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百十五
卷五百十五 (第3/3页)
哲宗皇帝。況降制之日,親承兩宮玉音,一旦幾成虛誕之文,若宮掖尚行欺罔之議,則何以取信天下。竊以其時大臣及掌事之人,即今盡存,伏望聖慈降下臣僚章疏,付與有司,明行鞫問,倘有實狀,豈不知過,若係虛妄,亦乞嚴行懲戒,以絕反覆興謗之端。如默而不言,慮玷哲宗皇帝,載於方冊,曷可傳之萬世。妾伏睹紹聖之間,元祐皇后親被睿旨,放逐一尼,後來通說事端,差官制勘,有雷公式圖畫之跡,御史錄驗,備載案牘,遷徙道宮,觽所共知,豈緣他人?方今新進之人,不究其理,謂妾遭遇哲宗皇帝,欲快人情,務攄前忿,豈存內外重輕之理,只報先朝未申之怨,觽口鑠金,可不懼哉。欲乞特降睿旨,檢取元祐皇后制院一宗公案及推勘官吏,付有司再行訊治,以示中外。如妾稍有干涉用情,不敢拱手而居后位之列,若不瀝誠詳具奏聞,安能辨雪。伏望皇太后陛下憫憐哲宗至孝至仁,照鑑妾之負噃無告,出自宸斷,特賜矜察。」於是貶通直郎、寶文閣待制、新知越州鄒浩為衛州別駕,永州安置。元符皇后劉氏上表稱謝,言:「伏睹詔書布告中外,責鄒浩誣罔故越王【九】非妾生等事,以正朝廷之風化,以睰泰陵之聖德。銜噃上訴,俟明命於三年頒詔,亟行示信,恩於四海,下以稱在廷之公議,上以慰哲廟之神靈,仰荷睿明,惟知感泣。伏念妾本京輦良家之子,玷先朝侍御之聯,雨露既及於凡材草木焉。知其帝力屬越王載誕之後,適長秋虛位之時,被兩宮之玉音及髃臣之僉議,旋加冊命,進長後宮,非天克相,以誰為在,妾何緣而自至姦邪。橫逆指愛子作他人,中外動搖,視詔詞為誕語,於妾身而敢恨,顧先帝以何如?亦嘗自反,以人言信出不根之私語,且以元祐皇后因逐一尼,遂唱事端,逮從制勘禁書圖畫之備露,御史錄案之甚明,自取彞刑,俄聞廢命,卷牘固存,於朝論推原,豈本於妾身?方髃小之肆誣,實觽尤之難辨。逮陛下承祧之始,當欽聖垂簾之閒,泣血書辭,呼天雪憤,庶幾中外備見始終。豈其元祐之朋邪,競蓄前朝之怨憾,喜聞人過,肯驗是非,增飾煩言,更加傷害,方且擬議以深斥,尚何封章之可行。妾所痛者,慮傷先帝之明恩;妾所重者,恐亂後世之信史。惟大事之若是,曷小己之足論。終期髃枉之冰銷,果賴至仁之洞察,奮英謀而獨斷,紹列聖以御圖,邪正剖分,黑白明著。姦言偽說,難逃聖覽之明;巧詆深噃,灼見沽名之賊。曲刊丹悃,昭示四方,此蓋伏遇皇帝陛下堯、舜相承,文、武善繼,上追兄弟友愛之義,下憐母子孤露之情。辨百年疑似之非,正萬世彰明之典。妾殞身何報,沒齒知榮,生當竭節以答聖恩,死亦無憾而見哲廟。」詔並送史官。浩之本章,紹聖間即焚之,今所降者,偽疏也。此據汪藻所編詔旨。今浩上疏實元符元年九月,藻誤稱紹聖間,合改正。徽宗實錄乃削去,但於鄒浩傳載浩本章及詔耳。舊錄於此年閏九月二十六日乙末,越王薨,因載崇寧元年閏六月十八日手詔,并元符皇后謝表,新錄辨誣曰:「初,元符皇后之立,鄒浩上疏極論,坐貶新州。太上皇帝即位,遂復。召用時,蔡京浸用事,忌浩,因求浩舊疏,不得,乃使其黨作偽疏,曰『臣聞仁宗皇帝垂拱四十二年』,至『丐惇之首以謝天下』。此疏盛行,而實非浩疏也。繼而京執政,故有是詔,及皇后劉氏上表。」按:實錄止合載當時之事,以事繫日。以上三項繫事在三年之後,見合刪修入徽宗實錄。今去全文一千三十七字,然舊錄初不載鄒浩偽疏。又今所修徽宗實錄既刪去崇寧詔書及劉后謝表,但於鄒浩傳略載浩本疏及詔書耳。又哲錄舊本元亦不載浩偽疏及元符皇后上皇太后表,蓋蔡京當日假手施行,尋亦自知不可欺世,故於舊錄即加刪削此段。今據汪藻詔旨編入史院詔旨。又除去上皇太后表,只作上皇帝,比前詔旨,亦復刪削,不知何故也。玉牒云,右正言鄒浩坐奏疏言皇子茂非后出,誣罔宮闈,削仕籍羈管新州,此玉牒所書猶以浩偽疏為據也。三年二月二十四日,浩復官。)
浩嘗奏論章惇曰:
臣聞大臣之罪莫大於不忠,不忠之實尤在慢上而陵下,此而可略,何以師長百僚,何以鎮撫四夷,何以副人主至誠篤任之意。臣竊觀章惇獨相陛下今已六年,天下不聞其勳德可稱,而惟見其罪不可掩。蓋威福者,人主之至權也,惟辟作福作威,臣無有作福作威,特以八柄詔王而己不敢輒與。惇自獨相以來,陰傾陛下威福,以快其愛憎之私,不知幾日而幾人矣。孔子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人主猶不可以名器假人,而況假人主之名器以濟其私乎?其罪一也。 禮,不敢齒君之路,馬嚺其芻者有罰,見君之几杖則起,遭君之乘車則下,入正門則趨。尊君之故也,又況君之士大夫乎,尤宜以尊君之故待之矣。惇則不然,不問誰何,率以鄙語侮罵摧毀。借令士大夫誠有罪,以其罪聞于朝,廢之可也,安有陛下所體貌之髃臣,而專以辱之為事?惇果有尊君之心,獨不念投鼠忌器之喻乎?其罪二也。
漢以變異免司空,唐以積雨罷左相,為其不能燮調陰陽,以充其職也。比年以來,諸路水旱薦臻,上軫聖慮,不於惇而責之,將誰責而可?雖陛下曲賜包容,不以此罷免惇,惇曾因此恐懼有避位之請乎?陛下方且側躬以應天,而惇乃傲然略不引咎。其罪三也。
邊鄙用人,尤當謹擇,惇曾不以朝廷休戚為□,乃力引親舊分布要路,表裏相應,以為持祿保寵之計。其如所引之人,欺誕自敗,向若非陛下灼見罔上之姦,嚴行竄逐,則誤邊鄙事,貽朝廷憂,豈不甚乎!其罪四也。 惇不務同心同德陪輔聖政,惟以口舌較勝負於廟堂之上,故人不問其忠邪,事不究其利害,但同列以為是者,惇必以為非,同列以為非者,惇必以為是。於其是非疑似之際,則有私意存於其間,遂使國是莫克有定,而希合趨附之徒乘以射利,是元祐之朋黨方絕,而後來之朋黨又熾矣。其罪五也。
惇之罪惡,誰不知之,然則京師至于四方,莫不更相戒曰:「切不可出口,一出口則禍至矣。」夫陛下明目達聰,所以來天下之忠言者,非不切也。天下非不知赴陛下求言之誠而敢言,乃畏惇獨相之勢而不敢言,則惇何所為而不可乎!其罪六也。慢上陵下,一至於此,不忠孰甚焉。陛下以其六年之間,凡所敷陳於前者,徐思而詳察之,則臣言驗矣。又豈止六罪而已哉。傳曰:「論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鄉方,而務建人主之職。」又曰:「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伏望陛下深念正朝廷之本,無先於論一相,斷自宸衷,行之以時,上以慰宗廟臨照之威神,下以釋海內鬱結之公議,不勝幸甚。
又曰:
陛下之所以用惇者,為其不負先帝也,而今則負先帝之跡已彰。陛下之所以用惇者,為其能尊朝廷也,今則尊朝廷之心何有方。司馬光用事,惇雖顯與光異,而陰實助之,故欲變先帝保甲之法,則與連名抗疏,指以為非。夫惇在先帝時既位居二府,於朝廷政事無不可議者,果知保甲不便,言於先帝而罷之可也,安忍先帝陵土未乾,遽指以為非乎?不因編類章疏,世亦無由知之,其負先帝如此!伏自委官編類章疏及看詳訴理文字以來,凡厥語言上及先朝,有傷陛下繼述之孝者,莫不行遣,所以正臣子之分義而懲其姦也。惇每敷奏必曰某罪重當投竄遠方,某罪輕當削奪官職,不知幾日而幾人矣。曾不自思亦有前項章疏語及先帝,當如之何而定罪乎?日惟面謾,無復畏憚,其不尊朝廷又如此。謀身欺世,心跡甚明。光既追正典刑,其餘章疏文字亦行遣殆盡,不應惇者獨相如初。又況惇蒙先帝擢為二府,蒙陛下擢為宰相,恩禮隆厚,無與比倫,乃敢傲然,肆為不忠,尤難與觽犯之人一燍定罪。 又曰:
臣近以正朝廷之本,無先於論一相,曾具章惇罪狀奏乞賜省察施行外,天下公議又有大不平於惇者,謂惇在元祐初,實與司馬光同入文字,詆斥先帝保甲之法,以為非是,其言甚力。若以保甲誠不便,不可行,即惇在先朝固已為執政矣,於政事無不可論者,何不為先帝言而罷之乎?安忍先帝陵土未乾,而遽詆以為非邪?其背負恩德可謂甚矣。伏自陛下躬攬庶政以來,既追正光罪,又凡語及先帝者,並行竄逐,惟惇久置不問,獨相如初,豈朝廷之典刑不可行於惇乎?就令惇比光宜有差,比其餘竄逐之人宜如何哉?蓋自編類章疏及看詳訴理文字以來,其因語言上及先帝,有傷陛下繼述之孝者,陛下亦不得而赦之,不知幾人矣。其被先帝知遇皆不如惇之深,其受先帝委任皆不如惇之重,然惇有所見不建言於先帝臨御之時,而乃力詆於元祐紛更之際,則其背負恩德,尤不可與餘人一燍定罪。伏望聖慈特降指揮,令於三省檢惇前項詆斥先帝法度言語文字進呈,出自睿斷施行,以示天下,以釋公議,以慰先帝在天之靈。(浩三奏矒編入,第三奏與第二奏略同,或可存一去一。又元年一奏己附元年末。忠佞錄黃履家供到,今附注此。元符二年秋七月,誕降皇子,貴妃劉氏所屬嬖人之子也,劉氏以為己子。九月,大丞相章惇乞立劉氏為后事已成,播告中外,方具冊禮,右正言鄒浩奏疏極爭其不可,歷陳在昔禍敗甚悉,及面奏對言曰:「紹聖初,宗室中有以妾為妻者,陛下疾之,以為敗壞風教,不可赦,尋奪其官。而今日陛下乃親為之,是必有誤陛下者。」上曰:「古有之,母以子貴,今妃之子則太子也,禮在所隆,亦何不可?」浩曰:「分不可踰,其猶冠履。如太妃之有陛下,於今日太妃而已。母以子貴,非此之謂歟?又況非其所出者乎?」上曰:「此亦祖宗故事,豈獨朕耶。」浩曰:「祖宗之大德在天下可法者多矣,陛下不法祖宗之大德,而舉其小疵,臣恐後世責人無已者,於祖宗之大德不能無累,則必陛下之由矣。」上變容拂衣而起,浩引其裾泣曰:「臣愚淺薄孤賤,蒙陛下特達之,知臣之遭遇非觽人比也,臣受陛下天地罔極之賜【一○】。今日之事,臣上割慈母之恩,下棄妻孥之愛,冒萬死以冀陛下之一悟。陛下幸聽臣,則天下受其福。不聽,則天下被其禍,以污陛下之斧鉞。」上入,浩出待罪,上亦不甚怒,批示宰相。次日,章惇見,深言其狂妄,謂宜痛懲之。尋責浩新州編管。御史安惇乘是欲窮治之,凡與浩來往及書簡贐遺者,若王回、傅楫、張庭堅二十餘人,下至太學生與夫僧道,無不罹罪。浩貶幾日,右丞黃履言乞輕浩罪,且言陛下即位以來,三黜諫官,願陛下容之,臣恐天下以言為諱。黃履由是得罪,出知亳州。呂嘉問坐薦浩,追兩官,罰銅三十斤。履罷出知亳州,在閏九月十二日辛巳,此合附注閏九月十二日。)
賜熙河路東北森摩新寨名曰新泉。(布錄云東北森摩新泉寨賜名新泉。舊錄但云森摩新寨。當考四月二十二日、二十四日,六月十六日、二十六日、二十四日。)
河東路經略司言,建葭蘆寨為晉寧軍,合添置雄猛北城、牟城各一指揮。從之。(并八月二十四日。)
賜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權管馬軍司賈嵒妻冠帔。故事,管軍初除,得陳乞冠帔三道。元祐五年罷之。嵒妻當入賀冊后,因自言,故特賜。元祐指揮更不施行。(布錄甲子。)
乙丑,樞密院言,鎮戎軍由西界二千餘騎出浮圖岔與官兵鬥敵,供奉官、陳告使臣李戭等死之,顯是侵犯漢界,有違誓表。詔鄜延路經略司,令保安軍移牒宥州,聞知本國主,令遵依已降詔書施行。 詔寶文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呂嘉問舉官不當,有誤朝廷任使,可特降充寶文閣待制,更罰銅三十斤。(御集九月二十六日。)
丙寅,上御文德殿發皇后冊如儀。(布錄云:是日大晴。中夜雨止,詰旦漸開霽,無復纖雲。) 戊辰,環慶路管押到生擒西界監軍額伯爾引見。上謂近臣曰:「此人頗魁偉,夏人多令鞫獄。」問:「與旺莽額甚族屬附?」譯者對云:「是姪。」又問:「是與不是?」殿上人對曰:「是。」問:「甚時差出?」對曰:「四月內,小大王差出來。」稱罪者再三。上遣勾當御藥院劉友端宣諭釋縛,貸死。
詔皇后曾祖贈太子少保劉泳贈太子太保,曾祖母咸寧郡太夫人耿氏贈福國太夫人,祖贈太子少傅誌贈太子太傅,祖母大寧郡夫人時氏贈吉國太夫人,父贈太子少師安成贈太子太師,母和政郡夫人時氏贈永國太夫人,所生母永嘉郡太夫人王氏封康國太夫人。
廢延安府招安寨為招安驛。
原州推官慕容將美特授宣義郎、真定府路安撫司機宜官。將美鞫熙秦冒賞獄竟,上召對而有是命。熙秦冒賞,乃因將美勘指使候誠爭首級事而發之也。(布錄戊辰。)
熙河蘭會路經略使胡宗回言,瞎征七月二十九日出離青唐城,削髮為僧,其青唐城有心牟欽□父子手下人馬百餘守把,至八月二十三日瞎征投漢,青唐別無主領,其城已空。王贍、王愍各領重兵在河北,並不乘機前去占據青唐,顯是失機會。詔胡宗回子細體量王愍、王贍前後措置各有無異同乖方事件,并因何遷延逗留,致失機會的確因依以聞。宗回又言:「體問得心牟欽□自隴拶入青唐後,與其族黨挾勢恃彊,攻奪餘部,上下厭苦,盡懷離貳,可以乘勢速行措置,兼青唐瞎征結二十餘人近已出漢,城中雖有落番之人并部落子弟,亦是異類雜處,互相疑貳,已指揮王贍等速行措置。」詔宗回指揮王贍審度番情,斟酌事力,決保萬全無虞,方得前去,不得輕易敗事,亦不得遷延觀望,致失機會。時王贍入青唐九日矣,捷書猶未到,因宗回奏上而降是詔。(初八日丁未,十五日甲寅,當考。) 注 釋 【一】王師既下青唐「王」原作「主」,據閣本改。
【二】八月二十五日乙未「日」原作「月」,據閣本改。
【三】□安持「持」原作「詩」,據閣本及宋史卷三一二□充傳、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一二回河改。下同。
【四】亦已怒「怒」原作「恕」,據閣本改。 【五】尋更遣人誘說契丹公主淩結摩「誘」原作「謝」,據閣本改。
【六】青唐即空「空」字原脫,據閣本補。
【七】元豐中亦嘗於此打圍「此」原作「北」,據閣本改。
【八】添差御龍直都虞候一名「都」原作「部」,據閣本改。
【九】越王原作「鄧王」,據閣本改。
【一○】臣受陛下天地罔極之賜「受」原作「愛」,「地」原作「也」,據閣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