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回 逞凶焰欺凌柔懦 酿和气感化顽残

    第05回 逞凶焰欺凌柔懦 酿和气感化顽残 (第2/3页)

。周孝思扶住了,当下送平白出门,归家已是四鼓。



    次日,平白同周孝思去投息状,太爷叫出平衣等一干人来,当堂喝道:“你们这班人,十分肆行无忌。本县本待活活把来处死,却因你兄弟平白,求得你对头怒气略平,因此好好的放了你们。回去以后,再是这般行为,本县断断恕你们不过的。”



    众人叩头谢了,太爷又吩咐,当堂对周孝思磕头陪罪。众人不敢不依,也叩了头,各自还家。真个是:



    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不再来。



    平衣回家,不但不感激兄弟救他,倒还恨他不同自己去周家吵闹。平白也只不放在心上。过了几时,平白的生母,生起病来死了。



    平衣等该有一足年孝服,他们却全然不遵律例,初丧头里,死的还未曾入殡,平衣和两个同母兄弟,在间壁轩里饮酒划拳行令,欢呼达旦。脚迹也不曾到灵座前来。



    平聿、平娄气不过,要同平白去骂他们,平白道:“这是他们自没道理,不害我什么。就是去骂他们,他们也断不睬,还要受他打骂哩。”两个只得缩住了。



    又过几时,平白等要与张夫人出殡。那时甘夫人亡过多年,和平长发的棺柩,久已安葬,平白意思,要把生母的柩来附上去。到得临时,平衣和平身、平缶,拦住了墓门道:“这是田家的女儿,不过生前买来作乐两年罢了,怎么便想合厝起来?”



    平聿、平娄见他们无礼已极,欲待发作,又是平白阻住。平白就另寻一块地来,把张夫人葬了。



    又过了两月,平衣的老婆病死了,平白招呼两个兄弟,同去拜奠。平聿道:“他们庶母都没有在眼内,我们省得他什么嫂嫂。这是再也不去的。”平白再说时,两个冷笑了声,都走散了。



    平白只得独自一个,走去哭拜,尽礼尽哀。却听见平聿、平娄,两个在间壁,一个吹着笛,一个唱着曲儿,在那里作乐。



    平衣大怒,道:“这里正是哭哭啼啼的时候,他两个倒在那厢吹唱,好没道理。”便叫平身、平缶等去打。平白也拿了一根竹杖在前走,口里一路大声骂去。这不过是怕他们打得太毒,要惊走两个的意思。



    平聿听得喊声,向后面逃了去。平娄却因脚上数日前被皮靴打破了,走不快,平白赶到面前,把竹杖在他肩上抽一下,道:“你怎么不去灵前拜,倒在这里唱曲。”



    平娄还未回答,只见平衣等都到了,门闩棍棒一齐上,不管他受得刑的地方,受不得刑的地方,着力乱打。



    平白见势头忒凶恶,便横身子过去,挡住他们。看平娄时,却已滚倒在地,立不起来。



    平衣见他拦阻,嚷道:“怎么不容我打这个畜生?”平白告道:“他虽然不好,已经打到这般样子,劝哥哥饶了他罢。倘然必竟还要打,兄弟情愿代他受杖,却不忍再见打他。”



    平衣等听了这话,便抡过家伙,把平白一齐乱打,打得周身青肿,头面上破了好几处,流出血来,就如关夫子一般,众人方住了手回去。



    平聿归家,见一兄一弟被打,平娄伤重了,饮食不进。只见平白到还拄了根杖,到平衣那里去请罪。他心中没处消那口气,便瞒了平白,自己写一纸状去递,告平衣等不与庶母戴孝。



    县里便出差拘拿。见就是前日打周家这班人,心中恼极,便要把来重处。却敬服平白,不知道他要怎样办,便差人到来,请平白去商量。



    平白心内要去,无如遍身疼痛,又嫌大红大绿的那副嘴脸,不好去见官,只得写了一个禀贴,但哀求县尹莫办这事,就托公差带回投处。



    那公差问平白:“为何这般模样?”平白不肯说,平聿却在旁一一诉说。公差听了,心中也甚不平。回至县上,呈上平白的禀贴。



    太爷看了,点头道:“我原料到是不要办的,因此去问他,不道果然。”便问公差:“他为何自己不来,却但把禀贴交你带来?”



    公差便将平聿的话,禀告太爷。太爷听了,怒气填胸,立刻叫从班房里,吊出平衣等几个人来,喝道:“天下有这般丧尽良心、禽兽都不如的!你们不与庶母戴孝的事,且不要讲。你那兄弟平白,是救你们性命的人,前番周家那案,本县主意,要处死你这几个败类,若不是他来求,怎能发放你们,你们怎么倒把他打伤了!你们这样人,留在我地方上,天也不快活。”喝声:“打”把一筒的签都撒下来。



    众皂役听得这些情节,个个不平,恨不得一板一个,结果了他们。狼虎一般的,把他们横拖倒拽下去。



    却待打时,太爷忽转一念道:“处死他们,原是大快人心的事。但伤了平白的心,却不是敬贤之道。”便喝住了打,问平衣等:“你们回去,还敢欺他么?”答道:“不敢了。”太爷袖里摸出平白禀贴来,与他们看道:“有人告你们不服庶母的孝,本县正待处死你们,却是他不记恨你们不好,还出贴来讨饶。我两番留你们的命,都是为你兄弟,你们也省得些。”



    三个都叩头谢。太爷便叫放起他们,又痛骂了一场,才令回去。



    那平衣等归到家中,却仍旧不道平白好,倒还怨他不能提防平聿告状。这就叫:



    众生易度人难度



    平聿见他们捉去县里,不曾吃得一下毛竹,那口气终不出。平娄也渐渐平愈了。两个日日埋怨平白,不该写那禀贴县里去。



    平白三翻四覆劝谕,他两个都已壮年,气性正大,那里肯听,和平衣那边仇恨愈深。日常淘神费气,平白耳朵里聒得厌烦了,先前只耐着平衣等一边,如今他同母的兄弟,又是这般倔强,心中好生不快。便道:“这里难住,不如搬到别处去罢。就在离家三十里,一个平同镇上,买所房子,带了妻儿,择日移居不表。



    且说平衣等。先前见平白在家,他虽然不偏护两个兄弟,却终觉有些儿碍眼。如今见他离了开去,越发逞强。两个小兄弟有一毫不如他意,便登门大骂,把张夫人的头皮都日常牵动。



    平聿、平娄欲要和他们放对,又怕众寡不敌,强弱相悬,心中怀恨已极。各买一口快利刀子,藏在衣裳底下,思量刺杀他们,却不得其便,终日懊恼。忽一日,那被山寇掳掠去的平成,领了妻儿回来,说是尤氏已经身死,他因系念故土,在彼逃归。当下合族共商量个安顿他的办法。



    平衣等三个都推称,父亲在日,已把家事分定,不肯再呕出来。议了三日,平成夫妻,父子几口儿,饭都没吃处。



    平聿、平娄,心中暗喜,便招去他家中管待。又遣人到平同镇上,通知平白。



    平白晓得了大喜,即日率领着儿子,到来相见。就把他向日住的这边房子,让与平成住,又在自己和平聿、平娄的产业内,匀出一股与他。平成见他三个这般相待,好不快活。



    只听见门外喧嚷,却是平衣等三个,同了子侄,在那里骂道:“他既归来,少不得有个安顿他法儿,却要你们做好人,也不来和我们通商量,竟自分他家产业。”



    平成是在山寇窝里长成的,气性又粗,臂力又在,得了这话,大怒道:“我来到家中,饭都没有吃处,幸得这三个兄弟,念手足的情分,各分自己财产来与我,方得存活,你们倒来放这样屁么!”



    便虎一般赶出来,把平衣一掌,跌去足有三丈远。平身、平缶,和那些子侄一拥上前,思量扳倒平成。怎当他水牛般气力,把手一掠,一个个倒在地上。平聿、平娄也拿了棍棒赶出来,荷着平成的势,将平衣等痛打。



    平白舍命来劝,却那里劝得住。看看都被打得头破血淋,方肯歇手。



    平成不等他们告官,先自写了状去投递,诉说平衣等的无礼。



    太爷又差人,来请平白去商量。平白不得已,来到县中,见了县尹,但低头垂泪,没得话说。县尹再四问他,只答道:“听从父台公断。”



    县尹便判平衣等,各归出田产来。那平白等先前具已归出得多了,又划还他们些,共作七股均分。平白却再三不要划还,求县尹只在平衣那边少派些。县尹不依。



    从此平白仍住平同镇,平成却和平聿、平娄同居。他两个和平成既说得来,一日谈及张夫人的葬事,弟兄两个垂下泪来。



    平成道:“他们这般作为,竟是禽兽了。”便拣个日子,要把来合葬。平聿、平娄大喜,遣人知会平白,平白晓得了,星夜前来,阻挡道:“已成之局,断不可动。阴灵必然不安的。”



    平成如何肯听,到了临朝,传齐平衣等,都到坟上。平成在衣裳底下,抽出一口雪也似亮的刀来,把墓前一株大树,从上削下,铲去了二寸来厚一张皮,指着对众兄弟道:“那一个不披麻戴孝的,照这样子。”平衣等都诺诺连声的应道:“是!”安葬已毕,从此弟兄稍稍相安。



    那平成性格,极是刚暴,众兄弟略有不合他意,轻则骂,重便要打。平衣等不知被他打骂了多少,就是平聿、平娄,也有时要被他骂几句,打几下。两个因他为自己出了好些恶气,再不怨他。



    平成在众兄弟内,只敬重平白一个。但凭他怎样怒气冲天的时候,只要平白到面前,一句说话,自然而然心平气和下来。



    平衣受不得他的打骂,时时到平同镇去,请平白出来做和事佬。平白劝平衣尽些弟道,他自然也另眼看待的。平衣却又不肯听。



    平白被他缠得厌烦,平同镇住不稳,又迁到了三泊湾地方。那三泊湾是极幽僻去处,虽也属庐陵县管,却离城有一百二三十里远,从此诸弟兄的音问稀疏了。



    平成在家,见众兄弟都怕了他,他便不十分要打要骂,倒安静了好些时节。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这里按下。



    却说平衣有四个儿子,长的叫立德,三的叫立言,都是正室王氏所生;第二个叫立功,第四个叫立行,乃侧室全氏所出。



    这弟兄四人,也学了上辈的传头,立德和立言做一路,立功和立行做一路,终年在家吵闹。



    平衣几番劝他们要和气,说道:“你兄弟虽不是一母所子,但都是我儿子,休这般分门别户的闹。”



    四人那里肯听。一日,立德酒醉了,从外归家,路遇立功,擦身走过,把肩膀一挺,意欲跌立功一交。不道立功在那里防的,也将肩膀一迎。一个醒人,脚根是牢的;那个醉子,脚根是浮的,倒把立德翻在一条沟里。旁边人看见,一齐好笑起来。



    立德跌这一交,酒都醒了。见众人笑他,又羞又恼,便拾个石块,抛过去打立功。



    立功在一株树边,见石块打来,把身子一闪,石块闪过了,那顶帽子却被垂下的树枝儿一挑,挑起去,落在立德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