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卷第一百三十七 戰國 漢唐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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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語類卷第一百三十七 戰國 漢唐諸子 (第1/3页)

    家語雖記得不純,卻是當時書 。孔叢 子是後來 白撰出。道夫。



    家語只是王肅編古錄雜記。其書 雖多疵,然非肅所作。孔叢 子乃其所注之人偽 作。讀其首幾 章,皆法左傳 句,已疑之。及讀其後序,乃謂渠好左傳 ,便可見。



    孔叢 子鄙陋之甚,理既無足取,而詞亦不足觀。有一處載「其君曰必然」云云,是何言語!揚。



    管子之書 雜。管子以功業著者,恐未必曾著書 。如弟子職之為 ,全似曲禮。它篇有似莊老。又有說得也卑,直是小意智處,不應 管仲如此之陋。其內 政分鄉之制,國 語載之卻詳。?。



    管子非仲所著。仲當時任齊國 之政,事甚多。稍閑時,又有三歸之溺,決不是閑功夫著書 底人。著書 者是不見用之人也。其書 老莊說話亦有之。想只是戰 國 時人收拾仲當時行事言語之類著之,并附以它書 。



    問:「管子中說辟雍,言不是學,只是『君和』也。」先生曰:「既不是學,『君和』又是箇甚物事?而今不必論。禮記所謂『疑事毋質』,蓋無所考據 ,不必恁地辨析耳。如辟雍之義,古不可考,或以為 學名,或以為 樂 名,無由辨證。某初解詩,亦疑放那裏。但今說作學,亦說得好了。亦有人說,辟雍是天子之書 院,大學又別。」子蒙。



    國 語文字多有重疊無義理處。蓋當時只要作文章,說得來 多爾。故柳子厚論為 文,有曰:「參 之國 語以博其趣。」廣。



    國 語中多要說人有不可教則勿教之之意。廣。



    問:「史記云:『申子卑卑,施於名實。韓子引繩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極慘覈少恩,皆原於道德之意。』」曰:「張文潛之說得之。」宋齊丘作書 序中所論也。道夫曰:「東坡謂商鞅韓非得老子所以輕天下者,是以敢為 殘忍而無疑。」曰:「也是這意。要之,只是孟子所謂『楊 氏為 我,是無君也』。老子是箇占便宜、不肯擔 當做事底人,自守在裏,看你外面天翻地覆,都不管,此豈不是少恩?」道夫曰:「若柳下惠之不恭,莫亦至然否?」曰:「下惠其流必至於此。」又曰:「老子著書 立言,皆有這箇底意思。」道夫。



    「諸子百家書 ,亦有說得好處。如荀子曰:『君子大心則天而道,小心則畏義而節。』此二句說得好。」曰:「看得荀子資質,也是箇剛明底人。」曰:「只是粗。他那物事皆未成箇模樣 ,便將 來 說。」曰:「揚子工夫比之荀子,恐卻細膩。」曰:「揚子說到深處,止是走入老莊窠窟裏去,如清靜寂寞之說皆是也。又如玄中所說「靈根」之說。云云,亦只是莊老意思,止是說那養生底工夫爾。至於佛徒,其初亦只是以老莊之言駕說爾。如遠法師文字與肇論之類,皆成片用老莊之意。然他只是說,都不行。至達磨來 ,方始教人自去做,所以後來 有禪,其傳 亦如是遠。」問:「晉宋時人多說莊老,然恐其亦未足以盡莊老之實說。」曰:「當時諸公只是借他言語來 ,蓋覆那滅 棄禮法之行爾。據 其心下汙濁 紛擾如此,如何理會 得莊老底意思!」廣。荀揚。



    荀子儘有好處,勝 似揚子,然亦難看。賀孫。



    不要看揚子,他說話無好處,議論亦無的實處。荀子雖然是有錯,到說得處也自實,不如他說得恁地虛胖。賀孫。  問:「東坡言三子言性,孟子已道性善,荀子不得不言性惡 ,固不是。然人之一性,無自而見。荀子乃言其惡 ,它莫只是要人修身,故立此說?」先生曰:「不須理會 荀卿,且理會 孟子性善。渠分明不識道理。如天下之物,有黑有白,此是黑,彼是白,又何須辨?荀揚不惟說性不是,從 頭到底皆不識。當時未有明道之士,被他說用於世千餘年。韓退之謂荀揚『大醇而小疵』。伊川曰:『韓子責人甚恕。』自今觀之,他不是責人恕,乃是看人不破。今且於自己上作工夫,立得本。本立則條理分明,不待辨。」可學。



    或言性,謂荀卿亦是教人踐履。先生曰:「須是有是物而後可踐履。今於頭段處既錯,又如何踐履?天下事從 其是。曰同,須求其真箇同;曰異,須求其真箇異。今則不然,只欲立異,道何由明?陳君舉作夷門歌,說荊公東坡不相合,須當和同,不知如何和得!」可學。荀子。



    荀子說「能定而後能應 」,此是荀子好話。賀孫。



    「入乎耳而著乎心。」著,音直略切。



    問荀揚王韓四子。曰:「凡人著書 ,須自有箇規模,自有箇作用處。或流於申韓,或歸於黃老,或有體而無用,或有用而無體,不可一律觀。且如王通這人,於世務 變故、人情物態,施為 作用處,極見得分曉 ,只是於這作用曉 得處卻有病。韓退之則於大體處見得,而於作用施為 處卻不曉 。如原道一篇,自孟子後無人,似它見得。『郊焉而天神格,廟焉而人鬼享。以之為 人,則愛 而公;以之為 心,則和而平;以之為 天下國 家,無所處而不當』,說得極無疵。只是空見得箇本原如此,下面工夫都空疏,更無物事撐 住襯簟,所以於用處不甚可人意。緣他費工夫去作文,所以讀書 者,只為 作文用。自朝至暮,自少至老,只是火急去弄文章;而於經綸實務 不曾究心,所以作用不得。每日只是招引得幾 箇詩酒秀才和尚度日。有些工夫,只了得去磨煉文章,所以無工夫來 做這邊事。兼他說,我這箇便是聖賢事業了,自不知其非。如論文章云:『自屈原荀卿孟軻司馬遷相如揚雄之徒』,卻把孟軻與數 子同論,可見無見識,都不成議論。荀卿則全是申韓,觀成相一篇可見。他見當時庸君暗主戰 鬥不息,憤悶惻 怛,深欲提耳而誨之,故作此篇。然其要,卒歸於明法制,執 賞罰而已。他那做處粗,如何望得王通!揚雄則全是黃老。某嘗說,揚雄最無用,真是一腐儒。他到急處,只是投黃老。如反離騷并『老子道德』之言,可見這人更無說,自身命也奈何不下,如何理會 得別事?如法言一卷,議論不明快,不了決,如其為 人。他見識全低,語言極獃,甚好笑!荀揚二人自不可與王韓二人同日語。」問:「王通病痛如何?」曰:「這人於作用都曉 得,急欲見之於用,故便要做周公底事業,便去上書 要興太平。及知時勢 之不可為 ,做周公事業不得,則急退而續詩書 ,續玄經,又要做孔子底事業。殊不知孔子之時接乎三代,有許多典謨訓誥之文,有許多禮樂 法度,名物度數 ,數 聖人之典章皆在於是,取而纘述,方做得這箇家具成。王通之時,有甚麼典謨訓誥?有甚麼禮樂 法度?乃欲取漢魏以下者為 之書 ,則欲以七制命議之屬 為 續書 ,「七制」之說亦起於通。有高文武宣光武明章制,蓋以比二典也。詩則欲取曹劉 沈謝者為 續詩。續得這般詩書 ,發明得箇甚麼道理?自漢以來, 紹令之稍可觀者,不過數 箇。如高帝求賢詔雖好,又自不純。文帝勸 農,武帝薦賢、制策、輪臺之悔,只有此數 詔略好,此外蓋無那壹篇比得典謨訓誥。便求一篇如君牙冏 命秦誓也無。曹劉 沈謝之時,又那得一篇如鹿鳴四牡大明文王關雎鵲巢?亦有學為 四句古詩者,但多稱頌之詞,言皆過實,不足取信。樂 如何有雲英咸韶濩武之樂 ?禮又如何有伯夷周公制作之禮,它只是急要做箇孔子,又無佐證,故裝點幾 箇人來 做堯 舜湯 武,皆經我刪述,便顯得我是聖人。如中說一書 ,都是要學孔子。論語說泰伯『三以天下讓』,它便說陳思王善讓;論語說『殷有三仁』,它便說荀氏有二仁。又提幾 箇公卿大夫來 相答問,便比當時門人弟子。正如梅聖俞說:『歐陽永叔它自要做韓退之,卻將 我來 比孟郊!』王通便是如此。它自要做孔夫子,便胡亂捉別人來 為 聖為 賢。殊不知秦漢以下君臣人物,斤兩 已定,你如何能加重!中說一書 ,固是後人假託,非王通自著。然畢竟是王通平生好自誇大,續詩續書 ,紛紛述作,所以起後人假託之故。後世子孫見它學周公孔子學不成,都冷淡了,故又取一時公卿大夫之顯者,纘緝附會 以成之。畢竟是王通有這樣 意思在。雖非它之過,亦它有以啟 之也。如世人說坑焚之禍起於荀卿。荀卿著書 立言,何嘗教人焚書坑 儒?只是觀它無所顧藉,敢為 異論,則其末流便有坑焚之理。然王通比荀揚又敻 別。王通極開爽,說得廣闊。緣它於事上講究得精,故於世變興亡,人情物態,更革沿襲,施為 作用,先後次第,都曉 得;識得箇仁義禮樂 都有用處。若用於世,必有可觀。只可惜不曾向上透一著,於大體處有所欠闕,所以如此!若更曉 得高處一著,那裏得來 !只細看它書 ,便見他極有好處,非特荀揚道不到,雖韓退之也道不到。韓退之只曉 得箇大綱,下面工夫都空虛,要做更無下手處,其作用處全疏,如何敢望王通!然王通所以如此者,其病亦只在於不曾子細讀書 。他只見聖人有箇六經,便欲別做一本六經,將聖人腔子填滿裏面。若是子細讀書 ,知聖人所說義理之無窮,自然無工夫閑做。他死時極後生,只得三十餘歲。它卻火急要做許多事。」或云:「若少假之年,必有可觀。」曰:「不然,它氣 象局促,只如此了。他做許多書 時,方只二十餘歲。孔子七十歲方繫易,作春秋,而王通未三十皆做了,聖人許多事業氣 象去不得了,宜其死也。」又曰:「中說一書 ,如子弟記它言行,也煞有好處。雖云其書 是後人假託,不會 假得許多,須真有箇人坯模如此,方裝點得成。假使懸 空白撰得一人如此,則能撰之人亦自大有見識,非凡人矣。」僩。以下論荀揚王韓及諸子。  賈誼之學雜。他本是戰 國 縱橫之學,只是較近道理,不至如儀秦蔡范之甚爾。他於這邊道理見得分數 稍多,所以說得較好。然終是有縱橫之習,緣他根腳只是從 戰 國 中來 故也。漢儒惟董仲舒純粹,其學甚正,非諸人比。只是困苦無精彩,極好處也只有『正誼、明道』兩 句。下此諸子皆無足道。如張良諸葛亮固正,只是太粗。王通也有好處,只是也無本原工夫,卻要將 秦漢以下文飾做箇三代,他便自要比孔子,不知如何比得!他那斤兩 輕重自定,你如何文飾得!如續詩、續書 、玄經之作,盡要學箇孔子,重做一箇三代,如何做得!如續書 要載漢以來 詔令,他那詔令便載得,發明得甚麼義理?發明得甚麼政事?只有高帝時三詔令稍好,然已不純。如曰『肯從 吾游者,吾能尊顯之』,此豈所以待天下之士哉?都不足錄。三代之書 誥詔令,皆是根源學問,發明義理,所以燦然可為 後世法。如秦漢以下詔令濟 得甚事?緣他都不曾將 心子細去讀聖人之書 ,只是要依他箇模子。見聖人作六經,我也學他作六經。只是將 前人腔子,自做言語填放他腔中,便說我這箇可以比並聖人。聖人做箇論語,我便做中說。如揚雄太玄法言亦然,不知怎生比並!某嘗說,自孔孟滅 後,諸儒不子細讀得聖人之書 ,曉 得聖人之旨,只是自說他一副當道理。說得卻也好看,只是非聖人之意,硬將 聖人經旨說從 他道理上來 。孟子說『以意逆志』者,以自家之意,逆聖人之志。如人去路頭迎接那人相似,或今日接著不定,明日接著不定;或那人來 也不定,不來 也不定;或更遲數日 來 也不定,如此方謂之『以意逆志。』今人讀書 ,卻不去等候迎接那人,只認硬趕捉那人來 ,更不由他情願;又教它莫要做聲,待我與你說道理。聖賢已死,它看你如何說,他又不會 出來 與你爭,只是非聖賢之意。他本要自說他一樣 道理,又恐不見信於人。偶然窺見聖人說處與己意合,便從 頭如此解將 去,更不子細虛心,看聖人所說是如何。正如人販私鹽,擔 私貨,恐人捉他,須用求得官員一兩 封書 ,并掩頭行引,方敢過場 、務 ,偷免稅錢。今之學者正是如此,只是將 聖人經書 ,拖帶印 證己之所說而已,何常真實得聖人之意?卻是說得新奇巧妙,可以欺惑人,只是非聖人之意。此無他,患在於不子細讀聖人之書 。人若能虛心下意,自莫生意見,只將 聖人書 玩味讀誦,少間意思自從 正文中迸出來 ,不待安排,不待杜撰。如此,方謂之善讀書 。且屈原一書, 近偶閱之,從 頭被人錯解了。自古至今,訛謬相傳 ,更無一人能破之者,而又為 說以增飾之。看來 屈原本是一箇忠誠惻 怛愛 君底人。觀他所作離騷數 篇,盡是歸依愛 慕,不忍捨 去懷 王之意。所以拳拳反復 ,不能自已,何嘗有一句是罵懷 王。亦不見他有偏躁之心,後來 沒出氣 處,不奈何,方投河殞命。而今人句句盡解做罵懷 王,枉屈說了屈原。只是不曾平心看他語意,所以如此。」僩。



    問揚雄。曰:「雄之學似出於老子。如太玄曰:『潛心於淵,美厥靈根。』測曰:『「潛心於淵」,神不昧也。』乃老氏說話。」問:「太玄分贊於三百六十六日下,不足者乃益以『踦贏』,固不是。如易中卦氣如 何?」曰:「此出於京房,亦難曉 。如太玄中推之,蓋有氣 而無朔矣。」問:「伊川亦取雄太玄中說,如何?」曰:「不是取他言,他地位至此耳。」又問:「賈誼與仲舒如何?」曰:「誼有戰 國 縱橫之氣 ;仲舒儒者,但見得不透。」曰:「伊川於漢儒取大毛公,如何?」曰:「今亦難考。但詩注頗簡易,不甚泥章句。」問:「文中子如何?」曰:「渠極識世變,有好處,但太淺,決非當時全書 。如說家世數 人,史中並無名。又,關朗事,與通年紀甚懸 絕。」可學謂:「可惜續經已失,不見渠所作如何!」曰:「亦何必見?只如續書 有桓榮之命。明帝如此,則榮可知。使榮果有帝王之學,則當有以開導 明帝,必不至為 異教所惑。如秋風之詩,乃是末年不得已之辭,又何足取?渠識見不遠,卻要把兩漢事與三代比隆!近來 此等說話極勝 ,須是於天理人欲處分別得明。如唐太宗分明是殺 兄劫父代位,又何必為之 分別說!沙隨云,史記高祖泛舟於池中,則『明當早參 』之語,皆是史之潤飾。看得極好,此豈小事!高祖既許之明早入辨,而又卻泛舟,則知此事經史臣文飾多矣。」問:「禪位亦出於不得已。」曰:「固是。它既殺 元良,又何處去?明皇殺 太平公主亦如此,可畏!」可學。  子升問仲舒文中子。曰:「仲舒本領純正。如說『正心以正朝廷』,與『命者天之令也』以下諸語,皆善。班固所謂『純儒』,極是。至於天下國 家事業,恐施展未必得。王通見識高明,如說治體處極高,但於本領處欠。如古人『明德、新民、至善』等處,皆不理會, 卻要鬥合漢魏以下之事整頓為 法,這便是低處。要之,文中論治體處,高似仲舒,而本領不及;爽似仲舒,而純不及。」因言:「魏徵作隋史,更無一語及文中,自不可曉 。嘗考文中世系,并看阮逸、龔鼎臣注,及南史、劉 夢 得集,次日因考文中世系,四書 不同,殊不可曉 。」又檢李泰伯集,先生因言:「文中有志於天下,亦識得三代制度,較之房魏諸公文,稍有些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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