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回 买媒说合盖为楼前羡慕 疑鬼惊途那知死后还魂

最新网址:wap.88106.info

    第08回 买媒说合盖为楼前羡慕 疑鬼惊途那知死后还魂 (第1/3页)

    词曰:



    才各一方,相思莫释,美分两地,眷恋难忘。蹈逾墙钻,大丧身伤,心幸劫尸,撬棺回生遂意。不料好事多磨。离因走乱,讵知良缘有定,名就圆亲。始笑不守香闺,后羡传侵烈志,受无穷享用,历不尽荣华。



    却说情之一字,假则流荡忘返,真则从一而终。初或因情以离,后必因真而合,所以破镜重圆,香勾再合,有自来也。



    在下说元朝姑苏,有一士人,姓文,名世高,字希顽。生来天资敏捷,博洽好学。但因元朝轻儒,所以有志之士,都不肯去做官,情愿隐于山林,做些词曲度日。故此文世高功名之念少,而诗酒之情浓。到至正年间,已是二十过头,因慕西湖佳丽,来到杭州,于前塘门外昭庆寺前,寻了一所精洁书院。安顿了行李书籍,却整日去湖上遨游。信步闲行,偶然步至断桥左侧,见翠竹林中,屹立一门,门额上有一扁曰:“乔木世家。”世高缓步而入,觉绿槐修竹,清阴欲滴,池内莲花馥郁,分外可人。世高缘景致佳甚,盘桓良久,忽闻有人娇语道:“美哉,少年。”世高闻之,因而四顾,忽见池塘之左台榭之东,绿阴中小楼内有一小娇娥,倾城国色,在那里遮遮掩掩的偷看。世高欲进不敢,只得缓步而出,意欲访问邻家,又不好轻易问得。



    适见花粉店中,坐着一个老妇人,世高走近前,陪个小心道:“老娘娘,借宝店坐一坐。”老妇人道:“任凭相公坐不妨,只没有好茶相款。”世高见这老妪说话贤而有礼,便问道:“老娘娘高姓?”老妇人接口道:“老身母家姓李,嫁与施家,先夫亡过十年,只生一个小女。因先夫排行第十,人都称老身施十娘。但不知相公高姓,仙乡何处,到此何干?”世高道:“在下姑苏人,姓文。因慕西湖山水,特来一游。”施十娘道:“相公特特来游西湖,便是最知趣的人了。”世高见他通文达礼,料道不是粗蠢之人,便接口道:“老娘娘,前面那高门楼,是甚么样人家?”施十娘道:“是乡宦刘万户家。可惜这样人家,子嗣只生得一位小姐,叫名秀英,已是十八岁了,尚未吃茶。”世高故意惊讶道:“男大当婚,女大须嫁,论起年纪十八岁,就是小户人家,也都嫁了,何况宦家。”施十娘道:“相公有所不知。刘万户只因这小姐生得聪明伶俐,善能吟诗作赋,爱惜他如掌上之珍,不肯嫁与平常人家,必要嫁与读书有功名之人,赘在家里,与他撑持门户。所以高不成,低不就,把青春差错过了。”世高道:“老娘娘,可曾见小姐过么?”施十娘道:“老身与他是紧邻,时常卖花与他,怎么不见。”世高听见,暗暗道:“合拍得紧,今日且未可说出。”遂叫声:“噪。”起身回去。细细思想道:“这姻缘,准在此老妇人身上有些针线。但这老妇人卖花粉过日,家道料不丰腴,我须破些钱钞,用些甜言美话,以图侥幸。”是夜思念秀英小姐道:“他是闺门处女,如何就轻易出口称赞我?他既称赞,必有我的意思,况又道:‘美哉,少年。’尤为难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不知不觉,梦到城隍庙里,一心牵挂着秀英小姐,便就跪在城隍面前,祷告道:“不知文世高,与刘秀英有婚姻之缘否?”城隍吩咐判官,查他婚姻簿籍,判官查出呈上。城隍看了,便就朱笔写下四句,与文世高,接得在手,仔细一看,上道:



    尔问婚姻,只看香勾。



    破镜重完,凄惶好仇。



    文世高正在详审之际,旁边判官高声一喝,飒然惊觉,乃是南柯一梦。仔细思量,此梦实为怪异,但“破镜重圆,凄惶好仇”二句,其中有合而离,离而合之事,且待婚姻到手,再作区处。



    到天明,急用了早膳,带了两锭银子,踱到施十娘店中来。那施十娘正在那里整理花粉,抬起头来见文世高在面前,便道:“相公,今日有什么事又来?”文世高道:“有件事央说老娘。”施十娘道:“有何事,若可行的,当得效劳。”文世高便去袖中取出银子来,塞在施十娘袖中道:“在下并不曾有妻室,要老娘做个媒人。”施十娘见他口气,明明是昨日说了秀英小姐身上来的,却故意问道:“相公看上了那一家姐姐,要老身做媒?”文世高道:“就是老娘昨日说的刘秀英小姐。”施十娘道:“相公差矣!若是别家,便可领命,若是刘家,这事实难从命。只因刘万户生性古执,所以迟到于今,多少在城乡宦,求他为婚,尚且不从,何况你是异乡之人?不是老身冲撞你说,你不过是个穷酸,如何得肯?尊赐断不敬领。”便去袖中摸出那两锭银子来,送还文世高。世高连忙道:“老娘娘,你且收着,在下还有一个话要说。”即将店前椅子,移近柜边道:“不是在下妄想,只因昨日步入刘万户园庭,亲见小姐坐在小楼之内,见了我时,说一声道:‘美哉,少年。’看将起来,小姐这一句说话,明明有些缘故,今日特恳老娘进去,见一见小姐,于中见景生情。得使时,试问小姐,可曾有一句话说否?然而他是深闺小姐,如何就肯应承?这句话,毕竟要面红耳赤。老娘是个走千家,踏万户,极聪明的人,须看风使船,且待他口声何如?在下这几两银子,权作酬劳之意,不必过谦。在下晚间再来讨回话。”施十娘听了,笑嘻嘻的道:“刘小姐若没这句话,你再也休想;若果有这句说话,老身何惜去走一遭。但你不可吊谎,若吊了谎,却不是老身偌大的罪过,反说是轻薄他,日后再难见他的面。这关系非同小可,你不可说空头话。”文世高道:“我正要托你做事,如何敢说谎?若是在下说谎,便就天诛地灭,前程不吉。”施十娘见他发了咒,料道未必是谎,即忙转口道:“老身特为相公去走一遭,看你姻缘何如?若果是你姻缘,自然天从人愿;若不是你姻缘,你休痴想,缠我也是无益的。”文世高点首道:“自然晓得。”便回下处。正是:



    眼观旌捷旗,耳听好消息。



    却说施十娘着落了袖里这两锭银子,安排午饭吃了,拣取几枝奇巧时新花儿,将一个好花篮儿来盛着,慢慢的走到刘家来。正是:



    本为卖花老妪,权作探花冰人。



    三姑六婆不入,斯言永远当遵。



    却说这刘小姐,自见文世高之后,好生放他不下。暗想道:“我看他一表非俗,断不是寻常之辈,若得与他夫妻谐老,不枉我这一只识英雄的俗眼儿。我今年已十八,若不嫁与此等之人,更拣何人。但我爹爹执古,定要嫁势要之人,不知势要之人,就是贫贱之人做起的。拣到如今,就把青春耽误过了,岂不可叹。但不知所见少年,是何姓名,恐眼前错过了,日后难逢。”这是小姐的私念。大抵女人,再起不得这一点贪爱之念,若起了时,便就心猿意马,把捉不定。恰值那施十娘提了花篮儿,来到刘家。见了老夫人,道个万福,夫人还礼道:“施妈妈,久不见你了。”施十娘道:“因家困穷忙,失看老奶奶和小姐,今日新做得几枝好花儿,送与小姐戴。”老夫人道:“我家小姐,正思量你的花儿戴,你来的好。”



    吃了茶,就走到小姐绣房门口,掀开帘儿,走将入去。只见小姐,倚着栏杆,似一线两气模样,上前忙道个万福。恰值小姐思忆少年,一时不知,见施十娘道了万福,方才晓得有人到来,急转身回礼道:“妈妈,为何几时不来看我,可有什么时新巧色花头儿么?”施十娘道:“有,有。”连忙开了花篮儿,都是崭新花样,一枝枝取出来,放在桌上。却取起一朵,喜踏连科的金枝金梗异样好花儿,插在小姐头上,道:“但愿小姐明日嫁个连中三元的美少年,带挈老身吃杯喜酒,可好么?”小姐笑笑,便随他戴了。



    恰好丫环春娇送进茶来,施十娘接杯在手,顺口儿道:“老婆子今日吃了小姐的茶,不知几时吃小姐的喜酒哩!常时受小姐的好处,一些也不曾补报得,日夜在心。明日若替小姐做得一头好媒,老婆子方才放心得下。”小姐口中虽不做声,却也不怪他说。施十娘看房中无人,便走近小姐身边一步,道:“小姐,老身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敢在小姐面前说么?若不嫌老身多嘴,方敢说,若怪老身,老身也就不说了。”小姐道:“妈妈,你是老人家,如何怪你?有话但说不妨。”施十娘便轻说道:“小姐,你前日楼上可曾见一个少年的郎君么?”小姐脸色微红,慢慢的道:“没有。”口中虽然答应,那意思甚懈。施十娘见他像个不嗔怪的意思,料道是曾见过来,因又说道:“你休瞒我,那少年郎君,今日特来见我,说前日见了小姐,小姐称赞他美少,可是有的么?”小姐不觉满面通红,便不则声。施十娘知窍,便说道:“那少年郎君,是苏州人,姓文,真个好一个风流人品。小姐若得嫁他,日后夫荣妻贵,也不枉了小姐芳容,你心下何如?”那小姐把头低了,微微一笑。施十娘见小姐这般光景,料道十拿九肯,又说道:“那文相公思想小姐,自从昨日至今日,一连来数次,要老身访问小姐消息,不知小姐有何说话?”那小姐道:“没有什么说话,但不知这人可曾娶?”便不言了。施十娘接口道:“他说不曾娶妻,所以央老身做媒。据我看起来,这人不是个薄幸之人。论相貌,与小姐恰好是一对儿,不可错过了这好亲事。小姐若肯应允,老身出去就与他说知。”小姐将头点了一点,施十娘会意,忙收拾花篮儿起身。小姐又扯住他衣袂道:“老妈妈,谨言。”施十娘道:“不必吩咐。”出来见老夫人道:“小姐还要几枝好花儿,明日再送来。”说罢自去。正是:



    背地商量无好语,私房计较有奸情。



    施十娘出得门来,那文世高早已在店中候久了。见了施十娘,面色然有些喜色,便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wap.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