  甲子,賜新知忻州、禮賓副使高繼元甲馬一匹。



    上封者言:「自變茶法,歲輦京師銀絹,易芻粟於河北,配擾居民,內虛府庫,外困商旅,非便。」丙寅,命權御史中丞張觀、侍御史程戡、右司諫直集賢院韓琦與三司別議之。  丁卯,比部員外郎師仲說致仕。故事,當有一子官。上以仲說嘗知金州,失入死罪,特罷之。



    直史館蘇紳上疏曰:



    星之麗天,猶萬國之附王者。下之畔上,故星亦畔天。精氣所感,先示其象。陛下既祗畏天戒,則宜推原其本,而預修其備。若生民之疾苦未復,郡縣之刑辟未平者,願推所以拯□之。在位有背公懷私,害直醜正,相為比周,不顧廉節者,願思所以懲艾之。據名藩,專使領,有因循亡效;守邊防,擁重兵,有方略不聞者:願議所以更置之。西北諸戎,久恃信好,有強悍自恣,獷驁慢上者,願求所以伐其謀。左右近習,久處親信,有狎侮不戒,狃寵怙恩者,願思所以杜其萌。草澤庶士,有負非常之才,而上不知、知而未用者,願思所以觀其行,盡其能。凡此數者,幸留聽而察焉。



    天者,陽之氣;地者,陰之體。其有越陰之體,侵陽之政,則應以變動。故書曰「臣無有作威作福,害於而家,凶於而國」,是也。今大異若此,得非任事之臣踰常分乎!朝廷事無大小,委之政府,至於黜陟之柄亦或得專。夫一二大臣,平居之日,所宜辨論官才,使陛下周知在位之能否。及有除擬,則可以隨才而任用,使進擢之人知恩出於上,則威福不外分也。今則不然,每一官闕,但閱其履歷、附以比例,而陛下無復有所更。故競進之徒,趨走權門,經營捷徑,靡所不至。是恩命未出於上,而請託已行於下矣。祖宗時,擢用要官,惟才是用,臣下莫得而先知,不牽制於一切。故被擢之人,咸思自勵。此無他【一○】,講求之有素,而大權不在於下也。  雷者,天之號令,所以開發萌芽,辟除陰害,萬物須雷而解,須雨而潤【一一】。惟人君崇□大、順春令則應節,否則動於冬。今方春而雷發聲,天其或者欲陛下出號令以震動天下,宜及於早,而矯臣下舒緩之咎。凡朝廷事無鉅細,無內外,取其先急者,悉關聖慮而振肅之,不可緩也。夫星變既有下畔上之象,地震又有陰侵陽之證者,天意若曰夷狄將有畔上之釁【一二】,恐陛下未悟也,又以震雷警之,欲陛下先事為備,則禍患消而福祥至矣。  直史館葉清臣上疏曰:



    昔杜欽有言:「子為父陰,臣為君陰,妻為夫陰,夷狄為中國陰。」臣以今日之事推之,陛下嗣位十六載,尚虛儲宮,宗室諸幼,無所用事,子之陰不能沴父也。中宮柔順,不姦外朝,戚里族屬,不及以政,妻之陰不能沴夫也。四夷讋服,邊闙不聳,夷狄之陰不能沴中國也。獨大臣秉政,專制刑爵,陛下馭臣之術,未合治體,臣謂此正臣之陰為沴爾。



    陛下纘御之始,母后臨朝,天資仁孝,推而弗有,天下之人不以為過,知陛下奉先志而尊母訓也。明道以後,政歸明辟,進退輔弼,廢置閹寺,杜私謁,禁斜封。當此時,天下之人驩然傾心,知陛下晦於昔而顯於今也。然患在持之不久,未能勵精庶政,遂使招權之人,日嘗月伺,乘上□仁,自用於下。陛下猶臨朝淵默,垂拱仰成,事無大小,有議皆可。使輔相之臣竭忠無私,皆如蕭、曹、房、杜則可,一有不及,才或非倫,則誤陛下事多矣。



    臣聞王者之所以橫制六合,撫有萬民者,在握刑賞之權,不授人以柄而已。故舉一善,有爵祿之賜;黜一惡,有斧鉞之誅。使人尊如天,親如地,仰其明如日月,畏其威如雷霆。今則不然,有一進拔,則曰宰相某人之親也、舊也,嘗遊其門而善者也;被一抑黜,則曰宰相某人之嫌也、隙也,跡疏而不被其遇者也。爵賞刑罰,陛下所有也,比及於人,則天下之人族談囂然,不曰自陛下出,而曰由宰相得,非臣陰之盛而易天地之序者乎!此非一日之事也,堅冰之漸,其來久矣。京房曰:「臣事雖正,專必震。」使正而專,猶且震,況專而不正,安得不瀆陰陽之氣而致天地之變乎!此地震之所由至也。  昔祖宗臨御,親覽權綱,進賢退不肖,發在宸斷,孜孜求治,朝夕訪對,孤臣下士,皆得納忠,小大之事無不知,刑賞之行無不當。今陛下昕旦視朝,僅了常務,未嘗講議大政,考求得失,晝日燕居,深處穆清,未嘗延召多士,諮諏未悟。此陛下所以馭臣之闕,而執事得以阿枉,在位得以壅蔽也。臣願陛下用天之高明剛健,法太祖之英武肅果【一三】,太宗之神睿聰察,先皇帝之精勤哲明,然後官人以材如周文,以法繩下如漢宣,招諫遷善如唐文皇。若此,何懼災患之不消,福慶之不臻哉!



    校書郎張方平陳七事:一曰密機事,二曰用威斷,三曰廣言路,四曰重圖任,五曰正有司,六曰信命令,七曰示戒懼。



    御史中丞張觀亦言,承平日久,政□法慢,用度漸侈,風俗漸薄,以致災異,因上四事:一曰知人,二曰嚴禁,三曰尚質,四曰節用。實錄、本紀,四月並無求直言詔。按張觀傳言正月詔求直言。蘇紳傳云星流地震,方春而雷,詔求直言。又韓琦家傳論宰相疏亦云陛下引咎詢求讜言。而葉清臣傳又云清臣疏論地震,會詔求直言,復上疏。是月必有詔也,實錄、本紀偶脫之。臣燾先用宋祁集奏議所注月日追書,仍取王氏會要,詔文俱載於正月九日,蘇舜欽等疏有實日者追附其日,獨蘇紳、葉清臣、張方平、張觀等仍於月末附見。  二月戊辰朔,詔天下貢舉人自今止令逐州解頭入見。時舉人髃見,進止多不如儀,而民有緱化隆、高惟志者,又劶闌入殿廷獻封事也。舉人進止多不如儀,據司馬光記聞增入。



    庚午,詔自今復日御前殿視事,用蘇舜欽之言也。



    三司言山場榷務,自今火焚官物,其直萬緡以上者,監官並勒停,主吏配別州牢城,從之。  壬申,詔罷遣投洞府金龍玉簡,內臣止差殿侍齎送本處,令知州或通判嚴潔致醮投之。



    癸酉,罷奏舉縣令。初,中書言天下縣令闕有限,而舉縣令者日益多,比來銓司擬注不行,故罷之。



    甲戌賜鄆州學田五頃。



    壬午,詔:「瀛州百濟河,上通滹沱河,遇夏秋瀑溢,而所屬官司能完固堤防者,與理為勞績。若致衝決,則加罪之。」



    甲申,廣南西路鈐轄司言安化蠻寇宜、融州。據杜杞傳,安化蠻寇邊,殺知宜州王世寧,朝廷出兵討之。實錄不詳,當考。



    詔內臣為走馬承受代還,如使臣例,與改官。景祐五年中,按景祐止四年,五年即寶元元年,此稱五年,實誤。嘗有是詔,今復申明之。



    右司諫韓琦上疏言:



    有虞至聰也,成湯至明也,其命相猶咨於岳、選於觽,不敢以獨鑒自決於上,必命觽而舉之,始居其位。故得百工信其治,而不仁者遠於朝,未有觽以為非才,上獨以為可任,付以大柄,信其操執,而望萬化可成,觽功盡美者也。



    臣職在諫諍,志無回隱,自去秋迄今,累上封奏,指言陛下丞弼之任【一四】,未得其人。蓋以宰臣王隨登庸以來,觽望不協,差除任性,褊躁傷體。廟堂之上,不聞長才遠略,仰益盛化,徒有延納僧道、信奉巫祝之癖,貽誚中外。而自宿疹之作,幾涉周星,安臥私家,備禮求退。方天地有大災變,陛下責躬訪道之際,不思抗章引避,而不朝君父,扶疾於中書視事,引擢親舊,怡然自居。暨物議沸騰,則簡其拜禮,勉強強入見,面求假告,都無省愧之心。固寵慢上,寡識不恭之咎,自古無有。今聞所患再加,不能復詣中書養疾。陛下優遇之禮,既已備矣。彼人貪祿竊位之計,亦已窮矣。



    次則陳堯佐男述古監左藏庫,官不成資,未經三司保奏,而引界滿酬獎之條,擢任三門白波發運使。況程琳任三司使日,曾定奪監左藏庫□守則,雖界滿出賸,而帳歷憑由不能依限結絕,尚猶不應酬獎條敕,保明之官,已重寘其罪。以此較之,則述古之授,是為欺罔聖明。參知政事韓億初乞男綜為髃牧判官,已降成命,卻令男綜不以資序回授兄綱。將朝廷要職,從便退換,如己家之物。紊亂綱紀,舉朝非笑。此二事,陛下若忽視而小之,因循不問,彼則曰:「我營私若是,而上不之責矣;言事者疏我之罪,而上不之聽矣。」則必愈任威福,公然為不善,更無畏忌矣【一五】。又石中立本以藝文進,居近署,兼領常局事,尚不能少有建明,但滑稽談笑之譽,為人所稱。處於翰墨之司,固當其職,若參決大政,則誠非所長。



    伏見仍歲以來,災異閒作,觽星流隕,躔次不順,河東地震,壓覆至多,雖歷代所書譴告之事,未有如斯之大也。而又冬無積雪,春首霆震,寒燠之序,未甚均協。考天戒之自,則燮理之任正當其責,而在上獨使陛下引咎敷詔,詢求讜言,繼日臨朝,孜孜政道。在外則降敕天下,篃責刺舉牧長之吏,各修其職。於政府之臣,則以為過不在己,泰然自處於嚱、夔、稷、□之右。臣僚欲廣陛下之德,乞頒前詔於天下,而罷立期限,則皆抑而不從,蓋臣事專而君道弱之明應也。陛下用輔臣如此,不惟使四方觀望,寖成弛慢之風,必恐外夷聞之,亦有輕視中國之意。如望天責可消【一六】,而福應自來,則又不可得也。



    陛下倘以為退免大臣,其事至重,非下臣所宜輕議,孰若以祖宗八十年太平之業,坐付庸臣,恣其隳壞乎?今下至閭里之人,猶能揚言而非之,投書而謗之,又況陛下置臣於言責之地,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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