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八

    卷一百一十八 (第2/3页)

无贵贱爱慕之。为凉州长史,尝逐野马,射之,矢洞于前,边人畏伏。诠之贬,许敬宗惧持满才能仇己,追至京,属吏讯搒,色不变,曰:「身可杀,辞不可枉!」吏代为占,死狱中。



    无忌族叔顺德。顺德仕隋为右勋卫,征辽当行,亡命太原,素为高祖亲厚。太宗将起兵,令与刘弘基募士于外,声备贼,至数万人,乃结队按屯。大将军府建,授统军,从平霍邑、临汾、绛郡有功。与刘文静击屈突通于潼关,通将奔洛阳,顺德跳追桃林,执通以献,遂定陕县。以多进左骁卫大将军,封薛国公。讨建成余党,食千二百户,赐宫女,诏宿内省。俄以受赇为有司劾发,帝曰:「顺德元勋外戚,爵隆位厚至矣。若令观古今自鉴,有以益国家者,朕当与共府库,何至以贪冒闻乎?」因赐帛数十愧切之。大理少卿胡演曰:「顺德以赂破法,不可赦,奈何又赐之?」帝曰:「使有耻者,得赐甚于戮;如不能,乃禽兽也,杀之何益?」



    李孝常谋反,坐与交,削籍为民。岁余,帝阅功臣图,见其像,怜之,遣宇文士及视顺德,顺德方颓然醉,遂召为泽州刺史,复爵邑。顺德素少检,侈放自如,至是折节为政,以严明称。先时守长多通饷问,顺德绳擿无所容,遂为良吏。前刺史张长贵、赵士达占部中腴田数十顷,夺之以给贫单。寻坐累还第。丧息女,感疾甚,帝薄之,谓房玄龄曰:「顺德无刚气,以儿女牵爱至大病,胡足恤?」未几,卒,遣使吊之,赠荆州都督,谥曰襄。贞观十三年,封邳国公。永徽中,加赠开府仪同三司。



    褚遂良,字登善,通直散骑常侍亮子。隋大业末,为薛举通事舍人。仁杲平,授秦王府铠曹参军。贞观中,累迁起居郎。博涉文史,工隶楷。太宗尝叹曰:「虞世南死,无与论书者!」魏征白见遂良,帝令侍书。帝方博购王羲之故帖,天下争献,然莫能质真伪。遂良独论所出,无舛冒者。



    十五年,帝将有事太山,至洛阳,星孛太微,犯郎位。遂良谏曰:「陛下拨乱反正,功超古初,方告成岱宗,而彗辄见,此天意有所未合。昔汉武帝行岱礼,优柔者数年,臣愚愿加详虑。」帝寤,诏罢封禅。



    迁谏议大夫,兼知起居事。帝曰:「卿记起居,大抵人君得观之否?」对曰:「今之起居,古左右史也,善恶必记,戒人主不为非法,未闻天子自观史也。」帝曰:「朕有不善,卿必记邪?」对曰:「守道不如守官,臣职载笔,君举必书。」刘洎曰:「使遂良不记,天下之人亦记之矣。」帝曰:「朕行有三:一,监前代成败,以为元龟,二,进善人,共成政道;三,斥远群小,有受谗言。朕能守而勿失,亦欲史氏不能书吾恶也。」



    是时,魏王泰礼秩如嫡,群臣未敢谏。帝从容访左右曰:「方今何事尤急?」岑文本泛言礼义为急,帝以不切,未领可。遂良曰:「今四方仰德,谁弗率者?唯太子、诸王宜有定分。」帝曰:「有是哉!朕年五十,日以衰怠,虽长子守器,而弟、支子尚五十人,心常念焉。自古宗姓无良,则倾败相仍,公等为我简贤者保傅之。夫事人久,情媚熟,则非意自生,其令王府官不得过四考,著为令。」帝尝怪:「舜造漆器,禹雕其俎,谏者十余不止,小物何必尔邪?」遂良曰:「雕琢害力农,纂绣伤女工,奢靡之始,危亡之渐也。漆器不止,必金为之,金又不止,必玉为之,故谏者救其源,不使得开。及夫横流,则无复事矣。」帝咨美之。



    于时皇子虽幼,皆外任都督、刺史,遂良谏曰:「昔二汉以郡国参治,杂用周制。今州县率仿秦法,而皇子孺年并任刺史,陛下诚以至亲扞四方。虽然,刺史,民之师帅也,得人则下安措,失人则家劳攰。故汉宣帝曰:'与我共治,惟良二千石乎。'臣谓皇子未冠者,可且留京师,教以经学,畏仰天威,不敢犯禁,养成德器,审堪临州,然后敦遣。昔东汉明、章诸帝,友爱子弟,虽各有国,幼者率留京师,训饬以礼。讫其世,诸王数十百,惟二人以恶败,自余餐和染教,皆为善良。此前事已验,惟陛下省察。」帝嘉纳。



    太子承乾废,魏王泰间侍,帝许立为嗣,因谓大臣曰:「泰昨自投我怀中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更生之日也。臣惟有一子,百年后,当杀之,传国晋王。'朕甚怜之。」遂良曰:「陛下失言。安有为天下主而杀其爱子,授国晋王乎?陛下昔以承乾为嗣,复宠爱泰,嫡庶不明,纷纷至今。若必立泰,非别置晋王不可。」帝泣曰:「我不能。」即诏长孙无忌、房玄龄、李勣与遂良等定策立晋王为皇太子。



    时飞雉数集宫中,帝问:「是何祥也?」遂良曰:「昔秦文公时,有侲子化为雉,雌鸣陈仓,雄鸣南阳。侲子曰:'得雄者王,得雌者霸。'文公遂雄诸侯,始为宝鸡祠。汉光武得其雄,起南阳,有四海。陛下本封秦,故雄雌并见,以告明德。」帝悦,曰:「人之立身,不可以无学。遂良所谓多识君子哉!」俄授太子宾客。



    薛延陀请婚,帝己纳其聘,复绝之。遂良曰:「信为万事本,百姓所归。故文王许枯骨而不违,仲尼去食存信,贵之也。延陀,曩一俟斤耳。因天兵北讨,荡平沙塞,威加诸外,而恩结于内,以为余寇不可以无酋长,故玺书鼓纛,立为可汗。负抱之恩,与天无极。数遣使请婚于朝,陛下既开许,为御北门受献食。今一朝自为进退,所惜少,所失多,亏信夷狄,方生嫌恨,殆不可以训戎兵、励军事也。且龙沙以北,部落牛毛,中国击之不能尽,亦犹可北败,芮芮兴,突厥亡,延陀盛。是以古人虚外实内,怀之以德。使为恶,在夷不在华;失信,在彼不在此也。惟陛下裁幸。」不纳。



    帝欲自讨辽东,遂良固劝无行:「一不胜,师必再兴;再兴,为忿兵。兵忿者,胜负不可必。」帝然可。会李勣诋其计,帝意遂决东。遂良惧,上言:「臣请譬诸身。两京,腹心也;四境,手足也;殊裔绝域,殆非支体所属。高丽王陛下所立,莫离支杀之。讨其逆,夷其地,固不可失,但遣一二慎将,付锐兵十万,翔■云輣,唾手可取。昔侯君集、李靖皆庸人尔,犹能撅高昌,缨突厥,陛下止发踪指示,得归功圣明。前日从陛下平天下,虓士爪臣,气力未衰,可驱策,惟陛下所使。臣闻涉辽而左,或水潦,平地淖三尺,带方、玄菟,海壤荒漫,决非万乘六师所宜行。」是时,帝锐意荡平,不见省。进黄门侍郎,参综朝政。莫离支遣使贡金,遂良曰:「古者讨杀君之罪,不受其赂。鲁纳郜鼎太庙,《春秋》讥之。今莫离支所贡不臣之篚,不容受。」诏可,以其使属吏。



    帝既平高昌,岁调兵千人往屯,遂良诵诤不可,帝志取西域,寘其言不用。西突厥寇西州,帝曰:「往魏征、褚遂良劝我立麹文泰子弟,不用其计,乃今悔之。」帝于寝宫侧别置院居太子,遂良谏,以为「朋友深交者易怨,父子滞爱者多愆。宜许太子间还东宫,近师傅,专学艺,以广懿德。」帝从其言。会父丧免,起复,拜中书令。



    帝寝疾,召遂良、长孙无忌曰:「叹武帝寄霍光,刘备托诸葛亮,朕今委卿矣。太子仁孝,其尽诚辅之。」谓太子曰:「无忌、遂良在,而毋忧。」因命遂良草诏。高宗即位,封河南县公,进郡公。坐事出为同州刺史。再岁,召拜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监修国史,兼太子宾客。进拜尚书右仆射。



    帝将立武昭仪,召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及遂良人。或谓无忌当先谏,遂良曰:「太尉,国元舅,有不如意,使上有弃亲之讥。」又谓勣上所重,当进,曰:「不可。司空,国元勋,有不如意,使上有斥功臣之嫌。」曰:「吾奉遗诏,若不尽愚,无以下见先帝。」既入,帝曰:「罪莫大于绝嗣,皇后无子,今欲立昭仪,谓何?」遂良曰:「皇后本名家,奉事先帝。先帝疾,执陛下手语臣曰:'我儿与妇今付卿!」且德音在陛下耳,可遽忘之?皇后无它过,不可废。」帝不悦。翌日,复言,对曰:「陛下必欲改立后者,请更择贵姓。昭仪昔事先帝,身接帷第,今立之,奈天下耳目何?」帝羞默。遂良因致笏殿阶,叩头流血,曰:「还陛下此笏,丐归田里。」帝大怒,命引出。武氏从幄后呼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顾命,有罪不加刑。」会李勣议异,武氏立,乃左迁遂良潭州都督。



    显庆二年,徙桂州,未几,贬爱州刺史。遂良内忧祸,恐死不能自明,乃上表曰:「往者承乾废,岑文本、刘洎奏东宫不可少旷,宜遣濮王居之,臣引义固争。明日仗入,先帝留无忌、玄龄、勣及臣定策立陛下。当受遗诏。独臣与无忌二人在,陛下方草土号恸,臣即奏请即位大行柩前。当时陛下手抱臣颈,臣及无忌请即还京,发哀大告,内外宁谧。臣力小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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