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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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訖時間 起神宗熙寧三年九月盡其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二百十五 



    帝  號 宋神宗 



    年  號 熙寧三年(庚戌,1070) 



    全  文



    九月戊子朔,中書言:「中書統治百官以佐天子政事,而所置吏屬尚仍舊制,謂宜高選士人,稍依先王設官置輔之意。請置檢正中書五房公事一員,每房各置檢正公事二員,並以朝官充,見宰相、參知政事如常朝官禮。檢正五房公事官位提點上,諸房檢正與提點序官位堂後官上。主書以下不許接坐【一】。非親屬、寺觀、職事相干,不許出謁。」從之。



    初,上詔中書議□置士人名目、接遇禮數,并裁省中書吏員,存者增其俸。於是中書復請減不習事守當官五人、主事二人、錄事三人,與出職,更不補額;見留錄事以下第增祿廩,重其乞取之法;又置簿,書其功過而比之以為陞降;遇堂後官闕,如本院有廉謹曉吏事者,更不簡試選人。皆從之。上初議令執政不與坐,以為今欲除一諫官,且不能得人,計中書置屬必不能得第一等人才,不殺其禮,即恐分權害事。王安石曰:「中書屬官,須精擇可以備諫官、侍從者。若殺其禮,則自愛重者不肯為,非自愛重者乃可憂其招權害事。宰屬用士人,自古堯、舜以來如此,前代聖人豈不熟計利害?然至屏遠士人而專用曹史,則止自姚元崇、常笃始,而二人後皆為曹史所累,此即前事之監也。」朱本以此段附壬子日,新本因之,事理似顛倒,今移入此。新、舊紀並書中書置檢正官【二】。



    同判司農事呂惠卿言:「淳化中,都下初置常平倉,賤糴貴發。至景德中,差開封府浚儀知縣監倉事。祥符六年,始以兩縣常平倉併為在京常平,其斛斗經二年即支充軍糧,貿易新好充見在數,其法實為民利。而其後糴糶之政久不行,文字本末隨亦廢墜。今常平封樁米至五十二萬石,但寄積在京倉界,惟據逐界每月具見在數申寺,而朝廷初無發斂之政,甚可惜也。欲乞遇價稍貴即出之,賤即以其錢糴之,如淳化中故事。」於是中書請以司農見樁管米指射新好者貿易,仍與開封府界斛斗通融支用。從之。惠卿是日以父喪去位。實錄於八月十七日書光祿卿呂籂卒。而司馬光日記乃於九月一日記惠卿遭父喪。蓋籂卒或在它處,惠卿九月一日始聞之也。今依日記附此,當考籂果卒在何處。惠卿家傳云云已附五月十七日。



    己丑,上謂王安石曰:「司馬光言方今是非淆亂,因曰是非難明,誠亦為患。」安石曰:「以先王法言考之,以事實驗之,則是非亦不可誣。且如司馬光言不當令薛向徙貴就賤,用近易遠,以先王法言考之,則『懋遷有無化居』,有何不可?又言薛向必失陷官物,以事實驗之,向果失陷,即光言為是,向果無失陷而于官物更能蕃息,即光言為非。他皆倣此。」上曰:「司馬光云:『如李定不孝,王安石乃欲庇護;如蘇軾雖販鹽,亦輕於李定不孝。』然定豈得為不孝乎?」安石曰:「且勿論李定孝與不孝,陳薦言李定,謝景溫言蘇軾,均是令監司體量指實,不知有何偏異?」于是安石又言:「近世執政務進朋黨、蔽塞人主、排抑才士、不可駕御者,故今侍從有實材可用者極少,而其相阿黨不修職事趣功實者則如一焉。」上患異論者不悛,曰:「或引黨錮時事以況今,如何?」安石曰:「人主昏亂,宦官姦利,暴橫士大夫,汙穢朝廷,故成黨錮之事。今日何緣乃如黨錮時事?陛下明智,度越前世人主,但剛健不足,未能一道德以變風俗,故異論紛紛不止。若能力行不倦,每事斷以義理,則人情久自當變矣。陛下觀今秋人情已與春時不類,即可以知其漸變甚明。」上又言:「或以為西事恐大臣不為用。」安石曰:「法行,則人人為用。以天下人了天下事,何至以無可用之人為患?」因引孟子瞽瞍殺人事曰:「先王制法,雖天子之父犯法,不得貸也。此孟子所言,堯、舜所行,非申、韓之言也。」上曰:「武后能駕馭豪傑,以法行而已。」安石曰:「今士大夫孰能如姚元崇、宋璟、狄仁傑者?如此輩人尚可駕馭盡力,況下此者乎?」此段並見九月二日日錄。朱本附八月六日非是,今仍見九月二日。



    兵部郎中楚建中知滄州。建中先為京西轉運使,時方用兵西方,邊臣多薦建中者,召對不稱旨,故有是命。其後,中書又擬建中為河北轉運使,上難之,王安石曰:「河北提點刑獄及轉運使三任者已皆嚴急,建中平審,參用為善。」上從之。此據本傳及王安石日錄。除河北漕在九月戊申,今并書。



    庚寅,秘書省正字唐坰為崇文院校書。初,坰上疏論秦二世制于趙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強也。上然其言,因問坰行如何,欲留之京師。王安石對以不聞坰有闕行,遂命之。七月癸巳,初賜出身。十二月庚辰修敕式。  補故下溪州刺史彭仕羲子師晏知下溪州事。師晏自祖儒猛世為下溪州刺史,仕羲頗黠驁,數侵盜省地,邊民不安,即辰州界石馬崖下喏溪置鋪據守。嘉祐初,雷簡夫、竇舜卿數遣人招諭,令歸侵地,不聽。以兵丁逐之,暫去復來。後纔歸喏溪下明溪一寨而止。八年,知州段繼文復遣指揮曹振等以眾數千攻之,不克。至是,仕羲為其子師綵所殺,師綵自稱權發遣下溪州,既殺其父,知眾不附,專為暴虐,賊殺不辜,虜其婦女,奪諸州貢物。其兄師晏結同巡檢彭仕選、都指揮使周允榮等攻圍師綵,殺之,并誅其黨田忠財等三十餘人,納誓表,上其父平生鞍馬、器械,仍歸喏溪地。因辰州以聞,故命師晏襲州事,且厚賜之。而辰州又請移明溪寨于通望、連雲兩堡,而別築堡於喏溪口北岸,徙明溪寨監押一員并通望、連雲兩堡兵丁守之,據其要害,絕蠻人侵軼。悉如其請。此段實錄並據會要,但微有刪改耳。會要載此于八月十五日。



    初,陳升之既與王安石忤,安石數侵辱之。升之不能堪,稱疾臥家逾百日,求解政事,不許。辛卯,復求入見,有旨再拜而已,仍令扶至殿門。辛卯,初四日也,此據日記。



    上批:「江、淮發運使薛向熟知環慶城寨地形,可召赴中書詢訪。兼舊制發運使到闕不得出入,理甚無謂,其除之。」初,權鹽鐵副使楊佐言:「故事,江、淮發運使歲押米運赴闕,許朝見上殿。後許元自殿中丞為發運判官,十年間至天章閣待制,而言者以為倖求恩命,遂令歲部米運止得至國門封進文字。自是發運使權益輕,諸路多不稟從。緣東南六路大計,委寄甚重,事干利害,須合面陳。」詔自今到新城外,實有要切事奏,候朝旨入見,奏事畢即辭出城。至是,又弛此禁。皇祐四年十一月、治平二年九月可考。元祐本云:至是,又弛此禁。朱本改云:上以為非,罷之。新本乃并兩本聯書,誤矣。今止用元祐本。



    同判都水監張鞏言:「乞于黃河芟灘收地,栽種修河榆柳。」上批:「速如所奏,庶早□陝西配卒之役。」  先是,王安石言:「臣伏見陛下宣諭中書,以知制誥闕,令勘會蔡延慶、陳襄等資歷。竊以陛下擢人置之高位,縱不能得忠良智能之士助興政理,猶當得其無損。如陳襄邪慝,附下罔上,陰合姦黨,興訛造訕以亂時事,陛下必已明知,陛下每欲崇銟,臣誠不知所謂。今違道合眾、妨功害能之臣,不為不多矣,陛下又進如襄者助之,不知于時事為無損邪?有損邪?今春陛下除襄侍講,又召試知制誥。襄召試知制誥,見四月癸未;兼侍講,見五月辛卯。安石云今春,不知何故,當考。襄辭命之語,以為古之仕者,不得志則可以之齊,之楚,之宋,今天下一君,不可以他之,惟辭尊居卑為可,故欲辭侍講、知制誥,而且在記注之官。陛下以謂記注之官可比抱關擊柝之賤乎?人臣辭官之禮可以出此言乎?且襄止是附離富弼、曾公亮苟求官職之人。今日陛下德義,朝廷政事,何至使如襄者以任高位為辱也!其不識禮義,敢為驁誕以疑惑聖聽、取悅姦人如此,若陛下徒以左右游談之助多而擢用,此乃流俗之所以勝而襄之計中也。襄今春既有辭尊居卑之奏,今秋必不敢遽復就職,不逡巡而後受,則偃蹇而終辭。高位者,人主所以榮天下之材,陛下乃強以與亂時事之憸人,而為其所拒,以廣其流俗之妄譽而自令爵命為世所賤,臣竊為陛下恥之。臣已嘗略論襄之邪慝,不宜重有所陳,顧在廷之臣,孰肯違流俗以助陛下消小人之道者乎?是以復冒昧言之,伏惟陛下詳酌。」是日,安石留身,上諭安石曰:「見所論陳襄文字,甚善。襄、延慶直院皆未久,所以且總未除外制。」安石曰:「良是。宣力于外者,或未被銟擢,此皆無勞能,若令度越,即何以勸?此天官也,陛下代天□官,豈宜姑以予人?」安石論襄,據陸佃所編安石文字,末稱九月五日參知政事王安石劄子【三】,蓋三年九月也。安石日錄:九月五日安石留身,上曰:「見所論陳襄文字。」即此劄子也。明年七月,襄乃除知制誥。



    癸巳,著作佐郎、編修中書條例曾布為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王安石常欲置其黨一二人於經筵,以防察奏對者。呂惠卿既遭父喪,安石未知腹心所託【四】,布巧黠善迎合,安石悅之,故以布代惠卿入侍經筵。布資序甚淺,人尤不服,而布亦固辭,卒罷之。此段據司馬光日記,罷說書在十四日。四月六日編敕,八月二十五日編例,九月八日同判司農。  甲午,詔陝西麟府五路緣邊州軍,應文武官遷易官職及死喪所得支賜,家在京者在京給。初,秦鳳副總管竇舜卿改環慶副總管【五】,賜緡錢千,樞密院下慶州給,而上批邊事方興,並邊金帛尤宜愛惜,令移給于永興軍。因令有司以此類事推廣施行,乃降是詔。舜卿與韓縝議不協,故徙之。



    乙未,工部侍郎、參知政事韓絳為陝西路宣撫使,度支員外郎、直舍人院呂大防為宣撫判官。先是,絳奏以夏人寇慶州,陝西用兵,請出使。王安石曰:「臣於邊事未嘗更歷,宜往。」上亦欲用安石,乃曰:「王安石未嘗行邊,今可出使也。」絳以為朝廷方賴安石,不宜往。安石曰:「朝廷所賴獨韓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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